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大夫一怔,“但她只是个孩子!”
“当她碍着旁人的眼,就算是个婴孩,有心人也不会心慈手软。”嬗妃眸底燃烧着恨与怒。
“那是不对的!”气愤的古大夫嗓子不由变大,难以接受有人连婴孩都不放过,气急败坏的他猛地瞧见骨瘦如柴,一身贵气的八公子与差点死掉的小姑娘,心下一震,这两个孩子身处宫廷,或许今日逃过一劫,明日呢?小姑娘会不会又中毒?他会不会来不及救治?
他越想越感不安,为他们的处境忧虑。
嬗妃自袖中取出一块丝绢,递给古大夫,“古大夫帮本宫瞧瞧这上头写的方子。”
古大夫疑惑的接过丝绢,才扫过一眼,便难以置信地不住摇头,“不对不对。”
“哪儿不对?”
“每一味药都不对,只要是稍懂药理的医者,都不会开这样的方子。”古大夫坦然相告。
“此话怎讲?”
“这方子上的药材若单独使用皆是补药,但若加在一起便相克,非但补不了身,还会害了命。不知娘娘是从何处取得这方子?”这方子错到令古大夫想看究竟是谁胡乱开药。
心下早有底,但听完古大夫的话,嬗妃仍愤恨的双手握拳,语气森冷道:“这是马太医开给爵儿的药方。”
气惊的古大夫心下大骇,过了好半晌才找回声音,干干道:“这是不对的。”
身为医者,最重要的是救人,而不是害人,马太医当年习医时,该当了解医者的本分才是。
遭毒害多年的公子爵朝脸色惨淡的古大夫冷冷一笑,讥嘲道:“你说不对,可马太医却做得心安理得,依古大夫说,谁才是对的?”
古大夫声音颤抖,难以理解原谅马太医所为,“医者,不当泯灭良知,更不当以自身所学,投药害人。”
“古大夫,眼下的情景你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你是要眼睁睁看着两个无辜的孩子死于宫中,或是出手相肋?”嬗妃需要拥有能够信任的医者,而古大夫就是她挑选的对象。
古大夫愕然地望着她。
嬗妃浅浅微笑,等待他的答复。
大尖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道:“下官自是不能抛下平生所学见死不救。”
嬗妃扩大唇角的笑容,“本宫就等古大夫这句话。”
第4章(1)
入了夜,内侍已掌灯。
嬗妃的寝宫出了事,所有宫人内侍在叶芙蓉性命无虞后,便糟嬗妃亲自查问,凡是嬗妃怀疑者,一律遭受拷问,并命其它宫人内侍在一旁观看,以达杀鸡儆猴的目的。
嬗妃强悍冷酷,使得在此当差的宫人内侍明白,此后他们得更加小心翼翼,且不仅尽心还要忠于嬗妃,否则他们会落得相同下场。
在众人吓得噤若寒蝉之际,公子爵的寝房悄然无声,虚弱的叶芙蓉躺在床边小榻沉睡。
一双眼睁得比牛铃还大的公子爵则惨白着脸,若有所思的坐在她床边。
他牢牢盯着她,她的圆脸平时红扑扑,看起来总是精气神十足,如今病恹恹躺在床上,让他很不习惯,也非常碍他的眼,他不悦的伸手推她,“起来。”
睡梦中的叶芙蓉发出呓语,不理会吵人的叫唤,继续睡。
不高兴的公子爵更大力推她,“丑丫头,你若没死透,就快点起来。”疲软的小手推开恼人的手,小脸蹭了蹭被子。
头一回有人胆敢将他的手拍开,公子爵先是一愣,更加不快,臭着脸用力摇她,“你快给本公子起来!”
剧烈的摇晃惊醒睡梦中的叶芙蓉,她惊喘一声,瞪大双眼对上公子爵如炭般黑沉的眼瞳。
“哼!你总算醒了,你再不醒来,本公子真以为你死了。”
她想起早先命悬一线可怕的经历,嘴角垮了下来,“我差点就死了……”
他不快的怒斥,“傻瓜,本公子还没要你脑袋,谁敢抢先一步取走你的小命?”
她扁嘴抱怨,“可是我流了好多血……”
“你以为本公子没看见吗?”一想到她血流满面的情景,他便浑身不舒坦,尤其是他的心,像被一块大石压住,闷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所以我差点就死了。”
“你少在那尽说些让本公子发火的话。”他讨厌她说死啊死的,眼下他们可都活得好好的。
“你既然不想听,为何要吵我?”
她又开始没规矩了,可看在她因他中毒的份上,他就大量不与她计较。他没好气道:“你该喝药了,快些坐起来。”
他从一旁端来汤药,动作轻柔的递给她。
叶芙蓉试着坐起身,但先前失了不少血,以至于头昏,才半坐起,又颓然倒下。
公子爵见状,气急败坏的放下药碗,跺脚低骂,“让本公子逮到是哪个不要命的敢下毒,立马摘下他的脑袋。”
他伸手要扶她,偏偏他没有足够的力气,扶了半天,不仅没扶起来,还差点与她一同倒在床上。
“算了,我自个儿来。”叶芙蓉伸手推开他,努力撑坐起身。
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使他气闷,他这样还算是男人吗?可恶!全都是毒害他的人的错,他一定要把所有害他的人抓起来,全砍了脑袋不可。“不过怎会是你拿汤药给我,宫女姊姊呢?”
“她们全在母妃那里。怎么,由本公子亲自服侍你,你还敢嫌弃?”
“也不是嫌弃……”她不敢说他的动作有点粗鲁。
“那就是了,你可别以为天天都有这等好事,今儿个不过是例外,明白吗?”
“明白了。”
“快喝。”他将解毒的犀角汤递给她之后,自己也拿了一碗以水煎的消毒散。
叶芙蓉疑惑地看看他手中的药碗,再看看自个儿的,“中毒的明明是我,为何你也要喝?”
“傻瓜!本公子被毒害多年,能不喝药解毒吗?”决心效忠母妃的古大夫诊治完丑丫头后,便为他诊脉,这一诊古大夫面色凝重,激动怒骂马太医居心不良。
他们俩体内的毒性不同,古大夫便开不同的方子,她倒好,喝个几帖便没事,而他体内的毒是日积月累,得慢慢来才有办法清除。
古大夫判定,应是主使者怕东窗事发,是以让马太医长年慢慢施毒,对方原预料近几日便是他的死期,偏偏他的死讯迟迅未传出,于是便又命人在他的膳食里下毒,不料他将送来的膳食全数砸毁,该吃的没吃下肚,对方得知芙蓉会到膳房去蹭饭,料想他会一同进食,便故计重施,结果芙蓉才会不小心着了道。
“那你还好吗?”
“当然不好。”
“哦。”她低头看着黑沉沉的药,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生气地灌了口药,怒道:“快点喝,你不喝,由本公子亲自喂,有你好受。”
“知道了。”她叹了口气,一手捏着鼻子,勉强喝看起来很可怕的药,汤药一入口,果然无比难喝,她干呕几声,就要吐出来。
公子爵跳起来怒骂,“你敢再吐!本公子就命宫女熬个十碗八碗让你时时刻刻都得喝!”
白日她吐得够凄惨了,眼下再吐,岂不是要吐心吐肺!
叶芙蓉一听他的威胁,连忙止住干呕,慌张道:“别别,我喝就是。”
“哼!算你识相。”见她不再干呕,他这才放心,恨恨喝着难闻难喝的汤药,在心底咒骂毒害他们的人,心下老大不爽,又想砍人脑袋。
叶芙蓉察言观色,强迫自己小口小口吞咽下难喝的汤药。
公子爵比她快喝完药,严厉监督她。
在他难看的脸色威逼下,她艰困的喝完药,圆脸瞬间变成皱梅子,还是会吐舌头的丑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