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金风徐拂,众侍女奉了王母之命,从广寒宫中折来许多的桂花,插于闻风苑各处;她们还以蜜浸桂花为馅,自制了许多桂花糕。在天宫吃惯了各色仙果玉肴,偶尔尝到这依人间之法制作的朴素小吃,却也别有一番风味,王母兴致大佳,便命婢女们将桂花糕分送给正在天心殿与玉帝论道的仙人们。
相思被吩咐送桂花糕给黄角大仙,她虽领了命令,心思却全然不在桂花糕上,只是捧着拜匣,站在云上恍恍惚惚地晃到了南天门。守门的大力天丁见了她,立即迎上去道:「相思仙子,你这是去哪里?要下界吗?可有娘娘的令牌?」相思蓦地回神,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竞走错了方向,赶紧笑道:「不不不,我并非要下界,而是奉娘娘之命送桂花糕给黄角大仙,没想到却错走到这里,让大哥你见笑了。」
那大力天丁听她如是说,非但没有释然,反而一脸纳闷之色,将她上下打量一番,然后轻轻问道:「相思仙子,你……当真是去送桂花糕的?」相思点头道:「当然。这是娘娘……啊,我的桂花糕呢?」她这才发现自己本应捧着拜匣的双手,早已空空如也。
硬着头皮回到王母殿,向自己的主人禀报了桂花糕遗失的经过,王母听了她的回奏,说道:「就是在凡间,也鲜有皇家的宫女似你这等粗心大意吧?现下可好,诸仙都受了赏赐,唯独黄角大仙未曾领到,你让哀家与陛下如何交待?」这并不恶毒但极其威严的斥责令相思无地自容,也无言以对,因为这次失误,的确全然是她的大意失神造成的,所以她唯有不停地叩头谢罪,以求王母能够原谅。
王母沉声问道:「相思,你终日魂不守舍,到底是何故?莫非是在埋怨哀家取消了你与啸天犬的婚约吗?」乍然听王母提起啸天,相思心中一跳,赶紧结结巴巴地道:「奴……奴婢不敢!」王母见她神色张惶,言辞吞吐,心中的疑云登时大起:「当真?」相思急道:「真……真的!能够一直在娘娘身边伺候娘娘,是奴婢的福份,奴婢万万不敢再想别的!」她几乎忍不住要将杨戬如何强逼自己的事说出来,但顾及啸天的安危,还是生生地咽了回去。
但王母是何等的精明厉害,察颜观色,已知她心存犹豫,于是又道:「相思,哀家平日待你如何?」相思道:「娘娘待奴婢恩重如山,视如己出!」王母颔首道:「既然如此,难不成哀家还会害你吗?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尽管说出来便是,哀家自会替你出头。」
相思闻言,心中的天平不由又向自己的主子这头倾斜了一点,她心中想道:「都说娘娘无情,昔日七公主与凡间的董公子相恋,便被她放逐于瀛诲冷宫,可是与杨戬相比,娘娘却实在要和善慈祥许多。」她把心一横,长跪在王母面前道:「娘娘,奴婢有事禀报,不过在启奏前,乞请娘娘能答应奴婢一个请求。」
王母道:「好,你且说说看,是何请求?」相思道:「此事全由二郎神杨戬引起,奴婢恳请娘娘,事后千万不要责罚啸天。」王母顿时暗暗心惊,数年前曾发生过的那件事即刻涌上脑诲,使她几乎已将相思就要禀告之事猜到了六七分,她暗道:「杨戬这小子对啸天犬真的如此痴情,至今尚未死心么?这么说来,这几年他都不过是在做戏了?这小子掩饰得当真成功,竟将我与陛下都骗了过去……唉,其实在他要求取消啸天与相思的婚约之时,我便该想到此事。」她心中又惊又怒,面上却不动声色,对相思道:「哀家答应你便是。」
相思喜道:「多谢娘娘,事情是这样的……」这时的她全然未曾想到,自已的一时轻信会给啸天带来怎样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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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想容的次日,杨戬又将啸天与鹰扬召集到一处,命道:「你们今日再去一趟科尔沁草原,将八公主与巴特尔请到灌口来。」
鹰扬领了命,却并不移动,反而对杨戢道:「真君,您这次……真的就不能放想容公主他们一马吗?」杨戬道:「并不是我不放过她,而是兹事体大,一旦被玉帝知道,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鹰扬道:「真君,其实只要您肯联络上界的好友,再向斗战胜佛说句好话,大家联名上书,玉帝只怕也不敢说什么。」
杨戬眯细了眼,沉声道:「你居然要我去向那只猴子说好话?那我二郎神府的颜面何存?你不必多言,只需将想容他们请来便是。」鹰扬无奈,只好领命退下。
啸天也正欲与他一同出殿,谁知忽听杨戬道:「啸天,你暂且留下。」
啸天不明白为何自己会被单独留下,惊道:「真君,您又不让我出府了吗?可是您昨天才说……」杨戬又好气又好笑,当下佯怒道:「休要多言,你且站过来!」啸天吓得赶紧遵命而行,只听杨戬又道:「向前走十步。」他只得迈开腿向前走,然而才走了八步半,就已经离杨戬身前的几案只得数寸距离,令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杨戬见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心中暗笑,脸上却仍是一派严肃,又命道:「弯下腰来。」啸天立即依言照办,他那一头浓密的黑发也随着这个动作而滑向前方,又把他的五官遮了个严严实实。
然后,啸天看到自己的主人从几案的那头伸出手来,其中一只手里还拿了一件不知为何物的东西,那两只手穿过他的耳际,并小心地绕过头顶的伤处,把他的头发全立捻到到脑后,接着又过了片刻,只听杨戬道:「好了,你摸摸看满不满意。」啸天往自己的脑后一摸,发现所有的头发都已经被服服帖帖地梳理成一束,用一根丝带绑在脑后,那丝带上似乎还绣坠着一些珠子。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杨戬竟会帮他把乱蓬蓬的头发绑好,一时竟呆掉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杨戬见他全无反应,还以为他蓬着头发已成习惯,假咳一声道:「做神仙就要有做神仙的样子,这天界万众,有谁像你这般,整日蓬头垢面,不修边幅?出外走动,岂不折了我二郎神的面……」他话音未落,却发现啸天双肩耸动,竟已是哭得稀哩哗啦。
「你这……既已修成人形,便是男子汉大丈夫,岂可动不动就哭?」杨戬轻轻斥道,啸天忙用手背抹去泪水,咧嘴笑道:「我没有哭啊,只是眼泪它不知为什么自己就跑了出来。」杨戬难得一次和颜悦色地对他道:「我为你绑头发的丝带,乃是冰蚕玄绫所织,有御法护身之效,小心不要弄丢了知道吗?」啸天使劲点头道:「我绝对不会弄丢的!」他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要是哪天一不小心弄丢了,上天入地,他也一定要将之找回来。
带着满心的欢喜,啸天与鹰扬又来到草原之上,只见羊圈里的羊群因为没有食物而饿得咩咩乱叫,而想容与巴特尔正坐在蒙古包里,为找不到昨日逃掉的妹妹阿古济而愁云惨雾,唉声叹气,哪里还有心思去放羊。
他们忽然看见啸天与鹰扬走进来,想容立即怒道:「你们这两只二郎神的鹰犬,还来作甚?」啸天与鹰扬对望一眼,不由同时叹口气。他们在仙界的人缘都称不上好,尤其是在众仙女之中,当然,这都是因为跟着杨戬做了许多断红线,剪姻缘的恶行,以至他们也被恨屋及乌的缘故。
鹰扬抱拳道:「八公主,真君请您前往灌江口一趟。」想容道:「不必了,我与他没什么好说的。」巴特尔也道:「你们快些出去,这里沾染了你们的气息,阿古济就更不会回来啦!」啸天看向他,不解地道:「你现在知道了你妹妹会妖法,难道还想她回来吗?」巴特尔道:「我不管她会什么妖法,我只知道她是我一母所生的胞妹,做哥哥的,难道不该盼妹妹回来吗?」想容依偎进他的怀里,道:「夫君,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巴特尔叹道:「娘子,蒙你不弃,下嫁于我这半人半妖的怪物,我就是粉身碎骨,也绝不让他们伤你分毫。」想容捂住他的嘴道:「我不许你这么说!我们是夫妻啊,上穷碧下黄泉,都要在一起的不是吗?」
啸天见他们深情对望,心中不由升起一阵不解,暗道:「难道夫妻都要像这样吗?可是……虽然要是相思遇到了危险,我也会替她拦下;但像这种愿意为对方奉献一切的心情,我只对戬……但是我和戬都是男的,不可能结为夫妻啊!」
就在他烦恼的时候,鹰扬早已受不了他们旁若无人的肉麻,急忙又道:「真君说了,你们要想知道阿古济的下落,就快些随我们去灌口。」想容惊道:「莫非表哥已然捉住阿古济了?」他们之所以如此担心,便是害怕阿古济在外逃窜时,被哪路神仙当作妖魔降伏。这蒙古包建在一眼天地始分之初流下的「混沌之井」上,本身已有灵气遮蔽,且内里还有昔日巴特尔的母亲设下的结界,居于其中,妖气便不会被察觉,所以他们兄妹才能在人间平安地生活了二十余年,也正因如此,想容来到以后,天界才无法用乾坤镜觅得她的行踪。
鹰扬笑道:「具体情形在下也并不情楚,总之公主到了灌口,一切自会分晓。」想容与巴特尔对视一眼,无奈之下只得道:「好,我们随你们去灌口。」
说完她上前两步,右手一挥假作「请」状道:「你们带路吧。」然而一阵劲风却自她的袖中挥出,鹰扬反应机敏,赶紧向后一跃,啸天却躲闪不及,被扫个正着,他只觉得胸口一痛,顿时吓得哇哇大叫。
想容道:「放心,我并未施放什么神兵利器,更不是什么毒物,只是给你下了情咒而已。」啸天茫然道:「情咒?那是什么东西?」想容冷笑道:「你那青梅竹马的小情人名叫相思是吧?从今以后,一旦你想与她肌肤相亲,便会痛苦不堪,全身如同千万根钢针戳刺。哼哼,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啸天虽然对她的话一知半解,但也料到这绝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时情急,忍不住「汪汪,呜呜,汪汪」地叫起来。
想容围着他转了两圈,火上浇油地道:「从前没仔细看,原来你还长得挺不错。你是公狗吧?怎么竟修炼出了一张女人一样的脸?」啸天气得更加大声地吠叫,鹰扬只得又催促道:「八公主,请你不要再耽搁时间,让在下等为难。」想容这才不再取笑啸天,四人终于驾云回到了灌口。
杨戬见到想容,不禁又想起阿古济抓伤啸天的事来,虽然心中明白这事怪不得谁,也还是忍不住微露愠色,沉声道:「八表妹,你与这半人半妖的家伙,倒真是宛如鸳鸯比目,难分难舍得紧哪!」想容回道:「不错,若表哥你不来骚扰我们,那就真是十全十美了。」她想了想,又问道:「阿古济呢?可是你将她擒住了?」
杨戬恨声道:「我要是捉住她,早就将她的头上也抓五个血窟窿,替啸天出一口气。」想容这才放下一半的心,又问道:「那么她现在何处?」杨戬道:「要想我说与你们知道,你们须得答应我一件事。」想容立刻警惕道:「你若想分开我与巴特尔,一切免谈。」
杨戬冷笑道:「你不答应也得答应。此刻你除了听从我的安排,难道还有第二条路可选吗?」他随即正色道:「我助你与那巴特尔长相厮守;但你要将那猫妖阿古济交给我,由我师父玉鼎真人调教,你答不答应?」他因啸天为阿古济所伤,一直难以释怀,且觉得阿古济虽然有一半凡人的血统,却魔性难驯,若不即时加以管束,日后必成大害,因此一心想强迫她在玉泉山上修心养性上百年,以除去一身的戾气。
想容闻言,一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由一脸茫然地问:「表哥你……你刚才说什么?」
杨戬懒得同她多作解释,又道:「那阿古济藏身之处,正是你们那帐蓬地下三尺的地方。那里仍有结界护罩,所以你不用担心她被三界的好事者捉住。」想容与巴特尔不由啊地一声,原来要找的人一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巴特尔道:「真君,您……您若真能让我与想容长相厮守,我巴特尔来世就是做牛做马,也定要报答您的大恩大德!」他得知了妹妹的下落,心中大石落下,又听杨戬愿意帮助他们,言语间立即变得恭敬起来。想容奇道:「一夜功夫,你的态度怎么全然变了?」她在心里盘算了一遍,觉得自己要论法力,是万万不及杨戬,杨戬若要拿下他们,实在大可不必玩什么欲擒故纵的诡计,所以当下并无怀疑;只是对杨戬转变的动机,却怎么也想不透。
杨截才不想让表妹知道自己的心事,他只是含着宠溺的微笑悄悄看一眼侍立在旁的啸天,故作淡然道:「这件事,舅舅与舅母总有一日会知道,到时我们,也只得学学沉香,大战一番了。」
这时玉鼎真人突然急急地跑来,叫道:「戬儿,大事不好了!你这府外来了好多天兵天将,将神府围得水泄不通。领兵的是李天王父子,先锋官竟是你的死党雷震子!他们说,奉旨要将戬儿你与啸天捉拿去天庭!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想容大惊道:「难道父皇母后已经知道我们的事了?表哥,是我连累了你!」
杨戬听了师父的话,却已心知有异,他沉吟了片刻,对鹰扬道:「你可记得密室如何进去?」见鹰扬点头,又道:「你带啸天和八公主他们一同躲入密室的莲台之中,若无我的命令,绝对不要出来,听清楚了吗?」
「表哥,你想独自去面对他们吗?这样……真的行吗?」想容满脸不安的神色,向杨戬问道。
杨戬道:「那莲台乃是上古之时,盘古大帝遗留给我母亲的宝物,若无口诀,就是如来佛祖亲临,也无法进入结界之中,当年她本可躲进这莲台之中,避开舅舅的缉拿,但……」他父亲是妖怪之身,无法进入莲台之中,于是他母亲也不进去,而是选择与丈夫一同与众天兵血战,最后力竭被擒。杨戬虽然欲语还休,但想容已然猜到七八分,不由得与玉鼎真人对视一眼,均感恻然。
啸天却大叫道:「真君,我不要躲起来,我要和你在一起!」他虽然很笨,但也觉察到事态紧急,非比寻常,但他听到杨戬下令要他们全都躲起来,还是忍不住大叫。
杨戬怒瞪他一眼,道:「你还想给我添乱吗?」啸天呜地一声,只好抿嘴不语。
待鹰扬领着众人向密室行去,杨戬又对玉鼎真人道:「师父,您老人家也速回玉泉山吧。」玉鼎真人笑道:「也罢,既然你这里暂时不得清静,为师就先行离开了。」他说罢便转身离去,看似全无与徒儿共患难之意,然而他心中却另有打算。
杨戬在空无一人的室中独站片刻,取出自己已久未沾血的武器三尖两刃刀,端佯了半晌,咬一咬牙,走出室外。
真君府的点兵场上,梅山六兄弟等与杨戬曾一同征战沙场无数次的结拜弟兄也已经发现了空中的异状,他们见杨戬走出来,一拥而上道:「真君,到底发生了何事?」杨戬道:「各位,我触犯了天条,天兵们奉王母之命前来捉拿我,你们从无犯过,当不会受到诛连,大家快带着府中的官兵,回梅……」他话音未落,六兄弟中的郭申就大叫道:「真君,你说这样的话,可真忒地看轻我们兄弟了!这么多年,这么多次大战,咱们兄弟跟着真君,什么时候皱过一下眉头?你要赶我们走,就是不顾大家的结拜情谊!」其余诸人也大声响应,表明誓死追随,绝不离开。
杨戬一时间大是感动,他极目望去,只见灌江口的空中和四周被天兵天将们布下了一层层的天罗地网,数万的天兵也已排好阵势,严阵以待,最前面的一路兵马,由一个背生双翅,凸额鹰喙的天神带领,那正是他昔日的战友雷震子。他当即命梅山六兄弟原地待命,孤身迎了上去。
雷震子见杨戬独自一人迎了上来,焦急地道:「杨兄,我不知道陛下为何下旨拿你,但我们是好兄弟,如今忠义两难全,我也是不得已的。不如你和啸天犬就与我走一趟……」
杨戬冷冷地道:「杨戬罪犯天条,自当束手就擒,由雷兄押往天庭听候发落,但皇上与娘娘若想将啸天也一并问罪,杨戬却万万不能坐视不理的。」雷震子闻言不由颇感棘手,他一点也不想与杨戬动手,何况就是动手,也没有打赢的把握,但是如果不打就是抗旨,也不能就这么僵持着……正头痛间,忽见高空中两个黑点渐行渐近,原来是放心不下的托塔李天王与哪咤三太子爷俩,他们见杨戬与雷震子对峙而立,也觉得此次的任务实在是匪夷所思,棘手之至,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们父子与杨戬也有很深的同袍情谊,哪咤更是曾身受杨戬的救命之恩,虽说军令如山,不得不在灌口摆出这合围之势,但却谁也不想和杨戬真的打起来。而众天兵天将俱是参加过当年花果山之役的,二郎真君的本事,也都曾见识过,所以更没有哪个愿意以卵击石,上前送死。
过了良久,哪咤才开口道:「杨兄,恕小弟斗胆问一句,你是陛下与娘娘的亲外甥,又最是恪守天条,怎么竟会犯下圣旨中所谓的什么大逆不道之罪?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咱们大家何不一道去殿前解释清楚?」杨戬道:「多谢太子的美意,此事一言难尽。杨戬不想见你们为难,你们尽管动手便是。」哪咤抱拳道:「既如此,小弟就只好得罪了!」
他话音刚落,便用力一蹬风火轮,将红缨枪一挺,一式太乙枪法中的「犀牛望月」向杨戬疾刺而去。
他的枪法得授自太乙真人,大开大合,势道雄浑,只见枪尖颤动,幻出点点寒星,快速无伦地直攻杨戬的上盘,眼前就要沾到杨戬的胸前,杨戬以三尖两刃刀斜斜一挡,看似平平淡淡,却震得哪咤手臂一阵酸麻,险些握不住枪杆。哪咤不由蹬蹬倒退两步,回头看看父王,又硬着头皮提枪攻了上去。
一转眼间,他两在云端已拆了二十余招,不分胜败,不过谁都看得明白,哪喳虽末败阵,却是左突右冲,攻之无门;杨戬虽然招招都是遮拦隔架,只采守式,却游刃有余。雷震子看在眼里心是半是宽慰半是惊异,他自问法力与哪咤应是不相上下,见哪咤迟迟无法取胜,不由被激起了好胜之心,暗道:「不如与二郎神过过招,全当是昔日相互喂招一般,看看他到底有多大本事。」于是他大喝一声:「杨兄,小弟得罪了!」也持起武器,加入战团。
即使增加了一名对手,杨戬也是丝毫不现劣势,防得滴水不漏,又战了一十余个回合,看不下去的李靖也不得不冲进战圈,但杨戬在天界三大赫赫有名的战将围攻之下,以一柄三尖两刃刀纯采守势,仍是挥洒自若,大占上风,若不是他手下留情,李天王父子与雷震子只怕早已大败而归。
再战了数十回合,突然之间,杨戬的招式陡变,化为攻势,哪咤等只觉眼前像有白色的光圈一闪,一股巨大的绵劲犹如排山倒海般透过手中的兵器涌过来,登时胸口剧烈一震,血气翻涌。他们不由大叫一声,急切间一齐将兵器抛开,退后两步。
杨戬傲然而立,说道:「刚才多有得罪,还望几位不要见怪。」
托塔李天王长叹一声,拾起自己的宝塔,强笑道:「多谢真君手下留情。经此一役,我等虽然有辱君命,却也可以向陛下备陈因由了。」
他当即一声令下,天兵天将组成的大军迅速排好队列,浩浩荡荡地班师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