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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人人到,谈鬼鬼到。
金钗步摇,发丝熏香,如缎乌发微拢个斜燕髻,一边编成细瓣数条,垂穗系上金丝绿,莲步轻移花穗随着摇曳,细发缀金好不美丽。
刻意妆扮过的粉妆描眉点唇,一身新裳亮丽耀眼,垂柳绣样、彩蝶翩翩,一朵水中菡萏在绿波里绽放,裙襬一摇,小小的花儿似含笑说情。
南陵城第一美女的封号绝非平空而来,董玉华的美貌确实人间少见,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总含着撩人风情,媚藏其中但见情意,唇丰肉厚,引人遐思,两两巫峰总是藏不住,每每勾引得男人心猿意马,狼嚎不已。
远远瞧她走过小桥流水的杭君山,却只有种想飞奔而出的冲动,但不行,好友说的没错,他应该跟她讲清楚。
「杭大哥,我做了一些地方小点心来让你尝尝,你吃惯美食佳肴,可别嫌弃小妹的手拙。」笑靥如花的童玉华故作娇羞,有意无意地以丝绢轻拂。
杭君山僵笑着接过她手中糕点,不让她举止娇媚地送到嘴边。「受之有愧呀!怎敢劳烦小姐亲下厨房,在下会遭天打雷劈的。」
她咯咯娇笑,眼波频送。「杭大哥何必跟我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事,真有天雷,小妹愿代你受过。」
董玉华的眼里只瞧得见心仪男子,频频以大胆的举动暗示意中人别太拘谨,他想怎么对她都可以,她已把自己视同他的人。
而水千里则被晾在一旁,像是隐身了似的遭到忽略,不但面前的茶水没了,连一口点心也没得尝,还得忍受两人若有似无的打情骂俏。
「董小姐可别折煞在下了,妳是董教头的掌上明珠,真要有些闪失,他肯定大刀一举先砍死我。」好浓的脂粉味,她究竟抹了几个水粉?
闻惯了小娘子脂粉未施的清雅幽香,向来随和的杭君山真有些受不了她身上飘来的浓呛香气,要不是怕失礼于她,引来误解,他真想一掌将她推远,恳请她先洗净一身浓香。
头一次,他竟觉得让女子更加美丽的胭脂是这般的令人难受,一口吸入肠翻胃搅,再一口,简直作呕,没当场吐出已是超凡入圣的修为。
「咯……咯……爹对你是赞誉有加,他这条命可是你救回来的,怎会怪罪于你呢!他老人家说了,要好好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想将我许配……」她不怕羞地说起亲事,好像她肯委身,他必是欣喜万分。
美人多自负,她亦不例外。
「说到这救命之事……」停顿了一下,一看董玉华一脸期待,杭君山随即接着说:「水兄,你记得巷口的李大爷吗?明儿个我去瞧瞧他好了,不知道他的旧疾有没有顾着。」
水千里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他美人在怀好不得意,干么拖他下水!「那药你亲自下的,他一定会准时吃,我看那病根早该除了。」
「可我心里就是不放心,择日不如撞日,等会就去瞧瞧好了。」
杭君山刚要起身逃跑,纤纤素腕往他肩上一压,他这没用的文弱书生便动弹不得,活似田里的绿蛙,四脚朝天。
武人之女怎么可能未习武,看来文静贤良的董玉华也有几年功夫底子,手劲比一般男子大些,稍施一点力道便让人起不了身。
「杭大哥不用心急,待会我命人瞧去,你有伤在身要安心休养,别累着了。」她端起蔘茶就想往他嘴里送,表现女孩家的贤淑。
虽然,他肩上的力道早说明她绝非一般女孩家。
面色微变,杭君山连忙举手一档。「我这伤闻不得蔘气,就让水兄补补气吧!他伤肝又伤心。」
伤肝又伤心?他什么时候这么体弱多病自己会不知道?
但一看好友那可怜兮兮的求援表情,被迫做了一次坏人的水千里,二话不说的抢过蔘茶,一口饮尽,也清楚地看到董玉华眼底的不悦。
「那我帮你煮碗鸡汤,七月大的小母鸡肉质细嫩,一定能让你胃口大开。」董玉华一侧身,交代丫鬟先吩咐厨娘捉只肥鸡宰杀。
「不用了,我刚和水兄吃得好撑,恐怕再也吞不下一根小银芽。」杭君山拍拍肚子,表示饱了。
又是他?!学富五车的神医没别的借口好用了吗?两道冷芒狠狠射向不断婉拒美人恩的杭君山。
「没关系,灶上先煨着,等你饿了再用。」她没能让他拒绝了,小手轻覆他手背。
别说杭君山吓死了,根本是惊弓之鸟,粗黝的大手急急回抽,让一心恋慕的董玉华略感失落。
「我……我手痒,捉一捉……」他赶紧做出一副被蚊子叮咬的模样,抓得手背又红又肿。
「我有凉膏……」
佳人还没来得及取出随身携带的虫咬药膏,杭君山一见她嘴皮一动,话都还没出喉,动作极快地摘下一片薄荷涂抹,再以狐疑的眼神抬头望她一眼。
「董小姐要说什么吗?」幸好他反应快,没能让她多费心。
「我……」红艳丹唇启了又阖,抿了几下,凤眸幽怨一睐。「杭大哥莫非是嫌弃小妹?」
董教头四十岁才得一女,自是娇宠得很,百般要求一一应允,只求她无病无灾,欢喜一生,嫁个好郎君得夫宠,无虞衣食。
而她的貌美更是博得众多怜惜,即使有几许刁蛮和蛮横,仍是众人捧在手心的宝,是以她自认为自己的容貌无人能及,是男人都该倾心爱慕于她,视她为唯一。
「哎呀!妳说得是什么话,我把妳当亲妹子看待,何来嫌弃?为了避免妳有所误解,咱们就来结拜,妳为妹我为兄,义结三世。」他怎没早想到这方法,结为兄妹,不就什么都解决了?既不用明目张胆伤了闺女心,也不用委屈他自己。
想当然耳,董玉华自是不依,身子一退避开他强拉的手,泫然欲泣。「谁要与你结拜,你明知道人家的心意,我……我……」她想嫁他为妻。
「咦!妳说妳怎么了?」杭君山装傻,不料想起身还是让人扣着肩膀。
「我喜欢……啊——」手一吃痛,董玉华连忙收回搭在杭君山肩膀上的手,一抬头,怒目相视蒙面女子,「妳是谁?」
「妳东西放错地方了。」苏写意淡漠的说,眼睛却明白写着她很不高兴。
方才她打回廊经过,看他让女人搭着肩膀却不闪不躲,有些不悦,本来打算离开,但后来才看清他是「身不由己」,顿时更是莫名的怒火中烧。
「啊!娘子,妳来了!」得救了。杭君山着实松了一口气,他总算能起身了,虽说现在也不需要了。
「娘子?」董玉华惊呼,娇弱的身子似受不住打击而微微一晃。
「是呀!我娘子,董姑娘还没瞧过她吧?这些时日她忙着备粮,没能好好和妳打上一声招呼。」他笑道,紧搂着小娘子腰身,似浓情蜜意,一刻也舍不得分开。
但最叫他惊讶的是,苏写意也没有闪躲。
刷地脸色一白,童玉华嗔怒娇斥,「之前并未听闻你已娶亲,你这娘子是从何而来?」
她有怨,也有妒,不甘地横视他怀中蒙面女子,不愿接受他竟舍她而就别人。
一提到此,杭君山又得意不已地笑开怀。「先订下来的亲事,待我回禀二老即日下聘,八人大轿抬进杭家大门,这杯喜酒妳可不能错过。」
「原来只是订亲呀!」放下胸口巨石,董玉华眼神带蔑地一睨情敌。「小妹知道杭大哥向来心性善良,但也别委屈了,随随便便一名女子硬赖着你,你就一时心软许诺终身,忘了爹爹早把你当乘龙快婿。」
仗势着美色,她有些高傲地口出轻慢,目空一切地以为她才是他真心所爱,其他姑娘根本比不上她一根头发,用不着放在心上。
「乘龙快婿?」苏写意柔唇轻启,瞟向身侧神色紧张的男子。
「不是我不是我!董小姐说的是千里兄,妳瞧他仪表堂堂,一脸正气,配英气十足的镖师千金刚好,董教头跟我提了好几回,要我当现成媒人,撮合小两口。」别怨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已经不想理他的水千里默默吃着花生,充耳不闻他满篇谎言。
「杭大哥——」董玉华还想说些什么,又被他急切打断。
「乘龙快婿指的不是我,娘子要相信我一片赤胆忠心,我的眼睛除了妳以外,再也看不见其他姑娘。」一个她就够揪住他的心了,再无他人。
「不是就不是,你着急什么?」盈盈水眸盛满笑意,似乎颇为满意他提心吊胆的神情。
「我用杭家的列祖列宗发誓,绝无虚言,否则就绝子绝孙。」娶不到她,他干脆出家当和尚算了,自然无子嗣传香火。
这么重的誓他也敢发,简直是疯过头了。听见好友自绝后路的重誓,水千里神色复杂地多看苏写意几眼。看来这次是当真的。
闻誓,苏写意终于笑出声,「当你的祖先真是可怜,不肖子孙竟拿来咒誓。」
他笑嘻嘻地,不以为意。「反正先祖都已作古,当快活神仙去了,听不见我说了什么。」
「所以你在骗我喽?」
「不是不是,我没有欺瞒娘子的意思!」怕又弄巧成拙,杭君山急着解释,手抱得更紧。「我句句发自内心,无一丝虚假。」
看他有些笨拙的模样,她有些动容,眼底的冰霜一点一滴的融化。
也许他有点傻劲也好,她这辈子应付太多工于心计的人,身旁有这么个直肠子的人也好,光把他当乐趣看就值得。
「不是就不是,你着急什么?」她语气一顿,霎时脸色微红,「我相信你。」
闻言,杭君山仰头大笑,得知她心里已经有他,那一句「我相信你」喊出她心底的情意,让他胸口暖呼呼,注满热流。
相较他的愉快神色,遭到冷落的董玉华则是妒色满面,手中的帕子被她绞得发皱不成样,一时妒火狂烧,语无轻重。
「丑得不能见人,不得不蒙面,妳配得上杭大哥吗?」董玉华当着众人的面,打算给这蒙面情敌下马威。
「董小姐,这是在下的私事……」明明是一张美好的芙蓉面,竟变得狰狞。
「杭大哥,你心地善良,不忍心拒绝一名丑女投怀送抱,你不愿当恶人,小妹就代你出头,将这丑婆娘驱离!」她作势要推开苏写意,不让两人靠得太近。
他喝斥,「董小姐,这是董家做主人的礼数吗?妳不觉得现在的自己面目可憎吗?」这是董玉华进门之后,杭君山第一次沉下脸。
径自喝着茶的水千里不动如山,当作什么也没瞧见地远眺东方白云。付出相当代价的他可得到教训了,现在他比较同情董家小姐。
「你说我丑……」董玉华咽不下这口气,指着面上蒙纱的女子冷笑,「会有她丑吗?她根本是天下第一丑女?蒙脸是为了遮丑,我是南陵城第一美女,你会傻得要她不要我?!」
「我要她。」这次他一点颜面都不留。
「你竟要这丑女?!」董玉华还是一脸不可置信。
「丑吗?」苏写意扬眉轻笑。「世人皆愚昧,肤浅且可笑,妳一张薄薄的面皮能保有多久美貌?红颜易老,美人迟暮,谁给了妳无知,让妳以为天下只有一夫之大?」
葱白玉指放在面上,苏写意边说边取下薄纱,顿时亮灿的容颜令四周暗淡,花儿憔悴,天地间彷存一道仙影,万物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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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我不管,你一定得要帮我才行,不论为妻为妾,今生今世我只要杭大哥一人!」
见到所谓的天山姿容,自诩貌美的童玉华确实受到不小打击,沮丧不已地躲在房里不肯出门见人,食不下咽的打翻丫鬟送来的膳食,抱被呜咽,足不出户。
爱女不吃不喝,以泪洗面,这可急煞了身体才刚痊愈的老父,拖着不甚康健的身躯来到女儿闺房,就怕她想不开。
被娇宠惯了的董玉华一见着爹亲,抽噎的泪水更是犹如黄河泛滥,溃堤地直奔而下,哭得好不伤心,寻死寻活地埋怨爹娘未给她一张绝世容颜,让她失去所爱之人。
拗不过她以死威胁的董教头只得拉下老脸,年过半百还得为了女儿低声下气,向晚辈陪不是,不顾长者尊严厚颜提亲。
「不。」
「不?」
「董老疼女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婚姻一事绝非儿戏,岂能由着她胡闹。」任性也该有限度,为难老父成何体统,是为不孝。
「我就这么个女儿,从小也没吃过什么苦,虽然性子倔了些,可不失为品性善良的好姑娘,你也别推托了,娶妻当娶贤,勿受美色迷惑。」他暗指另一名女子的绝世姿色乃是不祥,必带来不幸,浑然忘却自个闺女美名在外。
「董老的意思我明白,不过,我还是要说声抱歉,令千金的心意杭某怕要辜负了。」没吃过苦就试一次看看,她以为她能一生平顺,永远有个老父护着吗?
杭君山是个明事理的人,不想让人太难看,将近六旬的老者拉下身段在面前恳求,身为小辈的他怎能不卖几分薄面,不出伤人字眼。
可心里难免要嘀咕两句,毕竟他对病人的医治从不马虎,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取得解毒的阴风草,虽不曾抱着索恩心态,起码别恩将仇报,让他自觉救了不应该救的人。
有心救人反而陷入一团泥沼之中,徒惹一身腥,他招谁惹谁呢?难道要他自毁容貌,横竖两条疤吓走对他有意的姑娘?
「杭大夫,你再推辞可就显得矫情了,小女样貌堪称美丽,肯下嫁于你绝非高攀,莫非你认为老夫诚意不足?」对于他的一再拒绝,董教头有些不悦,早忘了之前是多么礼遇人家。
「董老别发火,晚辈并非不知好歹,折了你的好意,只是心有所属,不敢委屈董小姐,再三致上歉意。」
「既知委屈就让玉华为正室,过个三、五年她若无所出,你要纳几个妾老夫绝无异议。」为了女儿的一生幸福,他也不得不自私。
自私是人的本性,即使自知要求是过分了些,但他自认是前辈,江湖地位并不低,怎么也喊得出响亮名号,意欲结亲是瞧得起对方,身为小辈只有点头的份,哪能多置赘言。
杭君山笑不出来地抚着发疼的额头。这人怎么比董玉华更难打发?「董老,晚辈只娶一妻,绝无纳妾之意,名分既已定下,断无悔改,一马配二鞍的福分晚辈不敢妄想,请你勿再提及此事,免伤和气。」
早知会遇到如此难缠的事,他一解完毒就会告辞离去,绝不多做逗留。
「你是看不起武夫喽。」一再被拒,董教头恼羞成怒地摆起派头。
「晚辈不敢。」他打躬作揖,态度恭敬。
「口说不敢,心里却在嘲笑老夫的厚颜无耻,强要将女儿嫁予你为妻是吧?!」不识好歹的小子,他董英武岂会亏待于他!
「我……」他是有口难辩,苦不堪言啊!
大字没识几个的董英武凭着一把东斩蛟龙、西劈猛虎的大刀创立英武镖局,南北走镖不曾失手,博得不少江湖人士的敬重。
可豪迈健谈的他也有北方汉子的粗鄙和剽悍,他能一手壮大所带的镖局,凭借的不仅是过人胆识,还有不怕死的豪气,今日的成就绝非浪得虚名。
因此他在处事作风上难免多些霸气,习惯领头的他一向只发号施令,底下的人自会遵从,二、三十年来没人敢违抗他所说的话,犹如响马头子,不许他人有异于他的声音发出。
向来以和为贵的杭君山就像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满腹的大道理还没说出口,声如洪钟的大嗓门已先压过中气不足的他,怎么据理力争也不管用,粗人的想法永远只想到自己,不会在乎别人的感受。
头一次,他后悔自己是名医者,若是他能狠下心不去医治董教头的蝎毒,如此也不致受困于此,难以脱身。
也许他该学学小娘子的无情,冷酷地无视病痛,反正天下之大并非仅有他一名大夫,一些小病小伤不是非他不可,适时放手才能抢救重症者,不造成遗憾。
正当他脑子里正想着小娘子,苏写意便出现了。
「诊金一万两黄金,请先付清再来谈亲事。」天底下没有平白受惠的好事,一买一卖价钱公道。
「什么一万两,妳凭什么向老夫要钱?!」乍见惊人的绝色,半百长者也楞了片刻。
清艳绝伦的苏写意缓缓走近,眼中含着冷诮。「解你蝎毒不用诊金吗?赫赫有名的武林泰斗竟想赖账,传出去可有损你清誉。」
心存仁善有什么好,到头来还不是被狗咬一口,恩义全忘。
「几时轮到妳开口,男人谈事情,女人滚一边!」董英武粗声粗气的一喝,根本未将她当成威胁。
「我没资格吗?」如蝶长捷一掀,苏写意语柔话轻地看向俊雅男子问:「你说呢?我这未过门的妻子可否代你讨此诊金?!」
一听她自称「未过门的妻子」,乐翻天的杭君山堆满一脸笑,连连点头。「娘子怎么说怎么是,我全听妳的。」
他一副急于卖身的妻奴样,唯恐她翻脸不认夫。
「听到了吗?老前辈,你的女儿不值一万两黄金,若不想落人话柄就尽快凑足银两,别将没人要的闺女硬塞给债主抵债,这太丢脸了。」破铜烂铁凑一凑还能卖上几文钱,一个不事生产的娇娇女有何作用?不如破铜一堆。
「放肆,妳敢说我女儿没人要,妳这口无遮拦的……红颜祸水!」他原来要骂一句贱婢,但一见那张艳容,粗野的字眼却不受控地转了个词。
她冷笑,轻扬纤白长指,一撩青丝。「让人耻笑的是你的蛮横行为,养个不知羞耻的女儿就该闭门自省,谁家老父如你这般不明是非,爱女一哭诉便强出头,养女无方反成匪。」
「你说我是土匪?!」她好大的胆子,竟敢指着他鼻头骂他不会养女儿。
「不顾他人意愿强逼娶亲,更无视他救命之恩妄自施压,你呀你,好个英雄豪杰,叫人感佩万分。」成群结队的盗匪都比他有情有义。
「你……你……」董英武涨红了脸,被她一席话堵得羞愧。
一针见血的毒辣言语刺得他胸口淌血,简直是溃不成军,一向威风凛凛的总教头竟不敌伶牙俐齿的小丫头,他一张老脸真是无处可放。
但是为了顾及颜面,他也绝无可能低头,既得佳婧,又能娇宠爱女,即使有错也要错到底,一旦如愿以偿,什么错也不是错,反是佳话一段。
「我的好娘子,我想董老应该已经非常明白妳的意思,相信不会再为难为夫我了。」杭君山顺势打个圆场,不让场面闹得太僵。
各退一步,海阔天空。
「滥好人。」她轻啐一句,才不信董老头会适可而止,人心是贪婪的魔物。
「我可以不计较她的无礼,不过这门亲事你还是要答应,顶多两头大,不分大小,我想玉华能胜任当家主母之位。」他一句话便道出私心,若是真不分大小,他何需点出谁为当家主事者,分明为女布局,将她往上位推。
「什么?!」瞠大眼的杭大神医错愕不已,啼笑皆非地望着比他还有魄力的小女人。
给了他台阶下还不知足,竟然张狂到以为他是土皇帝,这下他也不想再帮他找台阶了。
「医猫医狗不医人,人不如四足畜生,至少你医好了街头老黄狗,牠还会感恩地朝你摇摇尾巴。」自作孽,不可活。
「娘子……」别放我独对恶虎,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瞟见他求救的恐慌眼神,只觉好笑的苏写意轻摇螓首。「一万两黄金准备好,过两日我请人上门来抬。」
神仙吶!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他要是有她一半冷静,就不会被逼到急白了发、束手无策,差点任人宰割了。
「妳说什么,要我准备一万两黄金?!」她怎么不去抢,他全部家产也不过区区数千两白银。
「看病不用钱吗?要不要顺便算算千金难求的珍贵药材费用?我栽了七、八年可费了不少心血。」真要算计,他一条命也不够数。
「妳……妳山贼呀!狮子大开口,我从未听闻杭大夫收取高昂诊金!」存心坑人。
「那你现在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