忐忑不安的小南很怕八公子会失去理智冲过来拧断师傅的脖子,他鼓起勇气,不够壮硕的身躯挡在两人之间,以免师傅遭遇不测。
公子爵眼睁睁看着针刺进叶芙蓉娇嫩的肌肤,痛苦地眯了眼,低哑着声,“我不喜欢。”
“我也不喜欢,但很多事不得不为之,无关喜好。”
“这么多年了,你的脾性都没变。”
“公子爷则越来越张狂。”
小南吓死了,万万没想到师傅胆敢这样跟八公子回话。
完了,完了,今日他和师德小命休矣。
第8章(2)
公子爵看着古大夫一针又一针地缝合丑丫头的伤,心痛持续蔓延,他快疯了!偏偏又无法移开眼,倘若她突然醒来,想找他怎办?他希望她睁开眼第一个见到的人是他,而不是老酸儒。
“公子爷,心平,气就和。”古大夫针起针落,缝得又快又漂亮。
他怒张双臂,激动挥舞,“心平?气和?本公子恨不得砍掉所有人脑袋,哪来的心平气和?!”
小南听见他的叫嚷,又陷入恐慌,认定今天他无法安然走出八公子府,尽管他什么都没做,可天晓得疯狂的八公子是否会迁怒到他身上。
古大夫无惧公子爵的坏脾气,好声好气道:“公子爷太大声,恐怕会吵醒小姐。”
缝合好叶芙蓉的伤口后,古大夫迅速打上结,小南机灵剪线,暗暗佩服师傅不畏强权。
公子爵马上压低音量,关切的询问:“她的情况如何?”
“这几日得小心留意照料小姐的伤,她很可能会发烧。”
“若是发烧,该如何是好?不成,你得和我一道守着她才行。”公子爵有自知之明,他既不懂医,又不会照顾人,唯有古大夫和他一起守护,他方能放心。
本就有留宿打算的古大夫颔首,清理完叶芙蓉伤口周围的血渍,确认无误后,才以眼神示意小南与他一块儿退开,他很清楚从小看到大的公子爷不爱别的男人太接近小姐,即使他的年纪都可以当小姐的爹,公子爷还是不喜欢。
小南迅速收拾沾血布巾、针线与药罐,收拾完后安静地站在师傅身旁。
古大夫手一指,要他坐下,“公子爷,现下轮到你了。”
公子爵有些茫然,“轮到我?”
“你也受伤了,下官得瞧瞧才成。”古大夫见他迟迟不动,干脆拉他到一旁坐下,就着满室的烛光,开始检查他的伤势。
“我没事。”公子爵不耐烦拨开古大夫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的手。
古大夫不容拒绝,找着他臂上的血口子,拭净后,右手平抬,对小南道:“药。”
小南马上知晓师傅要的是能让公子爷止疼的药粉,迅速自药箱找出,恭敬递上。
古大关专心在叶芙蓉的伤口撒上药粉,摇头喃喃,“这些人好好日子不过,非得成天打打杀杀,弄个身首异处,有什么好?”
公子爵单手靠在桌案上支着头,深邃双眼直勾勾盯着他的丑丫头,“就是有人见不惯本公子成天好吃好睡,非得寻衅不可。”
小南心知师德的下一步,便取出以火烤过干净的针,穿线,再恭敬交到师傅手中。
古大夫眼也不抬的接过,警告道:“下官要缝了。”
当针刺进皮肤的那一刹那,公子爵眉心轻蹙,旋即放松,不在乎古大夫缝几针,他的丑丫头被针线缝补,他也一样,和她痛着,挨着。
“往后将会有更多受伤的人……”古大夫心下发愁,连他都感受到近来王城一触即发的局势,既然他无力阻止,唯有训练更多学徒,采集研磨各种可能会用到的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想出城吗?”
“不,公子爷需要下官。”古大夫断然拒绝。
公子爵没想到古大夫肯为他留下,心头漾着暖意,虽然他觉得古大夫很无趣,成天只会钻研医术,但他并不讨厌一柄一眼的古大夫,古大夫给了他父王吝于给予的关怀与温暖。
他眉眼低敛,不教古大夫瞧出他的动容,“我确实很需要你,你留在我身边再好不过。”
古大夫细心处理完他身上各处的伤,“公子爷,小姐这儿有下官守着,你先去沐浴净身,否则待小姐醒来,会被你这一身血吓坏。”
公子爵这才意识到他的衣袍沾染不少已经干涸的血,点头同意将他的丫头暂时交由古大夫守护。
“我很快就回来。”公子爵匆匆丢下话,快步去沐浴更衣,好以最快速度回到她身边。
待公子爵走远后,小南太大吐了口气,小声道:“师傅,这公子爷的脾气……”
古大夫双手负在身后,板起脸来训斥,“只要你乖乖做事,不乱嚼舌根,便无所畏慎,明白吗?”
“是,师傅。”小南乖乖受教。
夜深人静,八公子府护卫巡夜的比平时更加严密,尤其是公子爵的寝房四周,更是站了大批护卫,他们眼观四路,耳听八面,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
满室点亮烛火,犹如白昼。
神情阴郁的公子爵了无睡意的与沉睡中的叶芙蓉并躺在他的大床上,每一刻他都想牢牢守着她。
他心疼地抚着她的发,手指画过她的眉,点上她的眼,沙哑低喃,“你是如此……教我怦然心动。”
他不爱她苍白了无生气的躺着,太过脆弱,在他身边的女人,不能不堪一击,让敌人有机可乘。
纵然他对权势无所求,可他身陷宫廷的权力风暴中,有人想借机除掉他在所难免,糟的是他身边的人会跟着陷入危险,若是不够强捍,断然无法撑过一次又一次的阴谋诡计。
他舍不得她无辜遭到波及,偏又不愿松开双手,他的心忧虑烧灼,恨不得化身为铜墙铁壁,将她保护得滴水不漏。
公子爵长叹了口气,因担心会弄疼她,不敢将她拥入怀中,“不要再受伤了,可知这样的你,会教我肝肠寸断。”
他的指尖来到她的鼻,落在她丰润诱人,却不再粉红的唇瓣,他不满蹙眉,唇向前凑近,于要吻上她的那一刻退开,不愿吵醒她。
他又叹了口气,手放在她的额上确认,“幸好没发烧。”
他很不开心,他很焦虑,虽已派人追查刺客受何人指使,可迟迟未得到回报,教他心浮气躁,接下来还会出什么事?
他望着她,想到一堆让他头痛欲裂的浑事,心中百转千折。
时间过得极为缓慢,宛如等了一辈子,她仍未清醒。这回她伤得极重,醒来也只会疼痛难耐,是以古大夫特意用药让她沉睡,这道理他不是不明白,只是难以接受。
他好想好想看到她没有任何疼痛的清醒过来。
“你又一次代我受过,明明你不是能替我消灾解厄的正主儿,为何遭受劫难的都是你?我应该把叶蔷薇抓回来,让她好好承受这些灾祸才对。”公子爵认真考虑,叶家想要什么显而易见,只要他开口,不怕他们不交出叶蔷薇。
就她这个傻瓜,不忮不求地陪着他,有灾由她挡,她还会笑得一脸满足,这样的她,要他如何不时时揣在心口疼着,宠着。
“我的芙蓉,就算我没说,你也明白对我而言,你不是替我消灾解厄的法宝,我对你是情真意切的,是不?”他字字充满感情,出自肺腑。
“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对我微笑,听我大呼小叫,像个妻子待在我身边。”
她不晓得他的生命早就少不了她,没有她的他,并不完整。“我的芙蓉……夺去我心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