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筷子该怎么拿都不知道,一直被骂到长这么大了连自己的衣服也不会洗……
谢子觉和江喻捷的共租屋同居生活,就在谢子觉一边抓狂猛骂,一边亲身示范给江喻捷看各种生活技能中渡过了。
就这样一起住了一年。夏秋冬春,又夏——
一起生活的日子里,在对方的大考前会体贴的为对方处理平常原本一起分摊的杂务,让对方能专心准备大考。
江喻捷会为谢子觉复习国文和基础英文,让他最头痛的两种能过关。
谢子觉平常心情不好时,江喻捷会安慰他,拉着他一起出去狂吃些怪东西,像是在夏天吃麻辣锅、在冬天吃超大球冰淇淋……
江喻捷明明就是个颇迟钝的人,不太懂得察言观色,但在面对谢子觉的情绪变化上却显得十分敏感,能在谢子觉开始不被旁人察觉的郁闷时,就温柔的用言语或行动来安抚他,这让谢子觉非常的感动。
和谢子觉在共住在一起的这一年,江喻捷在他身上学到了好多生活上的事。像是洗衣服、折衣服、洗碗、扫把要怎么拿,买菜时该注意些什么事……
江喻捷从葱蒜不分、娇生惯养的小少爷,被谢子觉慢慢磨练得进步到能自己煮出一桌还可以吃的菜;也知道在没有冷气和暖气的日子里要怎么样也可以过得舒舒服服的;而且他以后下车也都会记得拔钥匙了——因为那次实在被骂得太惨了。
对于谢子觉的个性,江喻捷也更了解了一点点。
谢子觉什么都好,可是他不喜欢被人碰触,很少主动去和朋友勾肩搭背的;他也不喜欢自己的私人空间被侵入,这是他的大禁忌。在某天早上进谢子觉的房间叫快迟到的他起床时吃了一个白眼、差点被他飙一顿——江喻捷才明白,谢子觉不喜欢让人进他的房里。
好奇怪。他还以为像谢子觉这么爽快的人不会有什么特别的禁忌,没想到谢子觉居然不喜欢让人进他的房间?他的房间很干净,该收的东西都有收好,不是见不得人的脏乱啊。他真的不懂……
谢子觉每次带朋友回家之前一定会告诉江喻捷。江喻捷不明白的问他:是不是要我待在房间里不要出来、还是要把客厅扫干净?谢子觉茫然的看着他回答:不是啊,就是要跟你说一声啊。
意思是代表尊重他,因为那是他们共享的空间——江喻捷很久以后才明白。
谢子觉行事、说话虽然看似强硬,但其实是个很体贴温柔的人,也很懂得尊重别人。火气比一般人大,脾气看来似乎很不好,但只要放低姿态对他软言软语一两句,他马上就会被安抚。
谢子觉是个脾气不太好的好人。从初识他到现在从来没有怀疑过。
有时候江喻捷会觉得,谢子觉比他真正的家人还像家人。
就像是个稳定的存在,需要他时,他就在身边,能温馨的提供比家人能给的、还要更有用的东西常识给他——虽然常常得被他狠狠的骂上好几句。
家人,江喻捷平常说不定两三天都还见不到他们一面呢!
他一直都很崇拜谢子觉,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和他一样坚强。一样懂得怎么照顾自己、甚至还能照顾别人,就像谢子觉这么关照自己一样……
以前被灌输的以为课本上的东西就是一切,联考就是所有努力的目标,只要把书读好,就是好的。
认识了谢子觉后,他才知道自己是如此的……一无是处。
虽然现在还是处在有时会被骂到狗血淋头的下场,但是江喻捷希望,总有一天他能和谢子觉站在同一在线、也同样的能和对方互动些东西,而不是一直接受他的给予。
而谢子觉,在外地和江喻捷共租屋而居的这一年来,日子一直都过的很简朴,并没有同年纪的大学生通有的那种散漫放纵感。
没课的时候兼了好几份打工,除了读书以外的时间就是打工睡觉而已。谢子觉不喜欢向家里拿钱,觉得自己能够负担自己的生活费了,父母帮他付了半年的房租,还不许他办助学贷款、硬是为他缴了所有的学费就已经够了。更何况他下头还有两个读私立五专的弟妹,还有一个妹妹的志愿是未来要成为音乐家,每个月的音乐方面的补习费就很可观了,想买的乐器加起来居然高达几十万……光想就一阵晕眩。弟妹们的开销比自己大的多了,他觉得自己实在没道理拿父母的钱。
服装也就那几套,而且都是牛仔裤、T恤这类的,并没有时下一些流行的衣服。
谢子觉对于每一笔钱的花用都是仔细盘算后才给出去的,他不像江喻捷可以毫不眨眼的信用卡一刷就是万把块。
谢子觉常说:“我啊,是穷人家的小孩,所以不得不节省啊!”
江喻捷知道谢子觉需要钱,因为家里的小孩子很多、又不想增加父母的负担向他们伸手拿太多生活费,所以谢子觉一直拼命的打工。
但是看他这样把时间都压得紧紧、扣得刚刚好的在学业、打工上,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去交女朋友、做一些休闲活动……江喻捷心里很疼。
谢子觉甚至连社团都不想上。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嗜好,也不曾期待过要在社团里交朋友,对他来说朋友在哪里都交得到,所以社团对他来说一点吸引力也没有。要不是因为学校规定四技一年级的新生必选一个社团加入,他根本就不想参加任何让团。所以选了一个非常松的社团,而且拜托社长罩他一下,点名时放一下水、让他有社团参与证明……就这样,有加入社团和没加入根本就没两样。
大学生必修的三学分,谢子觉只修好了三分之一而已。
当江喻捷这么感叹的对谢子觉说这种话时,谢子觉只会撇撇嘴不算笑地笑一下,然后说:“填饱肚子最重要,肚子饱了才能理这些东西吧?”
江喻捷不明白,他也绝对不可能明白的,为着一块钱也要斤斤计较的生活。
江喻捷曾经想要为谢子觉付房租及生活开销,不想让他这么辛苦的打工。毕竟这些钱对自己来说不算什么,父母一个月给自己的生活费应付两人的一切开销都是绰绰有余的……
可是谢子觉却冷着脸说他这样太伤人了,然后好几天都不理他。
江喻捷不懂,不懂他的天真深深的戳伤了谢子觉的自尊。他不懂,只知道对方在生气而已。
他们之间,还有一段好长的距离。
谢子觉在他心里,还像偶像一般的远在天际……
暑假。
谢子觉决定要留在台北不南下回家了。
他在学校还有工读,下午还得继续到会计事务所打工。这个新工作是系上的讲师介绍他去的,待遇非常好,让谢子觉免去苦哈哈的打那种计时、服务业工作的辛劳。当然也是因为他的专业能力相当不错,人又上进踏实才有的好机会。所以谢子觉辞了之前的打工高高兴兴的去会计事务所报到了。
算一算,留在台北打工,比回高雄帮妈妈顾着市场的摊子还省钱方便,于是就干脆留在台北好了。
江喻捷原本要南下回家的,但是他看谢子觉不回家,所以自己也不想回去了。
“你干嘛不回家啊?”
期末考完在整理这学期的书籍时,听到江喻捷说他不回去,谢子觉头也不回地问他。
“因为你在这里啊。”江喻捷好认真的这么回答。
“这是什么答案?”把书堆成一堆准备收进柜子里,听到这种回答,谢子觉很不客气的笑了出来。
“我回家也没什么用啊,不如待在这里。”
停下手边的动作,他转头看了江喻捷一眼。
是啊,小白兔就算回家去了,家里也没什么人在,也不过是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子里罢了……
点点头,谢子觉想想小白兔留在这里也好,起码不会回家了还比出门在外更像孤儿。
“嗯,反正放假了也不会影响到你的课业,那你暑假时要不要找个打工?”
“打工?”江喻捷偏了偏头,无法理解谢子觉刚刚说的话。
“对啊,找个打工,学一些在学校里学不到的事啊!”
“噢……”江喻捷似懂非懂,很乖的点点头。
就在谢子觉很感动的想着这只小白兔真受教时,江喻捷又说——
“那要找什么工作啊?”
“找什么?”谢子觉听了后怪叫。这个笨蛋问他要找什么工作?他有没有听错?
江喻捷看谢子觉好像又要抓狂了,有点害怕的缩缩脖子…
“我怎么知道你要找什么?什么工作都可以找,要出去外面看店家有没有贴单子要征人啊!”
这个白痴!他刚刚才感动的想说这只小白兔好乖,说什么马上就能懂了,结果……他还是白痴一个!和他住的这一年来,他根本就没什么进步嘛!
“我知道了我知道!”江喻捷赶快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试图安抚喷火的谢子觉。
谢子觉想发脾气又发不出来,叹口气又说:“不然,你去当志工也很好啊,反正你也不缺钱用,就不要跟别人抢工作了吧。图书馆还是医院、让教馆之类的,只要能接触到外面的人,见识见识就好了。”
“嗯。”江喻捷很乖的点点头,让谢子觉很满意。
去找打工或是当志工。谢子觉提的这个主意,在江喻捷的脑子里深深的扎了根,扩散。
在学校的同学、系会、社团之外,再学习更多在学校里头学不到的待人处事方法,还有见识见识外头的世界……太吸引他了。
想成长,渴望有一天能成长到换他庇荫这个一直照顾着他的人哪……
于是江喻捷在快餐店找到了一份计时的工作。
工作量不算太重。不过因为是第一份工作,又是在讲求速度的快餐店里,让江喻捷手忙脚乱神经紧绷。
谢子觉问他工作还可以适应吗?江喻捷笑着回答:“还可以啦……”
的确是适应得还不错,没犯什么大错误,而且相同事间相处的也极好。不过就算真的适应不良,江喻捷也不会坦白告诉谢子觉的。不想让他挂心,也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是这么嫩的、禁不起考验的人。
倒也不是不甘心在他面前示弱而逞强什么的,只是希望让谢子觉认为,自己是有在成长的……
有了打工才知道,原来钱真的很难赚。
一小时才六十六元薪资,平常自己吃一顿饭常常就是六十六元的好几倍了呢。
有时还会有难以应付、挑三捡四的客人,他们难以应付也就算了,但除此之外还要努力尽快地为他们完成点餐,因为后头还有客人在等着,停滞的时间如果太久,整条等待在线的客人都会抓狂,自己也不会好过。
更别说有的客人会把店内的厕所、桌椅设施胡搞得难以清洁之类的了……
钱真的很难赚,他现在体会到了,更心疼省吃俭用的谢子觉了。
以前买菜的钱,江喻捷会和谢子觉平分。现在体会到赚钱很难后,常常会交代谢子觉少买些菜,然后自己带很多小菜、卤味回家说是要加菜的。这些小菜、卤味的钱都不算在两人平分的菜钱里,自然不会让谢子觉负担到什么了。
也能体会到,为什么谢子觉以前会要求他洗完衣服后先放着,等着两人的衣服可以一起用洗衣机一次就脱水烘干好……
有很多事、谢子觉的很多举动和想法,他以前都不以为然、觉得没有必要,但现在全部都能体会了。
一些迂回的举动,像是要谢子觉不要买太多菜,然后自己带着小菜卤味回家,让谢子觉可以少支出一点菜钱之类的……以前他是不懂得的、甚至连可以这么做都不知道,但现在却因为在学校里和打工中而学会了、懂得怎么达成一些平常无法明着做的事情。
谢子觉也感觉到了,江喻捷有点改变。在对于钱的观念上、还有平常的一些小举动——
以前,也不能说江喻捷娇气什么的,只能说他从小就被养得好好的、衣食无缺,和兄姐年龄又差太多、儿时没有玩伴,也没什么生活常识,在平常和人相处上比较不懂得要为别人着想、体贴什么,总是要人明讲他才能了解,一个口令一个动作……
现在,江喻捷在谢子觉什么都还没说时,就能主动把很多事情做好,像是收衣服、整理小客厅,甚至在谢子觉回来之前就能自己一人把一桌饭菜煮好了。
谢子觉忍不住感动地拍着他的肩膀说:“乖孩子长大了,你去打工真的是对的!”
被年纪比自己小了几个月的谢子觉叫“乖孩子”,感觉实在很奇怪,不过被他称赞了,江喻捷心里真的很高兴。
自己在谢子觉的眼里,是一个会成长上进、值得交往的人呢!
谢子觉对于自己认为没什么长进的家伙是不会多理会的。他曾说过,非常讨厌那种长不大、原地踏步的人。
不管是被称赞或是责骂,对江喻捷来说都是一种动力,往上攀爬,希望能更靠近谢子觉、让两人立场能对等的动力。
愈来愈近了呢!江喻捷这么想着,心里有点高兴。
七月十一日是谢子觉的生日。
那是江喻捷在谢子觉的学生证上看到的。之前江喻捷问了谢子觉好几次“你的生日是几号?”谢子觉都笑而不答。谢子觉不想说,他就不问了。只是觉得很奇怪:不过是个数字而已,为什么谢子觉不想说?
后来和谢子觉住在一起,有一次和他说到这事,汪喻捷才知道谢子觉不说他的生日——原来是怕别人记得。他的朋友很多,有些比较细心的人会记得他的生日,在那天特地向他说声生日快乐、甚至说要请他吃饭。谢子觉说他会怕、觉得不好意思。
江喻捷不能理解。怕什么?不好意思什么?
谢子觉困惑的摇摇头,说不出口。
要一个不善言词、国文每次考试都只拿二三十分的人用言语表达自己的想法,好像是件很为难当事人的事?
所以江喻捷也不再追问了。只是装作不经意的问他:“你家人不会帮你过生日吗?”
谢子觉答不会。
“我家小孩子那么多,哪里记得了那堆日子啊?”他拨拨头发笑着这么回答,江喻捷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听了他的回答,不知怎地,江喻捷心里有种抽痛感,好疼。他想为谢子觉过生日。
“小觉,你十一日晚上应该有空吧?”
在几天前先向谢子觉提起,想确认他当晚是否有空。江喻捷本来想中午就带谢子觉去吃饭的,可是谢子觉一直到晚上七点都得打工。
“有啊,一直都很有空。干嘛?”
谢子觉根本还没意会到十一日是他的生日。
“十一日是你生日啊!我想你下班后请你吃个饭,然后……你想看电影吗?我们可以吃完饭后去看场电影——”
江喻捷说着自己的计划,可是谢子觉的表情却愈来愈怪,让江喻捷疑惑的停下了话,歪着头看着他。
“怎么了?”
“请我吃饭?”
“是啊,请你吃饭,因为你生日啊。”
“噢,可是……你不是有打工吗?”
“我那天没排班。”江喻捷早在好几天前就告诉排班经理那天不要排他的班了。
“噢,可是……为什么?”
“啊?”谢子觉的“为什么”让江喻捷傻了眼。
他搞不懂为什么谢子觉会问“为什么”?刚刚不是说了吗?因为谢子觉生日,所以请他这个寿星吃饭啊!
谢子觉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问什么,只是他真的觉得很疑惑,对小白兔的举动很疑惑。
摸着鼻子说:“嗯……我是说,为什么请我吃饭?”
“因为你生日啊。”他刚刚不是说了吗?
“为什么因为我生日所以请我吃饭?”
“?”小白兔再度傻眼。
他怀疑自己刚刚听错了。谢子觉居然用一种很疑惑的口气问这种问题?他们两人是不是完全在鸡同鸭讲?
“因为我想帮你过生日啊!”江喻捷歪着头,努力找了个不离主题的答案回答。
谢子觉听了摸摸鼻子,看来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江喻捷看了心想,这个人觉得不好意思或是害羞的时候就会摸鼻子吗?
“我的意思是——”谢子觉又摸摸鼻子轻扯嘴角笑了,看来有点不自在。“我有点……”顿了顿,谢子觉努力寻找能够贴切表达自己心情的词汇——“嗯……惊讶……呃,受宠若惊,应该这么说。”
这下子江喻捷确定了,谢子觉摸着鼻子的动作真的是代表他心里觉得不好意思或害羞,而他现在就是。
摸着鼻子,有点困惑又腼腆地笑着的谢子觉,江喻捷第一次觉得他是个近在眼前的真人。
看着谢子觉傻傻又腼腆的想着“小白兔为什么要请自己吃饭?”的样子——江喻捷第一次觉得谢子觉很可爱。
谢子觉明明是那种赤脚也能咬牙走过岩石砾土的人,可是……江喻捷开始觉得,撇除掉强悍的外表个性,这个人在某些方面好像憨傻得像个孩子,令人心疼。
再一次体会到谢子觉的人缘超好。在他生日那天两人一起吃饭时,常常有人打手机向他说生日快乐,再不然就是简讯,一堆生日快乐简讯塞满了他的手机。那时才知道,原来请他吃饭的邀约也是好几个,只是因为他早答应了江喻捷,所以都推掉了。江喻捷庆幸还好自己很早就约了他。
谢子觉在讲手机或是看简讯时,总是一脸强忍住的害羞腼腆,和平常看来有点凶恶的样子大不相同。
终于懂了,他之前为什么说“我会怕、觉得不好意思”了。谢子觉好像不习惯别人对他好、不知道要怎么应对这些好意。只不过因为生日请吃个饭他就说是受宠若惊,连看个简讯都不好意思的耳朵泛红——江喻捷觉得谢子觉在他心中好像突然换了一个型了,变得比较……够得到摸得着。
原来谢子觉也有柔软的地方。江喻捷一直以为他很坚强,坚强得没有让人为他挡着护着的时候。可是当谢子觉摸着鼻子害羞地笑着的时候,江喻捷突然觉得心好疼。
谢子觉是长子,是一堆弟妹的大哥,他对别人太好,体贴入微(虽然总是用凶恶的手法表现),可是他好像忘记了要怎么接受别人的好意了。
连要请他吃个饭他都觉得很疑惑……江喻捷知道谢子觉并不是在怀疑别人是不是不怀好意,而是不明白为什么别人要对他好?
他不知道该怎么接受别人的好意然后高高兴兴的说谢谢就好,不用想太多、不用想要怎么回礼。他不知道很多时候,别人对他的付出不是要他回报、甚至不要他记得,只是想看他高兴而已。他搞不懂自己讨人喜欢的地方又不懂得怎么坦然接受……
心里忍不住嘀咕,他那一大群朋友到底在干什么,怎么没一个人跟他说这种事?
想对谢子觉好,想要照顾他,想要教他明白自己哪里讨人喜欢。
心情从这里开始变得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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