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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笑,狐狸 第三章 作者:秋水尹人
    这一待……二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期间梅若霖不是在清出的临时书房内绘制工程图,就是在燕凌县四处走动探察各地灾情的状况,时而更是来到暂时防堵住的堤防边观看仍以固定速率流入的河水,仿佛现下的一切时间都是偷来的,只消再来一次豪雨、大水,撑不住的边防将有如上天的惩罚降临在这个世间。

    梅若霖是在偷时间,跟上天做接力赛般的比赛。

    不小的厢房里,清出多余的物品与桌椅,置入的是一个个书柜,里头更是摆满前些时日在另两个城收集来的资料,燕凌县当地的状况以及从京里带来的天象与水迅图表,触目可及的书籍更是多得吓人,梅若霖便一个人窝在其中,不时还低喃自语。

    端坐案前,一壶香茗清淡地散发出柔和的香味,在书香之中更增添另一股子的风味;当梅元智端茶点进入时,看到的便是梅若霖目不斜视极为专注地阅读手中书卷的模样。

    悄悄地将门合上,放缓语调地道。

    “二少爷,休息一下呗。您已经坐足二个时辰有余。”一点儿也不意外,低头的梅若霖只是挥了挥手让他将东西放一旁去,低看的头却是抬也没抬起,梅元智又续说了。

    “二少爷--”加重一些语气,终于让眼前的人疑惑地看着他。

    “您该休息休息,就连小少爷也担心地问道,您的状况。”自从梅若霖称司马如墨是他收养的孩子后,所有的人便改口小少爷长,小少爷短的;梅元智更是清楚知晓,只有司马如墨制得了忙起来便没日没夜的二少爷,故如此地说。

    打从梅若霖一行人来到燕凌县后,除第一天晚上不免俗地好好休息一下让纪老爷子替他们洗尘、接风。隔日天方露出鱼肚白的色彩,梅若霖便来到书房用功起来,稍晚些还将整个城大致走上一圈,片刻也没休息。

    再这样下去,堤防还没修复,二少爷人不垮了才怪。

    听到司马如墨的名字,梅若霖果真放柔严肃的眼,任梅元智接走自个儿手里的书卷,转转头端起案前的香茗。

    杯盖轻划开浮在茶水上头的茶渍、水沫,入口一股甘甜芳美的味道便在颊齿间散了开来。

    好茶!

    入山无处不飞翠,碧螺春香百里醉。指得便是产于洞庭的碧螺春吧,茶卷曲成螺状,芽心不过半吋,满披白毫,银绿映翠,入口之后更有一股淡淡的果香隐藏在茶色后透出似是橘、梅,又似银杏可说是奇特无比。也莫怪乎被称为十大名茶之一啊。

    “墨儿现在在做些什么?”耳边传来阵阵细不可闻的嬉笑声,梅若霖半是好奇地问梅元智。

    书房外是绝色美景,先瞧见的是跨过湖泊至湖心的青玉桥,湖中水莲盛开红黄间杂成的是翠绿的荷叶,美不胜收。湖心里是座用雪白大理石修筑成的亭子,在日阳的照射下,水波流转之间几乎可以瞧见上头的纹理化身为无数入凡仙人、仙子摇曳着曼妙的身段翩翩起舞。

    梅若霖有些儿感慨,最近为了修筑堤防的事儿冷落司马如墨许久,若不是这偌大的庭园可让好动又怕寂寞的他玩耍,自个儿还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但,对庭园之耗资工大的难过却也不是一时半刻消解的去。

    “小少爷正跟纪家小姐在风沙亭玩呢。”二少爷真是疼小少爷,再怎么忙也会拨出一、二个时辰陪他,教小少爷读书认字。

    也许是纪书颜那大喇喇不做作的性子正好契合到司马如墨,初来乍到的那种陌生感撑没几天功夫就散得一干二净;正巧纪书颜在家里也没一个好玩伴,要不爹娘介绍的大家闺秀都是在绣房里刺鸟绣花,闷死她了。两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便像失散多年的好友在纪家称起小霸王来,整天又是游湖、又是穿梭在庭园里,好是开心。

    “是吗。”梅若霖欣慰地笑道,但在心里头的一个小角落却莫名地如针扎似的隐隐作痛,不懂之余,他亦很快地将他给埋藏起来,就在那触摸不到的心的底处。

    “是啊,您不晓得。小少爷跟纪小姐两个人好得简直像姐弟似的,纪小姐还将自己心爱的琉璃鸟送给小少爷,那鸟儿真是美;小少爷也……”话语停顿半秒,梅元智发觉梅若霖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儿不对劲,在心里头偷笑。

    二少爷该不会是在吃味吧?

    “二少爷您也弄了大半天了,不如出去透透气,顺便去看看小少爷可好?”还有纪家小姐也很渴望能见到您呢。这句话,梅元智可没胆子说出来,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纪书颜相当倾心于梅若霖,只差他开口提个亲,这门亲事是铁定成功的。只是落花有情,流水是否有意却怎么也看不出来,旁人也就不好说些什么了。

    “不了,让他们玩去吧。我还有好些事要处理。”执起放在一旁的书卷又心无旁骛地读起来。

    梅元智见二少爷这么说,摸摸鼻子,将盘碗收收亦退了出去。

    二少爷的心还真是捉摸不定啊。

    *****

    风吹,浓密的树荫沙沙作响起来;愉悦的嬉笑声更是迎风吹散开来,让人听了忍不住也放开心胸,漾出甜美的笑容。

    “羞羞脸,书颜爱若霖,女生爱男生。”司马如墨调皮地绕着石桌子,口里更是不住地调笑眼前已经羞红一张娇颜的纪书颜,攫起粉拳两个人便躲猫猫似地玩起来。

    “再说,小心我捶死你!司马如墨你有胆就别跑,别跑。”气死她了,要不是人都给她遣退,想他纪书颜还有何颜面活下去,真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欸,话可不是这么说,是就是,不是便不是。有啥好不敢说出嘴的呢。”

    “书颜爱若霖!书颜爱若霖!”不怕死地继续说着。

    跑得喘,纪书颜索性停下来跟面前的司马如墨大眼瞪小眼,一张雪似的脸蛋更像是染上一层胭脂,粉嫩中透出红晕,十个瞧见的必有九个半为之倾倒。另半个……司马如墨说是自个儿,因为他还是小孩不受影响的。

    “你还不是一样,整天粘着梅哥哥,像是没断奶的娃儿,羞羞脸。”跺跺脚,纪书颜一手又指尖轻刮了脸皮几下,司马如墨脸上也漫上一层红晕。宛若傍晚彩霞满天的晕黄中淡露的红与紫,让她有一瞬间看呆了眼。

    没想到司马如墨这小家伙竟长得这般出色,跟她这女红妆几乎不相上下。平时司马如墨总是到处跑来跑去,身上又是沙又是尘又是汗的,谁也没去注意到这件事儿。

    “我才不是娃儿呢!”胀红了脸叫道。

    司马如墨才不会承认自个儿每晚都会溜到梅若霖住的房间里去挤一张床,他……他只是喜欢若霖在身边的感觉,那让自己很安心。

    纪书颜笑了笑,语锋一转,整个人也靠到司马如墨的身边去小声地说。

    “好了,别说这个了。记得你答应我的事喔,一定要帮我问,知道吗?”怎么?他俩之间有什么秘密不成。

    手伸进怀里摸摸到手的琉璃鸟,司马如墨面不改色地答:“知道啦,我会帮你探探若霖的口风。但不保证是好的结果喔。”原来那琉璃鸟是纪书颜拜托司马如墨去问问梅若霖是否也有意于自己的贿赂,不晓得让梅元智知晓后,会是怎样一副瞬间垮下的面孔。他以为的美好‘姐友弟恭’图粉碎了。

    “说好啰!”纪书颜才不打算就这么算了,至少在她知道爹也有意促成这门亲事后,现在一切都看梅若霖怎么表示。

    “知道啦,啰哩叭唆小老太婆。”司马如墨在口中嘀咕着,虽然答应了纪书颜,可他并不打算告诉她自己心中真正的想法。

    “你说什么!司马如墨。”横眉竖目,在纪书颜扑上去的瞬间小男孩身手矫健地跳上桌子又翻了过去。

    “来来来,捉不到,捉不到。”

    “看我不拨了你的皮才怪,受死吧!”

    “呵呵……呵……”

    轻风、暖阳,伴随着时高乎低的尖叫嘻笑声,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

    这天夜里,当纪家大宅灯火通灭之时,仍是只有梅若霖所在的书房秉烛夜读,不时还可听闻沙沙的纸声传出,好是忙碌。

    糟糕!梅若霖几乎用尽全力才忍下弃笔离开案前的举动,怎么绘图也无法解决其中一个环节的困难,只差这边了……就差这么一小步修筑堤防的工程就完工了。却没想到现在竟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就算他是天才亦难解啊。

    修缮的工程早在梅若霖到达燕凌县后七天便展开了,由于无法立时从其它地方调用材料使用,他只好就地取材,坚硬的石块、韧性极佳的竹枝、黄土与所有能用的东西都找齐。先寻出堤防冲破的原因后,将竹枝裁成一截截片状,数片一组捆绑成串;后再编织成网篮状似的东西作为骨架,堆置上石块与厚实的东西,利用黄土地人们的巧手与细心将土一层层涂上砌起来,算是前置工作完成。

    此外这只能算是治标非治本,梅若霖观察了一下河道的整个走向,燕凌县正好位处在河套转弯之处乃是狭隘之口,长期的冲刷让斑驳欲坠的堤岸早不堪负荷;没有大量的人力助手,他只得绘出几条简单的出水口,将黄河滚滚河水分向导入不同的地方,一方面解决庞大的河水量帮土堤减轻撞击力,一方面为农田增加灌溉用水,也不至于大水退去后,难以导水的广大土地因此干旱无法种植。

    一切本都预算得好好,却没想到今天一场大雨竟冲破修补的一处土堤并夺走好几条工人与农民的生命后,梅若霖才发现……人们的贪婪之心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仍是爆发出来;负责此地的师傅与商家并未听从他的指示购入需要的材料,石材全换入硬土块,相接连的竹网亦省去了,这才酿成如此大的灾难。

    为什么不听自己的话。梅若霖揉揉发疼的额际,对他们的行为实在是说不出话来。

    堤防再次被冲破就不如之前预算的一般了,洞口变得更大,连日雨势更是稍稍改变河水走向,到底他该怎么办才好。

    真是……梅若霖气得几乎要拍案不理的时候,突地瞄见窗棂外露出的小脑袋,才放松下情绪唤道。

    “墨儿吗?进来吧,外头不是挺冷的吗。”门咿呀地打了开来,梅若霖在看到司马如墨的穿著后禁不住皱起眉头。这小家伙怎穿得忒是单薄,身上除了单衣外啥也没有,深夜的气候不比白日,气温一下子骤降七八度是常有的事儿,真不懂得爱惜自己。

    “若霖还在忙吗?”司马如墨偏着脑袋看案上摊开的数张大纸以及置满的书都堆到椅子上头,有些心疼。

    他虽然不晓得梅若霖到底弄了些什么东西,但看街上渐渐恢复的景象,店家一间间重新开张以及小贩也走出来了,就知道当初应允自己的事情已经达成;只是,梅若霖昼出夜归要不就是待在房里一坐就是一整天的行为实在是很让人看不过去。当他躺在床上看到极为疲惫才倒在自己身旁的身影时,眼皮下渐渐露出的阴影,司马如墨只怪自己啥也帮不上忙,就只能看着而已。

    “没的事,就快休息了。墨儿。”上前拉过司马如墨冰冷的手掌后,眉宇间蹙得更紧,他一手接过热腾腾的茶点,直接将司马如墨带到案前分他一半位置坐下。

    暖烘烘的大掌将他包得紧紧不让他吃到风。

    “我瞧你这里灯还亮亮的,便跟厨娘要了点热的东西过来,所以……”低垂下头,司马如墨知晓梅若霖最不爱看他没好好休息了;但他一个人还在忙,自己又怎么睡得着呢?

    这几天若霖几乎是到天亮才稍稍合眼休息。

    “嗯。”

    梅若霖点点头表示他明白,跟着将司马如墨半个身躯搂入怀里笑着说。

    “你晚膳也没吃多少不是,陪我吃一些好吗?”话才说完,男孩的肚子便不受控制地咕噜叫,惹得梅若霖忍笑发噱。

    “笑笑笑,若霖就会欺侮我了。”伸手接过梅花饼,司马如墨羞得胀红了脸。

    一层层的酥皮,搭配咸中带甜的馅却不觉得会碍味,嚼中有劲又不腻手,再沾上梅子做成的沾酱可是说甜品一绝,吃完一块又接手吃了一块。

    梅若霖则是径自喝热茶,偶尔喂司马如墨几口茶水润润喉便这么坐一旁陪着他。从梅元智的口中,他知道自己没去用餐的这几顿饭司马如墨也没吃些什么,对一个小孩子来说是苦了点。

    “若霖不吃吗?”身旁的人只是摇摇头笑而不语,司马如墨转头东看西看最后停在案上的绘纸停了下来。

    “嗯?”司马如墨咿呜含着口中的茶点问道,这东西跟以前爹所画的东西很像,可是又好象有一些不一样。

    真是个孩子,梅若霖伸手拭去那唇边的糕饼放到自己口中,并将最近发生的事情与困难告诉了司马如墨;他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要告诉什么都不懂的司马如墨,也许他需要的是一个能分担自己心情的人吧。

    只见司马如墨安静地听梅若霖说,不时提出几个问题,他偏了偏头思考。

    “若霖,如果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弄上几个支撑;然后……”司马如墨将脑袋想出的东西一一顺着图纸的变化指给梅若霖看,越听梅若霖的脸上从不可置信,最后变成惊喜地一把搂住男孩。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还有这种方法。你真是个天才,墨儿。”兴奋地紧紧搂住司马如墨,只差没将他转起圈来;看到自己也有帮上若霖的忙,司马如墨也开心地笑着。

    不亏是工匠家出身的孩子,只消几个点拨就接通思绪并提出有效的解决方法。

    梅若霖放开抱住司马如墨的手,执起一旁的笔快速在图纸上绘制东西,除了方才司马如墨所说的东西外,他思考中的脑袋也将他一一稍加改良,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大功告成。

    而司马如墨则是自始至终都静静地陪坐在一旁看梅若霖既兴奋又难掩快乐的神情。

    “谢谢你,墨儿。”要不是他,自己还真不晓得该如何是好呢。

    看梅若霖终于放下笔,司马如墨再难忍睡意地大大地打个呵欠。

    玩了一天又到这么晚还没入睡,他着实是累了;梅若霖牵起他的手,吹熄案上的烛火后便往里头带去。

    一般来说,大户人家的厢房都是外头一个厅堂,然后朝里头相接的小房间是让服侍主子的仆人们休息用的,再进去才是睡觉的房间;当然,也有那种单纯卧房的房间便是了。

    梅若霖不习惯让仆人睡在自个儿房门外,再加上这些时日忙,睡觉的时间亦不固定,他就让梅元智在水榭阁另觅一处地方休息,也好就近传唤。

    拉起被子,替睡意已经很浓几乎处在半睡眠状态下的司马如墨脱去鞋子,让他睡在内侧,梅若霖脱下外褂后也躺了进去。

    “晚安,墨儿。”在他的额头上印下浅浅一吻,司马如墨像是有所感应地露出笑容。

    月娘微倾,在厢房的后头有种近似浓情蜜意的字句渐渐散了开来;羞得她忍不住躲到云后,不再多看一眼。

    *****

    自从有司马如墨的帮忙,整个堤防的修缮工程又开始如火如荼地展开,唯一不同的是:司马如墨有更好的借口可以跟在梅若霖的身后出去,就算要到现场去察看修筑的状况他都能说自己也有参与,没道理被瞥在一旁,不是?

    所有的事情就如原本预定的一样,除了因为烦恼如何解决而花费的两天,在梅若霖来到燕凌县后的三个半月堤防修筑工程终于完成了,也赶上水烟节盛大展开的前夕。

    水烟节顾名思义即为‘水’与‘烟’的结合,傍水而生的燕凌人每逢年中六月十五日必会举行为期二天的祭水神仪式。黄河上也会出现难得一见的小舟与大船齐聚景象,每一艘都有如初踏入人群里的小姑娘般莫不期盼将自身最美好的一面展露在大家面前,红的花、绿的叶以及五彩缤纷舞衣上身的舞娘们更是使出浑身解数吸引大伙儿的目光。

    除了船祭外,尚有火祭。做成莲花似的盘子上是待放的水烟,他不像陆地上放的烟火稍纵即逝,从点燃到结束火花至少有半炷香的时间;红色的亮点渐渐吐露后,转而代之的是绿色、蓝色、橙色与黄色交错散射。当一整个黄河面都布满水莲花的时候是整个祭典的高潮啊!

    梅若霖一手紧紧地握住司马如墨,一手将他几乎环在身前走着,就怕一个不小心给冲散开来找不着;让他护得好好的司马如墨亦从善如流缩在梅若霖怀里,好奇的大眼则不时向四周看去,他从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真是大开眼界。

    “若霖!你瞧、你瞧……哇!”前方正巧是从西域来的杂耍团,场中的大汉正在人群一片惊呼声中将刀子吞入腹中,另一位金发的小姑娘更是从缀满尖刺的床上走了过去。莫不引来满堂喝采。

    “小心点儿,墨儿。欸,别跑那么快。”这时梅若霖才体会到陪小孩子玩还真是累啊,司马如墨就像是有用不玩的精力一会儿东跑,一会儿西奔,热闹活动的进行根本让他看直了眼,兴奋的不得了啊。

    再加上,这几个月来在城里跑来跑去,几乎所有的人都认识他梅若霖这号人物,走到哪儿都有人跟他道谢、寒暄,打从心底发出的笑脸也快挂不住,再多来几次都虚脱了。

    好不容易在人群中挤了近一个时辰,梅若霖终于拉着还意犹未尽的司马如墨找家茶楼休息;梅若霖才露脸在小二哥面前便换来二楼靠外的上好观看位置,可说是苦难中唯一好的事情吧。

    “先歇会儿,墨儿。”额际沁出一层薄汗,梅若霖拉过仍趴在栏杆旁不肯动一下的司马如墨,递过茶水、点心才稍稍让他注意到自己。

    “若霖,节日都是这么热闹的吗?真的是好有趣喔!”抓着饼的手不住在空中挥动,眉飞色舞地表现出他的兴奋,从小到大,他们村子也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会比较有过节的气氛,但怎么也比不上这儿的盛大啊。

    “嗯,等回京里我再带你去瞧瞧牡丹花节,当元宵到的时候大街小巷更是挂满各式各样的灯笼,会让你看到眼睛都花了呢。”这简直是诱惑人嘛,司马如墨听得口水都要掉下来,小脑袋也点的用力。

    “若霖,你对我真好。”虽然说自个儿是因为父母双亡才让梅若霖救下,但他实在没必要如此疼爱自己,大可丢给下头的人照顾;梅若霖却是不管多累、多晚都会分出时间陪自己,哄睡得不安的自己入睡。

    这也让司马如墨想起答应纪书颜的事情。

    “若霖,你会娶书颜吗?”做不来转弯的事儿,他冲口问道。

    梅若霖楞了一下,笑问。

    “怎么会这么问呢?是不是有谁告诉你什么。”

    “宅子里的人都这么说,所以……”司马如墨不晓得该如何告诉梅若霖他的感觉,他是很喜欢纪书颜没错,可是他又怕她会抢走若霖对自己的注意力;以前哥哥成亲的时候就几乎忘了自己,只晓得有嫂嫂而已。但,这都已经是往事了。

    梅若霖自然也晓得纪家的打算,亲上加亲对于原本就已经很亲密的两家来说的确是相当好的事情,如果不是发生那种事,他该是不会拒绝的;只是……

    “那墨儿希望我娶纪姑娘吗?”梅若霖看司马如墨僵硬着一张脸很困难地摇了摇头。

    笑着摸摸他的头,道:“傻墨儿,我不会娶纪家妹子的。这样你放心了吗?”就算是其它的姑娘他也不会娶,梅若霖将这句话含在口中没说出来。

    “真的!?”

    得到梅若霖答应地点点头,他整个人扑了上前。

    “若霖要一直一直陪着我,一直喔。”

    “好,等我老的时候还得靠墨儿来养,是吧。”

    “嗯。我会赚很多很多的钱给若霖的,打勾勾。”

    两个人就这么边吃边玩,一方的小天地中洋溢着的是浓浓的幸福美满。

    直到天色微暗,梅若霖才牵着司马如墨缓缓朝纪家大宅走去,街市上依旧是挤满了人潮,如同来时一般,将司马如墨小心地锁在怀里别碰伤了。

    “若霖,我们就要回去了吗?”

    “嗯,既然事情都已经处理完,约末这两天就会启程回京。”

    司马如墨了解地点点头,仰起一张小脸要说话。

    “那--”

    “两位小公子,请留步。”

    从路旁插入的苍老声音让梅若霖与司马如墨疑惑地转头望去。

    只见一张简单的桌子,上头除了几张纸外只有挂在一旁已经略显破旧的红色布条,写着‘铁口直断’,一身仙风道骨的白须老人家便这么坐在其中。

    “您老可是在叫我们?”

    “正是,不知小公子可否让老朽替你们算算命,分文不取。”

    “这怎么好意思呢。”梅若霖本打算放下一锭银便这么离去,却被好奇的司马如墨给推上前,硬着头皮只好上了。

    白发白须的道长先是摸摸梅若霖的手掌,跟着换摸司马如墨的手,深叹口气。

    不解的两人面面相觑,梅若霖开口问道。

    “不知您老是……”

    “唉--明明是不同世界的两个人啊……”

    老道长自言自语又是感慨地说着,许久他才转头对两人道:“老朽只能告诉两位小公子,别再重蹈过往的覆辙,分开来,对你们都好啊。”在梅若霖与司马如墨还未能反应过他的话前,稍收拾东西,苍老的身影便不复追寻。

    “若霖!?”也许是受到他话语中不明意喻的影响,司马如墨有些害怕地抓紧梅若霖。

    梅若霖亦是疑惑不解,拍拍他的手。

    “没事的,我们走吧。”

    就不知那老道长是什么意思,梅若霖这才想到那锭银子他还抓在掌中。

    真是奇怪的一个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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