“借片子?你想看什么片子?”他往下问。
“不知道,突然很想看动作片。”她说。
“动作片?不能是小鼻子小眼睛、只有关个人利益的警匪片,必须是大格局、攸关全球安危的才行?”
“对啊对啊。”她口味平常,很吃好莱坞那一套的。
话题立刻转向彼此看过的电影中,印象深刻的经典影片。有时记不起名字,便描述片段情节或台词,若另一人正好说中了,便忍不住开心地笑。
她转进百视达,一边和他聊着,最后听从他的建议,除了动作片外,还借了一片不很知名,但他保证很感人的文艺片。
搭乘捷运回家时,突然提到某部片子的原着小说,便开始聊起书来。回到公寓,她坐在客厅和他聊了半小时,发现手机快没电了,加上考量她还要洗澡、看影片,今晚还得洗衣服,然后又想到季沐原也有自己的事要做才是,便决定要收线。
“好,你去忙,我晚点再打给你。”季沐原说。
于是她洗完澡后,将衣服丢入洗衣机洗,接着决定先看他推荐的片子。
真的很感人。没想到她刚关掉电视,正在擦眼泪、擤鼻涕时,他又打电话来了,手机刚好也充电充得饱饱的。
她回自己的房间,趴在床上,和他说起刚看完影片的心得。影片情节触动两人的点不尽相同,但不同的观点带给彼此更多新的发现。
突然,两人好似有说不完的话。
小学时大多是和晓蓝一伙人集体行动:升上中学、高中时,聊的是课业;大学时,他则为了学费和生活费而努力,想起来,两人几乎不曾像今晚这样,放松心情、天南地北好好地聊过。
不知不觉,到了半夜,她随意瞄了时钟一眼,吓了一大跳。
“天啊,两点多了,不能再说了。”她跳下床。“我的衣服还在洗衣机里呢!”
这回,他没有爽快地说要挂电话,也没说等她晾好衣服再打给她。
“喂?”他还在吗?睡着了?
等了几秒,手机另一头传来:“小蓁……”他唤她,那声音又低又沉,有点惆怅,似又满载着感情挑动着她的心。
“唉……”她在这头轻轻叹息。
“我想见你。”他说:“我过去你那边找你好吗?”
“不行,阿姨睡了。再说,这么晚了,该休息了。”
“可是我好想见你……”他突然有点耍赖。
“不行啦……你快去睡吧……”她像个妈妈似的哄他。
“我想见你……”他又低喃。
她几乎可以看见他哭丧着脸的表情了。摸摸扁平的肚皮,觉得有点饿。
“这样吧,我们还是试着躺下来休息,如果一直没有睡着,四点五十时传个讯息给对方,两个人都还醒着的话,就一起到下面的‘永和豆浆’吃早点,如何?”话中透露她其实也还不想睡。“不过,有一方没传讯的话,就表示睡着了,约定取消。”
他沉默着,过一会儿才道:“好吧,你一定要来哦!”
真是孩子气。她看他已经昏昏沉沉,有点意识不清了吧。“我先挂电话了,拜。”
挂上电话,她走出房门,尽量放低声音,走到阳台将衣服晾好。
她没有马上回屋内,待在阳台吹着凉凉的夜风。她的精神很好,还不想睡。本来,她打算不管有没有睡着,都不要传讯给他,也就是不要出去和他碰面,但这会儿,却怕进屋内不久就会睡着,错过约定的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有点凉意,她回到房内,发现还不到三点。突然有点等不及,她套件薄外套,拿起手机、钥匙和钱包,再次打开房门。
合上房门、转过身时,险些在黑暗中撞到人。
“阿姨!”她轻叫,“对不起,我吵醒你了。”
“没,我口渴起来喝水。”李琴带着睡意看着她,“你怎么了,睡不着吗?”
“嗯,我有点饿,想下楼买东西吃。”
“是吗?小心点。”李琴走向厨房。
“好,阿姨你再睡一下。”她走向大门。
不至公寓一楼时,她看看手机上的时间。怎么办?还这么早,自己先到豆浆店,还是直接跟他联络?
算了,先去便利商店杀杀时间好了。
走着走着,发觉前面有一道长长的影子,她眨眨双眼,再往前走,发现不是幻觉,伫立在圆柱旁的人正是他。
季沐原靠着柱子,闭着双眼休息。她走到他面前,出声道:“嘿。”
他睁开眼睛,眸中映着她的身影,但有些朦胧。他拿出手机看时间,果然还早。他扬唇,没问她怎么也提前下来,只足憨憨地笑,伸手轻触她脸颊。
“你戴上眼镜了,是以前那一副,好可爱。”
她侧头没让他温热的指触停在她脸上,有些气恼。瞧他睡眼惺忪的样子,应该很累了吧,此刻若有张床让他躺平,肯定不出三秒他便梦周公去了。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她问。
“刚才讲完电话就来了。”他答。
“怕睡着?”
“嗯。值班还有整理行李,我有三、四天没合眼了。”脑袋有点昏沉沉的。
“那你不睡还一直跟我讲电话?真是……浪费电话钱。”一整晚都是他打给她的,等他接到帐单,就知道痛了。
“我想跟你讲电话,还想见你嘛!”
知道他借着睡意要小孩子脾气,她不理会他。“我们赶快去吃一吃,赶快回家休息了。”她往前走。
他看着她,站直,起步追上她,走在她身旁。
“嫌电话费贵,我看现在很多网内互打免费的广告,我们明天去办一支,好不好?”说话口吻完全不似平常温和稳重,还撒着娇。
“我才不要。”她想也不想地否决。“我又没有要常常和你阱电话。”
他略鼓腮,停下脚步。“喂!”
她也停步,回头看他,“怎么了?”
他大步走向她,伸出手,握住她的手。
她一惊。“你做什么?”
“我想牵你的手。”
硬是和她十指紧扣,让她甩也甩不掉。
“你真是……”拿他莫可奈何,只好任由他牵至豆浆店前。
三更半夜,睡不着或不想睡的人不少,店内有四、五桌客人。
两人一开口便异口同声说:“一碗咸豆浆!”
周念蓁转头看他,问:“你什么时候也爱吃咸豆浆了?”
季沐原笑,“我是帮你叫的。”
咸豆浆外,又点了米浆、油条、锅贴和馒头,两人端着餐点,找了里头一张空桌坐下。
肚子快饿扁了的周念蓁,舀起一匙咸豆浆,吹也不吹便往嘴里塞。
“呜!”惨剧发生,她含着汤匙,嘴内又滚又烫,令她痛苦得扭曲眉眼。
“怎么了?”季沐原立刻清醒过来,忙放下筷子,捧着她双颊,道:“怎么了?烫着了吗?”
她抽出汤匙,紧闭嘴巴、鼓着腮,她呜呜喊烫,但咽不下,却也不能吐出来,太丢脸了。
“没事吧?很烫吧?”他竟比她还紧张。“我去买杯冰豆浆给你。”
她拉住他衣袖,摇头,硬是将嘴里的食物咽下,然后张开口,用手扬风,“好烫……”唉,竟嘴馋到忘了吹凉一点再喝,真糗!她红了脸。
“真的没事吗?有没有烫伤?”
他还紧张兮兮地捧着她的脸频频问道。她拨开他的手,将他的筷子递给他,低声说:“好了,我没事了。”瞧瞧左右。“大家都在看你了。”
季沐原这才发觉自己好像真的是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焦点,但他无所谓。看她继续舀起咸豆浆慢慢喝,也夹了锅贴吃,确定她没事,他才开始动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