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突然想到,唐繁那个家伙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这么久都没回来。
今天就是郡主大婚的日子,这些天,郡主都要乖乖的当准新娘,哪儿也去不了,一定闷坏了吧。郡主那么好,却要嫁给那个混蛋,不知会不会吃苦。不过有安平王爷在,那个段铭枫也不敢怎样吧。
段铭枫裹着手指当新郎,一定会令所有宾客终生难忘吧。想到这里就觉好笑。
本来应该很高兴,可是一早风奇来,说还是没找到二哥,大哥虽然没说话,但是我知道他心里也有些着焦急了。
我心情更是糟透了,一想到二哥或许有危险,就心痛得喘不过气来。
怕和大哥在一起,又会忍不住说出让他痛苦的话,于是趁安平王爷来时,借尿遁,偷偷溜了出去。
信步走着,一路上见所有人都忙忙碌碌,兴高采烈,心情更是沉重。
于是转身走进无人的花园,拿下面纱,站在群花丛中,清风拂面,彩蝶飞舞,落英缤纷,见而忘俗。我却无心观赏,茫然看着满园盛开的牡丹,娇艳的玫瑰以及无数不知名的花,怔怔流下泪来。
二哥,求你不要有事啊!
正在哭的伤心,突然觉得身边空气似有异动。猛一回身,却见段铭枫站在身后,贴得极近,正轻轻向我颈中吹气,不禁寒毛直立,急退两步。
该死,是我太没警觉,还是他轻功太好,竟没有发现他是何时来的,倘若他方才出手暗算,我毫无还手之力啊。
又不禁自嘲一笑,话说回来,就算他现在出手,我也一样毫无还手之力,他又何必暗算呢?那么就是把我当成猫抓之下的老鼠了?可以让他恣意玩弄。
看看四周,暗道,糟了,方才怎会到这里来,一个人都没有,求救无门,此人也必不会再上我的当,此番要如何脱身?
他微笑着上前一步,我忙又退开两步。
他更笑,道:“小然儿怕我吗?我可是时时刻刻都想着你呢。”
我也陪笑:“段王爷今日大婚,怎么可以到这里来?”
他冲我眨眼,缓步上前,道:“今天只能算是‘亲迎’而已,到大理才算真的大婚。我傍晚就要走了,说什么也要和小然儿告别啊。”(新郎带着娶亲人马到岳家迎娶新娘,谓之“亲迎”。新郎先叩拜神子,再叩拜岳父岳母和亲朋好友。然后起轿返回。返回的时间,一般是在傍晚,沿袭古代“婚礼必用昏,以其阳往而阴来也。”)
我再退,突觉背后一凉,竟已靠在石墙之上,待要转身已是不及。
段铭枫将手臂撑在我身体两侧,含笑看着我,又道:“可是,见到小然儿,又舍不得告别了。小然儿随我到大理玩玩儿可好?”
我深吸一口气,笑道:“好啊,我早就想看看大理的风光。过一阵子,我定叫大哥带我去。段王爷,你们大理的茶花是不是很美?”
段铭枫紧盯着我,道:“莫说是茶花,就是这满园的牡丹在小然儿面前也黯然失色。方才看到小然儿站在花丛之中垂泪的样子,我就想,我就想——”
说着竟俯下身来,我一惊,急冲他身后叫:“大哥,我在这儿。”
他一僵,随即笑了,脸停在我面前,只隔寸许,呼吸相闻。我摒住气,偷偷将手伸向腰间。忽觉身上一麻,已不能移动。
大理段氏天下第一的点穴功夫啊,亲身经历却让我苦不堪言。
似有无数的气流在我体内游走,痛痒难当,眼前红雾浮现,什么都看不清了。不禁呻吟出声,忙咬住唇,全身汗如雨下,瑟瑟发抖。
他笑了,轻轻握起我的手,放在唇边亲吻,啧啧称奇:“连手也美成这样,真让人,真让人——”
却不说下去,将他受伤的手在我眼前一晃,我又惊又怕又难受,悲声哀求:“放——手——”语未成句,又溢出几声呻吟。
他低笑出声:“小然儿要我放手吗?可是我越看你越不能放手。”
我呜咽出声:“求——你!”。
他又笑:“小然儿求我啊,那好吧。”
轻轻放下我的手,却敛起笑容,抬手抚在我脸上,眼中闪过痴迷,喃喃道:“我怎能放手,这眉、这眼、这泪、这销魂的呻吟。”
他的手在我脸上滑动,说到哪里,就轻触摸到哪里,最后停在我的颤抖的唇上,轻轻摩挲。声音低沉又带着盅惑的意味:“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能让人发狂呢,怎么办?小然儿,我不能放手了,怎么办?”
我体内时痛时痒,痛时恨不能以头抢地,痒时恨不得将全身的肌肤都撕烂,却不能稍动。他做了如此残忍的事,偏偏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无比的温柔。
我恨极又怕极此人,用尽全身力气叫:“大哥,救我——”却只是喉间的哀鸣。
他笑了,语气却凌厉异常:“小然儿又想骗我,我已找人拖住你大哥,他来不了,你以后都不会再见到他了。”
我绝望地闭上眼。
却听冷冷的声音传来:“段王爷好兴致,大婚的时候却在这里赏花。”
我猛睁眼,是大哥,还有东篱,刚松一口气,却痛的几欲昏去,一句话也说不出。
段铭枫转身面对大哥,东篱冲过来,解开我的穴道,痛痒顿消,我一下子全身瘫软,东篱伸臂抱住,我扑在他怀里放声大哭。
东篱轻哄:“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只听段铭枫道:“那堡主又来这里做什么,也是要赏花吗?”
大哥沉声道:“黑堡与大理段氏从此互不往来,今日之事,也必择日与王爷清算。”
段铭枫冷笑:“铭枫也早想领教堡主的武功,又何必择日呢?”
两人相对而立,互相瞪视,一触即发。
我看向东篱,他扶我起身,道:“堡主,慕然受了惊吓,你带他回去休息吧。王爷,你这样要将郡主置于何地?要将安平王府置于何地?”
那二人还是不动。
东篱又道:“我想段王爷只是为昨日之事,想吓吓慕然而已,没有恶意,是不是,段王爷?”
段铭枫却抿唇不语。
我轻唤:“大哥。”放开东篱的手,摇摇晃晃走向他。
大哥紧紧抱住我,道:“对不起,是大哥疏忽了。”
我看着大哥,含泪道:“慕然再不离开大哥了。那个人——”
偷偷看向段铭枫,他冲我一笑,眼神却锐利如针,我不禁打了个寒颤,道:“大哥,我讨厌那个人,不想再看到他,带我离开好吗?”
大哥点头,抱起我刚要走,忽然皱眉,身体晃了一晃,轻轻将我放在地上,盘膝坐倒。回头看去,段铭枫和东篱也盘膝而坐,头上冒出汗来。
我只觉头昏眼花,昏昏欲睡,暗道,不好,无色无味无形,致人昏睡,这是,这是——三夫人的迷香,怎么可能?
这迷香只有我和二哥有,难道是二哥?
看向东篱,他向我微微点头,随即倒地,他也知道了,所以没用内力抵挡。
我摒住气,运用内力抵抗迷药,暗道,说什么也要先救了大哥。艰难地拿出解药,放到大哥唇边,忽觉不对,这不是,这不是——
忙收回手,却已站不稳,跌倒在地,心中惊惧,浑身颤抖。
虽然很象,但那不是三夫人的迷香,方才那解药一吃,大哥不死也会中毒难解。是谁?到底是谁?竟想让我亲手杀了大哥。
我只觉全身发软,双目酸涩,意识渐渐模糊。不行,功力太弱,怕是支持不住了。
我咬牙,折下一个带刺的花枝,在手臂上用力一划,鲜血迸出,头脑一下子清醒了些。
大哥急忙抓住我的手,也气息也开始不稳,我冲他摇头,颤抖着在他手上缓缓写道:“不是二哥,莫用内力。”
他点头,我勉强一笑,眼前一黑,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