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望他,也沉默,刻意隔上好一段时间才说:“如果那些女人都拿根绳子上吊,没死成救回来,大概都会踉我一样鹤立鸡群。”
“我说的是与众不同,不是鹤立鸡群。”他眼底带着淡淡笑意。
她辩驳,“如果那只鹤不敢与众不同,他怎么有胆子让自己冒出头来,傲视那群骄傲公鸡?”
“你打算冒出头,傲视骄傲公鸡?”
“你没看见我对朱念祖的态度吗?下回碰着他,我不只傲视,还打算把他踩在脚底下。”
“是,身为闵夫人,你是有资格踩他几脚。”
“敢情我还得套上你给的光环,才能张牙舞爪?”她笑眯眼,对闵夫人这三个字无半分排斥。
“客气了,有我作为依仗,除张牙舞爪外,你还可以做更多事儿。”
“听起来很不错。”
“现在知道嫁给我,除冒险外,还有不少好处吧?!”
“吗,我得好好想,要怎么善用这些好处。”
笑开眉心,回想刚穿越来的那段日子,她最大的希望是如何让自己过更好的日子。如今有棵大树……不,用大树形容闵忻正太委屈人,他是一〇一大楼,是东方明珠塔,是SWFC,有这个能聚金、能遮凤避雨的好大楼,她那点微小的心愿算得了什么。
他们就这样一句一句聊着,聊到东方将明,才沉沉睡着。
这种促膝长谈的熬夜经验,闵忻正没有过,他并没有太多可以卸下防备的朋友,尹霏也是。
最后,他们各自卷着一条棉被入睡,可他的手脚有点霸气,喜欢往不厉于他的区域发展,慢慢地,他的触手摸到“商机”,先是微微“探索”,然后一步步蚕食鲸吞,然后,把“利益”收进怀里。
第9章(1)
于是,当他们缓缓清醒时,尹霏发觉自己被某人抱在怀里。
经历过洞房花烛夜后清醒来的新婚夫妇,应该是甜蜜、浪漫、尴尬、害羞……总之多少会带点粉红色的泡泡,但尹霏是被惊吓醒的。
因为一句粗嘎的女声,扯起喉咙在外头大声嚷嚷,“大爷、大奶奶,老夫人有请!”
老夫人?尹霏活生生被三个字给吓醒,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一欢炯亮眼神注视着自己。
发现她的惊恐,闵忻正温笑安慰道:“别担心,慢慢来。”
啥?慢慢来?不对,这是婚后的重头大戏,新妇要见长辈敬茶,然后长辈会给新妇见面礼、训诫两句,以示家风。
她有点后悔没早点了解闵家的背景资料,不知道婆婆性情是优是劣,不知道有没有让人吐血的妯娌或小姑,不知道有没有和老公阅墙的小叔……
“你确定慢慢来?”她张大眼睛,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目光。
“对,慢慢来。”
这个婚事,他办得极为隐密,他不希望像过去几次,新妇未进门就死于非命,过去几年,一次次的克妻事件让他对自己的命数深信不疑,但尹霏的话提醒了他。虽说他尚未找到任何证据,但尹霏能平安踏进闵家大门,己经证明若干他不愿意正视的糟心事。
“那……我什么时候才可以起床?”她指指横在自己腰间的手。
一笑,他把手抽开。“随时都可以,只要娘子愿意。”娘子?!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闵爷,你还是叫我尹霏吧。”
“尹霏?太见外,我喊你雨非吧。不过,我喜欢你喊我相公,就这样决定了,雨非、相公。”她搓搓手管上的鸡皮,雨非尚能接受,但是相公……好啦,要借用人家的万丈光芒,不至于连这点小牺牲都办不到。
“那……相公,我要起床了?”她试探问。
他坐起身,让出一条道,她飞快而利落地跳下床,很是害羞。
闵忻正在她背后抿唇偷笑,而她想起什么似地转身,发现他的笑意,嘟起嘴问:“碧玉她们……”
“应该在门外候着吧,你喊一声,她们就会进门。”
昨儿个她们三个发现花轿竟然抬进闵家别院,心情大好,四下去探听消息,居然把尹霏一个人给撂在新房里,他听见消息,怕她害怕担心,匆匆结束宴会进屋陪伴她,谁知道她一个人怡然自得,对着满桌菜着吃得正欢。
“碧玉、青玉.翠玉。”
她扬声,三人就进了门,像是彩排过似地齐齐弯腰,对她和闵忻正一福身。“大爷,大奶奶好。”
“大奶奶,要漱洗更衣了吗?”碧玉问。
漱洗更衣?她看一眼闵忻正,他会意,下床随手把昨晚的喜服套在身上,走出屋子。
他一走,所有人身上的捆仙绳好像全给卸了似地,青玉走到门口唤人,往净房添热水,翠玉服侍尹霏把头发松开、衣菔褪掉,碧玉则急巴巴地对着她说话。“大奶奶,昨儿个我们发现花轿在村子里绕一圈,没往京城去、却抬进闵家别院时,惊得都不能说话了,我本来想出声知会你一声,没想到李军那只熊居然一把捂住我的嘴巴。”
“他在我耳边悄声说,除了嫁给闵爷外,姑娘只能选择嫁给朱念祖,哪个男人好,让我自己想想。这还需要想啊,朱念祖那畜生不如的东西,凭什么和咱们家闵爷比?何况李军说的没错,你嫁给闵爷后,朱念祖总不能把你给抢回去吧。”
青玉接话。“我们几个讨论后便不作声,让花轿进了闵家别院,我心想这样可好,咱们也不必费神去找那个什么豹丸,三笑散、几虫几花膏的。”
“进别院之后,咱们可没闲着,我们到处去踉下人探听闵爷家里的情况,小姐,你说过的,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咱们总得知道人家的家底,才晓得该什么时候出手啊。”尹霏听着不觉好笑,几个丫头踉在自己身边,也变得随意许多,不再刻板拘束。
净房的热水加好,尹霏抱进浴桶里,呵……通体舒畅啊。绿园下人不多,老让碧玉去抬水怕累坏了她,因此她不常泡澡,现在……再次证明,钱是好东西。
“你们探听到什么?”
“闵爷是闵老爷的嫡妻所出,但闵爷还没出生时夫人就身子不好,经常生病,娘家让妹妹来照顾长姊,谁知道顾着顾着,就连同姊夫一起给照顾上了,听说长姊死去的那天,妹妹恰好生儿子,为了闵二爷的身分,闵老爷便迎娶妹妹当继室,所以闵爷不是现在这位闵老夫人生的。”青玉抢着发出第一炮。
原来这个娘当得名不正、言不顺,难怪闵忻正叫她别担心,慢慢来。
“然后呢?”
“这位老夫人陆续生下三个爷、两位小姐。”翠玉插话。
能生那么多孩子,闵老爷很宠爱她吧。
“听说老夫人挺有手段的,小姐要小心,千万别着了她的道。”翠玉有些忧心。
“怎么说?”
“她主动替闵老爷纳了许多妾,可七、八个女人只生下一个小庶女,独独她的肚皮争气,一年一个,像下猪崽似地,说她没手段,谁信?”青玉道。
“可闵老爷信了呀。他对老夫人宠爱不己,家里的银钱全交给她,听说闵爷小时候她不待见闵爷,连向闵老爷请安都不允许闵爷踉,咱们闵爷也不敢在父母亲面前多露脸,慢慢的就被整个家族给忽略。”
“不只这样,闵夫人生的几个爷想要什么有什么,咱们闵爷不过是想要一幅字画,就被罚跪在闵家祠堂,这分明是不把人家的儿子当儿子看,何况那个人家还是被她活活气死的姊姊呢。”碧玉口口声声“咱们闵爷”,向心力之高,这种人不当忠仆,谁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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