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同学才走上拱桥,远远地却瞧见清幽湖畔围聚着一群男女学生,算了一算,共有七、八位,奇怪的是其中一个男同学一直蹲着,双手抱头,身子还不断抖颤。
“出了什么事情?”女同学见到这奇怪画面,紧张又好奇地立刻冲过去想看个究竟。
跑进人群后,缩头蹲地的男同学仍是一副难受的样子,让女同学忍不住大叫起来。“你们在霸凌同学吗?”
“霸凌你个头啦!晓破像是会欺负同学的女恶霸吗?”另一个女同学拉住她,指着现场说道:“把过程看仔细点,别乱猜。”
“喔,好,好的。”她立刻闭嘴,因为站在男同学身边的是范晓破,而她从不欺负同学的。
范晓破嘴里咬着一根草,就站在男同学跟前,不言不语,似乎在等待男同学回话。
片刻后,还是得不到答案,范晓破这下耐不住性子了。
“爱就爱、不爱就不爱,干脆一点,可以吗?你,现在给我站起来,展现出你的男子气概来,去跟宛芯表明清楚!这样拖拖拉拉真讨厌!”范晓破以鸭霸女之姿,要男同学去对宛芯学妹表明心迹。
但缩成一团的男同学,却动也不动。
“对嘛,说出来,看你们两个你追我跑、我跑你追的,都快一年了,是不是男女朋友现在都还搞不定,很呕人耶!结果学长已经准备要出国,换言之,你若不作个决定,这缘分就要断掉了。宛芯,你真要这样的结局吗?”另一个同学在旁边搭腔,不过是面对长发披肩的少女宛芯说的,她是事件的女主角。宛芯垂下小脸,心思百转千回。她一直觉得吕学长对她很好,而她的目光也总会随着他移动,可这就是恋爱吗?她还是学生,现在谈恋爱好吗?她很踌躇,再加上吕学长从来没直接表明说他喜欢她,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我并没有爱上学长,你们误会了,放过学长吧,别再逼他了。”宛芯摇摇头,再度否认跟蹲在草地上的学长有暧昧恋情。
但见抱着头的男学生更是颓丧着头,身体抖颤得更厉害了。
“笨蛋笨蛋笨蛋!”范晓破生气了,这两个人明明就是互有情意,却是暧暧昧昧的不愿承认,倘若这一次分了开来,也许这辈子就再没有见面相处的机会了,可明明就是互有爱意的两人,却因为个性磨磨蹭蹭而丧失好情缘,她看不下去了,干脆把每天愁眉苦脸的男同学先捉来好好教训一番,然后再逼他向宛芯坦白心迹,没想到他到现在却还是拖拖延延的。“一植学长,你先别抖了!你明明有着绝佳机会挽回颓势,只要你把你的感情明明白白地表示出来,就会成功了。”她着实厌恶这种爱在心里口难开的无聊戏码。
“晓破,你别这样,别再说了。”宛芯摇了摇首。
“不能不说!我看不下去了!真是气死人了,明明就互有感觉,为什么要别别扭扭、不跟对方坦白说出来?现在其中一个就要出国了,再不说清楚就真要分开了!”范晓破忿忿地丢掉嘴里的绿草,比当事者更气愤地硬是拉起男同学,命令道:“去讲清楚!去跟宛芯告白,并且商量一起出国的事宜,快去!”她就是讨厌这种纠缠不清的状况。
男同学咬着牙,他一直以为默默关注就可以得到宛芯的感情,但她却欲迎还拒,这让他完全不知如何是好,他害怕只是自己在暗恋她,而宛芯是没有感觉的。
“去,去牵她的手,你快点去牵住她的手,这表示你要跟她在一起的诚意,而宛芯的手若愿意让你握住,就表示她是喜欢你的。”
“这样……好吗?”男同学仍犹疑,怕是郎有情、妹无意啊!
“气死我了!你连牵手的勇气都没有吗?看来你的右手一点用处都没有,我干脆折断你没用的右手好了!”范晓破突然对他的右手腕使力,粗暴到像是要折断它。
男同学也傻住。“你要折断我的手?”
“反正没用了!”范晓破还真使力。
“不行,不能伤害他!不要啊!”宛芯吓坏了,急冲上前去拨开范晓破。
“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太过分了!”
“你心疼他?”范晓破挑眉问,又想把一植同学的右手给抢回来。“你又不在乎他,跟他也没有关系,你管他的手腕会不会被我折断?我就是讨厌他畏畏缩缩的个性,非要狠狠教训他不可!”范晓破一边斥骂、一边作势要折断他的手。
宛芯吓白了脸,她非常清楚范晓破的强悍性格,她在恼火之下真的什么事都敢做。“不要伤害他!我喜欢学长,我是喜欢一植学长的!我不许你乱伤人,你这样太粗暴了,会弄疼他的!”宛芯心急如焚地阻止范晓破伤人。
“你说什么?”
“我不准你伤害学长!我不要他受伤,我喜欢他!”
“哈哈,你喜欢他!一植学长,你听到没有?宛芯是喜欢你的耶!”范晓破对着呆掉的一植挤眉弄眼,见他仍呆呆站着,硬是把他拉到宛芯面前。“女孩子都坦诚告白了,你还不赶快去牵住她的手,快牵!”她放掉他的右手,命令道。
“宛芯……”一植听见他暗恋多年的宛芯护卫着他而且坦白说出心底话,心绪激动不已,立刻鼓起勇气牵住她的手,甚至拥抱住她,向她倾诉绵绵爱语。
“走了。”范晓破退后几步,一副大功告成的得意状,并且示意围观的同学全都退出清幽湖畔,给他们谈心以及商量接下来要怎么办的空间。
啦啦啦……啦啦啦……范晓破心情愉快极了,蹦蹦跳跳地走着。促成一对小恋人正视自己的感情,实在是太过瘾了。
“有一瞬间我好怕你真的会折断一植学长的手腕耶,你发起狠来是很可怕的。”一名女同学心有余悸地说着,帅气、火爆、直来直往就是范晓破的风格,她像极了急功好义的女侠客,与她的双胞胎妹妹范小隐截然不同。范小隐是温柔小公主,非常的雅静,是个很惹人怜惜的女孩子。
“我就是看不惯他们暧昧不清的模样跟态度嘛!不用激将法,这辈子就休想看到他们互诉情衷的画面了。”范晓破领着一群同学往中央花园而行,大家一边走、一边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突然,其中一人天外飞来一句话!
“晓破不喜欢人家暧昧不清,可是你自己跟欧御笙也是纠缠不清的状况啊!”
“哈?”范晓破的脚步迹踬了下,脸皮僵硬,瞪着说话的同学。
“你跟欧学长呀!”同学扁扁嘴,仍然坚持自己的感觉。
范晓破愣了半晌后,才扯动僵硬的嘴唇,回道:“我跟欧御笙有纠缠不清吗?我不是说过我跟他没有关系。”
“但好多人还是觉得你跟御笙学长不干不脆且纠纠缠缠的——”
“停!”范晓破扯开喉咙抗议着,对同学们查探的眼神很不满。“我明明说过很多次了,我没有喜欢他,哪里来的纠缠不清?够了喔,拜托你们别再胡言乱语的。而且我还这么年轻,根本没打算这么早就谈情说爱。爱情很烦的,所以以后别再把我跟他扯在一起!呃!”她声音止住,那方,欧御笙竟然朝这儿走来了。
欧御笙无疑是个令人眩目的焦点,通常只要一现身,就会立刻吸引周遭人的目光。
她念高中部,他在研究所,虽有中央花园做为分隔,可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孽缘,有她出现的地方,他总会现身。
不过范晓破看见欧御笙总有着“标准程序”——不主动上前打招呼,只会瞪看着他。除非他有事找她,她才会接近他。
而欧御笙,通常只是有礼貌地对她点个头而已。
欧御笙敛下眼,不意外她总是警戒地对他,她一直对他有敌意,而他亦然。
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没来由地就是会防备她,总觉得她能看透他的思绪,也因此不愿意跟她有太深的交集。
可是旁人却搞不清楚状况,个个认为他们关系匪浅,还会把对范晓破的所见所闻一股脑儿地向他通报,哪怕他不曾有过情绪波动,也不给同学做文章的空间,他们依然热衷当报马仔。
像方才在清幽湖畔逼学长与学妹交往的事,一些好事的同学已跟他报告说明了范晓破的“丰功伟业”
“晓破,上吧!”有同学故意推着范晓破的腰后,还为她加油打气。
“上吧?上什么?”范晓破脑筋转不过来,傻乎乎地回头问道。
“上欧御笙学长呀!你一直否认跟他交往,也不想跟他交往,那是你太笨了,明明近水楼台的你是最有机会的,你要懂得把握,不如现在开始乘机跟他交往吧!”女同学突然给她这建议。
“你要我上他?”她的手指头颤抖地指着前头的欧御笙。
“对,去跟他交往,他可是所有女孩们的梦中情人,你若得到这位贵公子,今生今世都没有烦恼了!”
“错,会烦恼到死!要我去爱他,除非我疯了!”范晓破又快又急地摇下话,像要甩掉什么可怕东西似地拔腿狂奔,离他远远的。
一旁看热闹的徐家千金目送着逃之夭夭的范晓破,却故意往欧御笙身边走去。
“范晓破跑这么快是在怕什么?难道真以为大家会把她跟欧学长想成是一对情侣吗?会不会太自以为是了?真是个大笑话!”千金小姐不以为然地说着,看了欧御笙一眼后,又再对范晓破嘲讽道:“白痴,懂几招功夫就自以为是正义使者,想去扶倾济弱,也不想想她的对手全是单纯的学生,也不愿跟她太过计较,否则以暴制人的粗鲁女人早就被人打趴在地上了。”
闻言,欧御笙笑了。
“学长也赞同我的说法吗?范晓破好粗鲁好粗暴,尤其她还是个笨丫头呢!”千金小姐一回身,就看见欧御笙的笑容,看来他也是同意她的,这两人可千万别在一起。
“我有事忙,有空再聊。”欧御笙只是温雅地一笑,没有再深谈的意思,就直接离去。
千金小姐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还以为找到跟他谈天的机会了,没想到又被拒绝,好呕喔……
范晓破坐着由司机驾驶的高级房车往欧家豪宅而去,从进入豪宅的车道都属于欧家私人产业,就可知欧家财富有多惊人了。当然,这样庞大的资产也是迷人的,各方人士觊觎、争夺,全赖欧家爷爷控制着局面,所以至今不曾发生过兄弟阋墙的憾事。
司机将车子停妥,她道谢下车后,循着矮木丛所构筑出的曲径往主屋方向走。
“真是美丽又眩目的超级豪宅啊,不管来几次,每次来都要惊艳一回,欧家真不愧是数一数二的富豪之家。”欧家豪宅占地数千坪,因为欧爷爷拥有四位妻子,所以各房与其孩子都必须有独楝的住所,让欧家爷爷可以享受子孙满堂的感觉,又能有独立的生活范围,也因此欧家豪宅坐拥着大片土地,以及数座独楝建物。
但也因为豪宅占地广阔,欧家人更是重视安全,除了使用最新科技的安全系统外,进出人员也都会做严密管制。
像她也是得到欧家爷爷的邀请,才会踏进欧家门。
所以,她第一件事就是前往客厅向欧家爷爷请安问好。
欧家爷爷这回召她来,是要询问她在学校的状况,他很关心她的。
明明范家与欧家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但欧家爷爷就是对范家特别友善,想必是爸爸救过欧家爷爷的关系。至于欧家爷爷对范家有没有另外的目的……嗯,就算有也无妨,反正爸爸本来的工作就是保护欧家爷爷,若因此得到欧爷爷的感激与特别照顾,那是范家的幸运。
“咦?下起太阳雨了吗?”她跟欧家爷爷道别后,从客厅走出来,望了下天色,明明灿阳夺目,但却下着绵绵细雨。
“嗯,挺舒服的。”霏霏雨丝落在脸蛋上,空气中流荡着芬多精,让她觉得舒服极了。她深吸口气,又突然比划了两拳。“这种气候最适合练功了。”她熟门熟路地往书房的方向冲,这些年来她已是欧家的常客,欧家人上自主子老板、下至杂役佣仆,个个都认识她。书房在前面。
藏书宛若图书馆般丰富的书房可不是一个房间,它是一座三层楼高的建筑物,室内藏书量惊人,而室外则设计有阳台,从阳台往下望,就会看见依着书房建筑布置的庭园,不仅有假山流水、凉亭花园,还有桌椅、秋千以及故意悬挂在树干上的沙包。
其实沙包是范晓破故意设置的,欧家人也不阻止,因此她若来到欧家,想练跆拳时就可以练它一练。
“呀喝!”她重重地往沙包一踢。“喝!”沙包从高点又荡回时,她再一记后踢。
“再一次,喝!”范晓破专注的练习着,一会儿后,她气喘吁吁,擦了擦汗,慢慢平复着起伏的呼吸。身子练一练、动一动之后,浑身又充满干劲,真是舒服。
“小心。”
范晓破头顶上突然出现一道温润的提醒,只是范晓破还来不及抬头弄清楚状况,脑袋就传来一阵痛。叩!
“哇!”她抱头叫。一本书正中她的脑袋瓜子。
“什么东西呀?”她抱着脑袋瓜喊疼,五官拧成一团,直到疼痛消褪点才睁开眼睛,看到掉在脚边的一本书。
谁拿书砸她?
范晓破倏地朝二楼阳台处看去,不意外地看见欧御笙就站在那里,她气呼呼地斥道:“欧御笙,你竟然拿书丢我的头!”
“没有,你误会了,我不是拿书丢你头,我是手滑了,书本不小心掉下楼去,正巧砸中你的头。”欧御笙歉然地说着,双手却环抱于胸前,黑眸还流转着诡异光彩,模样像是在看戏。
他果然是披着贵公子形象的大恶棍!“我才不相信你是手滑,你分明是故意丢我的!”
“我没有。”他继续否认。
“明人不做暗事!”
“所以我坦荡荡地解释了原因,我不是故意丢你的,真是我手滑,手上的书本不小心掉下楼去,刚好砸中你。”他居然继续否认“行凶”,而且还装无辜?气气气,明明就是故意的,也就是故意才能这么准确地把书本往她的脑袋瓜子砸!
最气人的是,她没有证据可以拆穿他的假话。
欧御笙就是以这种卑鄙的方式在发挥他的阴暗面,恐怖的是居然没有人发现到他邪恶的本性!
欧御笙看着她气呼呼的小脸,再道:“我解释过了,你不信我也没办法。对了,你的脑袋应该没事吧?你这么强壮,不会被一本书给击倒的。”
“对,我是不会被击倒的。”只是不甘愿被他偷偷给欺负了还不能反击。
“不会就好。”他笑了笑,准备回到室内。
“等等,你别走,我的头还是会痛啦!”怎么可以让他溜走,她得想办法让他受到教训才行。
“咦?你刚刚不是豪气地夸口不会被击倒,怎么一转眼就又哀号喊疼了?原来你先前的勇敢都是唬人的?”
“嘎?”被讽刺了。
欧御笙继续说道:“我一直以为你身手矫捷?所以什么危险都不怕,看来我误会了,其实你的反应不够快也不够好,我下回会注意些,有危险时会先提醒你。”
“你、说、够、了、没、有!”她气到牙痒痒的,本来是要他好看,结果却变成她好无能。
“不够。”他却回道:“既然你的身手不好,就不要老是以侠女自居,请多注意安全。对了,此后你也离我远一点吧,你知道世家子弟遭逢攻击的机会总是比一般人还多,你若一直跟欧家来往,碰上危险的机会也会变多,其实你该考虑离欧家远一点对你比较安全。”
一瞬间,范晓破觉得他在赶她离开欧家。
欧御笙是在赶她走,希望能不着痕迹地赶她离开欧家,而且不能让爷爷发现。
身为欧鹤之孙,他太清楚爷爷的个性,掌权久了的王者,习惯了指挥,只准自己操纵别人,不容许有人违逆犯上,所以欧家人都会听命于欧鹤,即便老人家总是带着笑脸迎人,但可不要以为他好瞒骗或好件逆犯上,他的笑脸都是对人的测试与观察。
老人家的个性是那样的奇特,连继承人的选择方式都极为大胆。因此欧御笙从小就很清楚绝对不能傻傻地去触怒欧家最高权力者,所以他顺从,他表现出淡然优雅、与世无争的态度,更没做过让爷爷不满意的事情,以免坏了爷爷对他的评价,将他摒除于继承人之外。但,他就是想赶她走。
一种莫名且没来由的情绪告诉他,范晓破是危险因子,常让她在他身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总觉得她会洞悉他的思绪,万一被她看穿他要“欧风集团”的想法与铺设的局而去向爷爷告状,惹爷爷不悦,这将让他与另外三位堂兄弟的竞争处在不利的位置上。
范晓破感觉到他赶她的意图,一股无名火涌上。
“跟欧家扯上关系是会带给我一些小麻烦,可是呢……”她故意不想让他如愿,反正惹他生气她就开心。“欧家爷爷对我那么好,而且你家也挺好玩的,我若因为害怕危险就不再跟你当朋友,那太没义气了。利弊得失算一算,还是跟你相处比较好。”
他眯眼,她就是要与他对峙?
“我不会离开欧家,而且最好能天天跟你黏在一起!”哼,气死他!
“你高兴就好。”道完,他走进室内。
怯!范晓破朝阳台方向扮了记鬼脸,接着忿忿地一踢,把地上的书给踢飞出去。“我就偏偏要跟你唱反调!”虽然她也是想离开,但就是不想让他称心如意。她又走回沙包前,再来一次拳打脚踢,边打边骂道:“坏家伙,看我踢出你的本相来,再把你的真面目给踢出来!小坏蛋,端着一副正经姿态装优雅,殊不知却是小气、爱算计的邪恶阴谋家,我总有一天要揭穿你的真面目来!”
她狂打沙包泄愤,弄得香汗淋漓,擦了擦汗,决定到隔邻处的露天游泳池游泳。
才转身,却见到一副宛若雕像的漂亮身体。
“哇咧……”她愣住,张着小嘴,瞳眸大亮,口水差点流出来。
妈呀,好秀色可餐,好好吃的感觉!欧御笙的身上虽然披着一条浴巾,但在行走间会露出两条修长的长腿,还有挺拔精实的体魄,再加上那张过分俊美的面孔,简直好看到没天理。
“你……你也要游泳呀?”她一边说,一边抹掉口水,还忍不住跟随在他后头,往游泳池的方向走。
“不可以吗?”他反问。
“可以可以,也无所谓……唔,当然可以我说笑的。这是你的地盘,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包括脱光衣服。”没想到他进书房是换泳裤,还让她大饱眼福哩!
书房另一侧就是露天游泳池。蔚蓝天空下的游泳池真是漂亮。
“口水不要流出来。”准备下水的欧御笙瞄了她一眼,道。
她脸蛋一阵红、一阵白地回道:“我才没有流口水!放心,我对你没兴趣,一丁点儿都没有,才不会吃掉你。”说完,却又欲盖弥彰地擦了擦嘴角。
“这样最好。”他冷嘲一笑,跃进游泳池内。
“哼!”她瘪嘴,看着他跳进泳池里。
游泳池呈现透亮的碧蓝颜色来,欧御笙修长的身躯在游泳池里灵活地穿透水流,随着他的蝶式泳姿,水花波荡,他健康的肌肤上还反射出晶莹光彩来,帅极了。
每次他露出水面呼吸时,她的心竟会跟着坪动起来。
欧御笙悠游地摆动双臂身体,在水中享受阳光的洗礼,但游着游着,突然全身发麻,四肢无力,头好晕,一抹念头立刻从他脑海里掠过——有人要害他!
莫非欧家的财产争夺战,开始要浮出台面了吗?这念头一起,不舒服的感觉更加强烈,身子严重的发热、发麻、嗯心想吐。他急着要游到池畔,却不小心岔了气,吸进了水,脑子瞬间一阵昏茫,往水底下沉。
“怎么了?”站在池边的范晓破见水池里的欧御笙动作变得好怪异,彷佛要溺水似的。
“怎么可能?他可是游泳健将,不可能溺水的。哼,肯定又在耍什么花样了!”冷眼旁观。
欧御笙用着仅存的神智与体力要让自己漂浮起来,想凭借最后一丝力气往池畔边游去,可是身体难受的程度超乎想象,且意识愈来愈模糊,力不从心。
啪啪啪……人的求生本能让他乱挥舞的手溅起了水花。
“不太对劲……”范晓破愈看愈奇怪。“该不会真的溺水了吧?”意念一起,她脸色大变,毫不迟疑地扑通一声,跳水游向他。
范晓破奋力地撑起他的头,感觉到他真的失去了意识,赶紧用尽全身力量将他拖到游泳池的另一头,那边水位较低。
幸亏她练武的体力好,可以一气呵成地将他拖到池水较浅处,再让他的上半身趴在池边,然后努力将他的身子往草地上推。
她浑身湿透,汗水与池水不断从额上发丝滴流下来,好不容易用尽全部力气,总算将欧御笙整个人弄上了池岸。呼呼呼,她喘着气。她左顾右盼,该死的,附近没有半个佣人仆役,想去找人帮忙又怕失了救人先机。
“不管了,先救人要紧。”虽然讨厌他,可在这一瞬间她什么都忘了,只希望他没事。
“要不要做CRR急救啊?”范晓破急得宛如热锅上的蚂蚁,将食指放在他鼻前!没有,竟然没有鼻息!
“不会吧……”她杏眸瞪得大大的,双手捣着嘴,身子惊恐到开始发抖。他死掉了?他没了呼吸?欧御笙二十一年的生命终止了,他溺水淹死了!
“怎么会这样?”她立刻大叫。“他死掉了!天啊,他死了,他淹死了!”她全身发冷,惊慌失措,从没想过欧御笙会就这样死掉,而且还是死在她面前!
不可以!
“活过来呀!你不可以死,不可以的!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一定要把你救回来才行!CRR,对了,快做CRR,快快快!”她急忙乔好他的脖子,捏开他的嘴唇,小脸低下,香檀小口就要凑向他的嘴巴,向他吹气。
“呃!”在离他嘴唇一公分之处乍然止住,范晓破圆圆的杏眸瞪看着欧御笙的黑色眼睛。他睁开眼睛了,他眼皮睁开了,一双眼睛直勾勾对着她瞧。她心脏跳得好快好快,倏地,迸话。“该不会是死不暝目吧?哇!”她惊骇地惨叫一声,整个人往后弹。欧御笙同时间也咳出声音来。
范晓破惶惶地看着平躺在地的欧御笙一边咳,一边侧缩着身子,看起来他是清醒过来了,而非变成僵强尸。“你……你还活着……”她立刻爬回到他身边,端详他的情况。“你没事吧?”
欧御笙细碎地喘着气,虚弱地说道:“没事。”但无力的麻感仍在体内。
呼,她大大地吐出一口气来。“幸好没事,你刚才溺水了。”
“我……知道……”他回道,在她奋力将他拉向池畔边时,他意识已逐渐清醒过来。
“而且你还没了呼吸,我以为你死掉了。好奇怪,你怎么可以突然之间又清醒活了过来?”
这回他反倒是闭上了眼睛,回答她。“我有呼吸。”
“明明没有,我完全没有感受到你有在呼吸。”
“你探我鼻息的时间该不会连一秒钟都不到吧?”他道,猜测着依她冲动的性格,事情定是让她处理得乱七八糟的。
“一秒钟?唔……”她如酝酬灌顶般恍然大悟。对喔,刚才心急之下,食指往他鼻前一探,什么都没感觉到,一个瞬间就急着想做急救动作,的确是一探即过。“我好像太紧张了点,我太心急了,慌乱之下没有确定清楚就以为你断气了。”
“你在焦急什么?我跟你又没有交情。”
这话问傻了她,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明明是那样地不欣赏他,但在他溺水的一刹却惊恐到脑筋一片空白,好害怕他死掉。
他幽幽再问:“你在紧张什么?”他知道她挺讨厌他的,虽然他从来没去询问过原因,也任由范晓破对他不屑,但互看不顺眼的状态下,她哪里滋生出这么强烈的紧张情绪?
她眉宇一蹙,道:“怪了,我紧张不行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本来就是个有正义感、有良知的女性,再加上欧家爷爷对我那么好,你若在我面前淹死了,爷爷一定会伤心,我也交代不过去,就只好拚命救你了。”她绝不会向他承认自己就是担心他,这样太丢脸了,赶快找个理由来搪塞。
闻言,他心一沉。原来她不是因为舍不得他才想救他,而是要给爷爷交代。
“看来你做足了保镳的工作。”爷爷暗中要她在身边保护的做法第一次发挥了效果。
“什么保镳?我才不是你的保镳咧!我就恰巧见到你遇难,伸手救援你而已,我可没想做你的保镳,把你变成是我的责任,我会害怕。”她嘟嚷着。欧御笙原本要坐起身,但浓眉倏地一拧,脸色又带着痛苦,再度躺回地上。
“怎么了?”她立刻察觉到他的异状。
他痛苦地缩起身子,难受的麻痹感再度席卷他的身体,甚至胃部也剧烈翻搅,一让他不舒服极了。
“你是怎么了?”他又不太对劲了。“你好像很痛苦耶,不是没事了吗?怎么脸色又白又青的?都怪你喜欢当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啦,才会一下子溺水,一下子又——喂,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
“不……不知道。”他身子蜷缩起来,难受到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不知道,你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她看他痛苦,小脸也愈来愈惨白,甚至肚子也跟着绞痛了起来。
而且,他居然开始在呕吐!
“欧御笙,你是吃了什么?”她急问。
他没力气回答。
“你还好吗?”他蜷缩着身体,情况很不好。范晓破铁青着脸站起来,立刻往主屋方向找人救命。“刘管家,快来人呀!你家少爷快死掉了,快来救人啊!你家少爷要死掉了,快点找医生来救命,快点啊!快点、快点!”
范晓破如雷般的喊声震得欧家豪宅内的管家、仆佣们陷入一阵慌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