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激狂需索的吻落在莫冬雩身上,她的衣裳被扯下肩,而也亲昵也噙吻她雪白的肌肤,如同初遇的那一夜,不断冲击著她的感官,意图唤起她的热情。
紧抓著脑子里仅剩的理智,莫冬雩推著他的肩,呜咽道:「不要……」
她泣然欲泣的模样让他停了下来,慕容少烽叹口气,翻身坐起后将她拥入怀中。「别哭。」
「你……你吓我!」
「谁教你太让我生气了?」他抬起她的下颉。「到现在,你还要假装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你还要说我们只是萍水相逢吗?」
「我……」她小嘴一扁,抡起拳头捶他的肩膀。「谁教你老是欺负我,我才不要如你的愿。」
她难得的娇俏模样让慕容少烽忍不住低头偷香,而后低沉的笑了出来。
「你呀,就是倔强、不服输,让我总是辛苦的追著你跑。所以一逮到机会,我当然要小小的报仇一下。」
「到底谁欺负谁呀」莫冬雩圆瞠杏眼。过分,居然颠倒是非。
「你违诺的事怎么说?」
「好……好嘛,那是我不对,可是我又不是不告诉你,是你太快来了嘛,我想让人通知你一声都来不及。」
才怪!她根本想都没想过要知会他。慕容少烽也不说破,只是淡淡的问:「这是真心话?」
「当然。」她心虚的垂眸。
他笑著叹了口气。「知道吗?你全身上下,就这双眼不会说谎,你嘴里说的,和你眼睛告诉我的完全是两回事。冬雩,相信我真有那么难吗?还是我所表现出来的还不够,不足以让你有一丝感动、让你有一些心动?」
「我……」她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退缩。「少烽,我们现在不要谈这个好吗?」
慕容少烽瞪著她。「那你什么时候才要谈?」
「至少……等平乐王的事情解决之后。」
「好,这是你说的。」他望著她的眼。「冬雩,我可以等你,我有绝对足够的耐心;但是!!如果你口是心非,或是再打离开我的主意,我以慕容家的名誉发誓,天涯海角,我都一定会找到你。并且『好好的』惩罚你。」
他的眼神充满坚决,可是莫冬雩注意到的是他所说的话。
「慕容家?」
「陕西,慕容世家。」
「你……」她蓦地站起来,离开了他的怀抱。
她是金陵的花魁女,而他却出身自赫赫有名的武林世家。
看著她惊愕又心伤的表情,慕容少烽笑了。
「你担心『莫湘君』的身分进不了慕容家?」
「我……才不是。」她心虚的红了脸。在那一刻,她的确想到了他俩身分上的差距。
「冬雩。」他再度搂她入怀,低低倾诉:「在我眼里,唯一的困难是你,因为你不肯敞开心对我;至於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谁……谁要敞开心对你呀!」她倔强的回应。
「好,就算我自作多情好了。」他夸张的叹口气,「原来我这么没人缘、没人疼、没人爱。」他边说边把她抱得更紧,假装哀怨的磨蹭著她的脸。
「你做什么!」她气呼呼的低喊。
下流、卑鄙、可恶的小人,就只会找机会对她不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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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吃足了豆腐之后,又经过一番讨价还价,莫冬雩终於可以暂时留在袖招楼,不过附带条件却是慕容少烽堂而皇之的与她共居一室。
这下子,全金陵城的人都知道美丽动人、架子端得比天还高的花魁莫湘君,已经成为慕容五少的女人了。
当平乐王再度来到袖招楼时,绣姨立即将他请到偏厅去。
「晚绣,我已经知道莫湘君就在水湘阁,你什么都不必说,直接让她来见本王。」李昌基的态度十分强硬。
「是。」绣姨无奈,只好前去唤人。过一会儿,却只见她单独回来。
「咦,莫湘君呢?」
「王爷,湘君要我告诉您,她现在不是花魁女,不接客:而就算她是平民女子,也没有觐见王爷的必要。」
「什么!」李昌基勃然大怒。这莫湘君好大的胆子,竟敢公开挑衅他的权威!「她在哪里?!」
「回王爷,湘君在水湘阁休息。她说,如果王爷真要见她,请移驾至水湘阁。」
「哼,她架子倒端得挺高。本王就要看看,这个不将本王放在眼里的女子是何等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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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皎皎,莫冬雩坐在水湘阁外的凉亭中悠然抚琴,兴致愉悦。
李昌基远远的就听见琴声了,走到回廊的转弯处,他见到亭中的景象,仿似回到从前……
「王爷,湘君有礼。」如花绽放的娇颜,如水温婉的性子,如黄莺出谷的悦耳聋音,今他整颗心都醉了。
「平身,别多礼。」他忍不住伸出手,扶起眼前惹人怜爱的女子。「今晚,本王就要你了……」
「湘君!」陷入往日情景的他,蓦地拔足奔向凉亭。
莫冬雩看著他,微微一笑。「这位想必是王爷了。民女湘君见过王爷。」
同样如花绽放的容颜、同样如水温婉的性子、同样如黄莺出谷的悦耳声音,李昌基有些恍惚了。
「王爷?」莫冬雩奇怪的看著他。
「湘君!」他失魂落块的走近,伸手想抓住她,但她机巧的闪开了。
她脸色一凝,为王爷轻浮的举动所激怒。哼,两父子一样色胆包天!
「王爷,湘君已非卖笑女,请你自重。」
李昌基这才回神。「你就疑莫湘君?」这太巧了!她们非但名字一样,竟连容貌都生得如此相似!
「是。」
「你的父母是谁?」
「王爷对民女的身世这么感兴趣,真教湘君受宠若惊;不过,湘君似乎没有告知你的义务。」别人怕他是皇亲国戚,她才不管。
「你敢对本王不敬?」
「王爷,自重人重。就算湘君是平民,但行得直、坐得正,什么身分在湘君眼里都一样。」
「晚绩!」李昌基大吼。「莫湘君的父母究竟是谁?」
「是……」绩姨迟疑著。
「你不说,本五就以对皇亲不敬之名,治莫湘君的罪!」
绣姨一咬牙,直视著他说道:「王爷,她就是湘君的女儿,本名叫冬雩。」
「冬雩,莫冬雩……」李昌基喃喃念著,然后,他看见了莫冬雩胸前的白玉。
「这……这是……」他一直以为它不见了,於是秘密叫人仿刻了一个,没想到居然是遗落在这儿!
莫冬雩抓住白玉,防备地说道:「这是我娘的遗物,你想做什么?」
「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他急问。
「四月十八。」
李昌基脸色一变,用力抓住她的手臂。「你……你竟是……」」竟是他的女儿?!
「王爷请放手。」
一道劲力震退了平乐王,慕容少烽将莫冬雩搂入怀,手掌轻抚她发红的雪臂,眼神却直直对上李昌基。
「王爷,久违了。」
「慕容少烽?」李昌基讶道。三年前,这年轻人曾受封官职.但因他闲云野鹤的性子不适合为官,於是皇上才准他所求,免去他的官职:但他的长兄却仍深得皇上宠信,成为皇上得力的助手。
那次入京,他曾与这位慕容世家约五公子见过面,对他潇洒出尘的风采留下极深刻的印象。
「冬雩若有得罪王爷的地方,请王爷看在少烽的薄面上原谅冬雩,少烽在此谢过。」
李昌基心思混乱,一时之间也不知从何说起,只得长叹一声。「罢了。晚绣,你随本王来。」
待两人脸色凝重的离开水湘闻,慕容少烽才低下头,簿斥道:「连王爷你都不放在眼里,冬雩,你太任性了。」在他斥责的背后,是无尽的关心,担心她的任意妄为会害了她自己。
她不屑的撇开头。「他们父子都一样好色!」
慕容少烽摇摇头,没再多说什么,搂著她走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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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李昌基与绣姨摒退了所有人,在房内密谈。
「晚绣,她是不是湘君和本王的女儿?」他按捺不住的问。
绣姨犹豫了下,最后还是点点头。
「为什么不告诉本王?」
「王爷,当时就算你知道了这件事,也只会要湘君将孩子打掉而已;堂堂平乐王府岂能容下一名卖笑女和她所生的孩子?湘君明白这点,也不敢奢求什么,她只想留下这个孩子,所以才一个人离开。若非临终前担心冬雩孤苦无依,她不会要冬雩来找我,今日你也不会知道冬雩的存在。」
此时的李昌基只觉头痛不已。
冬雩的事不能让王妃知道,王妃是个极为善妒的人,她不会容许冬雩的存在:更麻烦的是济儿竟想娶冬雩过门……
李昌基叹口气,拿出一张十万两的银票。
「晚绣,你带著冬雩离开金陵,这笔钱足够你们好好过日子了。还有,本王要收回冬雩脖子上的白玉。」
「王爷!」他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认
「她是袖招楼花魁,王府容不下这等丑事。晚绣,你应该很了解,无论如何,冬雩都不可能认祖归宗。」
绣姨不知如何反应,只能呆呆的接下银票。
「五天内,你一定要想办法将白玉交给本王,然后带著冬雩远离金陵城。否则,你别怪本王狠心。」
李昌基眼裹闪过冷酷的光芒,绣姨不禁脸色发白。她非常了解,他说得出就绝对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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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
莫名其妙的被请到迎贵楼,慕容少烽意外的看见兄长。
慕容少祈扬起笑容。「正是我。五弟,你还莫是难找:若不是我碰巧有事经过金陵,想找到你还真的挺困难。」
「找我?」
两个相同俊雅的男人面对面,一个潇洒爽朗,一个却有些世故深沉。
「是呀。娘要我们六兄弟为爹献上寿礼。」
「寿礼?」
「没错。」慕容少祈装模作样的叹气。「娘要我们为慕容家多添六副碗筷,吓得我、大哥、六弟仓皇的离开家门,分别通知你,四弟和三弟这个消息。」他顿了顿。「原先我还以为大夥儿会同病相怜,不过现在看来,五弟你倒是解脱了。」
慕容少烽笑了出来。「二哥,彼此彼此。我听说你也收了一名『女护卫』在身边。」
呃,五弟消息还真灵通。慕容少祈转移话题,「不说我了,倒是你,我记得你一向不喜欢到烟花之地,怎么这会儿却迷恋上一名青楼女子呢?」
「二哥,你何必问我呢?我相信你在听过传闻后已经查过这件事。」慕容少祈微微一笑。不愧是兄弟,对他的行径了若指掌。
「言归正传,」他收起放松的情绪,脸色一整,「五弟,你当页要带莫湘君回慕容家吗?」
「是。」慕容少烽直接表明心意。
慕容少祈沉吟著。以慕容家的声望,若迎娶一名青楼女子入门,恐怕会惹人闲话;虽然他们没必要在意外人的看法,但事情应该可以做得更完美一些……他开始盘算怎么让这门婚事情不落人话柄。
「五弟,我可以见见这位未来的弟媳吗?」
「可以,不过得要她愿意见你才行。」慕容少烽笑道。
「要地愿意?」去,架子还挺大的嘛。
「二哥,她连皇亲国戚都不放在眼里,就是平乐王亲临,她不高兴照样不见;你不过是一名小小的『商贾』,难道她会对你另眼相待吗?」
听他这么一说,慕容少祈开始觉得这小女子有些特别了。「听起来她的脾气不怎么好。」
慕容少烽接腔,「是呀,她的确很掘强。」
慕容少祈不以为然的看著他的笑脸。难道五弟喜欢自找罪受,不然为什么会喜欢那种「凶巴巴」的女人?不过话说回来,他自己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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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送暖,水湘阁里透进春日的阳光。
绣姨见房内只有莫冬雩一人,问道:「雩儿,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慕容公子呢?」
「绣姨早。他昨晚就离开了。」莫冬雩笑应。
「哦。」绣姨点点头。「他可有提起……你们俩成亲的事?」
「成亲?」
「是呀,你们都已经共居一室,难道……他没有提过要娶你?」
莫冬雩红了脸。「他有提过,只是我没有答应,而且我们之间……我们之间什么事也没有。」
「啊!」这下绣姨可惊讶了。「你们不是夜夜……」
莫冬雩含羞接口:「不是的。少烽从来没有在这里过夜,他只是陪我弹琴、聊天、赏诗论词。他从不在这里待过初更。」
「怎么可能……」绣姨只觉不可思议。慕容少烽放著大好的机会不把握,难道他的目的不是要冬雩吗?
「绣姨,别谈这个了。你特地来找我有什么事?」
「这……」绣姨迟疑了一会儿。「雩儿,绣姨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可你千万别激动,让绣姨把话讲完,好吗?」
莫冬雩不明所以,不过看绣姨一脸凝重,她还是点点头。
绣姨叹了口气,由当年的事说起。「莫湘君」这名字,不论是十八年前或是现在,都是震撼金陵城的……
「不可能!」听她叙述之后,莫冬雩一脸错愕与不信。「我不相信,绣姨,这不可能的,我娘不是───」
「雩儿,你听绣姨说!!」
「不,我爹不是他,我没有爹!」她激动的甩开绣姨的手,无法接受自己的父亲竟是她最瞧不起的那种人。
「雩儿……」绣姨想安慰她,但看见她一脸伤心,眼眶发红的模样,却不知道该从何安慰起。
唉,冬雩这种反应,教她还怎么接下去说呢?
好一会儿,莫冬雩才有办法出声。「他知道了之后,是怎么说的?」有一个沦落风尘的私生女,他想必会觉得脸上无光吧。
「他……」绣姨迟疑。
「没关系,你直接说吧。」莫冬雩转过身,神情已经较为平静,但脸色依然苍白。
「他希望我带著你尽快离开金陵。」
「离开?」她轻笑了出来。
「雩儿,你就当从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吧。我们依照原本的计画离开金陵,找一处适合居住的地方,一辈子都别再回来了。」绣姨保留了部分的话没出口。
莫冬雩敏锐的察觉,问道:「绣姨,王爷是不是还说了什么?」
「他……」绣姨看著那块白玉,最后还是说道:「雩儿,你身上的白玉是王爷的东西,你把它还给王爷吧。既然不奢望从王爷那里得到什么,就连他的东西也不要留,我们与王府断个乾净。」
「不。」她握紧白玉。「这是娘留给我的东西、我不把它给任何人。」
「雩儿……」绣姨为难的唤道,同一时间,莫冬雩脑中闪过一个疑问。
「为什么他会特别指名要这块白玉?」王府里什么奇珍异宝没有,他何必一定要把这块白玉要回去?绣姨摇摇头。「这王爷没有说。」
「绣姨,我不会把白玉交给任何人。」她深吸一口气,眼神无比清明。「我也不会离开金陵。」
「雩儿!」
「他越要我走,我就偏不走。」
「可是……」绣姨急了。「可是我们若不走,王爷他……他……」
「他怕名声损坏,受不起有个卖笑为生的私生女,是不是?」
见瞒不住,绣姨沉重的点头。事到如今,为了让雩兜死心,她只好全说了。
「王爷给了我十万两银票,要我带你离开这里:水远不回来;如果五天后我们还在这里,他就……就会对我们不客气。」
莫冬雩浑身一震!
不客气?!蓦地,她放声大笑,笑出了眼泪,也笑出了满心的悲伤。
「雩儿……」绣姨吓住了。
「我才不在乎亲生父亲认不认我,反正他是王爷嘛,有资格玩过天下女子,我不过是他一夜风流的附带结果而已。他不要我无所谓,但他却还想对付我
一想到这,她情绪再度激昂,整个人在水湘阁里又哭又喊,陷入半疯狂状态。室内所有的物品几乎部被她撞掉了,她撞痛了身子,碰著利物时也不避开,点点殷红在白衫上更显得触目惊心,而她却浑然未觉。
「冬雩!」听见她悲愤的叫声,刚回来的慕客少烽立刻掠身入内,看见她失控的模样,他立刻将她整个人抱搂在怀里,阻止她再伤害自己。「冬雩,我是少烽呀,你看清楚一点!」
莫冬雩似有所觉的停止挣扎,茫然的视线移向他。
「少烽?」她的瞽音很轻很轻,像在确认什么。
「是我。」他坚定的看著她,神情里满是担忧与著急。
「少烽……」她想给他一个笑容,但那笑意还未来得及展现,她双眼一闪、整个人虚脱的昏倒。
「冬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