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翁氏没好气的看了女儿一眼,“这事你闹够了。”
“娘!她真的是个骗子啊!”她气得直跺脚。
“为什么要一直说我是骗子?我不过是想替你哥哥尽一份心啊。”冯雨璇脸色煞白,“你哥哥早逝,我心里惦记着,也是不舍。”
贺怡秀瞧她泪眼汪汪、楚楚可怜的模样,憋在胸口的怒火层层叠叠,越烧越旺,终于气不过的冲上前,对她嘶吼,“你这个不要脸的大骗子,那双鞋子明明是我叫丫鬟绣的,你左一句右一句的都是为了我哥哥?而且你这穷鬼在我家白吃白喝的,哪来这么好的丝线可以绣鞋?”
“那到底是谁在栽赃?”冯雨璇可怜兮兮的哭问。
“你真是笨到无药可救了!我不都说了是我——”贺怡秀原本吼得脸红脖子粗的,但脸色刷地一白,一手捂住自己的嘴,天啊,那个贱女人挖个坑,她竟傻傻的让自己跳下去。
翁氏听了,岂能不明白是什么状况?她怒不可遏的看着女儿,“真是我的好女儿啊!嫌我烦心事还不够多?你可知我思念你哥,夜不成眠,偏偏府里后院一个个都不让人好过,你是我生的,就不能少生事,让我可以喘口气吗!”
贺怡秀僵在原地,额际冒汗,久久说不出话来。
翁氏凌厉的眼再瞪向头垂低的冯雨璇,“你也很能装啊,那些谎话说得跟真的一样。”
她哽咽一声,夫人,事关女子清誉,我也是无计可施,这里,我无人能依靠,离开又处可去——呜呜呜……”
翁氏冷着一张脸,甩袖离去,四名小厮也连忙跟上去。
贺乔殷抚着下颚,含笑目光落在那个自称人微言轻的庶女身上,她正低头,以帕拭泪,但他仍然很清楚的看到那微微弯起的粉嫩唇角。
他不得不承认,她很会演戏,整个行云流水,信手拈来,相当有脑袋,他看得津津有味。
贺怡秀恶毒的瞪着冯雨璇,恨不得把她给吃了,是她害她母亲讨厌她了,“来人,给我抓着她,该死的小贱人,让我娘给我恨上了,我一定要杀了你!”
冯雨璇瞧这大小姐眼内冒火,连忙拉着裙子绕着桌子跑,还不忘泣诉道:“贺大小姐,你不能恼羞成怒啊,老天爷让你长这么美,心不该那么坏的啊,虽然,让你笨到无葯可救了——”
树上藏身的贺乔殷及越瓦纳差点忍俊不禁的噗笑出来。
屋内的贺怡秀气得差点没抓狂,冲上前要去抓冯雨璇,“你还说,看我撕烂你的嘴,抓住她!”她命令站在一旁的丫鬟两方夹攻,冯雨璇闪来闪去,硬是被那名丫鬟揪住手臂,牢牢抓住后,一把拖到贺怡秀前面,在贺枱秀怒不可遏的要扬手掴她时——
冯雨璇突然抬头看着她,“贺大小姐,你赶快走吧,大少爷——你的大哥正往这里来呢。”
贺乔殷正想着要不要隔空出手,让她不会被掴耳光,没想到,她竟然拿他当挡箭牌,嗯,她真的越来越有趣了。
“你、你少骗人。”一提到大哥,贺怡秀马上紧张起来。
果然,贺乔殷真是个强大的存在,冯雨璇心里给他按个赞,却是哽咽一声,“我有胆子拿大少爷来骗人吗?”
“当然不可能!”贺怡秀不屑的看着她那柔弱的孬样,直觉回答,可是——
“我大哥来你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我要离开的事,那些帐——我在这里的花费,我家始终没送钱过来,你大哥要找我谈,他先前派人来说,我正紧张着,没想到贺大小姐却早一步过来了。百合,是不是?”她泪眼看向惊愕看看自己的丫鬟。
“呃——是——是啊。”呆站一旁的百合其实搞不清楚,她这阵子忙着跟府里一名小管事谈情说爱,鲜少在屋里侍候,但她相信软弱的主子没胆子撒谎。
“你要离开了?”贺怡秀连忙让丫鬟退下,看了看又将头垂低的冯雨璇,又不安的看着外面,若是遇上大哥,这女人要是将事情说出来,大哥不知会怎么责罚?她给丫鬟使个眼色,再看着冯雨璇,“这次本小姐先饶了你,要是你敢骗我,我一定跟你没完没了。”
主仆俩急匆匆步出门外,宁愿绕远路回自己的院落,就怕真的遇上前来夜云轩的贺乔殷。
在树上的贺乔殷不得不佩服冯雨璇啊,眼睛也越来越离不开那个演很大的美人儿。
“贺大少爷真的要来?”百合问。
“当然是假的。”冯雨璇拿起茶盖,迳自替自己倒了一杯茶。
百合一愣,随即怒视,“小姐为什么要这么说?万一大小姐跟大少爷求证,那我们都要倒大楣了,我们主仆都会被赶出门的。”
“被赶出门总比在这里老被找碴、被骂,甚至被诬陷栽赃坏了名节要好吧?”
她幽叹一声,“横坚这里也不是我家,再赖又能待多久?”
她其实已有主意,身子骨也养得差不多了,贺府里多是吃饱撑着老来找碴的无聊人士,她又何必留在这里浪费生命?倒不如回和郡侯府,看看有什么机会可以大显身手。
百合见她说得平静,心里却不舒爽,“小姐若是听我的,要赖在这里长长久久哪会有问题?先前机会都送到小姐面前了。”
她顿了一下,怀疑的看着主子,“这阵子三少爷不出院4其它少爷也很安分,显然夜云轩闹鬼的事吓到他们了,只是,小姐你真的跟闹鬼的事无关吗?”
她仍然怀疑啊,在事发后几日,她不是没探问过,但小姐也一副在状况外的样子,不知道厅堂为何一片狼藉,为何有小碎石及绿豆红豆,甚至泥水,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她好像被人点了穴,昏过去了总之,主子一问三不知,倒是贺府大小姐是个胆子大的,特意过来,看到主子的长相后,近日更是浑身像长刺似的,频频来找碴。
“你这么想见鬼吗?反正我这会儿也没事,替你呼唤看看如何?”冯雨璇笑眯眯的说着,忽地站起来,看着她的身后。
百合没想到她会这么回她,这会儿又看她频频往她身后看,突然又绕着她走,来来回回的打量后,一脸惊恐的说——
“鬼说你叛主,卖主求荣。”
“没有,我没啊。”百合吓得毛骨悚然,转身就跑了。
“冯姑娘还挺调皮的,只是这坐姿实在不像大家闺秀。”
枝叶茂密的树上,越瓦纳一手抱着肚子,忍着笑意说。
可不是吗?贺乔殷笑看着冯雨璇斜坐在椅上,双手当枕,接着还伸长手臂的伸了懒腰,呈现仰躺方式,也是这个慵懒姿势,让那张笑意盈盈的脸全落在他的视线。
突然他想到她这娇俏模样还有另两个男人也看到了,他立即以内力传音给何松“还看不够?”
就见原本窝在窗下的那团黑影吓得慌乱的站起身,东看西看,接着,急急的跑了。
他再看着越瓦纳,越瓦纳则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怎么了?主子。”
“没事。”他突然觉得遮尬,那抹独占欲来得快又猛,他其实不是很明白为什么。
这一晚,冯姑娘又爬到老树上,在那里甜滋滋的睡到天亮,才神清气爽的回到屋里当小病猫。
但她不知道,有人也一如过去几夜,看着她的睡颜好一会儿,替她拉妥掩身的披风,让秦剑继续守护着她,这才心满意足的回房睡觉。
翌日,贺乔殷也是带着笑意醒来的,心情愉悦的用了早膳,一想到昨日冯雨璇整治大妹的手段,再想到她说的那句横坚这里也不是我家,再赖又能待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