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听他这么说,跟着有样学样,“馒头一个吃得饱也只要八文,这黑店却要十文钱,黑店啊黑店,各位乡亲,你们可别被这贼小子给骗了,辛苦钱拿来买这几口的东西,他们把大家当傻子呢。”
“我们几个兄弟最好打抱不平,有这种黑店在,岂能让乡亲吃亏,总得让这几人知道我们松见人不好骗。”
“是啊,黑店专骗善良百姓,我们兄弟最爱替天行道,要不快快道歉,收起店来,要不就花点钱做善事,以功抵过,我们开的善堂专救孤苦老人,你既然收着黑心钱,不妨拿点给我们善堂。”
田青梅忍住飞踢他们的冲动,深吸一口气,却见田竹生快一步,便把那钱匣子拿起来,“各位爷,今日小店忙碌,招待不周,既然是善堂,我们自然是一起做功德的,还请笑纳,只是请爷们别再说小店黑,小店是踏实做生意的。”
为首那人拿过钱匣子,哼笑了一声,“你们肯做善事,自然不是黑店了,我们走。”田青梅气得全身发抖,田竹生却拉着她的袖子,“大哥,忍着点。”
直到那几人远去,田竹生这才低声说:“这是远近知名的恶霸,以前也到过酒楼敲诈,一次都得刮上十几两才罢休。”
“拿他没办法吗?”
“以前掌柜的告过官,但抓不到也没辙,这几人不知道住在哪里,就是随兴找店家坑,今日算我们倒楣,就当花钱消灾了。”
田青梅深呼吸几口气,想着店门口还十几人看着,于是朗声说:“茜草,平安,把柜子上的蛋糕都压扁,扔了,各位乡亲,我们田家糕饼铺的东西一定干净,戳过的东西绝不上柜子卖。”
一个大娘笑着说:“大爷可真舍得,这可不少呢。”
“不舍得也得舍得,做生意诚实为上,各位既然刚好在这里,就当作个见证。”
于是虽然肉痛,也只能把柜子上的蛋糕都压扁扔了,又从后面端出刚刚出蒸笼的新鲜蛋糕出来。
这事情过后,田青梅也跟附近商家打听了一番,知道人人都被勒索过,可这群人来得快去得快,真拿他们没办法。
想想,总不能放着这群不定时炸弹啊,一个匣子的钱就这样刮走了,她不信衙门真抓不到,怕是这群商家告的时候没抓到要领。
于是两日后,她亲自上了衙门,衙门一听是刮钱做善事的,都露出无奈笑容,“真不是我们不抓,是抓不到,有的说四、五个,有的说五、六个,总不能路上看到几个一群的男人就抓起来吧?”
“不是,官爷听我说,为首那个跟这位差不多高,脸颊大,眼睛小,鼻子又大又塌;第二个呢,跟您差不多高,跟那位差不多胖,三角脸,鼻子中间有颗痣;第三个比我矮些,走路外八;第四位约比您高三寸,瘦瘦的,左脸上有个烫伤痕;第五位跟我差不多高,驼背。”
事后证明古代人报案真的不得要领,在她详述外貌后,没几天这群人就抓到了。
田青梅看着帐本,内心很是满意——第一个月,扣除所有薪资以及必要开支之后,净银是二十五两。一间只卖三种东西的铺子能有这业绩,她很满意。
“大伯。”康氏的声音,“我能进来吗?”
“进来呀。”
田青梅并没有收帐本,弟妹也是自己人,铺子将来也是要给弟弟们的,没什么好隐瞒。康氏有点不安的坐下。
田青梅已经回家十个月了,知道康氏这样子是有话想说,但不好开口,于是也不催人。康氏喝了茜草端上的茶,这才呐呐的开口,“大伯,我听竹林说,铺子里还要找人?”
“是啊,铺子生意好你也看到了,再不找人要累坏他们了。”
“竹林说一口气要找四个。”
“原本想找四个,但我现在想找六个,不过汤先生人比较仔细,所以找人没这样快,竹林竹生还得辛苦一阵子才行。”
田青梅心想,她可能娘家有弟弟妹妹想塞进来做事,这倒是无所谓,反正孩子都生了,总不可能害田家。
“竹林是有跟我提过,以后一个负责柴火,两个负责和面,一个负责倒模跟清理,另外两个则是杂务。”
她含笑回答,“大致上是这样,不过生意不错,可能还会再调整一下,以后找个勤奋又值得信任的,当小领班。”
“我那日回娘家,跟娘家人提起过……”
田青梅心想,果然是这样。
“我娘一听说要找这么多人……”
所以想把弟弟介绍过来是不是?
“觉得不太好。”
咦,咦咦,咦咦咦,跟她想得不一样了,女儿跟娘说说丈夫家的生意也无可厚非,但丈母娘出啥主意呢?
“人多就杂了,万一这技艺被人学去多不好啊,所以我娘是说,不如让我弟弟跟妹婿来就好,这样厨房就有四个,以后维持三个人力,每天都能休息一个人,毕竟是自己人,总不可能学了之后到外头卖现成的,大伯您说是吗?”
“我有我的做法,就不劳亲家母费心了。”
“我娘也是好心,大伯不用太过介意的。”康氏完全没眼色,继续说:“用外人多不好啊,想那罗家面摊,朱家包子都是店里的工人自己出来开的呢,万一我们也请到这样没良心的可怎么办,我听我娘这样讲,也觉得很有道理,不如大伯就用我弟弟跟我妹婿吧。”
田青梅真不想把康氏当外人,但康氏这样,逼得她不把她当外人都不行。
当然,女人出嫁了,娘家还是家,是从小给她温暖的那个家,夫家日子好过,她照顾照顾弟妹那是人之常情,这很正常,但对夫家的生意指手画脚是什么意思?讲白一点,她康家出钱了吗?
她最讨厌康大娘这种人了,把人当傻子呢,等康家两人进来,搞不好就要自己推荐当掌柜了。
“大弟妹,我做事有我的方法,不喜欢照着别人的意思来。”
“可,可是我娘说——”
“别说了,茜草,送二奶奶回房。”
康氏终于知道自家大伯恼火了,一下涨红了脸,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呐呐道:“不用茜草送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等康氏出去,茜草重新把门关好,回头就说:“二奶奶刚刚说话的时候,一直瞧着帐本呢。”田青梅无奈,她当然也看到了。
的确有这种人,可以共患难,却无法共富贵。
苦时什么都没问题,一旦有点小钱,就开始各种计较——康家想必把铺子当成田家的家产了,所以才觉得插手女婿的东西理所当然。
她不介意这家铺子变成公家的东西,但若康家想打主意,她就得强调这是她田青梅的,不是田家的。
幸好当初怕吓到他们,只说离缘金,没说果园的事情,不然说不定那果园就当成是田家家产,来要求分家了,而且女儿还不算,兄弟一人一半。
“大爷,要不要跟二爷提点提点,让二爷去骂骂她?”
“我不想插手人家夫妻的事情,你们俩也不许说。”
茜草很快的说“是”,紫草却是隔了一会,才在她严厉的目光下说了声“知道了”。
第5章(1)
“梅儿,过来,娘有话跟你说。”
田青梅见自家娘神神秘秘,觉得有点好笑,“娘,我们家又没多少人,不用这样小心。”隔墙没人,不怕有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