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前是一片黑暗。
慌了一天、哭了一天之后,她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对于自己误触毒烟而伤了眼睛的事实,她很快的就接受了。
对于寻找解药、重见光明她非常的积极,她知道与其花那么多时间在抗拒、痛哭,不如想办法让自己早点好。
所以她死死的抓著冷漓香不放。
“你抓著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走路了。”
“我不抓著你,我也不知道怎么走路了。”她看不到,又不想摔跤,不抓著他也没办法。
况且没抓著,她也怕他跑了。
“看样子要让我们都好走,只有一个办法。”冷漓香道,顺手拉过了她的手,握在手里,小心的牵著她。
果然比一前一后、她拉著他的衣角时好走多了。
盈盈跟著他走了一段路,两个人都默不作声的,渐渐的她听到了人声嘈杂和车轮滚滚的声音,四处都是嗡嗡的说话声和吆喝声,他们似乎来到了城里。
她算了一下路程,应该是回到京里了。
“有五阶石阶,抬脚。”冷漓香出言指点她,让她顺利的走上了石阶,“门槛。”
她跨进门槛闻到了一阵浓浓的药味,然后听见了一个热络的声音在招呼——
“这位少爷要些什么?”
冷漓香道:“给我木芙蓉叶三钱、乌爹妮一钱半、炉甘石一钱,帮我都捣烂了,另外再装上白矾十两,我带著走。”
伙计笑道:“少爷可真是行家,马上就来。”
盈盈猜测这是一家药店,于是问道:“这些药能治我的眼睛吗?”
“不能。”他把她带到一张椅子旁边,按著她的肩头道:“坐下。”
“不能?!那你要这些药干么?”
“当然是有原因,难道买来当饭吃吗?”他不能看她那无神而失焦的眼睛,说实话,那总会鞭笞著他的良心,提醒他她是代他受罪。
可他不要有良心,他不救人、不救人!
盈盈一听,登时冒火本来想开口骂人,可是想到自己要依靠他,或许还得靠他来重见光明,就把这口气忍了下来,索性不说话了。
他说这毒可能是他师叔放的,既然是那个坏人放的,一定是很厉害的毒药,他身为他的师侄又是一指神医的徒弟,应该有办法才对。
药店伙计将药捣好了,连钵一起送了上来,冷漓香又跟他买了几卷干净的布带。
“这药治不了你的眼,不过可以止痛,你将就点吧。”
她哼了一声,“多谢。”然后她伸出手去,等著他把药拿给她。
“让我来吧。药是钱买的,浪费了可惜。”
她柳眉一竖,这口气忍不下去,“你的意思是说我是个臭瞎子,看不到也拿不著,自己来会浪费了这药是不是?”
“你觉得是这个意思就是这个意思。”冷漓香仔细的把药均匀的抹在布带上,然后对她说道:“别动。”
接著他将布带放在她眼睛上,小心而轻柔的缠了起来。
盈盈觉得一阵清凉之后,疼痛果然大减,于是闷声道:“你这人也真奇怪,既然要帮我敷药,为什么还要说那些话来呕我?”
“话是我说的,但意思是你弄拧的,能怪我吗?”他把那包白矾塞到她手里,“刚刚我说的药和剂量你都听到了吧?”
她点点头,“木芙蓉叶三钱、乌爹妮一钱半、炉甘石一钱。”
“好记性。”他点头赞道:“你回去后早晚敷上一次,睡前用白矾泡水洗眼,眼睛就会不痛了。”
“我不要痛,我要能看到东西!”盈盈急道:“你想扔下我对不对?!”
听他这么说的意思,似乎是不管她了。
“我不会扔下你,我不是带你回来了吗?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这哪算扔呀!他好心的要把她送到她家门口了呀。
她猛烈的摇头,把那包白矾往他身上一丢,“我不回去!我回去做一辈子瞎子吗?”
要是让六香知道她瞎了,他们会同情她、可怜她的照顾她一辈子,可她不要人家施舍。
“你跟著我也没用呀。”冷漓香捡起落在地上的药包道:“况且你要是没跟著我,也不会遇到这种倒楣事。”
“就是因为你害了我,难道不该负责任吗?”
“我自己都自身难保了,怎么帮你?”他两手一摊,无奈的说:“司徒姑娘,你只是瞎了而已,我可是会没命的。”
“要我做瞎子我宁愿去死。”她愤声道:“你是不能救、不想救、还是不会救!”
冷漓香盯著她,半晌才道:“不是不会。”
她会这么问纯粹只是出于愤怒的心理,并不期望他给她任何回应,谁知道他居然回答了,而答案令人吐血!
“所以你会救?你只是不想救、不愿救!”她气得脸色发白,“你自己都要死了,难道死前不能做做好事吗?”
“我发过誓这辈子不再救人,我不想、也不能违誓。”他强硬的说。
“我发誓一定要重见光明!我不想、也不能违誓。”
他澡深的盯著她,像是在考虑什么似的,半晌才道:“你真的不肯回去?”
她斩钉截铁的说:“是。”
“那你就跟吧。只是我话说在前面,我是绝对不会帮你的。”
“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她感觉到他有些粗糙的手牵住了她。
“那走吧。”
她缓缓的跟著他走,也不问他要带她到哪去。
盈盈的脑海中有无数个疑问,可是她知道问了也不会有答案。
只是她真的想知道,为什么他明知自己只有四十余天的命,也不积极的寻找解药?
难道这家伙真的想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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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要帮我医眼睛?”
盈盈对那烤焦的兔肉一点兴趣都没有,咬了两口就没办法吞下去了。
焦掉的肉又苦、又涩、又硬,难吃得紧。
为什么公主出宫能遇到一个厨艺很好的神捕,而她却倒楣的眼睛瞎了,还要被冷漓香的料理荼毒。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停止问我这个问题?”都已经说了八百遍不医了,她还是听不懂吗?
基于一种奇怪的、他到现在还弄不清楚的理由,他决定带她回宜水。
他有一种奇怪的预感,他那个神秘的师叔或许会找上门去,而他似乎是一切事情的关键。
这种时候让她跟著他,有些凶险。
“你赶快把我治好,我就不会罗罗唆嗦的赖著你啦。”
“不治。”
“你真是冷血、硬心肠。”应该去跟令狐无极结拜的。
“过奖了。”冷漓香道:“我要是真的硬心肠,干么带著你走,不把你扔在街上?”
“你中毒昏迷的时候,我也没有把你扔在街上不管,现在我落了难,你更应该帮我才对呀。”
“帮你?我为什么要帮你?当初我也没要你帮我呀。”他一笑,“你当好人就是想要对方报答吗?”
若她真的是有目的的当好人,那还有得救。
如果是天性良善,见不得别人受苦受难,非插手帮忙不可的热血青年,那就没得救了。
“当然不是啦。我虽然心眼不好,可也没到见死不救的地步,跟你大大的不同。”
他是见死不救,坏到了极点。
“说到报答,只是帮人的一种附加价值而已。如果你今天不会医我的眼睛,我也不会勉强你来报答我。”
问题就是他会医,却又不帮忙,这就叫人忍无可忍了。
“你跟你师父学了医术,难道没学过医者父母心,医者要有济世惠民的仁心?你这样见死不救,难怪你师父要把你逐出师门了。”
冷漓香冷笑一声,嘿嘿道:“见死不救,如果我早知道这四个字怎么写……”也不会落得今日这种地步。
盈盈驳道:“你已经将这四个宇发挥得淋漓尽致了,也不用懊悔自己没能早些识得这四个字。”
他抬头看著天上的繁星,悠悠的说道:“世人都是狼心狗肺、恩将仇报的贱骨头。你救了他,他反倒来狠狠咬了你一大口,咬得你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他的眼神迷离,思绪似乎是飘回遥远的一段记忆。
“我十八岁那年到苍茫山采药,救了一名被青花毒蛇咬伤的少年。青花毒蛇毒性猛烈,伤口先溃而烂,不只伤肢不保连性命都堪虑。
“我将云奇带回掩瑕庄,师父说一定要将他的伤肢截除,才能救他的性命。我看他年纪甚轻,还有大好前途,不忍心让他没了双腿,于是三日三夜不曾休息为他除毒疗伤,耗尽心神。
“后来总算是保全了他的双腿。他感激之余与我兄弟相称,两人结成了异姓兄弟。”
他说著说著,蓦地,拳头紧紧的握住,脸孔都因悲愤而扭曲了。
“他在掩瑕庄里疗伤,一口一个冷大哥叫得热络极了。我有个妹妹,叫作小光,那年她才十四岁,她生来就内向不喜欢见人,可她也把他当哥哥般的对待。
“我跟师父出门采药,小光站在门口送我,她说:‘哥哥,要小心。’”冷漓香眼中含泪,声音变得冷淡而麻木,“可是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他竟然、他竟然……”
盈盈安静的听著他说,听到这里她脸上有惊恐的神色,隐隐约约知道后面发生了恐怖的事,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他见小光年幼可欺,凌辱了她,小光反抗著、喊叫著,他伸出双手,活活的掐死了她。
“当时在药圃除草的扁叔听到了声音,连忙去看,云奇那天杀的混帐慌张的逃跑,用一根尖棒往扁叔眼窝猛刺,只差个一寸就要入脑了,所以扁叔才会瞎了右眼。”
盈盈低垂著头,同情的落下了眼泪,一滴又一滴的落在青草地上。
所以他才会发誓不再救人,全是因为妹妹无辜惨死的关系。
他师父会将他逐出师门,或许也是因为他的心态已经不适合学医了。
“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要你同情我。”他回过身去,看见了她在拭泪,“也不是要解释我的见死不救。”
“那你为什么告诉我?”
“我不知道。”他看著天边闪烁的灿星,里面也有一颗是小光吗?她此刻也在天上看著他,说著「哥哥,要小心”吗?
“或许我只是想找人说话。”
他们安静的围著火堆坐著,彼此都没有再开口。
突然盈盈一震,低声道:“有人来了。”
她的武功内力都高过冷漓香,因此来人在三丈之外她就有了感觉。
冷漓香凝神细听,“是个高手。”他跃到盈盈前面,将一根竹棒塞在她手里,“若有险便先走。”
她一触到竹棒,忍不住心头一阵感激。
昨天下午经过竹林时,她要他停步让她找一根适合的竹子来探路,他说了难听的话气她,让她打消了那念头。
没想到他嘴巴坏是很坏,却还是替她寻了一根竹棒。
她摸著竹身,触感光滑而平顺,感觉起来是花时间修过、磨过了。
他这人……盈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明明是个还不错的人呀。
一个大黑影从树上落了下来,沉声道:“冷漓香!”
冷漓香凝神望去,只见来人一般高矮,脸上罩著个判官面具,声音是苍老的。“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蒙面人道:“想活命的就赶紧躲得远远的。”
“你是什么意思?”冷漓香问道:“冷某不记得有你这个朋友。”
他知道他的名字,而且叫他要保命就躲起来?
这么说,他是知道他有什么危险?
“我是好言相劝,你别太不识相。”蒙面人说:“信我的就躲一阵子。”
“你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我为何要信你?”
“我是你师父的朋友,不忍心他这一门从你而绝,特来示警。”蒙面人诚恳的说:“我是友非敌。”
“既然是友,何不痛快一些,揭下你的面具。”
“冷漓香,你别太不识相了。”蒙面人怒道:“这姑娘代你受了一次过,你还要固执下去吗?”
冷漓香还没开口,盈盈就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明白了,我师父坟上的陷阱是你设的。”果然不是斗篷人。
“没错。”蒙面人点头,“我原想毒瞎你的眼睛,叫你暂避一避,谁知道却让这丫头坏了事。”
盈盈叫道:“原来是你这老贼害我的!”
“司徒。”冷漓香在她耳边道:“你别多事,让我问他。”
她只好愤愤的住了口,用一双无神的大眼睛瞪著蒙面人说话的方向。
“这么说来你倒是好心了。”他设了那个陷阱,若他不幸上当,此刻早已瞎了。
他一瞎,一定会想办法治好自己的眼睛,没花个十天半个月的绝对不会好,这段时间内他就没空去理别的事了。
那个陷阱要拖延他,但是为了什么呢?真的只是要他躲起来,不再露面吗?
“你这个胡涂家伙!别人对你好,你当驴肝肺。”蒙面人骂道:“我要骂你师父胡涂、愚蠢,收了你这个笨蛋徒弟。”
“冷漓香早就被逐出师门,再怎么笨都与先师无关。”
他冷哼一声,“什么黄金名捕,我看是笨蛋名捕!人家要杀你,不知道躲起来,还带著个瞎娃娃大摇大摆四处乱逛。”
冷漓香道:“有人要杀我,指的是那位师叔吧?”
“你也不算笨到家了。听老夫一句,能躲则躲,别再露面了。”
“前辈真心为我著想,冷漓香感激不已。”
蒙面人一听他似乎让步,语气也软了,“你听进了我的劝,算你还有几分聪明。”
但他接著又说:“可惜我生肖属错了,所以前辈的美意只能辜负了。”
他一愣,“什么叫生肖属错了?”
“我不属龟呀,怎么样都不会藏头缩尾。”冷漓香叹了一口气,“这也叫无可奈何呀。”
盈盈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蒙面人怒道:“你消遣我!罢了,你既然不想活,我又何必多管闲事!”
见他提气一纵,跃上了横生的树干,冷漓香忙道:“刚辈,冷漓香不是不想活,而是身中黑血神针,只有三十余天之命,所以不想躲躲藏藏的过活。”
蒙面人沉吟片刻,长叹一声,展开轻功在树上几个起落,转眼去得远了。
“应该是这样了。”
冷漓香闭上了眼,一些片段和琐碎的画面渐渐拼成了一张完整的图。
他明白了、也懂了,接下来只能等待了。
“他走啦!”盈盈急道:“你让他走?完了,我没希望了。”
她本来想如果是那人害的,他就应该有办法帮她治好伤眼才对,可是冷漓香居然放他走?!
“你怎么知道自己没希望了,有那么确定吗?”看她一脸藏不住的失望,冷漓香忍不住给了她一些些希望。
闻言,她脸色一亮,喜道:“这么说你肯帮我喽?”谢天谢地他终于松了口,神哪、佛哪,虽然我司徒盈盈从来没拜过祢们,还是非常谢谢祢们的保佑和庇护。”
“我也没这么说。”
她一呆,随即不悦的喊,“那你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盈盈气极,摸索著找到了他的耳朵,气急败坏的大喊道:“大坏蛋!”
冷漓香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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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漓香轻轻的“咦”了一声,声音充满了疑惑和惊讶。
盈盈道:“怎么啦?”听起来他好像很吃惊。
“我家的灯火是亮的。”鹅黄色的柔和灯光,从窗边泄了出来,看起来很温暖。
她啐道:“又不是你家失火,亮个灯而已有什么好奇怪、吃惊的。”
“当然奇怪啦,我一向独居。”他解释著,“现在我站在这,你说里面怎么会有灯火?”
难道是王寡妇又来给他当奴才了?
不过照那天她火大的样子来看,应该是不大可能才对呀。
一听到他说自己独居,盈盈没来由的觉得高兴,她笑嘻嘻的说:“那还不简单,看我的!”
说完她扯开了喉咙,大声道:“冷大夫回来啦!冷大夫回来啦!”
“你喊那么大声干么?全村都知道啦!”
“我喊给屋子里的人听呀。如果里面是小偷,听到主人回来了,一定赶紧溜走;如果是你的朋友,一定马上出来迎接。”
看著她得意扬扬、自以为聪明的样子,冷漓香马上浇了她一头冷水。“如果是仇人,就拿刀杀出来了。”
“啊!对喔。”她猛然醒悟,也觉得自己太鲁莽,“来不及了吧?”
他看她一脸后悔的样子,也不想再刻薄她,看著从屋子里跑出来的人说道:“没拿刀子,你也不算闯祸。”
那人奔到冷漓香面前,一脸又是激动又是期待的欣喜模样,“你是冷漓香、冷大夫?”
“是的。”他打量著这个陌生人,非常确定自己没见过他。“阁下是?”
“在下是名剑山庄庄主名绝。”他一拱手,“冷大夫,拙荆受了极重的掌伤,景捕头给了我保心丹,并要我们前来请冷大夫救治。”
当日名剑山庄名英大庄主命案凶手,经景泽遥调查后几乎呼之欲出,为报自身遭名英奸污之仇的柳柔儿为求自保,扮成景泽遥的模样想灭叮当之口,却反遭宗政陌红击中一掌几乎毙命,全赖保心丹柳柔儿才能苟活至今。
名绝千里迢迢的带了柳柔儿过来,没想到冷漓香却不在家,问了左邻右舍都说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先住下了。
眼看保心丹要吃完了,冷漓香却还没回来,名绝忍不住心急如焚,还好他终于回来了。
“景泽遥可真会给我找麻烦哪。”冷漓香一笑,“他没告诉你我只会治猫治狗,就是不会治人。东村谁不知道我冷漓香是兽医?名庄主,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他就知道那天景泽遥跟他拿保心丹有问题,他不是不知道他不救人的,却给他出了这道难题。
“不!景捕头说过,拙荆的伤天下只有冷大夫能救!”名绝恳求道:“求冷大夫援手!”
冷漓香还是摇头,“没办法。”
名绝一咬牙,为了爱妻什么骄傲和尊严都不要了,他扑通一跪,“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你跪吧,有人比你还赖皮,我也没答允过。”他一挥手,自顾自的进屋去了。
盈盈同情的说:“名庄主,你也别跪了,跪死了他也不会出手救人的,他呀,铁石心肠、固执得很,这坏蛋说不就是不,没得商量的。”
“姑娘是……”名绝疑惑道。
这姑娘手拿竹棒探路、双眼无神,看样子是个瞎子,她和冷漓香连袂回来,他还以为是他的亲人或是友人。
“我呀。”盈盈耸耸肩,“我就是他说的,比你还赖皮的那个人啊。”
“什么?”名绝从跪姿坐倒在自己小腿上,一脸的沮丧。
这么说是没希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