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立即转给丫鬟,要她速速去抓药。
丫鬟一离开,就见另一名丫鬟快步进房,喘着气道:“夫人,太后要先离开了,好像是宫中有事。”
“唉呀,我身为女主人,肯定得去送送。”国公夫人急急说了这句话,连忙步出房间,不一会儿,她尴尬的回来,“太后早一步走了,好在,她知道是国公爷身子不适,没有见怪,离开前,还留了话要我别放心上。”
傅雨柔倒觉得太后这一趟是特意过来看看自己的,因为谋求权势的太后怎么会将宝贵的时间耗在花宴上?但太后离开,她也想走了,她对着国公爷夫妇一福,“今日雨柔非主角,却受瞩目,夫人办花宴的心思及用心全被忽略了,雨柔实在惶恐,为不想再模糊焦点,雨柔想先行告辞。”
国公夫人诧异的看着她,对她的好感更增几分,她亲切的握着她的手,“你是个贴心的可人儿,我懂了,等国公爷的病好了,我再邀你过府赏花。”
“雨柔在这里先谢谢了。”
于是,不等花宴结束,傅雨柔带着丫鬟先乘坐马车返回相爷府。
傅雨柔一回到相府,就听到梅城桓回府的消息,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急什么,直觉的就往齐氏跟淳淳那里去,没想到也未见到人。
淳淳说:“父亲回来说他只是回府沐浴,换个衣裳又要进宫了。”
这个人怎么像陀螺转不停?身上还有毒未解,还一连五天没扎针了,毒性仍会跑的呀,这么不在乎自己的身子,傅雨柔急急的又往兰苑而去,没想到,一到门口,守卫的小厮说:“相爷已经离开了。”
来不及了……她懊恼的轻咬着下唇,转身经过院落的回廊花径,打算返回银松斋,只是,走着走着,心口益发沉重的失落感又是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脚步陡地一顿,她突然感到害怕,自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见他是因为她想他了?不、不要!她一点都不喜欢这种感觉!
“雨柔?怎么回来了,花宴结束了?”
梅城桓低沉的嗓音陡起,她一抬头,竟见他正好步出银松斋大门,也一眼撞进他那双惊艳的黑眸。
梅城桓正屏息凝睇眼前的天仙美人,她平时已是相貌出色,今日淡扫娥眉,妆点头饰,整个人莹莹如玉,多了一抹华贵,美得更教人屏息。“你真美。”
她被他的灼灼目光看得脸红心跳,这毫无掩饰的赞美,让她脸上的酡红更深一层,“谢谢,你——我以为你进宫去了?”
“本来该走了,但看了祖母跟淳淳后,想到多日没看到你,明知道你应该还在宁国公府,还是忍不住到银松斋看看。”其实回来沐浴也是借口,不然,宫中也有他专属的寝室,他只是想回来见见她,却忙到忘了今日就是赏花宴。
他目光温柔,她不知该回答什么,也渐渐不自在起来。
“看到你就好了,我得进宫了。”他见她困窘,便想越过她要离开,没想到,一只小手蓦地扯住他的袖子。
“等等,先让我替你扎针吧,你有几天没针灸了,解毒的速度会变慢,身体的复原得耗上更多时日的。”
他看着她,一想到她如此在乎他的健康,只觉心中暖甜,没有犹豫的点头。
两人相偕走进银松斋,一进入寝房,他径行脱去上衣,躺卧在床榻上。
房内静谧无声,她洗净双手,备妥银针,在床榻坐下。
梅城桓合上眼眸,也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发觉自己特别喜欢这个独处的时刻,他静静躺着,感受着她的手轻轻的按压、轻轻的下针,不管是在过去无数个寂静黑夜,还是此刻无声的上午,总有一种特殊的平静,让他身心灵都放松了。
相较之下,傅雨柔却开始期待他的毒能早一点解完,她知道自己不对劲了,她竟得努力再努力的逼自己别去看他的脸,一再压抑紊乱不听话的心跳,还有隐隐发烫的想爬上粉颊的红潮。
终于,治疗结束,梅城桓穿上衣服,向她道谢后说:“明天我应该可以陪你到处走走,看看哪里适合开医馆。”
“真的不用,我可以自己找。”
“京城你又不熟。”
“我日后就要在这里定居,自己走走看看,也熟悉熟悉。”她怎敢跟他有再多的接触,对他的好感与日俱增,心头加速沦陷的情感令她害怕了,但,他已有妻有妾,不会属于她一个人的。
他抿紧薄唇,见她一再推拒,他又火了,“你就这么讨厌我的陪伴?还是怕我会对你怎么样?”在她眼里,他是禽兽吗?!
她摇摇头,“爷想太多了,只是,爷应该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又何必将时间花在我的身上?”
“你一定要把我推得这么远就是?”
他不是不明白她在拒绝他,但他真的不值得她托付真心吗?他绷着一张俊颜,转身离开。
几个时辰后,郑芷彤等一行人回府,时间已是午膳过后,她立刻要杀去齐氏院子,却在中途就遇到从齐氏院子走出来的傅雨柔。
瞧郑芷彤眼冒怒火,傅雨柔不由得有些后悔,早知道多待在祖母那里一会儿,但老人家有午后小憩的习惯,她不好叨扰太久。
“柔妹妹,你不懂规矩也要懂得问人啊,怎么可以先返回府,你不把姊姊放在眼里就算了,皇太后还没走呢,要是皇太后问罪,殃及相府,你能负责?”郑芷彤如泼妇似的呱啦呱啦骂个没完没了,骂到她都喘气儿,正想到亭台坐下来,叫丫鬟端杯茶来解解渴时——
“皇太后离开时,妹妹仍在国公府替身子不适的国公爷看病,姊姊担心的情形绝不会发生。”傅雨柔说完这句话,身子一福,转身离开。
郑芷彤楞楞的看着她的身影,慢半拍的才听懂她的话,所以,她刚刚像泼妇骂街的狂骂,傅雨柔连打断也没有,是将她当疯子看吗?!
第二日,幼帝头戴冠冕,着一袭黄缎彩绣龙袍,高坐金銮殿上,满朝文武大臣分站两旁,大殿中央,两名朝臣分属太后党与保皇派,正为了越北城蝗虫灾害,田地收成欠佳,减收官粮一事争得面红耳赤。
“皇上要允了越北城,那其他城也各觅借口,要求比照办理,国库空虚,又当如何?”
“越北城的百姓连吃都有问题,如何凑出官粮上缴?这不是逼百姓去死?”
过往,在大朝殿上,对立的两方根本没有机会唇枪舌剑,站在幼皇下方的梅城桓早就霸气回应,以吓死人不偿命的威势压死太后党,但怪的是今日他却静立不萧景佑见两个臣子愈吼愈大声,简直要打起架来了,但他所倚赖的相爷却是拧眉抿唇,也不知在想什么。
罗靖磊忍不住以手肘轻敲他腰侧,吸引他注意后,再挑挑眉,“你不该说些什么?”他以眼示意站在大殿中央争得脸红脖子粗的两人。
梅城桓抿抿薄唇,先是狠瞪两个不识相的朝臣,让他们吓得闭嘴后,他这才走上前,朝幼帝拱手一礼,直言,“启禀皇上,此事不难解决,越北城遇蝗灾,自当减收官粮,但河业、云州、东昀三城收成良好,酌增税收,一减一增,国库税收无虞。”
萧景佑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如此甚好,就依相爷所言。”
但太后党怎肯就此罢休,上前一站,拱手要再报,梅城桓阔步走到他面前,直接瞠视着他,“杜大人还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