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身体上的伤已疫愈,但她心灵所受到的创伤只怕一时也无法抚平,说不定靠着佛法,假以时日能彻底治愈她受创的心灵。
见八姊愿意成全她,汤水秀脸上绽开一抹柔笑,“我想上白灵山,找一处尼庵出家。”
先前她也听说过白灵山上灵气逼人,有好几座古刹和道观便坐落在山上,汤水淳颔首道:“好,我请你姊夫打听看看哪一处尼庵比较好,再挑个吉日送你过去。”
“多谢八姊。”
见姊姊都已同意,汤水莲也无法再反对,满脸不舍的握紧妹妹的手。
午后,汤水淳在一份景府下人的名单上头勾选了几个她这阵子暗中观察,觉得做事踏实又负责的人,考虑一番,她准备把其中一人提上来当厨房的管事,再挑了个人要换下绣房的管事。
把这份名单送去给婆婆过目,就可以开始调整府里的人事。
稍晚,她正要把名单给韩氏送过去时,简霜霜忽然来访。
“三弟妹怎么来了,可是有事?”汤水淳招呼道。即使心里不喜她的为人,但两人暂时没撕破脸,因此面对她时,她神色如常,没表露出半分厌恶之色。
简霜霜那张圆润的脸庞笑得一团和气,轻轻柔柔的出声,“也没什么重要的事,不久前听说水秀想要出家,想起我娘以往常去参拜的一间尼庵,那里的师父个个都慈眉善目、悲天悯人,这才过来想介绍给二嫂。”
“是哪间尼庵?”她特地过来介绍,也不知安的是什么心,汤水淳心里打定主意,绝不会送妹妹去那里,但嘴上仍问了句。
“是白灵山上的清风寺。”
“多谢三弟妹,我记下了。”
“二嫂不用客气,咱们都是自家人。”简霜霜说着,头上的簪子突然掉落在地,一头长发顿时散落下来,她抬手按着头发轻呼一声,随侍在她身边的一个丫头慌忙的捡起那根簪子。
简霜霜神色尴尬,“定是先前丫头梳头时没把簪子插好,这才掉下来,让二嫂见笑了。”她接着回头看向那丫鬟,轻斥,“还不快把我的头发重新挽好。”
那丫鬟有些慌张的低声说:“奴婢身上没带梳子。”
简霜霜央求的望向汤水淳,“不知能不能借二嫂的房间让我梳个头?”
这种事汤水淳也不好拒绝,只好亲自领她过去。
简霜霜在红木雕花梳妆台前坐下,雪荷递了一柄梳子给她的随身丫鬟,那丫鬟接过,动手替她梳头挽发。
坐在椅凳上让丫鬟梳头,简霜霜边与汤水淳闲聊,“我瞧二嫂都梳朝天髻,有没有试过同心髻?”
“没有。”她摇头,古代的发型她知道的不多,全都是任由丫鬟替她梳理。
“我瞧二嫂的脸型很适合梳同心髻,要不我待会帮二嫂梳一个试试,二嫂别瞧我这般,我梳头的手艺可一点都不比这些丫头差。”
正替她梳头的丫鬟也附和着,“就是啊,二太太,我们三太太可最会梳头了,老太太就常常让三太太给她梳头挽发呢。”
“不用了,我这头梳得好好的,拆来拆去麻烦。”她婉拒,总觉得简霜霜今天来得有点古怪,她心里暗暗提防。
“不麻烦,一下就好。”简霜霜的丫鬟很快替她挽起发髻,插上簪子,那丫鬟给她梳的刚好就是个同心髻,她指着头上的发髻说:“二嫂瞧,这发髻是不是简单又好看?”说着,她便热络的拉着汤水淳坐下,“来,我也给你梳一个,很快就好。”
汤水淳来不及开口拒绝,她便径自取下她发上的簪子,让她一头秀发披散而下。接着简霜霜俐落的接过丫鬟手里的梳子,替她梳起头来。
汤水淳没办法,只好由着她去。
“二嫂的头发又细又软,听说头发细软的人天生好命呢。”简霜霜一边给她梳头,一边与她闲话家常。
对她的奉承,汤水淳也回道:“我看三弟妹的头发不仅细软,还很黑亮,不像我的发色偏褐色。”
“二嫂这发色也挺好看的,瞧着年轻。”一如简霜霜自己说的,她梳头确实又快又好,几句闲话间,已替她绾好了同心髻,簪上了一支七宝珠钗,再缀上几朵珠花,比起她原来梳的发髻看起来要俏丽几分。
简霜霜拿起铜镜递给她,“二嫂瞧这样可好?”
汤水淳望着铜镜里的自己,无法说出违心之语,只得点头,赞了她一句,“不错,三弟妹的手果然很巧。”
“二嫂若喜欢,往后得空我便过来给你梳头。”
汤水淳委婉拒绝,“老麻烦三弟妹也不好意思,我也该让我房里的丫头们多学点手艺才是,总不能让她们这般偷懒,梳来梳去都是同一种发髻,一点长进也没有。”
简霜霜笑应,“二嫂说得也对,是该督促她们勤快些。”
两人再叙几句,简霜霜便告辞离开。
送她出去时,汤水淳心里纳闷,不知这简霜霜今日上她这里究竟有何目的,难道真的只是来向她介绍那间尼庵?
第8章(1)
将拟好的名单交给韩氏过目后,经她同意,汤水淳花了几天的时间,把府里头的下人重新整顿一番,她提了几个人上来,也有一些平日里贪懒怠惰的被遣走。
她同时定下赏罚规则,做得好的,每人每月可以多得一些赏银,做不好的,告诫后会再给一个月的期限,若没有改进,便一律撵走。
一时之间,府里头的下人都卖力做好自个儿分内的差事,不敢再有丝毫偷懒和推诿。
韩氏为此当面夸了她几句——
“这几日,我瞧着下人在干活的时候警醒许多,你这番整顿真是不错。”
而景韶对她的嘉许则是抱着她上床,努力耕耘播种。
数日后,张老爷的案子审结,查证他虐死数名小妾的事属实,提刑官、刑部与大理寺的几名官员联名,将调查的结果呈报皇上。
最终的判决,抄查张家家产,并判张老爷与其妻流放边陲,永不得回乡。
从景韶那里得知他竟没被判死罪,汤水淳心中有几分不平,他虐死好几个小妾,这样的判决未免太轻。
景韶为她解释,“他曾官至户部侍郎,皇上念着昔日君臣的情分,这才饶了他一条性命。不过让他这般苟活着,对他未必是一件好事,他一大把年纪还要承受流放之刑,这一路戴着手铐脚缭走到边陲之地,就够他受的。”他会让押解他们夫妇的官差,在这一路上好好“照顾”他们。
这事了结后,汤水淳挑了个吉日,与景韶亲自送水秀上白灵山,他们将送她去的是景韶一位朋友家眷介绍的尼庵。
临行前,汤水莲依依不舍的来送别妹妹。
“水秀,倘若日后你发现自个儿凡心未了,可以还俗随时来找姊姊,还有,若有什么需要,随时差人来告诉我。”
“多谢九姊。”汤水秀微笑的道谢。
再叙了会话,汤水莲才含泪离开。
晌午时分,载着汤水淳与汤水秀的马车驶离景家,往白灵山而去,景韶领着周堂飞、严庆与几名随从骑在马上,护卫在马车前后。
行了大半日的路,一行人来到白灵山上的大悲庵。
景韶事先已派人知会,大悲庵的住持亲自出来迎接,众人互相合十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