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我?」
不止郑依霖,连同雩娘和随著唐默走进屋子的瘦高男子,都震惊不已。
他从不对女人动粗,即使年少时在孤儿院里饱受艾玛修女的凌辱和虐待,也不曾见他如今天这般暴力与狂怒。
「滚。」他的声音瘠症而低沉,有著慑人的威严。
郑依霖一口气提上来;原打算用最恶毒的话把他骂回去,可才触及他犀利的眸光,立即像泄了气的皮球。
「我不是故意刺伤她的,是她自己——」
「小雩,送客。」唐默面无表情,唯有一双阴惊的眼冷冷生光。
「是。」雩娘一手抚住胸口,一手扶著沙发椅背,缓步走向门边。「郑小姐,请。」
「走就走,什么了不起!如果你够聪明,就在我爸爸回国前赶快来跟我赔罪,否则——」否则怎麽样呢?跟他解除婚约?还是一状告到警察局让大夥看笑话?
为什麽她就是没种撂下狠话,比如砍掉他的双手、挑掉他的脚筋什麽的?
郑依霖站在门口,用力的咬牙切齿三十秒,仍想不出报复他的好办法,只得悻悻然的离去。
「你怎麽样,伤得重不重?」唐默今天的举止相当反常,一向作风强悍的铁面律师,竟然也有柔情似水的一面。
诧异,真的很令人诧异!
身旁长相俊美、衣著光鲜的男子,兴味盎然地提起一边唇角,将目光由唐默身上移至雩娘。不错,满有眼光的,为这样一名女子触动凡心,值得。
「我不碍事,擦点你那红红的药,过一两天应该就会好。」每次受伤,唐默都为她擦拭碘酒,不解世事的她,还以为那比江湖各大门派的金创药还管用呢!
「那种药只能治小伤,你这次伤得太重,必须到医院去。」唐默向一旁的男子道:「充当一次司机如何?送我们到就近的医院。」
男子浓眉高高挑起。为了她?好……吧!看在「美丽」的份上,就……勉为其难吧!
「开我的车。」唐默把他的「积架」车钥匙丢给他,弯身抱起雩娘。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雩娘伤得并不重。」这么亲昵的举动,只适合夫妻或情人,主仆之间实在应该避讳。雩娘很清楚自己卑微的身分,纵使和唐默同桌而食,都已经算是逾越了。
「安静。」他的声音很轻,却足以使人不敢违拗。
雩娘乖巧地蜷缩在他怀里,不再做无谓的挣扎。
坐进轿车後座,唐默还是没放她下来的意思,两手像铁箝似的将她紧实地嵌在怀里。
前面的男子非常尽职,除了开车,任何废话都不多问一句。他和唐默太熟了,熟得甚至比他自己还了解他。这个男人正沉浸在浓情蜜爱中,谁敢不识趣的加以干扰,谁就要倒大楣了。
附近有家大型的教学医院。
唐默抱著雩娘迅速走入急诊室。里边挤满病患,幸好有张病床刚空了出来。
雩娘躺在雪白的床单上,惊恐万分地看著来来往往,全部戴著白色或绿色口罩的医生和护土。
这……蒙面人?
好好的人为何蒙面?想必非偷即盗。
她回眸向守护在侧的唐默道:「这是家『黑店』,得小心应付。」
陡地传来连声的狂嘎,雩娘机警地跃身贴往墙垣,撮口朝墙上的电灯吹——呼!呼!糟糕,这「烛火」根本吹不熄。
唐默和那男子先是一惊,继之不禁哑然失笑,忙把她连哄带骗的按回床上。
「这里不是黑店,是医院,专门救治病人的地方。」唐默指著四周吊点滴、贴伤药的病患,耐心的向她解释。
「医生来了。」那男子道。
雩娘又不解了,唐默像个翻译,马上新语旧解。「是『大夫』,不用拍。」
医生看她头上一个疤,胸口又血流不止,脚上也挂彩,便问:「遭到歹徒打劫?」接著,很自然的,把眼睛瞪向唐默和那高瘦无辜的男子。
「是的。多亏这两位先生出手相救,否则後果不堪设想。」店娘扯谎诓人的技术越来越高明了。「可惜歹徒太狡猾,乘机逃跑了,没能及时捉住。」
「确实是很可恶。你有没有报警?」医生伸手欲解开她的扣子。
雩娘大吃一惊,「你干什麽?」
「脱衣服呀!不然怎麽帮你敷药?」医生不悦地撇著嘴。「miss陈,把帘子拉上。」
护土搁下棉花和碘酒,拉开里侧的帘子,将雩娘、唐默、医生和……
呃,高瘦男子识趣地走到外边纳凉去了。他三人被圈困在小布帘里,面面相觑。
「现在没问题了吧?」医生开始显得不耐烦了。
怎麽没问题?两个男人、四只眼睛,教她以後怎么做人?
「不要怕,这里每个人都这样。有我在,我会陪著你。」唐默把她紧抓住襟口的手使力拉开,偕同护士强行解开已沾染许多血迹的钮扣。
雩娘双眸无助地盯著唐默,不懂他怎么能任由别的男子窥视她的身体。
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
待伤好之後,她必得杀了这名大夫,以保清白。
「好在伤得不深,缝两三针就好了。」医生检视完毕,便要求唐默先去填写资料。
雩娘才想出声询问他去哪里?只觉臂上一凉——另一名护土手持针筒,正准备扎向她的左手臂。她慌乱地喝问:「住手,你干什麽?」又是另一新型暗器?就说这是一家黑店嘛!
护土以为她在开玩笑,嘴巴咧了咧,不动声色就将针刺了下去。
「哎——好痛!」她猛的反应过来。护士已经笑嘻嘻的使完「诡计」,掀开帘子走出去。
「你这分明是小人的行径,算得上光明磊落吗?」雩娘想挺身「应敌」,奈何眼前忽地变得迷迷蒙蒙,意识完全无法集中。
※※※
夜幕如浓墨疾染,重重垂落。
店头招牌的霓虹吞噬天际残馀的一点光明,闪烁得异常妖艳。
唐默手持酒杯站在顶楼的栏杆旁,若有所思地眺向远方。他身边另一名男子,那高高瘦瘦、衣著考究光鲜,脸上始终噙著一抹不够真诚笑意的男子,正是刚出炉、炙手可热的青年才俊兼国会议员——尉任之。
「你陷进去了?」尉任之饮完酒杯中的轩尼士,返身又倒了半杯。浅浅琥珀色的汁液,将他性格却不失圆融的五官,浓密但顺畅井然的黑发,及深邃如汪洋的眼,辉映得出类拔萃,风度翩翩。
「有何不可?」唐默慢条斯里又啜了一口。
有别於尉任之的俊逸书卷气,唐默予人的是另一种全新的骇人的悸动。
他很高,宽肩厚胸,伟岸挺拔,沉潜的气质似蓄有无穷的力量,冷峻的眉目,像一质特意刻镂的铜雕。暗夜寒风中益见其光彩辉映,教人望之生畏。
「她身分不明,恐怕另有企图。」多年艰苦岁月,好不容易挣出一片得见曙光的天空,尉任之已习惯了步步为营。
「她一点也不复杂。你见到了不是吗?」唐默丝毫不为他所持的反对意见而心生波澜。一旦他下定决心,就非达目的不可,即使必须不择手段。
「记忆中,你鲜少为女人和我意见相左。」他们经历了相同的悲惨命运,在最艰难困苦的关头,彼此互相鼓励、互相扶持。
因此,他们肝胆相照,情逾手足,他俩誓言携手奋斗,为前程杀出一条血路。
他们的感情世界只容许风尘女郎和情妇短暂停留,尉任之以为,他们能拥有的也只是那些烟视媚行、不要求一生一世的女人。
雩娘是不可招惹的对象。对於一个拿生命当赌注,决意与老天和命运相抗衡的人而言,要一个这样的女人,简直是自找麻烦。
「你会慢慢习惯的。接纳她,或者三不五时和我大吵一架,二选一。」义无反顾的口吻,让人觉得不安。
「我们的梦想呢?逐步掌握政坛和商界的宏愿。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忘了吧?」俊雅的脸庞漫起燎烧的火药味,将满腔的雄心壮志烘托得分外野烈。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Takeeasy。如果有那麽一天,出现了那样一个女人,我会全心全意祝福你。」唐默举杯邀他也邀月,抿嘴浅笑的神情是不容撼动的坚定。
尉任之放弃了,他知道劝不回他的,何必白费力气。
※※※
休养了三个星期,零娘总算获准开始「上工」。这段时间,在唐默严密的防堵下,刘学松和郑依霖都没再来骚扰过她,让她得以真正的享受「颓废」之福。
当了四、五年的奴婢,又阴错阳差的被关在木格中「睡」了二百年,雩娘对於躺在床上,啥事也不做,非仅不能习惯,还有相当的恐惧感。
现代人的花花世界,对她来说都是新奇而刺激的。
看看墙上的钟已指著十点十五分,料想唐默应该已经上班去了。她换上郑依霖上回带来的「工作服」一件高领长袖衬衫,一条暗色过膝长圆裙外罩滚边的围兜兜,和长筒袜,将她由上至下包得密不透风。这种衣裳虽然「怪异」,却颇符合她的道德审核标准。
楼下传来声响,莫非刘学松那夥人又来了?
雩娘快步蜇入房中,取出碧玉神剑护在身前,然後悄无声息地来到一楼客厅。
没人?
怎麽会?这声音如此清晰,彷佛近在咫尺。循著声响的来源,她亦步亦趋,终於找到「非法闯入者」——共三名,一男二女,金发碧眼的蛮夷族类。
可,这人怎麽这样小?他们全挤在那小框框里做什麽?
「大胆狂徒!还不快快弃械投降!」掣剑在手,凌空待要劈下……
「慢著。」唐默穿著无袖无领汗衫和牛仔短裤,手里沾满面粉,仓卒地从厨房跑出来,「先把剑放下,听我解释。」
雩娘正踌躇,「哎呀!不得了!走了一批又来一批,这个小牢笼里起码藏了七、八个夷族宵小。」
「那不是小牢笼,是电视。」唐默忍住笑意,走过去用遥控器连续转了数个有线频道。「你想看什麽就转什麽,新闻、烹饪、时装、球赛……随你选择,喏,试试看。」
接过唐默递来的遥控器,雩娘颤然地依照他的指示,把一个个小人物「变」出来,又「变」不见。太神奇了!
片刻间,她对唐默的崇拜已从「仰之弥高」提升到「叹为观止」的地步。
「好玩吗?」唐默饶富兴味地望著她。
「嗯。」雩娘红著脸点点头。好险!差一点就把小王爷的「玩具」给劈毁了。
「饿不饿?我烤了南瓜派,来吃一点。」唐默伸出沾满面粉的手,勾住她的小指头,要她跟著到厨房。
「哇!好香。」浓浓的乳酪奶油香,一古脑儿地飘入雩娘的鼻子,骚动她的肠胃。
流理台上放了两盘呈金黄色、教人垂涎欲滴的糕点,每一盘都像长了手,正热情招呼雩娘,要她别客气,诸多多享用。
「这些……都是你做的?」
「嗯哼。」他笑了笑,拿起一小片放进雩娘口中,「味道如何?」
「好吃,好好吃。」雩娘不好意思让他服务,她想自己来,他却执意喂她。
他喜欢看她羞怯赧然的样子,喜欢她无所适从的涨红雪白的小脸,喜欢她的一颦一笑,喜欢她的柔媚婉约,喜欢……太多太多了。
「记得以前,你连厨房在哪儿都搞不太清楚,如今却……」唐默用纸巾拭去她嘴边的屑末,并阻止她往下说,粗大的手指头按压住她的唇,近乎蹂躏地摩挲著。
「我们没有从前,只有现在跟以後。把那个该死的小王爷从你脑海中完全摒弃,重新认识我。你不需要对我尽忠,不必矮化身段逢迎我,如果觉得委屈、不值得,随时可以离去。告诉我,你喜欢跟我在一起吗?」
「喜欢。」雩娘回答得很直接。
「因为我,还是小王爷?」他很贪心,在他的权力范围内,是绝不容许一个作古的人前来插足。他才不管前世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他只期望她是他的。
「因为……」雩娘怔住了。他分明是「小王爷」,但他又不承认。倘使回答是因为他,那算不算是背叛小王爷呢?「我不知道。」
「再想想,想仔细点。」他沾著面粉的手,将她的脸颊弄得一团糟,像只花猫,惹人无限怜惜的小猫咪。他终於忍不住,印上她的唇,缠绵悱恻地。
雩娘不知该作何反应,只是乖巧地温驯地由著他把舌尖探入她的喉底,恣意拨弄著……
两情缱绻之际,他发现了那套该死的衣服,「是郑依霖送你的?」
「对呀!一共三套,可以替换著穿。」雩娘还笑得很开心。
俗!这儿又不是炸鸡店,穿成这副德行,像话吗?
「脱掉。」唐默蹙紧眉头,赚恶地转身继续和面团。
「就在这里?」雩娘呆呆的问。
「随你高兴。」只要别再让他见到那团布,爱怎麽样都行。
「可……我没有别的衣裳,只除了你借我的几件衫子。」
倒也是。唐默因自己的疏忽不禁莞尔。
纵然雩娘不穿衣服比穿衣服要好看得多,但偶尔上上街,还是需要一些比较正式的服饰。
「走,我们到百货公司去。」洗掉手中的面团,也不管一整个料理台上的食物尚未烹调,他牵著雩娘便步上二楼。
「你今天不上班了吗?」
「今天是礼拜天,公司休息。」
「休息了还去?」雩娘给搞胡涂了。
「我的公司休息,但百货公司没有休息。」
她像个牙牙学语的婴儿,满眼俱是新奇,什麽都要问。
「喔。」原来此公司非彼公司。零娘一知半解,还好没再往下追问,否则唐默又要头大了。
迅速换了轻便的休闲服,偕同雩娘来到人声鼎沸的市区。百货公司的停车位客满了,他们被迫停在两个路口前的街道旁。
唐默到收票亭缴费,雩娘兀自站在路边。交通十分繁忙,汽车、卡车、机车……川流不息。突地一记喇叭骤响,害她惊讶万分,马上现出武者的本色,跃上左侧便利商店的屋顶。
「人呢?」唐默焦虑地四顾寻觅,怪了,刚刚还在这儿,怎麽一转眼就不见了。
「唐先生,赶快上来。」雩娘弯下身,垂半个头在屋檐下,笑咪咪地。
「你跑到那上头去干什麽?」唐默霎时眼前一黑,「赶快下来。」万一让路人瞧见,不当她神经病才怪。
「上头没有车,安全多了。」雩娘犹赖著不肯下来。
「光天化日,你一个女孩家跑那上头去……成何体统?」唐默简直不知该拿她怎样才好。
不成体统?这可严重了,零娘信守礼教,不敢稍有逾越,为的就是维护神圣不可侵犯的体统呀!
事不宜迟,快快下去才是。
她身子轻灵,眨眼已返回地面。唐默立刻紧抓住她,严词训诫。「听好,从今以後不准你再随意施展轻功、武功、以及……总之,现代人不会的你就统统不许做,明白吗?」
明白是明白,但,为什麽?
雩娘纳闷极了,为什麽他们可以使出「千里传音」的盖世功力,而她却不能施展这些「雕虫小技」?
「明白。」看在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就姑且不提出异议好了。
为防她「老毛病」一不小心又犯了,唐默只得紧牵著她的手,要她寸步不离的跟在左右。
这是全台中最大的一家百货公司,适逢假日,里里外外挤满购物的人潮。
雩娘一路上目不暇给地看著形形色色的男女老幼。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们非但不蓄发,有的甚至连眉毛也无,只象徵性地在额上画了两撇。真是世风日下!
唐默未经她的同意,即替她买了洋装、套装、休闲衣裤,和贴身衣物。
售货小姐以为他们是夫妻,直夸赞他体贴大方。
唐默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一迳地微笑点头带过。
买完东西已近晌午,「到餐厅吃午饭?」他问。
「不要,我想回去吃南瓜派。」有两大盘呢!不吃多可惜。
「随你。」把成堆的纸袋丢往後座,唐默才打开驾驶座旁的车门,左边陡地闪出一个人。
「唐先生,好久不见。」是刘学松,他真是阴魂不散。
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唐默示意雩娘先行坐入车内,抽身将车门「砰」地关上。
「找我有事?」而且绝没好事。
刘学松和书怀交往期间,曾经被唐默痛扁过三次,每次都被打得具青脸肿,却苦於没有机会以牙还牙。今天,机会总算来了。
「小事一桩。」刘学松笑得很阴险,「想跟唐先生调点头寸。」
「多少?」他不是个吝啬的人,只要不是狮子大开口,但凡道上的兄弟找他周转,他都会慷慨解囊。冲著书怀的情面,似乎更不该拒他於千里之外。
虽然他从没喜欢过他,但书怀却不然,不知道是否被刘学松下了蛊,她对他竟然完全没有免疫力,只要他几句有口无心的甜言蜜语,书怀就投降了。不管他以前有多坏,多对不起她,多死没良心,她统统不记得了,接著又是一长串的牺牲奉献,和椎心刺骨。
「五百万。」刘学松贪婪的笑开了嘴。
「凭什麽?」唐默想听听看他势在必得的理由。
「凭她。」刘学松指著雩娘,「书怀都告诉我了,她不但是个大陆妹,而且还是非法入境。大陆女孩子都很美,也很会服侍男人,如果你想留住她,就乖乖的付钱,否则……难保警察会随时登门拜访。」
恐赫我?
唐默带笑的眼猛地一睇。这类鼠辈通常贪得无厌,一旦食髓知味,必将後患无穷。
「找个检查官来吧!我习惯和检察官对簿公堂。」唐默斩钉截铁。敲诈?
没得商量!
「你不要以为我不敢?」刘学松没想到他居然老神在在,一点也不怕。可恶!!他多想看他害怕的样子,他至少也该表现得忧心忡忡呀!
「什麽龌龊事是你不敢的?」他相信他一定敢,而且会做得毫不留情,他随时准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你……你不是很喜欢她吗?五百万买一个女人很划算啊!况且,她还会特异功能。」
唐默回望了雩娘一眼,彷佛在告诉她:惹祸了吧?!
他取出皮夹,抽出三张千元钞票掷向刘学松,「你的医药费。不想头上再长个疤,就赶快夹著尾巴,滚蛋!」
「用这麽一点钱就想打发我?休想!」哼!先收起来再跟他要。
刘学松一向不计较钱的多寡,一概收之无愧。
雩娘坐在车子里面听得一肚子怒火。这种人不给他一点教训,他是不会知难而退的。
武器!
车子里有吃有喝就是没有「家伙」。零娘东翻西找,终於让她找著一堆硬币。好极了!
很久没有使用弹指神功了,不晓得还管不管用?待我将铜板——「小雩,」唐默一面应付刘学松,一面尚能明察秋毫,她的任何举止都逃不过他鹰隼的眼。「沉住气。」
「可是他——」
「他很可恶,所以不能轻饶。」唐默咧齿一笑,很柔,也很可怕。
哈!她家小王爷要大开杀戒了。当年他率兵攻打炎阳王的时候,就是这个表情。
雷百娘放下一百二十个心,专注地等候唐默把刘学松打得满地找牙。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并非她想像的那样。唐默的「功力」似乎更精进了,他走向前,只低声对刘学松说了几句话,刘学松马上脸色灰败地逃离停车场。
「唐先生,您这是……什麽招数?」雩娘迫不及待地问。
「晓以大义。」说来话长,不如长话短说。
高啊!可是……没听过!「可以教我吗?」
「不可以。」他一口回绝。「女子无才便是德,忘了吗?」她会的已经太多了,再教她,以後他要混什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