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韶抬起眼替妻子说了句话,“她虽是庶女,但教养丝毫不比那些大家闺秀差,我娘尤其中意她的八字。”他迎娶她是为了母亲,不过新婚夜她的表现令他很满意,离开景府这几天,他竟罕见的有些想她。
“莫非她的八字格外的好?”涂凤宝好奇的挑起眉,他五官阴柔,细眉长眼,面貌有些雌雄难辨。
“我娘拿她的八字去合婚,相士说她命硬好生养。”
“你娘是怕她又被你给克死吗?”涂凤宝毫无顾忌的拿这事来取笑他。
景韶不理会他,继续看手里的帐册。
涂凤宝迳自再说道:“要是她再死了,你克妻之事可就真坐实了,你可得小心派人守着她,莫要让她淋雨、骑马,还得格外留意她的吃食,对了,还有你府中园子里的那些假山奇石,也得找人给铲了,免得她哪日不小心撞上,就这么一命归西。”他说的这些事全是他前四任妻子的死因。
景韶的第一任妻子听说身子骨不好,走几步路便喘,嫁过来三个多月,某日回娘家时淋了场雨,就这么一病不起。
第二任妻子是个好动的,嫁给他四个多月时去骑马,结果从马上摔下来死了。
第三任妻子眼睛不好,据说在她眼里所瞧见的颜色只有一种—灰色,她嫁来景府后,有一日在园子里散步,也不知是没瞧路,还是怎么着,撞上园里的假山,就这么一头撞死。
第四任妻子是吃了不洁之物伤了胃肠,虚弱而死。
每个死因皆不同,所以外人才会传言他克妻。
景韶没理睬他的话,涂凤宝这人嘴贱,越是搭理他,他便越说个没完,也因为那张毒舌利嘴,让他先前没少得罪人。
简霜霜三天后就将景家的帐册移交给汤水淳,同时亲自带她上库房,点交库房里的财物。
先前得知霍翠鸾为了那两匹布料的事找上汤水淳后,她亲自来向汤水淳道歉,“这事是我疏忽了,连累二嫂无端遭受四弟妹的责怪,二嫂刚进门,我一门心思只记得长幼有序,这府里有什么好东西,应当先送来给二嫂挑选才是,一时忘了四弟妹曾同我提过那两匹布料的事,真是对不住。”
她亲自过来解释,加上她将库房的财物点交的清清楚楚,让汤水淳先前对她曾怀有的疑虑全打消了。
这景府上下,包含下人加起来共有百来人,要掌管这么大的一家子,事情繁琐细碎,有很多不懂之处,也多亏简霜霜告诉她,她才不至于手忙脚乱,因此她对简霜霜多了几分好感。
她才刚接管景府的事,一切照旧,没做什么更动,这几日把心思都花在为婆婆做药膳上头。
那日敬茶时,她发现韩氏面色萎黄、唇色苍白,听说她常头昏眼花心悸,因此她这两日用芍药、当归、熟地、丹参、川芎、三七和排骨为她炖煮药膳,调理身子。
汤水淳将灶上已炖好的一盅药膳端下来,蕾蕾上前接过放进提盒,跟着她一块送去老太太房里。
她走进韩氏的屋里,发现简霜霜这会儿也在老太太这儿,见她进来,简霜霜笑着对老太太说:“娘,二嫂真是有心,这几日天天给您炖药膳。”
韩氏看向汤水淳,慈爱的笑道:“往后这事你交代厨子做就是,别再辛苦的亲自下厨,这日头毒,厨房那儿定是热得慌。”
“那点热不算什么,只要能帮着娘把身子调理好,就算要我整日待在厨房里做药膳,我都愿意。”汤水淳嘴角带着笑意回道,掀开盖子,盛了碗药膳送到韩氏跟前。
“你这性子好,不骄不躁又细心,咱们韶儿这次算是娶对人啦。”韩氏欣慰的拍拍她的手。
“能遇上娘这么慈祥的婆婆,才是我三辈子修来的福气。”汤水淳这话说得真心诚意,这位婆婆性子温和又宽容,她真觉得韩氏是个难得的好婆婆。
她的话哄得韩氏眉开眼笑。
简霜霜也笑着附和了句,“可不是,咱们娘是天下最好的婆婆。”接着趁着婆婆在吃药膳时,她望向汤水淳问:“二嫂,你这药膳是打哪学来的,我听娘说她这几日吃了你做的药膳,这头似乎不晕了,气色好了些,身子骨也舒爽许多呢。”
“我生母祖上是行医的,传下了些医书药膳的方子,我娘带着几本嫁过来,一直搁在箱子里,以前也没见她看,直到半年多前,我无意中发现,这才拿来细细看了。”这番说词她先前对邵氏说过,这话也不算谎言,因为她这具身子的生母出身确实如此。
她穿越到这里之后,确实在生母生前的陪嫁物里翻找到几本医书,只是她做的这些药膳全是以前从外婆那里学来,并不是那几本医书里的。
她接着再道:“几个月前,我照着方子炖了药膳给我嫡母服用,我嫡母吃了效果很好。那日向娘敬茶时,我见娘面色萎黄,唇色苍白,气血虚弱,所以便找了个合适的药膳方子做给娘吃。”
韩氏吃完药膳,颔首道:“你是个孝顺的,娘也不求别的,只盼着你能跟着韶儿和和乐乐的过一辈子就够了。”她很喜欢这个儿媳妇,希望她别像前头几个媳妇一样红颜薄命,能陪着儿子一块到老。
“嗯。”汤水淳轻轻点头,嘴上却不敢承诺什么,因为她嫁过来是想来让景韶给克死,希望能藉此返回自己原来的世界。
她之前特地打听过,景韶那几任妻子,嫁来景家最短三个月,最长半年就死了。不过在此之前,该她做的事,她会尽力做好,她会替景韶打理好景家,调理好他母亲的身子。
是说,他这一走都五、六天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要回来呀?
还有,小朔自洞房夜那天离开之后,这几日也不知去了哪里,一直没再见到他,他年纪小又孤伶伶一个,让她有些放心不下。
第4章(1)
“熟地和当归没了?”
“昨儿个您就用完了。”掌管厨房的何管事说道,他约莫四十岁,体态微胖。
“那怎么没再派人添购呢!我不是交代过,这是要炖给老太太吃的药膳,这一个月药材都不能断吗?”汤水淳质问。
何管事拍着自个儿的脑袋,朝她哈腰鞠躬,认错道:“老奴一时忘了,这就派人去买。”
缺了这两样药材,便没办法炖药膳,她吩咐道:“你立刻派人去买,我等着用这两味药材。”
“是是,老奴这就派人去买。”何管事应了声,差人出去买药材。
等了好半晌,药材是买回来了,但当归和熟地的品质极差,汤水淳蹙起眉,询问那被派去买药材的家丁,“这买回来的药材怎么会是这种劣品?”
那家丁回答,“小人跑了几家药铺,这两味药材今儿个也不知怎么回事,竟都卖完了,好不容易才在一家药铺里找到,只剩下这种次品。”
汤水淳脸色微沉,用这种劣质的药材炖药膳,药效会大打折扣,但眼下没有更好的药材,也只能用了。
接下来两日,不是又缺了别的药材,就是没了排骨,使得她没办法每天都为婆婆炖煮药膳。
还有其他一些她交办的事也都没做好——
“原本绣房是要先做二太太您交代的那种纱袋,是四太太硬逼着绣娘得先为她做衣裳。您知道四太太脾气不好,绣娘也不敢惹她生气,才逼不得已搁下纱袋,先为她做衣裳。”掌管绣房的宋管事,一张老脸上尽是为难,将责任全推到霍翠鸾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