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没想到短短数日,她再入府,一片紫花没了,往日胜景如梦——
「小乐,你站在那儿做什么?」罗谦走出楼院,就见她站在围墙外,一脸落寞地看着爬藤树。
「六爷,这里的花呢?原本开得满满的紫色花朵,垂落得像瀑布似的,怎么都不见了?」常乐一见他,立刻过来追问。
罗谦抬头望向那片枯枝残叶,「昨天都掉光了。花开花落本正常,有什么好大惊小怪?何况这花本来就不是开在这种季节,入冬还开着花,根本就是错乱了。」
原来是开错了季节的花儿。早知如此,她应该更加珍惜,早些时候过来看,多看一天,多看一眼也好啊……唉,她终究没来得及画下那片紫色瀑布,此后也不再有机会看到了。
眼看着她满脸失落,满怀惆怅的模样,罗谦藏在扇面底下的嘴角微微勾起,「你很喜欢这花?」
「嗯。」常乐点了点头。
「今年花期已过,等明年吧。」他说完,转身就走。
他却不是往楼院内走。她见他一副要出门的模样,赶紧喊住他:「六爷,你上哪儿?」
罗谦停下步子,转过身来,「本王上哪儿,还得向你报备吗?」
「六爷,我以为我们已经约好时间了……你若有事,那乐儿改日再来。」柔柔清音说着,略一欠身,几乎是迫不及待离开。
罗谦冷冷扯眉,「我想起来了,本王似乎忘了给你一个期限。小乐,你是不是以为只要拖过常欢大喜之日,就不足为惧了?是以如此悠哉?」
常乐闻言,一阵心虚,双耳烫热,赶忙摇手道:「我二哥坚持要等到大哥回来才肯决定婚期。如今大哥行踪未明,二哥的婚期尚遥遥无期,乐儿怎么敢呢?」
「这可真难得了,常欢向来依从你,少有二话。莫非他已经看出端倪,故意施行拖延之计?」罗谦瞅着她薄如纸般的皮肤,在晨光底下透着一层青黑颜色。
「不是的,二哥是重情之人,他只是希望拜堂之时,一家人都能在场。」她垂着脸儿,微微颦眉。
罗谦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的目光不得不对上他。「小乐,你心里是不是在想,常欢思想端正,不是像本王这种工于心计之人?」
「对不起……六爷,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她不善说谎,就算说谎也瞒不了他,她方才脑袋里确实有闪过这种想法。
罗谦放开她,目光落在远处。她转过身去,这才看见望月带了一位身着官服的人走过来。
「爷,陈太医来了。」
「微臣叩见王爷。」
「太医请起。」
「谢王爷。」陈太医抬起头,见到常乐,一怔,面露惊诧,说道:「这位姑娘怎么了,何以脸色如此异常?」
「小乐,见过陈太医。」
「小女子常乐,给太医大人见礼。」
「不敢、不敢……」罗谦一个冷眼,望月暗扯陈太医的袖子,他这才又装腔作势,「咳……嗯,常姑娘多礼了。」
常乐起身,面对陈太医方才的疑问,微笑道:「乐儿貌色天生,抱歉,吓到太医大人了。」
罗谦站在常乐身后,对太医使了个眼色。
陈太医立刻装作一脸惊讶,「姑娘如此异相,生平仅见!常姑娘,我可以帮你把脉吗?」
「咦?」为什么要帮她把脉呢?常乐有一些心慌和不安,忽然想起那位不知名的大夫说的话来,难道她的身子真的出什么毛病了吗?
「太医醉心于医理研究,果然丝毫不肯放过任何值得研究的对象啊!」罗谦望她一眼,「小乐,反正你也没什么长处,若能帮上太医的忙,也算是对医学做些贡献,你就满足太医的好奇心吧。」
原来是想拿她做研究啊……常乐听完,这才松了口气,微笑道:「若能帮上太医的忙,乐儿很愿意。」
陈太医望着她的笑容,满心怜惜,满脸尴尬,不自在陪笑……他偷偷觑一眼惠亲王,内心更加沉重。
望月却是一脸复杂的望着主子,深深为主子叹息。
「太医,你先做你的研究,本王有点事要处里,一会儿……书房见。」
「是,多谢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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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将陈太医带进书房,他也想知道太医诊断结果,主子也没有令他退出去,他便默默站在角落。
「太医,可把结果说出来了。」罗谦坐在书案之后,搁下笔,理了理袖子。
「是……」陈太医两手紧握,脸色凝重,思忖片刻,重重叹了口气,终于开口道:「王爷,常姑娘脉象散乱,非长命之相——」
「太医,你是说常姑娘生病了?」望月脸色大变,冲上前激动地抓着陈太医,甚至拉着他就往外走。「太医,劳你再去看仔细,常姑娘虽然面色异常,但她精神抖擞,笑容满面,不可能——」
砰!重重一个拍桌响声,书房之内空气凝结,望月缓缓放开太医的手臂,惨白着一张脸趋前下跪。
陈太医赶紧回到书案之前,朝惠亲王拱手躬身。
罗谦面色冷肃,紧瞅着太医询问:「本王以为她的身子幼时已经养全了,莫非是需要再补?如此太医可开药单,若有难觅药材,只管交给本王处理。」
望月听主子一说,立刻眼底生光!还是爷处事冷静,临危不乱,不愧是他佩服景仰的主子。
「王爷……」陈太医缓缓跪了下来,「事到如今,臣斗胆吐实……当年臣协助张老太医为常姑娘养身之时,就发现常姑娘的皮肤、血液天生带有缺陷,难以长寿。当时王爷只令老太医为常姑娘补身,因此老太医并未实言相告,不过老太医为延常姑娘寿命,确实用心良苦,隐瞒常姑娘病情,或许也是不想让王爷担心……只是后来常姑娘出事,王爷决定送她出宫,又担心她的身子虚弱,询问老太医之时……臣实在不明白老太医为何还不肯吐实?微臣曾经问过老太医,他老人家也只是摇头叹息,臣至今仍不明白其中道理。如今张老太医已过世,王爷要臣为常姑娘看诊,臣不敢再有隐瞒。请王爷恕罪!」
「爷……」望月脸色惨白,他看着主子面色严寒,冷如冰柱,久久不说话,他焦虑心急如焚,转而又抓住陈太医的手,急切问道:「太医,常姑娘现在的情况究竟如何?就算无法治愈,也可以用以前的方法吧?」
陈太医看见惠亲王一脸冷肃,朝他眯眼瞪了过来,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他立刻吓得伏趴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此时此刻,他内心深感恐惧,隐约体会到张老太医当年的心情。
「……除非能够把常姑娘全身的血液换过,并且让她的皮肤长出来,直到和常人无异,否则再如何补身,只怕也延不了几年寿命了。」他低着头,声音颤抖。
「要如何能够令她换血生肤,太医可有法子?」罗谦感觉脑袋彷佛快爆炸了一样,身体的血液逆流,整个人几乎发狂,好不容易才找到声音开了口,抓住一线希望。
「臣……臣才疏学浅……」
砰!
「你身在太医院,说自己才疏学浅,你这个太医职位莫非是用旁门左道得来?」罗谦大大震怒,异常暴躁,怒斥道:「你当真才疏学浅,本王立刻改换另位太医,你的脑袋——」
「爷!请爷息怒,陈太医为人端正,诚实不欺,学识渊博,请爷听陈太医把话说完吧。」望月发现不对劲,赶紧出声打断主子的话,深怕主子大怒之下做下难以补救的慽事。
陈太医早已吓得全身发抖,牙齿打颤。他这官位不保不打紧,却不能连脑袋都搬家啊!再说就算换上别的太医,也是束手无策,他怎可连累太医院同仁?
「太医,你还有话说吗?」罗谦紧紧咬牙,胸口一把火烧得疼痛。此时此刻,他岂还有心情雅兴听一个无法治愈小乐的大夫说一堆谦词赘语!
「是……是……」陈太医本来还迟疑犹豫,此刻已经顾不得,诚惶诚恐地开口:「臣……臣与众位太医仔细研究过……王爷交给臣的药单,虽然有其危险性,但……但是……也许值得一试……」
「你要拿她的命去试?」他眯起了眼,一想到当年那一幕,从冰湖里捞出她来,抱着她冰冷的身子,以为从此失去了她的那股绝望——他再怎么对她气怒难平,恨不能每天欺负她、讥刺她,他也都要她活着受他的折磨,绝不许她断了呼吸!
「王爷……常姑娘现在的身体还可像正常人一样活动,若像过去一样使用珍药补身,或可再延长几年寿命,但实在非长久之计。请王爷明察,臣不愿因为贪生怕死而欺瞒王爷,耽误常姑娘病情。此药方虽有其危险,但常姑娘若能因此治愈,不但能有一个健康的身子,未来更不必再忍受别人的异样眼光。」陈太医心惊胆战,但仍硬着头皮说出了肺腑之言。
望月一怔,眼里乍放光芒,急忙追问:「太医是说,常姑娘的肤色能治疗到与常人无异?」
「常姑娘的病症在皮肤与血液,若能治愈,血液正常,皮肤更生,自然能像正常人一样了。」
「若不能治愈,是加速她的死亡!」罗谦瞪向望月。他不是太乐观,就是搞不清楚状况!
闻言,望月立刻白了脸,不敢再多话。
陈太医低着头,心跳得厉害。这的确是一半机率,若不幸中了坏的另一半,那只怕连他这条命都要跟着赔上了。
不过,他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如今决定权在王爷手上,他心内不存愧疚,总算对得起自己了。
罗谦陷入沉默,书房之内,再没有任何声音。两人跪在地上,头不敢抬,都听着自己的心跳声。
经过许久,他似乎才想起两人的存在,开口道:「太医,你可以先回去了。望月,你也退下。本王今日不见任何人。」
「是。」太医起身,赶忙告退。
望月起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爷……常姑娘还在等您。」
「……叫她明日再来。」
「是。」
是否让她服药,此抉择攸关她的生死,他得好好想想,得一个人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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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亲王府
寒风刮面,冷气逼人,她青黑的手握着笔,指尖冰冷,轻轻吹吐了口热气,继续画人像。
她嘴角弯弯,眉眼间尽是笑,身边围了一圈人,面前更排了一队人,都等着让她画。
他们全是王府内做事的人。
为什么情况会变成这样?这就要从数日之前说起了。
那天早晨,她来得早,六爷还在睡,她不便进入楼院里,望月就带她参观府中园林。
她曾听五爷说过,惠亲王府之内的园林造景相当出色,果然园中引水凿池、叠土堆山,种植花草竹木,小桥流水,凉亭楼台,让一座园林充满空灵与生气,在四季之中,晨昏晦明的天光云影的变化里,都能欣赏到丰富、多层次的美景。
她忍不住就摆下了画纸、画笔,着手画了起来。
望月得随时服侍在六爷身侧,所以先回楼院。
他一走开不久,就有个孩子跑过来,却一见到她就吓哭了。她为了哄那孩子,便在纸上画些有趣的图案,吸引孩子的目光。
后来那孩子拿着画纸,目不转睛地盯着看,露出好惊奇的眼神,嘴角开始有了笑容。
小孩子的天真吸引了她,她于是动手画了下来。
没想到,那张小孩的人家画,引出了府中更多的人围观。她看见他们带着腼腆的表情,露出渴望和羡慕的眼神,便开始一个个帮他们画。
这一画,就持续了好几天,她每天都提早来,趁着六爷还没起床的空档,来帮他们画。
能够看到一张张高兴和感激的脸容,她就画得好快乐。不像——
「好了。」她又画好一张人像,仔细地吹干墨汁,抬起头,却眼前一片红……
「六爷!」
她赶忙起身,四处张望,却发现空空如也。不知何时,人全都不见了,只剩下身着红袍的六爷站在面前。
罗谦望着一张欢心开朗的笑容,一到了他这里就消失无踪,那张青黑惨澹的脸,阴黑得更可怕,看得他胸中一股怒气生……
「六爷,早。」……今天起得真早。她一望那把白扇,赶紧把头低垂,两手拿着画纸站得笔直。
「小乐,你心里是不是在想,本王今天起得真早?」他状似优闲地拉起她一撮浅色发丝在手指上搓揉,眯眼瞅着她的脸,她的皮肤。该是早已经看惯她的一切异常,如今却因为这一切可能导致她提早面对死亡,看得他双目刺痛,一股无力感转变为莫名的愤怒积压在胸中。
她确实是这么想,不过别无恶意,但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好像变成她在怪他起得太早了……她本来就已经习惯了六爷的冷嘲热讽,但这几天六爷显得反常,整个人冷冰冰,严肃不说话,坐在她的面前,却不肯拿下扇子给她画,面对她的请求,也只是看着她,不言不语,又不许她提早离去,结果几天下来她的刻纸毫无进度。
今天的六爷好像恢复精神了。常乐低着头,没发现自己勾起了嘴角在微笑。
罗谦抽走她手上的画纸拿过来看,「连厨房的老张都跑出来了,可真闲哪……」
「六爷识得?」她一阵讶异。
罗谦睇她一眼,「你也知道自己画得不像吗?」
不,她不是这个意思,画像不像是一回事,她的意思是说,王府之内仆役成百上千,一向高高在上的六爷,居然认得出一个在厨房工作的人,实在让她大感意外。
罗谦一眼就看穿了她脑袋里的想法,冷嗤一声,不理会她,却故意说:「这画只有皮相,没有画出神韵来,亏你拿得出来。本王先告诉你,你给本王的刻纸若也是这般程度,大可不必了!」
常乐一张脸热。她当然也知道这画只能满足看热闹的外行人,真正要画出一张有灵魂的人像画来,没有一些日子的相处和相当程度的熟悉,她是画不出来的;她也没有读心术,能够一眼看穿一个人的个性。
正因为人像画这么难,要以刻纸来表现人像更难,她才会磨到现在还画不出他的五官……
那日,在房中,虽然把他的五官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脑海中还不时浮现那一幕,那张俊美绝艳的脸庞,她明明记得那么清晰,但一握画笔,他的五官和面庞线条就在纸上扩散开来,模糊成一片,她无论如何都抓不精准,无法下笔。
「六爷,我会尽我的能力,但是……你可不可以把扇子拿下来呢?」她仰头凝望他,对上他的扇子,他的眼睛,看他眯眼凝视她,看得她莫名的脸热耳烫。
「你叫本王拿就拿吗?」
「但是六爷,你不拿下,我无法画啊……」
罗谦冷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她望着他的背影,无力地叹了口气,目光和望月对上,她赶紧打起精神微笑,开始收拾东西。
望月深知主子的脾气,马上过来接过她的东西,「常姑娘,我来就好,你快跟上王爷——」
「还不快过来!」
望月话未完,主子脾气已经发了。
「……麻烦你了,望大哥。」常乐一脸歉然,拉着裙子追上六爷。
罗谦等在那儿,直到她跟上来,才转身——
望月一直看着两人的身影,看着常姑娘跑向主子。主子脾气虽然大,仍等在那儿,好像又回到从前两人形影不离的时候,看得他内心有说不出的感动……
他望着主子转身正要迈开步伐,却看见常姑娘摇晃的身子慢慢往下坠,他的心跳几乎在这一刻停止——
「小姐!爷——」
罗谦听见望月惊喊的声音,回过身,来不及思考什么,长手伸出去,及时抱住她!
「……小乐?」他抱着她的身子,看着她闭起的眼睛,青黑的脸容,他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周围没了声音,就连他的呼吸也停了。
「小姐!」望月扔下东西跑过来,眼看主子整张脸都发白了,僵硬不动,他赶紧摇晃主子,告诉他:「爷……爷,我去请太医……我去请太医了!」
罗谦紧紧抱着她纤瘦柔软的身子,缓缓回过神来,一把抱起她,往楼院拔腿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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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亲自去把陈太医请来,急急忙忙地带进楼院里,没有迟疑,他直接就把陈太医带到楼上,带进王子的寝室之内。
罗谦正抱着常乐,始终把她抱在怀里,摸着她的心跳,她的呼吸,直到看见陈太医进来,才让她躺到床上。
「王爷……」
陈太医还要见礼,却被罗谦一手挥了,「快过来看看她。」
「是、是……」陈太医赶紧趋前,小心地为常乐诊脉。
「如何?」罗谦一脸严肃,心急地问。
陈太医正专心看诊,却不能不理王爷,只得一脸歉然地向王爷点头。
望月站在一旁,心焦如焚,见主子打扰太医看诊,连忙把他「请」到一旁,
「爷,稍安勿躁。」
话虽这么说,他自个儿却趋前频频伸头探看。
罗谦怒瞪着他,一挥手往他的后脑杓拍下去!
望月这才发现自己挡在主子前面了,赶紧往后退去。
两人眼巴巴等着陈太医,每见陈太医一皱眉,一抿嘴,心都紧紧揪起,脸色紧绷,停了呼吸。
过了好一会儿,陈太医才点了点头,转过身来。
「怎么样?」望月冲了过来,紧紧抓住太医的肩膀。
陈太医一脸错愕,紧张地看着望月身后……
望月这才发现,他居然把主子撞到一旁去了,只见主子铁青着脸怒瞪自己,他吓得放掉太医,膝盖「砰」地着了地。
「小的该死,请爷饶恕!」
罗谦一把火气攻心,却无暇理会他,迳自转向陈太医,「她怎么样?」
「回王爷的话,常姑娘……」太医一顿,又回头看了一眼床里的人,拉着惠亲王走开了几步。
「究竟如何?」
「嘘……」陈太医放低声音回道:「常姑娘目前无碍,只是睡眠不足……睡着了。」
望月一听,终于大大松了口气。他宽了满脸笑容望向主子,却见主子面色冰寒,回头瞪向床里的人儿,大有冲过去把她摇醒的态势,吓得他急忙挡在主子面前。
「爷,别冲动。」
「王爷,常姑娘虽然目前无碍,不过臣发现她的脉象比数日之前更不稳定,过度疲劳会催发她的病情,臣以为还是让常姑娘多睡会儿。」
罗谦转过头来,望着陈太医。听见他的话,他内心像有把刀刺了进去,止下他的怒火,也同时痛了他的心。
「太医,你开个补身的药方。望月,你随太医去拿。」
「是。」
「王爷,那臣告退了。」
「……陈太医,那张药方交给望月,顺便教他如何使用。」
陈太医一怔,望着惠亲王严肃的面容,「王爷是指……王爷交给臣的那张药方?」
「不错。」
陈太医两手一拱,躬身回禀道:「王爷,补药与疗药互有冲突,只能两者择一,不能同时服用。」
「知道了,你只管照着做。」
「……是,那臣告退了。」
门轻轻关上。
罗谦听着两人下楼的脚步声,转身回到床前,在床沿坐了下来。
他凝视着一张深黑的睡颜许久,才伸手拨开她脸庞的发丝,轻轻地抚摸她的脸……
谦,谦啊,你别拉被子,好冷。
谁叫你睡那么远,过来。
不要啦……明天你的手又麻了怎么办?
哈哈,有你帮我揉啊。
唔……
望着这张脸容,他的双眼刺痛,心更痛,为什么——
他猛然一僵,看着一双手从被子里探出来,握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