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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心”去不了了,牧洛亭在优年头上又罪加一等;为怕安亲中心曝光,招来不必要的骚扰,他也只好暂时远离。
他去公车站等襄知,还没走到就觉得不对劲。
眼神一黯,他故意更放慢脚步,跟一般人发现被跟踪的反应相反,他也没有转头或张望,只像在看路上的橱窗设计。
他用眼角寻找着可疑的人,远远瞥见襄知走来,他定睛再确认一遍——是襄知没错,她再怎么变装他也看得出来,但她改得真好!
不是回返女装,而是稍稍改变体型与走路方式。她大概加了件背心,长裤也特别宽松,看起来有些微胖,走路脚步还特意放重。他想笑,胖还真是撒手鐧!现在骨感美当道,如果说一白遮三丑,那么一胖就露三瑕,被人看作是臃肿、笨拙,跟酷沾不上半点边了!该是没人可以认出她。
牧洛亭不禁想,这又是襄知的另一个宣言吧?今天堵在楼下的记者跟莫名其妙的“粉丝团”,无不是冲着襄知的颜值来的。如果她一开始就貌不惊人,优年的直播也不会掀了天;但优年当然不会让襄知变装或遮掩,优年就是要她以真面貌曝光。
现在整个“神秘美少年\女?”的标题是每个人都乐见的——媒体乐得炒作,观众乐得看戏,简直皆大欢喜。襄知想讽剌的是这一点吧?变成一个小胖子,简直求人多看一眼都没人甩。
他不确定襄知是否看见他了,侧身在一间书店前站定,假装在打量橱窗内展示的畅销书。襄知变装得很好,现在是他成为明显目标,他低咒一声。
不行,对方的真正目标是襄知,他等于被当成诱饵。心念一定,他闪进书店,同时打手机给她。
“有人跟踪我,你可以去一个地方等我吗?”“要做什么?”
他苦笑,“约会”或“在一起”这种事,恐怕还不在她的时间表里。每天去“安心”,然后陪她回家,他已经是上了“襄知”瘾的人,一天不见,他办不到。
“就是想看看你,跟你说说话。”
“好。哪里?”
他心一跃!这就是襄知,绝不忸怩作态,她也想见他,这令他感到……快乐。
原来这就是爱情的谜底,他的这种快乐,只能由她给。
由橱窗看到那人走近,他立刻说:“一小时后见。”给了她地址。
“这是哪里?”
“我去年新买的公寓,才刚装潢好,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可以吗?”
“好。”
小知,你不知道就这一个字,我的一切都可以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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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2)
襄知一路畅通无阻。牧洛亭已经知会门房,说有个胖小弟一会要上来。她进门,牧洛亭已经在厨台上陈列了相当数量的食材。
“这是做什么?”襄知问。“很久以前就想跟你一起做的咖哩饭。”
她瞟他一眼,他笑,因为那一眼连问两个问题——很久以前?跟我做?“反正想跟你做很家常的事,从第一次买水果以后就一直很想,却都没有机会。我是不是该谢谢优年跟她的狗仔团?”“狗仔不是她叫的。”
“你怎么知道?”牧洛亭摇头,语气中的不满当然是针对那女流氓,手上开始洗菜。“如果不是你拦着,我不知道会对她下什么重手。当然,绝对是很专业的。”他特别强调,表明他不会跟着她用流氓手段,他很在乎襄知怎么看他。“我知道。”
牧洛亭看着她。小知纯真大度,但他知道人心可以多么黑暗,优年跟那些狗仔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今天带优年去‘安心’了。”
“什么?”他手里的胡萝卜滑落水槽里。“我说过,不必战争。”襄知笑着捡起胡萝卜,帮他冲洗。
啊,一定很精彩!牧洛亭真希望自己当时在场,正想追问情况,襄知说:“你做过咖哩饭吗?”
他一下子被拉走心思,因为答案很丢人。“没有。”
“看你削皮的样子就知道。”
他脸红了。“我……不太会做家事。”下一秒立刻强调:“不是因为交过女朋友所以什么都不用做,而是因为没交过所以不常待在家里。”
说完脸更红了。他在她面前老觉得自己语无伦次,这话听起来一整个怪。
“我知道,你都在办公室加班。”襄知很正经地回答,牧洛亭知道自己绝对被嘲笑了。
但心里很甜。是为什么?啊,大概这就是家常感吧!两人在一起闲话调笑,难怪自己一直想要这种感觉,感觉真好。
“我教你。”
高人出手,果然不凡。这堂烹饪课是凡事喜欢自己动手做的美少天才,完全为没有经验但悟性极高的老板弟子无言示范。牧洛亭一刀一炒都是比照办理,模仿起来还真是有模有样。
咖哩饭热腾腾上桌,两人落坐。老师尝过第一口后点头,虽然刚才加调味料时她已经尝过了,还是不吝赞美,作弟子的满怀感激。
“下一次我来做,你帮忙就好。”他边吃边说。
她看他一眼。“还需要帮忙?”
他知道这问题没错,想献艺就应该全程包办,弟子怎能要老师帮忙。他微笑。
“因为做什么都想一起做。”
这样跟她在一起,他的心满满的。他说下一次,而她没有质疑还有下一次,这让他满足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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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他跟她一边收拾一边在心里猛搔头——怎样才能留她久一点?他真的疏于练习,偏偏碰上她又口拙。
作饭前她已经把好几层用来增胖的衣服脱了,炒菜后有些汗湿,宽松的T-shirt贴在身上,牧洛亭赫然发现自己正盯着她的胸前瞧,因为她并没有穿胸罩,也没有特别用什么遮掩胸部……
这次从他手中滑落的是玻璃杯,幸好摔碎在水槽里。
“怎么了?”襄知问。他脸色黝红得太明显,明显不是意外。
他没办法说谎,因为他已经答应过她,不对她说一个虚假的字。他咳一声,湿湿的手指向她胸前,眼睛避开。
她低头一瞧,脸也开始发红。
“我只是不小心际了一眼,绝对不是故意的!”他急忙澄清。当然,身为一个男人,怎么解释都显得心虚。
她抿了抿嘴,脸仍红着,倒是笑了。“我其实也没太多好遮的,当男人才能这么方便。”
他差点呛到。虽然不同意她的话,但她用字的确如男人般的直率,倒是他说不下去,赶紧处理玻璃碎片,找事做。
她再加回一件衬衫,他松了口气。不管她是不是自觉很“平”,他都觉得那是不折不扣的诱人幅度——
脑中好像亮起一个灯,他睁大眼瞧她端了水果到客厅坐下,自己僵立在蔚台边。
襄知转头。“怎么了?”
他机械人般走到她身边坐下。她说什么了?“你刚说……当男人?你的意思是……”
她终于表明自己的性别了?她承认是女人了吗?
她微笑。“你终于听到了?不好吗?你不希望我是女的吗?你一开始就说过把我当成女的。”
他仍怔怔看她。“但为什么现在……是因为被我看到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好像戳破她的秘密,他满心不安。
“没有关系。”她的双眼明亮,“因为你在节目中让我明白了,你是真的不在乎。”
他向前倾,双手握住她的。她的一切都让他眩惑——那阴柔与阳刚的组合,时隐时现的多样面貌,千百个拼图片才能完整呈现的她,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