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吕侧妃和王侧妃比起外人,又更了解我父王的性格,知道他容不下背叛,因此她们压根不相信我和皇上有血缘关系,相信皇上是爱屋及乌,善待我便善待了父王。事实上,爱屋及乌的是父王。
“你以为皇后不知道妙真道人讲的话不能信,可她还是顺水推舟的派人刺杀我,为什么?因为她从不给自己留下后患。”
紧接着他告诉她,妙真道人背后的人是廉王,以及他们的下场和朝堂这几年的发展,跟他自己正在谋划的事。
长长的故事听到结束,她忍不住轻叹,这是塞翁失马还是事与愿违?本以为嫁进礼王府可以避开争斗,没想到事情比她想象的更大。
“当年你怎么躲过那场刺杀的?”洁英问。
“皇上尚未登基之前,曾经与父王一起拜师习艺,后来皇上登基为帝,在师父的授意下,他们的师兄和师弟们离开师门,帮皇上训练暗卫,这些暗卫平日散居各地,帮皇上搜集消息,训练私兵,完成各种不能在台面上说的任务。
“我是个早慧的孩子,七岁那年在皇上的授意下,父王把我的身世告诉我,他问我,想不想当皇帝?我深思熟虑,并且找上父王的师父,请教当皇帝的种种权利与义务,最后我回答父王,我不想当皇帝。
“那天过后,皇上的三师兄进了王府,成为我的第一个师父,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文学、武功样样教,直到十三岁那年进宫,皇上才告诉我,他要把那支暗卫交给我,要我立誓,倾尽全力辅佐下一任皇帝。”
“皇上想栽培你成为辅国利器?但他为什么不用同样的方法教育皇子们?”手握屠龙刀,身上却无半寸功,也不过只能拿来切菜罢了。
“有,只不过当初皇上向师兄弟们提出教导皇子的要求时,他们也向皇上要求,保有选择徒弟的权利。
“皇上同意了,八个师兄弟在进入礼王府的同时也进入后宫,只不过都待不了太久,便纷纷离开,嘴上说是无缘,讲穿了就是皇子们资质不够。几个皇子中只有五皇子曾受过两年的教导,而九皇子则是在这两年开始受教。”
换言之,反倒是燕祺渊受到的教程最完整?且还是他们师父教的!
“然后呢?”
“在菊花宴之前,皇上的师父进京城,他考校我之后,决定收我为关门弟子,让我随他一起上山,恰巧那时发生妙真道人的那件事,于是父王便决定将行程提早,没想到此事却被泄露出去,刺客在半路截杀我们。”
“你是怎么死里逃生的?真是被农户救回、丧失记忆?”
“不,父王行事谨慎,安排人易容成我坐上车队,我则在几天前提早离京。”
“所以母妃始终知道你没死?”
“对。”
“可是母妃见到尸体后却大病……”
“为了保全我的性命,母妃不得不这么做。她伤心成疾,将中馈交予吕侧妃,此举让吕侧妃松下戒心,不再对母妃虎视眈眈?”
“为何不交给王侧妃而是吕侧妃?”洁英很清楚,礼王妃对王侧妃的好评多过吕侧妃。
“燕柏昆的能耐胜过仲仑,他能将礼王府发扬光大,如果交给仲仑,只能守成。当时父王和母妃的想法,是让燕柏昆袭爵,既然这个家迟早要交到吕侧妃那一房的手里,便趁机把中馈交出去。母妃和父王约定好,只待燕柏宽袭爵,两人便离京四处游历。”
了不起,那么早就在规划退休生活,还是古人呢,想法比现代人更新颖。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设计我,把中馈权夺回母妃手中?”
他扬眉一笑,“因为状况不对了。”
“哪里不对?”
“当初买通妙真道人,泄露我出行日期的是吕侧妃,不是燕柏昆;手段阴毒、行事狠辣的是吕侧妃不是燕柏昆,但这次我回来却发现,他……”
是他估算错误,当年离京前,他晓得燕柏昆心思多、野心大,鼓励父王把他送到军中历练,本以为磨上几年,年纪渐长,看事会更通透,没想他在军营里与燕齐盛搭上线,更没想到在接近一票豺狼虎豹后,他变得更加贪婪邪恶。
第7章(3)
“买糖事件?”洁英接话。
“买糖事件是我动用属下,暗中调查燕柏昆的主要原因,没想到一路追查,发现燕柏昆已经是大皇子的人。”
燕柏昆可以死,但礼王府不能倒,父王疼爱他一场,他无以回报,能做的就是维护礼王府的长盛不衰。
他尚未动作,是在等待,等待燕柏昆悬崖勒马,只要他肯回头,他便尽全力保住他的性命,无论如何他都是父王的长子。
“你为什么不支持大皇子?朝堂上有大半官员相信他是未来的东宫太子。”
“第一,燕齐盛本事不及燕齐怀;第二,他贪功冒进、刚愎自用、贪财好色,这些年折在他手下的官员不计其数,他虽有些手段,但绝对担不起一个王朝;第三,他自私,行事只想着自己,从不为百姓考虑,他一旦为帝,受苦的将是天下万民。”
虽然他不承认自己是皇上的儿子,但他无法否认身子里流着皇上的血,为此他愿意承担天下、护佑百姓。
“你怎么能确定,五皇子才是正确的人?”
“我不确定,所以我谋划、布置,慢慢把五皇子推到那个位置上。”他要自己选择效忠对象,不要他日后悔。
“这是个艰巨的工作。”洁英叹气。
“对。”
“身为你的妻子,我可以不选边站吗?”明知道不可能,她还是问了。
“恐怕有点难。”他打破她的侥幸心态。
洁英扁嘴摇头,“你是从什么时候打算拖我下水的?”
“从你在竹苑里对九皇子训话的时候。”
“那时候你就发觉我冰雪聪明、志大才高、智慧无与伦比,所以想招我当同生共死的伙伴?”她不是自夸,而是在苦中作乐。
她性子疏懒,当演员是因为要猢口,而不是心机多,所以……有必要让她摊上这等玩心机的麻烦事吗?难道是老天爷在惩罚她,惩罚她太在乎颜值?
“有人这样夸奖自己的吗?”他失笑,当年那个慧黠可爱的小女孩,彷佛又回到眼前。
“没有吗?”她偏着头问。
“没有。”
“唉,我怎么老是做这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我真的不想这么优秀杰出……”
她的脸皮厚到无与伦比,没办法,坏女人演太多,被骂是家常便饭,便饭吃得太多,就慢慢吃出一脸厚脸皮。
他大笑,严肃的气氛瞬间被她搞得轻松,和这样的女子一起生活,日子肯定有趣。“娘子还有没有其它的问题想问?”
“最后一个。”
“请说。”
“皇上知道你装傻吗?”
应该知道吧,皇上的师父收燕祺渊当关门弟子,亲父子变成师兄弟,她不确定这算不算乱伦,但……既然师父是同一个、师兄弟是同一组,彼此互通消息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个问题,他犹豫了半晌才回答,“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
不会吧,难道她以后见到皇上,还要随时随地摆出一副闺中怨妇的傻样儿?
“师父生气皇上控不了女人、护不了儿子。师父的原话是——该断不断,犹豫不决,这样还敢跟人家当皇帝。”
师父认为皇后和燕齐盛早该赐死,而祸国殃民的庄氏早该灭族,只是皇上重情,迟迟不愿干戈向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