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着茶杯,秀眉微蹙,“怎么做都行?只要达到你要的效果?”
“是,你想怎么样都成,你可以先回去思考个几天。”他顿了一下又道:“这是我替你想的方法,咱们互惠算是做生意,如何?”当然,他从不做亏本生意,在这件事上,他不会让她窥见他的居心叵测。
她拧起柳眉,来回打量他脸上的诚挚神情,心里琢磨着,才道:“好,我回去再想清楚,再给你答案。”
接着,皇城连下了两日大雨,闷雷怒吼,到处湿淋淋。
冯雨璇坐在屋内,望着窗外淅沥沥雨景,心倒是意外平静,思绪也更清晰。
所谓富贵险中求,很多事都要冒险才有机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在这古代好好存活下去,而且能力更生,找个有钱有势的人抱大腿是要的,再来,等她有钱,身后有势,也能平顺的过日子吧。
冯雨璇很努力的思索两个昼夜后,有了万中选一的好答案,她坐在圆桌前,特意挑了百合不在身旁侍候的时间,偷偷写了好几页的合作契约。
然后在雨停的这晚,正想爬到老松上与他会面时,一名小厮走了过来——
“小的是大少爷的贴身小厮石杰,大少爷正在书斋等冯姑娘。”
她点头,跟在石杰身后一路弯来弯去,远远的,已看到万誉阁的书斋,只是她很好奇,“咱们这一路走来,怎么都没见半个人?”
“大少爷还不想让府里的其他人知道他跟你见面的事。”石杰说。
所以早已先行扫除路障,她明白的点点头,也是,翁氏不是要让自己日子难过吗?但听百合说,她近来身子欠安,已请大夫进府看病。
第5章(2)
思绪间,她已来到书斋前,石杰与另一名一脸笑咪眯、她也曾见过的小厮留在门口,让她自行进去。
一进门内,她就闻到淡淡的墨香味,他虽是个商人,但室内的布置却极有书香气,倒没铜臭味呢。
贺乔殷就坐在案桌后方,见到她后,他立即起身,一身湛蓝绸缎的长袍,绣功繁复精致,一看就价值不菲,也将他这人衬托得更美。
她打量着他,再见他一次,就觉得他比记忆中更俊更美,而且,她也看出点端倪来了,这家伙跟她在一起时总会装得特无辜、特温和,特意收敛了慑人气质,才会让她脑袋进水的想歪了,不然,这两次见面,他身上无形散发的雍容霸气这么明显,跟卑微的男妓怎么也沾不上边啊。
一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又气得牙痒痒的,但想到待会儿要谈的,她咬着下唇,忽然又绽放亲切的笑容,气弱啊,她有求于人,还摆什么高姿态啊?
贺乔殷真的很喜欢看她,就她脸上的神情转变就堪称一绝,见多识广的他,也没见过有哪个像她表情这么丰富的,他还注意到她手上多了一叠纸,那也是头一回他特别交代秦剑他们别看她写的内容,他想亲耳听她说。
她在他的示意下,在他对面坐下。
“我可以认定你要接了这笔生意?”
他问,见她用力点头,他笑着再问:“你也已经想好方法了?”
她再次点头,“方法很简单,就两个字娶我。”
他黑眸倏地一眯,接着,没说话,只是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奸商啊奸商,让对方说话,自己再耍个高深莫测啊,她在心里无边无际的唾弃一番后,轻咳一声,正襟危坐的道:“当然,我得先声明,我这绝不是痴心妄想、不知羞耻喔,我也知道这个位置有很多女人肖想,所以,我不是贪婪,也不是把你当傻瓜来耍——”
她顿了一下,将手上那叠资料扬一扬,笑得欢快,“而是,要整治贺府、整治那些嚣张跋扈的贺家人,总得要有权势、有个身分才能管中馈啊,那只能是谁?当然就得是当家主母才有的权势,是不?我们就写契约,像做生意一样。”她恭恭敬敬的将那一叠一式两份的合约交给他。
黑眸闪过一道精光,他伸手接过,也极力忍住心中的雀跃,他不得不佩服自己料事之精准,毕竟与她当了一阵子的“朋友”,他多少能清楚她的思维。
但他没想到她想的比他预想的还周到两份合约,两人各留一份,内容上也颇为仔细,时间上以半年为期,一旦她成功完成任务,他必须给她一张和离书,放她自由外,在府里的吃穿用度所有费用一笔勾销,再给一笔千两银为酬劳,还有他看向她,“借用我的名义,将你母亲跟妹妹从和郡侯府接出来,还得让她们与侯府一刀两断,日后再无关联,而此事须从长计议……这也在合约条件内?”
她很认真的点头,索性起身,走到他身边坐下,“那个家很不好,我从那里出来的嘛,我就怕她们被虐,吃不饱,穿不暖。”
她上辈子没亲人,这辈子多了娘跟妹妹,她当然得好好保护,原身的记忆中,母亲非常呵护她,妹妹虽然才六岁,但老是屁颤屁颠的跟在她这个原身的身后,原身哭,小妹妹也跟着哭。
他想起先前两人在这方面差点起了口角,仅是笑了笑,低头继续看她写的契约,但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提供隐卫两名?”
“是啊。”她很认真的点点头,“隐卫啊,就是那种可以飞檐走壁,隐藏到无声无息,无人察觉,还可以隔空点穴的高手。”
他忍住笑意,“你认真的,对吧?”
“当然,有人保护很重要啊,哪——我来说比较快,就几个你比较会有疑问的地方。”她干脆翻开自己那一份,“最好还有几包不同种类的药粉,让人小小中毒,别害死人的,全身痒的,脸发痘变丑,泻药,还有睡药——这都叫有备无虽啊,所谓的自由诚可贵,生命价更高啊,没命还能干么呢?”
她在现代可说是十项全能秘书,商场上的尔虐我诈见识了不少,但也因为是小财奴兼小小孤儿一枚,宅在家看电视电影学来的也不少,那些可是最省钱的娱乐,她都不知看了多少宫斗、宅斗的相关影片,拿来做参考的资料可有好几座山高咧。
“还有这一条,随身丫鬟我自己挑行吗?不是我喜新厌旧,百合非常嫌弃我这个主子,大多时候比我还像主子,她会叛主,哪天死在她手上多冤啊。”
她煞有其事的看着、念着,再对他稍微解释,一双清澈眼眸习惯性的低下,让人看不到里面的慧黯与淘气。
但贺乔殷曾夜夜与她并肩坐在树上聊天,她娇俏的神情变化,他看了多次,从她声音的抑扬顿挫,也能想象她眼中的神采,他专注的听着她说话,没发觉自己脸上也有一抹宠爱的笑意。
微微小开的书斋门外,石杰跟何松耳朵坚得直直的,不时交换着诧异的眸光,再齐齐看向那个不时侧着脸思索一下,再说话,偶而轻咬下唇,凝睇着主子的女孩,她有时睽在眼,有时微翻白眼,有时又无奈,有时又充满慧黯,有时让主子的话堵在话头,先是一愣,接着尴尬,但又笑开了,他们不得不承认,这双会说话的澈净明眸实在太吸睛了。
此时,就见她正心不甘情不愿的撇撇嘴,“好吧,这一点就照大少爷说的,也写进合约里,成亲后,在外人面前,必要时可以容许大少爷对我动手动脚——”
贺乔殷挑高浓眉,“本少爷刚刚好像不是用‘动手动脚’这个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