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要不是因为你一因为你一你明明没受伤,却隐瞒我!”
“拜托!你突然冲过来,抓着我就跑,我哪有时间告诉你呀,一路上打打杀杀的,难不成我还应该跟你聊天,让你分心吗?说穿了,你根本就是把气出在我头上!”
“住口!”他喝道。
“想杀我也是你!要救我也是你!什么都你说了算,我有说话的余地吗?”她忍不住又辩。
“住口!住口!住口!”
他好可怕,一副失控要杀了她的样子。
她怕,但也清楚的知道,这人若真想杀她早就下手了,才不会表面气急败坏,但抓住她颈子的那只手,始终不敢真的用力。
这正是她感到迷惘的地方,这男人说话老是言不由衷,人们总说女人喜欢说反话,依她看,男人才是最不干脆的那一个,这人拼死救她,却又表现得一副想杀她的样子,都把她搞糊涂了。
她决定来做个实验,既然她中箭都能让他那么激动抓狂,那么如果她假装昏倒呢?
她闭上眼,四肢放软,整个人软软的瘫着。
嘿,原本在那边大呼小叫的野蛮人看见她晕了,还真的突然住嘴了。
“喂。”殷罗轩忙摇摇她。
她继续装死中。
“喂一醒醒!”他再摇。
才不要呢,醒来听他雷声大吼?她的耳朵不聋掉才怪。
见她昏迷不醒,殷罗神情紧绷,全身一蹇,昏迷的人脸色没变白,反倒是他这个清醒之人面色惨白如死人。
“该死!鬼七子!”殷罗大吼,这是他第一次在其他四人面前显现出他的惶恐,他们从没见头儿这么紧张过。
鬼七子哪敢耽搁,立刻奔上前,擅长使毒的他,自然也懂得一点医术,他来到他们身边蹲下,伸手去探她的脉象,然后再掀开她的眼皮察看。
“她怎么了?”殷罗紧张的问。
“看不出异样,但没生命危险,我想,她只是单纯晕过去了。”鬼七子说明诊断结果。
“是吗?”殷罗再次确认。
鬼七子肯定地回道:“是。”
殷罗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失手杀了她,若是如此,他会悔恨得拿刀插进自己的心口。
他是这个世上唯一舍不得伤害她的人,好不容易再度见面,她就躺在他怀里,不再遥不可及,手掌摸着她的热度,听着她的呼吸和心跳。
他小心翼翼的拿下披风,盖在她身上,像是生怕她着凉似的呵护备至。
他对她如此小心呵疼的举止,令其他人都看傻了眼。
这会是他们的头儿殷罗?
那个从不正眼瞧女人的头儿,竞然破天荒的对一个女人这么温柔?
擅于追踪隐迹的红伶,在附近察看敌情后,匆匆走近殷罗,低声提醒。“我们离城还不够远,最好尽快离开,免得炀王的追兵发现了我们。”
殷罗沉吟了会儿,点头道:“立刻上路。”
他将昏迷的她轻轻放下,小心翼翼的举止仿佛他放下的是一只珍贵的瓷器,就怕打碎似的谨慎,然后他站起身去牵马匹。
他们逃出汗林城时,也抢了几匹战马,有了战马,离开的速度会更快些。
甄月华闭着眼假装昏睡,心想自己假装不醒人事时,这男人对她果然又变得很体贴,还脱下披风为她保暖。
真是奇怪的男人,一副恨死她的样子,却又对她这么温柔,这不是很矛盾吗?
难不成……他喜欢她?
她闭着眼,耳朵听到其他人的低声谈话。
“无常,你不是说那女人不存在吗?”
“我跟你们一样惊讶,因为他说过那女人是从天上下来的,当时我以为那只是他的幻想。”
“你说她长得美如天仙?但我怎么看都觉得很普通啊。”
“我不是说她美如天仙,我是说殷罗当她是仙女。”
“那还不是一样?”
“不一样。”
“根本就一样。”
“你们别斗嘴了,可以肯定的是,殷罗很重视她,为了她还不惜得罪炀王。”
“得罪就得罪,怕什么?咱们本来就不在乎那些人,就算是天皇老子也照样惹,我奇怪的是这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让殷罗对她这么着迷,走遍大江南北只为了要找到她。”
他们的低声对话全都入了甄月华的耳里,让她心中更加确定了。
嘿,女人的直觉很准的,她其实已经感觉到,虽然殷罗对她凶巴巴的,可是他好像很喜欢她,果然没错。
谈话声突然停止,没多久后她感到自己被一双健臂搂起,靠在一副宽阔结实的胸膛上。
抱她的人是殷罗,她知道,他抱着她上了马,一手结实的将她搂着,另一手驾着马。
风儿在她耳边呼啸,靠在这宽大的臂弯中,她真的困了。
已经连续三天几乎没睡的她,严重的睡眠不足,现在她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有什么事,等她醒来再作打算吧。
第3章(1)
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但很肯定的是,她的确睡到不醒人事,跟昏迷差不多,连自己睡在人家身上都不晓得。
当她醒来时,甫一睁开眼,就对上他那双炯炯有神的锐目,此刻的她,正趴在他的胸膛上。
她没有表现出惊讶或害怕,而是用一双惺忪的睡眼瞅着他,她发现自己一点也不怕他,大概是心中笃定这男人除了凶她之外,压根儿不会对她怎样,而且把他当抱枕,意外的发现这一觉睡得挺舒服的。
“你终于醒了。”冷冷的语调,像是刻意要维持他的威严。
“嗯……现在几点了?”她慵懒的问。
他皱起眉头。“几点?什么意思?”
“就是……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他沉吟了会儿,才回答她。“午时一刻。”
她感到惊讶。“午时一刻……一点多了呀,我整整昏迷了二十四个小时……”
“二十四小时?这又是什么意思?”他又皱眉。
“意思就是一整天。”她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继续趴在他身上补眠,没有要移开的意思。
殷罗一双厉眸瞪着她,昨晚他们入住这间客栈后,他照顾了她一晚上,根本难以入眠,而这女人居然翻身压在他身上,他才知道她不是昏迷,而是在打呼睡觉。
“难道你一点都不讶异自己趴在男人身上吗?”
“我不醒人事,哪知道呀。”她的语气始终带着慵懒。
他冷冷的说道:“你是睡觉,不是不醒人事。”
她偷偷吐舌,哈哈,被他发现了,不过她继续装傻,半睁着睡眼瞅着他瞧。
“那么请问一下,我怎么会睡在你身上啊?”
“你半夜睡觉滚来滚去,还滚下床,是我把你捞起来的,为了避免你再掉下去,我坐在旁边守着,想不到你滚到我身上,要把你拉开,你还会抗议,整夜抱着我不肯放。”
她相信他说的是真的,因为知道自己的睡姿一向很差,翻滚是必然的,掉下床是正常,在她记忆中,从来没有一天早上起床发现自已是睡在枕头上的,若是旁边有障碍物,不是被睡梦中的她给踢下床,就是抱住不放,以前在学校住宿时就曾经把室友踢下床过。
可以想见昨晚她一定把他当枕头死抱不放,而他只好“陪睡”到现在,还被她压在底下动弹不得,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无声发笑,身体还不停的抖动。
“你还敢笑?醒来时发现睡在男人身上,难道不觉得羞愧吗?”
呵,教训她?敢情是古代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让这个大男人无法接受一个女人如此不知礼教的压在他身上,而且还不懂得渐愧,所以惹怒了他?
她把下巴放在双手交迭的手背上,一双雪亮的眼儿眨了眨。“我好奇的是,既然你认为这样不合礼教,为什么不直接把我推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