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窗外传进来的,唧唧唧唧地一直叫,又响又亮,声音像刮着耳膜般,让耳朵都痛了起来。
意识模糊中,他想起老家后面那片树林春天开始的时候也会有蝉鸣,那里的蝉叫是“咿噗噗—咿噗噗——”这样的声音。
他以前原本以为蝉的叫声都是一样,后来老婆玉蝉跟他说世上有很多种蝉,而每一种蝉的叫法都不相同。
玉蝉最喜欢的蝉声是“唧唧啦——唧唧啦——”那种,她曾经指给他看过,只是他对蝉的区分只有普通的小蝉跟山里面的大蝉两种,其他的都不会分。
蝉的声音实在太吵了,本来睡得很好的阿茶皱了皱眉头,慢慢睁开眼睛。
跟着映入眼帘的影像让他发觉自己居然又进到医院里来了,而且他左边躺着日清,右边躺着海渊,三个人的病床排在一起,住在同一间房间里面。
阿茶发现这种情况后深呼吸了一口气,差点没大叫出来。
护士小姐怎么可以把他们放在一起?想也知道一起送进医院还伤成这样,一定是打架的结果。现在靠得这么近,啊万一他们两个醒来看见对方,不就又要互相打来打去了!
阿茶爬下病床,然后有些熟练地将手上的点滴针管拔掉,跑去请护士先将日清的床移到别间去。
“可是我们只剩下单人房了喔!”护士这么说:“单人房比较贵。”
“好啦好啦!”阿茶挥了挥手,让护士将日清的病床移到对面的单人房去。
阿茶走到窗边,太阳都出来了,医院楼下的院子里有蝉不停地叫着。其实只是小小声而已,但他刚刚在睡着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却觉得很大声,大到把他吵醒了。
阿茶关上窗户,顺便也把厚厚的窗帘拉上。
窗边那张床上的海渊还睡着,看他睡得挺熟的,阿茶怕阳光太刺眼,把他给晒醒了。
跟着他又跑去对面房间看了看日清,日清整个脸都肿了起来,嘴巴也裂了,海渊真的是要把日清打得连他阿嬷都不认得他,一张脸肿得恐怖得不得了。
阿茶问着正在帮日清弄那些点滴管子的护士:“护士小姐,请问他的这样有没有很严重?他是伤到哪里了啊?”
“病人肋骨有两要骨头裂开,左手骨折,身上有挫伤瘀伤,还有脑震荡……”护士小姐说着。
阿茶听都觉得痛,跟着又问:“那对面我们家的那个咧?”
“挫伤、擦伤、瘀伤、撕裂伤,额头缝了二十六针,右手骨头裂开,轻微的脑震荡迹象。”
“,怎么两个都这么严重。”阿茶觉得心好痛,海渊居然也伤成这样。
“你是休克昏迷。”护士小姐补充。
在护士出去以后,阿茶又待在日清房里一下子。
他看着自己的手指,也仔细检查了日清的。那条会跑会动的红线又消失不见踪影了,连个线头也看不到。
阿茶叹了口气,拉了把椅子过来坐。
日清应该不会是玉蝉转世回来的才对,阿茶觉得一定是自己昨天太紧张,然后又吸了很多火灾的烟脑袋昏昏的,所以有了那个幻觉。
但是即使是这样告诉自己,阿茶仍无法把自己完全说服。
他忧心地看着日清,他被海渊打成这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伤害这么重,更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病根好不了。
像他以前帮人修房子的时候爬上爬下,有一次不小心摔断了腿,结果老了以后每次刮风下雨脚就酸得没力气走路。
希望日清也不会这样才好,阿茶担心地想着。
在日清房里待了好一阵子,阿茶才起身将椅子放回原处,然后回到他跟海渊住的那间房间。
走进房里发觉海渊额头虽然缝好了,但脸上的血都干了还有优碘的痕迹,本来酷酷的脸变得实在有够脏。
阿茶看不下去,立刻到厕所里端了盆温水出来,拧起毛巾小心地避开伤口,慢慢地把海渊脸上那些脏东西弄掉。
但是阿茶一碰到海渊,海渊立刻就转醒过来。
“干什么!”海渊一下就抓住阿茶的手。
海渊皱了眉头,麻醉药退了,额头痛得不得了。他不晓得阿茶又在做什么,但毛巾湿答答的令他觉得不愉快。
“唉呦,放开啦!”专心替海渊擦脸的阿茶吓了一跳,他回道:“你的脸都是血,我要把你弄干净一点。”
海渊这才松开手。他打了个呵欠,那双细长的眼睛眯得只剩下一条线。
在火场捡来的那只灰色小猫也醒了一下,它发困地看了两人一眼,又趴回沙发上继续睡。
阿茶将海渊的脸和手都仔细清洗过后,才把那盆脏掉的水拿进厕所倒掉。
“这样我们两个人今天又没上课了。”阿茶回来后,哀了一声。
“没差。”海渊闭上眼睛,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你要不要吃什么东西,我去给你买早餐。”阿茶在病房里有些待不住,才坐回自己那张床上,屁股就像生了虫一样让他扭来扭去很不舒服。
“嗯……”海渊发现微弱的气息,呼出了一口长长的气,又慢慢地发起困来。
“小渊?”阿茶看了他一眼,才发觉他已经睡着了。
“大概是很累了吧!”阿茶想着。
海渊昨天跑来救他,还跟日清打了一架,全身都是伤还有脑震荡,难怪会这么快就睡着。
虽然在医院里,那种讨厌的压迫感让阿茶胸口觉得闷闷的很难过,但海渊正在睡,阿茶说什么也不能把他放着然后跑出医院去不理会他,所以他就忍耐着不愉快的感觉,躺回旁边的病床上,挪好位置侧躺着,面对着海渊,凝视着海渊的睡脸。
看着看着,看久了连阿苛也发起困来。
他跟着眯眼睡了一会儿。
小猫“呼哈~”地打了个呵欠,伸了伸懒腰,在沙发上站起身来左看右看,而后将视线定在角落,连眨也不眨一下。
缓缓地,小猫的视线又开始移动,穿透过透明的空气,移往海渊身旁,定了好一会儿再移往阿茶身旁,而后,慢慢地往门口方向看出去。
小猫“夭~”了一声,轻轻细细的,跟着又趴回去睡觉。
下午医生来病房里面检查,说要把海渊送去作脑袋什么X光的。
海渊赖在床上不肯起来,还没睡够。
“呦,你这个小孩怎么说不听啦!”阿茶硬是把海渊从床上拉起来,然后把他推倒在护士推进来的轮椅上面。
没睡醒还有起床气的海渊一张脸臭得很,眼神也凶狠万分。
医生把海渊的额头头发拨开,检查他的伤口。
“痛死了,再碰我一下我就把你从窗户丢下去!”海渊吼着。
要护送他去检查的护士吓得脸色惨白,医生的视线也紧盯在海渊握紧了的拳头上,深怕他真的突然站起来揍他一拳。
“叫什么叫!”阿茶K了海渊的脑袋一记。“要不是你爱打架会伤成这样?怎么可以对医生不礼貌,医生是来给你看病的咧!”
“啊……不能打病人的头……”医生在旁边嗫嚅说着,音量小小的。病人有脑震荡的迹象,打头不太好。
“是那个家伙先来惹我。”海渊脸色冷淡,哼了声。
“但是这样也不能打架啊!”虽然海渊的气势很恐怖,感觉随时会站起来抓狂打人一样,但相处了这段时间,也了解了海渊的为人,阿茶现在已经没有在怕他了。
阿茶跟着说:“你打架别人会受伤,自己也会受伤。看看你现在这边乌青那边流血,弄得这么严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好。你觉得痛,我在旁边比你还要痛一倍以上,心肝肠子都难过到打结了,你到底懂不懂得饲大人(长辈)的心啦,一定要让人这么担心吗?”
阿茶很生气海渊不懂得照顾自己的身体,也生气他不去作检查。生病不给医生看就不会好,这个小孩真是糟糕。
被阿茶训了一顿,海渊默不作声了几秒钟。过了好一会儿才像个做错事被骂的小孩一样,别扭地说了句:
“随便你!”
“护士小姐,可以把他带去检查了。”阿茶气呼呼地向护士表示。
海渊的轮椅接着被护士推了出去。
跟着趁海渊不在的空档,阿茶尾随医生过去对面病房探视日清的伤,日清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但身体已无大碍,只要等他醒了就行了。
海渊回来过了一阵子,医生跟护士帮海渊把新开的药包拿来,说他的脑袋看起来很OK,希望他可以留下来再观察个两三天再走,阿茶则是没什么事情,随时要出院都可以。
阿茶去厕所把医院的病人服换下来,他想要先回宿舍去,然后把海渊留下来继续给医生跟护士照顾。
医院不是他喜欢的地方,这也许跟他以前都是遇上不好的事情才来医院有关。
记得很久以前,他阿爸帮佣那个家的大少爷海难死掉,尸体被打捞回来就是放在医院;他阿爸肺病也是在医院咳血咳到死掉;老婆玉蝉生孩子走掉也是在医院;还有望来他们夫妇……
总之阿茶很讨厌医院就是了。
阿茶在盥洗室里东摸西摸还上了个厕所,等他换完衣服出来,坐在病床上正看着电视的海渊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把便服换回来了。
医院的病人服被他随便丢在沙发上,折都没折。
“你干嘛换衣服?”阿茶问。
“回去啊!”海渊说。
“,你是没听见医生刚刚说你要留下来观察喔!”阿茶说:“只有我可以回去啦,你要留下来。我回去以后会每天都带东西来看你、给你吃不会让你饿到的啦,你乖乖的留在这里啦!”
海渊把遥控器扔到床上,走到阿茶身边推着他就往门口走。海渊觉得自己只是头还有点痛,右手裹着绷带有些碍眼而已,其他什么事情也没有,不需要待在医院。
阿茶拗不过海渊,虽然脚站着不动,却因为亮亮的石材地板太滑溜了,就算用力抵抗,也会被推着不停往门外移出去。
“等等啦,你的药不要了是不是?”阿茶喊道:“还有小桃啦!”
“什么桃?”
“猫啦!”阿茶吼了声。海渊总是说不听的,现在不把身体用力顾好,以后老了就知道惨!
阿茶跟着闪过身,跑进房里把海渊的那些止痛药跟消炎药塞进裤子口袋里,然后捧着小灰猫跑出来。
“要回去可以,不过你以后得照三餐吃药,吃到手跟头都好知不知道?”阿茶转头对着海渊,仍是不放心地叮咛着。
“口水喷到我了。”海渊觉得阿茶话真的很多。
“为了你身体好,口水喷到就喷到啦,擦一擦就好了。”阿茶不高兴地说着,举起手往海渊仍上随便抹,帮他把口水抹掉。
他们两个讲一句回一句,慢慢地在医院的长廊上走着,直到来到大厅办理出院的地方,阿茶开始在身上掏钱打算付住院费。
他从口袋里拿了几张被捏得皱皱的千元大钞出来,海渊也拿出皮夹把里头的两千块全拿给阿茶。
“够了够了!”阿茶看了护士拿出来的明细表,发觉自己全部的钱拿出来还不太足,就跟海渊拿了一千,其余的又塞还给他。“你的钱留着用,我这里还有,剩下的我来付就好了。”
阿茶觉得海渊一个小孩要读书还要养活自己实在很不容易,这些钱应该他来付才对。
“我再领给你。”海渊说。
“三八,不用啦!”阿茶拍了海渊的肩膀一下。
付完钱两个人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旁边的电梯当的一声,门打了开来,走出一男一女。
阿茶把护士列印出来的明细表随便折了折,塞进短裤口袋里面跟着海渊就走。他的裤子左边塞了海渊的药包,右边塞了一堆纸,两边鼓鼓的看起来很滑稽,连柜台的护士小姐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阿茶不晓得护士小姐在笑什么,他只是不停念海渊要注意伤口,这几天洗澡最好注意一下,不然受伤的地方弄到水,发炎就糟糕了。
顾着和海渊讲话也没注意到有人从电梯里走出来,结果阿茶就这么撞到迎面而来的一个中年男子,他吓了一跳,海渊则立刻将他拉开。
“拍写、拍写!”阿茶连忙道歉。“我没有看到你。”
阿茶转过头看了那个男人一眼,穿着暗色西装还打了条酒红领带的男人笑了笑,眼神从阿茶身上扫过,目光在阿茶的短裤和夹脚鞋上稍作停留,而后将注意力转移到海渊身上。
男人见到海渊,优雅地笑了起来。“小渊啊,怎么不等爸爸来就要走了呢?”
海渊打了个呵欠。“谁知道你要来。”
“蛤?”阿茶睁大眼睛。“小渊,你爸喔?”他问着。
“哼。”海渊不是太愉快地回答。
阿茶立刻想起来惠美那个当黑道大哥的第一任老公,他眼前这个男人长得斯斯文文的戴了副金边眼镜,头发往上梳起来,还笑容满面。
只不过那种皮笑肉不笑的商人面孔阿茶看过很多,这个人给人的感觉有点虚虚的,就是做事情不会很踏实那样,与其说他是黑道大哥,不如说他比较像做生意的,而且还是很会占别人便宜的那种。
男人身边站了个女人,穿着套装,手里提着个公事包,她从一开始就没讲话,很安静地待在男人身边。
“你是小渊的同学吗?”见海渊不理会自己,男人转而问阿茶。
“我是他厝边(邻居)。”阿茶说。
“走了。”海渊按下电梯按扭,拉着阿茶就要离开。
“小渊,日清在几号房?”男人笑笑地问着。
“自己去问护士。”海渊口气一直都很不好。
“听说你们还把房子也烧了,兄弟俩,每次打架都是这么激烈啊……”男人叹气摇了摇头。
另一台电梯来了,里头还有个被护士推着,坐轮椅吊点滴的欧吉桑病人。
海渊拉着阿茶走进电梯里,然后按了下关门的按扭。
电梯门缓缓关上,阿茶最后见到男人转身离去的背影。他觉得自己刚刚好像听见很要不得的事情,那个男人——海渊的爸爸居然说,他和日清是兄弟?!
真的假的?
阿茶目不转睛地看着海渊,话都说不出来。
这两个人的脸长得一点也不像,而且全身上下没有半点相同的地方。
唉……
阿茶再想了想。有啦,暴躁的脾气这点有像。不过也只有这个地方一样而已。
“看什么看?”海渊瞪了阿茶一眼。
海渊火气很大,脸色凶恶非常。同电梯里的护士和老迈病患从刚刚海渊走进电梯里时,就面有惧色地往角落挪动了,海渊现在又口气差到想杀人般地喊了出来,那两人紧接着就是一抖,脸色有些苍白。
“啊你怎么都没跟我说你和日清是兄弟?”阿茶稍微回过神,双眉凝着,摇了摇头。“亲兄弟是不可以打架的,一家人要好好相处才可以。”
“你又没问。”海渊左手插进裤子口袋,身体往后一靠,电梯瞬间晃动了一下。
“就算我没问,你也是可以说啊!”阿茶说着:“我很久以前就在想你们为什么这么爱打架,现在我知道了。”
阿茶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一定是你妈妈跟着你爸爸的时候受了很多委屈,然后你才会觉得日清很可恶。”
阿茶自己在那里凭空推想起来。“对,一定是这样。电视上也常常会演,所以我都可以了解。小时候不懂事被欺负,所以长大以后就会欺负回来。”跟着阿茶看了海渊一眼,盯着海渊额头上的伤口,眼眶突然有些红,然后紧接着又叹了一口气,随即沉默下来。
“别随便瞎猜!”海渊不是很在意阿茶说的那些,他只是又用鼻子哼了声。
“啊不然咧?”阿茶问。
“单纯看他不顺眼而已。”海渊说。
“单纯看不顺眼就打成这样?”
“啊不然咧?不能打吗?”海渊用阿茶讲话的怪台语音调回应。
有时候海渊真觉得阿茶实在吵,而且还爱胡乱猜想别人家的事情。是不是没事做的老人家都爱这样?海渊也是第一次接触到这个年纪的欧吉桑,有时难免也受不了这样的唠叨杂念。
“嗨呦,你们这些小孩子,偶都搞不懂……”
“你现在也是小孩子,别在那里小孩小孩念个不停行不行!”海渊的头被阿茶念得越来越痛,他受不了,吼了出来。
电梯终于停在一楼,门打开后,里头的护士像逃命般推着坐轮椅的欧吉桑冲到外面去,不想在电梯内部多作片刻停留。
“好啦好啦,不念就不念。你也不要生气,你现在有伤口,生气不好嘿!”阿茶闭上嘴。其实他心里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海渊的,但看海渊脸色也白白的不太舒服那样,就很用力很用力地给他忍下来了。
不过日清跟海渊两个人同一个老爸这件事情,阿茶还真的是被吓着了。
如果他有兄弟姐妹的话,他才不可能打他们的咧!
他家从很久以前就是都只生一个的,他阿公跟阿公的阿公也都是这样,所以亲戚很少,家族的人也不多。
假如他有弟弟或是哥哥,他会开心到几个晚上都睡不着,所以他实在无法想像两个跟仇人一样的人,居然会有血缘关系。
阿茶又看了海渊一眼。
海渊也再度瞪了过来。
阿茶拍拍海渊的肩膀,因为刚刚被叫闭嘴了,于是这次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们跟着走到公车站牌前去等公车,然后搭车到昨天火灾的现场去把海渊的摩托车骑回来。
海渊找到他的摩托车后将钥匙插了进去,跨上车子就发动引擎。但受伤的手才一转动油门,海渊的眉头就拧了拧,脸色又更加白了。
“啊你这样要怎么骑车啦!”本来决定闭嘴的,这下看到右手骨头裂掉还包着绷带的海渊居然要把车子骑回去,阿茶又忍不住叫了出来。
“可以。”海渊逞强说着。
“坐到后面去啦!”阿茶摇了摇头,把海渊往后拉,跨上机车前方的位置说着:“你载你回去比较妥当,不然你骑一骑又摔车犁田那还得了。”
“你没问题吗?”海渊狐疑地看着阿茶。
“当然,载个人都不会,你以为我五十几年是活假的吗?”阿茶深呼吸了一口气,把车子的脚架往后踢起来,然后慢慢地转动油门让摩托车缓缓前进。
“……”车子移动不到五十公尺,海渊就有些后悔让阿茶骑车了。
这个老人家时速只有二十……连旁边的脚踏车速度都比他快……
阿茶有些紧张,因为他没有骑过这么大台的重型机车,而且重车高度又比较高,他觉得自己的脚好像都快踩不到地一样,骑起来怕怕的。
“还是野狼一二五比较好骑。”阿茶嘴里喃喃念着。
跟着阿茶又想起来自己该闭嘴了,继续这样念下去海渊等会肯定又要抓狂。
后来他骑啊骑,路经一条小吃街,阿茶瞥见猪心冬粉的摊子,想了想就停下来。跟着牵着海渊去吃猪脚面线,希望可以去霉气。
阿茶开口说了“老板两碗猪脚面线”以后,嘴就又闭了起来。
整个晚餐时间都过得很安静,安静到海渊反而觉得有些不习惯。
阿茶满脑子都想着海渊和日清的事情,还有日清手里那条红线。他边吃着晚餐,边用力想着,偶尔还会叹口气才继续啃猪脚。
当阿茶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和海渊说话,发觉耳边实在太过于安静的海渊,这下子又郁闷了起来。
阿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居然连看也没看他,他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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