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京城,这时分都会刮冰风下雹雪,有你受的,我已经派人在那头备上几件厚层貂襄等着了。”
殿外侍卫随即跑进,李彧炎神色不变地注视着他们,直到皇上低喊。
“全给朕退下。”
“父皇!”三皇子不满地叫了声,可最终还是屈服在父皇的命令之下,悻悻然地离开。
李彧炎垂敛长睫,等待着幸宁皇的答案。
“李彧炎。”
“在。”
“这婚事……就算了。”
“皇上圣明。”他低声道,等着下文。
“但是,你必须再上缴五百万两黄金。”
他不禁冷笑。皇朝偶有天灾小祸,谈不上什么强盛,但至少安稳,在京城的寻常人家,一家四口一年的花度大约在三两黄金……他上个月才刚缴入五百万两黄金,如今还要追加五百万两黄金,也真亏他说得出口。
“回皇上的话,我已将五百万两黄金缴入。”他轻声说。
“喔?”
“我来京城的路上,在青州和中州交界之处遇见了山贼,从他们口中才知道中州百姓被靖王爷课重税,人民怨声载道又苦无求救之法,不得已才结伙成为山贼抢劫,于是我便以皇上的名义将五百万两黄金交给了中州百姓,为此他们莫不欢欣鼓舞,直说皇上圣明。”李彧炎轻勾的笑意掺着几抹戏谵。
“你!”
“皇上,这安排可让皇上更得民心,想必皇上应该会认同我的做法,对不?”
他笑眯了不怒而威的深瞳。
幸宁皇怒也不是,赞也不是,只能憋着一口气,差点闷死自己。
“真不知道中州的靖王爷到底是如何处置我上个月缴去的五百万两黄金,这事还请皇上别忘了追究。”他双手一拱。“皇上,请容我先告退。”话落,他转身就走,背景昂藏潇洒,气势傲人,看在幸宁皇的眼里,倍感威胁。
才刚回到宅邸,便见明小满撑着油伞站在门口,李彧炎一下马车,随即将她拉进怀里,摩挲着她的双手。
“不在屋里待着,在这里做什么?”被她冰冷的小手惹恼,他横眼瞪向她身后的上官凌和褚善。“你们两个在干什么?为何不带她进屋里?”
她一双小手软若无骨,如今冻得发硬,甚至还微微抖颤,教他心疼极了。
“她那倔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上官凌啐了声,褚善则是觉得有违使命,愧疚地低下头。
“哥哥,别骂凌和褚善哥了,你和皇上说得怎样了?”明小满心急地问。“皇上有没有为难你,他是不是答应了?”
正因为担心他,她才会在房里待不住,非得在这里等不可。
李彧炎被她担忧的神态逗得好气又好笑,拉着她走进屋里,“他能不答应吗?”
走进屋内,里头炉火烧得正旺,满室馨香。
“既然是这样,咱们现在就回衔月城。”上官凌开口。
“现在?”才刚拉着心爱的小女人在主位上坐下,李彧炎微愕。
“对,就是现在。”
望着他过份认真的神态一会,李彧炎点了点头,“好,褚善,传令下去,立刻准备回衔月城。”
“小的马上处理。”褚善随即转出厅外找守着京城李宅的总管,刚好和送热茶进厅的奴婢擦身而过。
“你这么信我?”上官凌挑眉勾笑。
“你总不可能在这当头报一箭之仇吧?”接过茶水,李彧炎选递给明小满,才再接过一碗。
“凌说,出现不好的卦象。”等奴婢退到厅外,她才小小声地说。
“喔?”浅啜一口茶,他低问:“凌,你看见什么了?”
上官凌但笑不语。
他卜的卦从未出错,今儿个因为小满担忧彧炎进宫后遭不测,央求他卜卦,但卦象却令他震惊。
如果让彧炎继续待在京城,对他是好事,但对小满则极为不妥,于是他私心要求彧炎立刻离开,避开不必要的麻烦。
“不说?也罢。”他不以为然地啜着茶。
他对这些卜卦观象一事,向来没太大的兴趣,因他只相信自己做出的判断。
当然,他也不认为皇上真会听从他的说法,如今只是暂时缓皇上的怒气,凌的建议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所以他决定得亳不犹豫,就怕长途奔波,让小满儿感到疲惫。
只是如他所想,皇室已经腐败,就连底下的皇子也沾染了恶习,傲慢不已,看来,射日已经不适合再待下去了。
上官凌则是有些无奈,有些话不是他不说,而不能说,怕说出来会改变了卦象,但如今他却开始疑惑,自己能否从这一刻开始逆转已定的命运。
他从未想过要逆天而行,但事关小满,他只能尽全力。
“爷儿,光禄卿大人和多位大人想要见爷儿。”褚善从厅外气喘吁吁地跑来。
李彧炎扬起浓眉,低声吩咐,“禇善,所有行李继续整理,另有请诸位大人入内。凌,你先带小满儿到偏室去。”他思绪快速,心里已有应对。
“我知道。”上官凌随即起身。
“哥哥,是不是又有什么麻烦事?”明小满拧起秀眉。
他轻掐她粉嫩的颊。“天大的事都有我顶着,你去歇息一会,待会要立刻赶路回衔月城,你不开心吗?”
明小满任他掐着,眸中仍旧带着不安。
“放心,不会有事。”他松开手,轻拍她的颊。“去吧。”
“嗯。”
待两人一走,李彧炎便支手托腮地等候着访客到来。
“彧炎。”
不一会,几位大人急步而来,为首的光禄卿用是他的大伯父,长相慈祥,此刻却噙着怒意。
“大伯父、二伯父、三伯父,大堂哥、二堂哥、三堂哥、四堂哥,不知道今天前来,所为何事?”李彧炎起身作揖,笑看面色凝重的众人,唯有李垂阳朝他没劲地耸了耸肩。
“你到底在想什么?居然拒绝皇上赐婚,甚至还在毓庆殿上顶撞皇上?”光禄卿直瞪着他。“难道你不知道能和皇室结缘是天大的恩惠?你居然不知好歹!”
李彧炎笑得邪气。“只可惜我命薄,无福消受。”
“你别跟我嘻皮笑脸,我要你马上答应皇上的赐婚!”
“恕难从命。“他敛笑,神色笃定地望向几个长辈。“如此荒唐的皇族,我不屑和他们交上亲缘,从此之后,李氏产业将全数从射日移除,还请诸位大人好自为之。”
话一出口,众人莫不横眉怒目的瞪着他,唯有李垂阳暗暗握拳为他叫好。
“你、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要不是有皇室为后盾,今日你旗下的产业能够发展到这种地步?而你居然不懂饮水思源,不懂得感恩皇室,此番做法,简直是丢尽了李家的脸!”贵为吏部尚书的二伯父气得怒发冲冠。
李彧炎垂敛长睫,在眸下形成了一片慑人的阴影,好半晌才冷声道:“三十年前,我爹弃官从商时,便受尽诸位伯父的讪笑,三十年后,李家产业成了皇室的支柱,怎么大伙都不会想到今日皇室能够有此安稳,是我花费多少心力去做的?”
士农工商,商人为最末的良民,但是事实证明,唯有以商治国,才能有富庶强盛的前景。
为了替爹挣一口气,证明爹的决定没有错,他日夜奔涌,如今却要他将所有产业拱手让人,这天底下哪有这么荒唐的事?
“但没有皇室,你也成不了气候。”
“那么这些年,我给予皇室的一切还不够吗?”李彧炎神色寒厉,沉骛的气势教众人震慑。“伯父,四大家族在开朝之初受到开朝君王提拔,所以尽全力扶持皇朝,但是难道你们看不见这个皇朝早已腐朽,甚至祸延百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