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樱才不会让这些流言蜚语将她打倒,她故意亲热地窝在阿金身边,挽著他的手,相偕入场。
「感谢王上邀宴,这是我们『天下第一红』全体成员的荣幸。」阿金领著大夥,首先向主人致意。
迪米契先是看了看珠樱挽著阿金的手,接著微笑地说:「不必客气,今夜你们让我亦巴人欣赏了一出有趣的戏,也让太娘娘非常高兴,她老人家非常欣赏金班主的琴艺,直说要当面称赞你。」
「老太后如此厚爱,晚辈不敢当。雕虫小技,真是献丑了。」
「你们中原人的客套话实在令我百思不解。」迪米契摇著头说。「你说献丑,反倒使得我太娘娘的欣赏变得一文不值,不是吗?」
「在下绝无此意,请王上别再捉弄在下。」
「阿金,王上的意思,八成是要我们在收到打赏後说:这是应该的,凭咱们的本事,这点打赏不为过。这样就对了。」珠樱扬起唇角说。「我们就照王上的意思去做,不然让人家以为王上在刁难咱们,这对王上多不好意思。」
「珠樱。」阿金慌忙地想阻止她继续说出更多大胆的话。
但迪米契已经接受挑战,他扬起一眉道:「说得好,为了这句话,值得暍一杯。来人,赏段姑娘一杯酒。」
哈一杯酒就一杯酒,她酒量可好得很,不怕他。珠樱接过旁人送上的小酒杯,捧起来就说:「多谢王上赐酒,小女子先乾为敬。」
咕噜、咕噜、咕噜,三、两下就将一杯醉人的烈酒喝得精光的珠樱,脸不红气不喘地说:「真是好酒。」
「好气魄,再来。」迪米契眯了眯左眼。
珠樱扬扬眉,仗著身边有阿金在,谅迪米契也不能奈她何,她脸色不改,接下另一杯酒。
这一幕看得站在身旁的阿金不由得皱眉摇头。他知道珠樱酒量好,但酒量再好,在空腹的状态下能撑多久?你中计了,儍珠樱。亦巴王这酒绝非善酒,不得不防啊!
接连三杯酒下肚,珠樱的俏脸染上薄红,莹眸更是水光滥潋,妩媚动人。迪米契真恨不能将她掳回自己的窝里,疯狂地爱她,直到她三天下不了床为止。偏偏她身旁还有个碍眼的家伙……
打从他们进入大厅,迪米契便注意到他们举止亲昵的模样,更甚过往。她口口声声宣称两人是爱侣,但他始终对这说法抱持怀疑,无论他怎么观察,也嗅不出他们之间有男女暧昧情事的味道。硬要说他们之间存在的默契与情感属於男女之情,还不如说兄妹之情,说服力还大些。
可是今夜……男的脸上含情脉脉,女的脸上幸福洋溢……这副情景看在任何人眼中,都不会对他们的关系起疑。
这勾起迪米契前所未有的妒火。
能令她流露如此娇羞暧昧神情的男子,竟不是他。她在他面前总是一副刁钻、泼辣、野蛮又不听话的态度,却在面对另一个男人时,宛如顺从、撒娇的小猫咪,完全没有将他放在眼中。
假如她对任何男人都一样不假辞色,他还能稍微释怀,结果……
她为何这么难缠?不论他使出什么手腕,她就是不用正眼看他一眼?他以为上台前给她的那一吻,足以让她省悟自己的好,速速抛弃那丝毫不能满足她的男人,来到自己身边。没想到她现在反将了他一军,两人如胶似漆的模样,看得他心痛如绞。
迪米契无往不利的情场战史宠坏了他,他一直认为追求一名女子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多半只需他一个微笑、一抹眼神,那些被看上的女子便会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乖乖地跟上来。
到目前为止,她是唯一一个既没被他的权位所惑,也不受他外表所欺,软硬皆不吃的女人。
还有什么法子,能令她投向自己?如果他要的只是她的身子,那根本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拚命挖空心思追求她,直接下令要她陪寝就得了,以他的地位、身分,相信她根本无从抗拒,可是那就毫无意义了。
他要她的心甘情愿,也要她的身子在投向他时,是百分之百属於他的,他要将她脑海中其他男人的回忆抹除得一乾二净。
……有什么是这个名叫阿金的男人可以给你,而我给不起的?我有自信,他能给你的一切,我可以给你更多!
就算当初那句「我要你作我的女人」,只是出於戏弄,但现在迪米契却动了真心,就像是锁定目标的雄狮,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来阻挠他的追猎。
珠樱将酒杯反了过来,证实她喝得一乾二净,才说:「王上可满意了?您赏的酒,我都乖乖喝完了。」
迪米契还在衡量下一著棋要怎么下,站在珠樱身旁的阿金却开口了。「珠樱,你别再喝了。喝多了,明儿个怎么上台唱戏?」接著转向他。「王上,也请您放过珠樱吧!如果您赏酒还赏得不够尽兴,那由在下代珠樱受赏赐,不论要喝几杯,在下都无二话。」
就是这份体贴,才让珠樱对他死心塌地的吗?迪米契冷漠地看著这中原男子敦和秀气的笑脸。这几天下来,迪米契不得不承认这个名叫阿金的男人,手段著实圆滑高明,不论自己如何挑衅,他就像条滑溜的泥鳅,总有办法钻出困境。
论人才,迪米契会很希望将他纳入自己旗下。
论情敌,他就是个棘手麻烦的碍眼家伙了。
「是我赏的酒不够好,珠樱姑娘不喜欢吗?那我再赏别的酒好了。」迪米契冷淡地回嘲一句。
「不是这样的,王上。」阿金连忙澄清,要不自己真是越帮越忙了。唉,他都忘了,自己现在身为珠樱的「男人」,看在迪米契眼中自然是个讨厌的家伙,所以不论自己说些什么,都会招致反效果。再不平息迪米契的火气,就怕火花四窜,不知还要烧往何方。
偏偏珠樱不了解阿金的一片苦心,她火上浇油地说:「阿金,没用的,你别煞费苦心了。反正他要我喝,我就喝,我们这些戏子的命就是这么薄,根本没有跟人讨价还价的余地。不过,多谢你的体贴了,亲爱的金。」
阿金瞧著珠樱笑吟吟地将脸颊贴著自己手臂,脸上一副恶作剧的表情。而迪米契那端传来的杀人目光,几乎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使阿金不由得心中小声哀嚎著:这下子里外不是人的,正是我金某啊!
珠樱与迪米契两人斗法斗得高兴,看得他这第三者却胆战心惊,深怕一个不慎,斗出什么问题,就算喊停也来不及了。
——珠樱,你当真讨厌亦巴王吗?怎么我横看竖看,都觉得你是见他这样吃飞醋,觉得有趣,所以戏弄得欲罢不能、玩到忘记分寸?与虎谋皮已经够危险的了,现在你不只是在与虎谋皮,根本是在虎口拔牙!
——亦巴王,你也是。真只是想找名女子玩玩,又何必找上珠樱这样麻烦的女子?你没听过所谓「玩火自焚」,小心到头来你戒不了珠樱的毒,离不开她的人会是你!
——还有我也是,干么没事老管别人的情事?唉!
这厢阿金的冷汗还没流完,更可怕的命运已经在等著他。
「金公子的确很体贴,那么……冲著你如此体贴的分上,我就送你一份大礼好了。我相信你身边虽有珠樱姑娘,但凡是男人谁不想左拥右抱呢?我宫内有秀女数十名,都是今年刚入宫的宫女,个个年轻貌美,你就挑两位,算我美人赠英雄。」
迪米契终於使出杀手鐧,微笑地说:「这份礼你不能拒收,否则我会非常不高兴,认为你瞧不起我亦巴女子。」
「王……王上这……」阿金苦著脸,深深忏悔自己真不该管这桩闲事。
珠樱怒瞪著迪米契,气不过地说:「他不拒绝,我帮他拒绝!他身边有我就够了,不需要你送女人给他!」
「妒妇可是会令人讨厌的。」迪米契似乎早料到珠樱会有什么反应,他摸摸下巴,高高扬起一眉。;「还是你担心我将年轻貌美的女子送给他之後,他就会冷落了你?原来珠樱姑娘对自己与金公子之间的情感这么没自信?倘若是真实的爱,那么就该禁得起考验吧?」
「不劳王上费心,我们当然不会受外人影响,哪怕两个、三个我们都——」
「那就是没问题了。」迪米契拍掌。「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一早就让金公子亲自挑选两名美女,以後那两名女子就是你的人了。」
※※※
「对不起,阿金,我千千万万个对不起你!」
「算了,我也没想到亦巴王竟会出这样的点子,我既然答应要陪你演这场戏,就该有所觉悟,会被牵扯进这趟浑水。」
阿金摆摆手,反过来安慰著沮丧的珠樱。「倒是你,别再继续玩火下去了,亦巴王的自制力也有限,虽然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硬来,但不能保证永远都会如此。你再继续挑衅他下去,万一有个差池,你打算怎么办呢?」
珠樱咬著下唇,无言以对。阿金说的没错,但一碰上迪米契那双可恶邪恶的绿眸,她脑子里就不知哪儿不对劲,每每被他高涨的气焰烧尽了理智,三、两下又说出不该说的、或是和迪米契唱反调的话。
「我想我和他一定是前辈子结怨,这辈子才会如此针锋相对。」
「喔?好比桃花女与周公吗?」
珠樱红了红脸,大声地说:「才不是呢,就算你要拿东西来比,也该拿臭鼬与蛇、猫与老鼠、还有……」
「好、好,我知道了,你别再努力解释了。」见她语塞,阿金拍拍她的肩膀。
「都是你不好,偏要拿桃花女与周公来比喻,人家可是金童玉女转世,我和他?哈,八百辈子都不可能。」
真是如此吗?阿金默默地想。那珠樱从方才开始,眼神就不住地瞟到另一头,也是他的错觉喽?明明在意得很,却又死不肯承认,这分明就是心里有鬼。
宴会逐渐进入高潮,酒酣耳热之际,亦巴人热情的天性也慢慢地显现,伴随著乐声,原先只有几名舞伎献舞的场中心,多了好几名男子,他们跟著舞伎的动作开始踢踏、跳跃,而四周也喧腾、喝采不断。
戏班子的人才在纳闷跳舞就跳舞,这么吵吵闹闹的原因何在,突然间就看到两名绕著同一名舞伎打转的男子,分别拔出一把刀,开始比划起来,而众人的加油声也更加热烈。
「上啊!多麻!将他打倒!」
「去给他好看,腾呼儿!」
众人自动分成两批,加油鼓噪著,两名男子受到这热烈气氛的影响,爆发出旺盛的战斗意志,以夸张的动作向对方挑衅、进攻。然而又不似真正的决斗,刀锋皆是点到为止,在交会过後,迅速地分开。
「珠樱姊姊,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啊?」小不点紧张地凑近珠樱身边说。「这是决斗吗?他们会杀了对方吗?」
阿金不愧是见多识广,他代替珠樱回答道:「这叫做斗雀舞,是一种表演,不会真正伤了对方。你只要想像两只公孔雀争相在母孔雀身边求爱,就知道他们正在跳的舞蹈是什么意思了。」
「喔……原来不是真的在打架啊?」
「没错。这只是表面上打一打,看谁跳得比较得女孩的欢心,女孩就会献给她挑上的男子一记香吻,这是亦巴的传统节庆舞蹈之一。亦巴人喜欢热闹,除了这种舞蹈外,还有许多种舞呢!等会儿你们应该也会见识到,听说他们的宴会都是越晚越热闹的。」
才说著呢,只见方才两名年轻男子所争夺的舞伎已经做出决定,她投入其中一人的怀抱中,与他共舞,并且,就像阿金所说的,在大庭广众之下,花枝招展的女孩揽著雀屏中选的男子,递了记香吻,而男子马上拦腰抱起她,在伙伴们的喧哗声中消失在大厅的帘幕後。
可是厅里没有人在乎消失的两个人,乐师们开始奏起另一种曼妙悠扬的乐章。
突然间,场边围观的人纷纷聚集到场中央,手牵手绕成个圆,而亦巴王也被几名女孩拉下场,接著就连阿金与珠樱和小不点都被拉进去……
珠樱他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跳,可是热情的亦巴人不肯放过他们,盛情难却之下,他们也只好有样学样的跟著大夥儿同欢了。
咚咚咚!荷嘿嘿!
锵锵锵!嘿咻嘿咻!
踩著踢踏的舞步,炫丽的旋转、绕圈,随著每一道撼人心弦的鼓声,珠樱的双颊兴奋地染红,沈醉在欢乐的气氛中,忘我地跟亦巴人同欢……
绕啊!绕!转呀!转!
没有什么好苦恼的,人生短暂,须尽欢!
听著亦巴人同声唱颂著这些鼓励人放开自我、尽情享乐的歌,珠樱仿佛也抛却了这些日子以来的纷纷扰扰,整颗心都飞扬起来。
因此当她骤然转入一双强健的手臂中时,她还来不及有所警戒,就发现自己身在迪米契怀中。
他温暖的大掌紧紧握住她的小手,他颀长高壮的身躯牢牢地贴紧娇小的她,而他那双绿眸——仿佛连灵魂都要被吸取般的深邃——专注地凝视著她的黑瞳。
那一瞬间,乐声消失了。
刹那,天地不见了。
珠樱停下了舞动的脚步,连呼吸也忘记了,心脏急促撞击著胸口,隐隐作痛。
迪米契似乎开口说了些什么,可是她却听不见。
她只是呆呆地望著他,直到他突然又带著她舞动起来。
宴会的欢乐气氛,因迪米契一声令下,乐师奏起哀伤的情歌,敍述著一个流传在亦巴的古老悲伤恋曲。
一对相爱至深的爱侣,因为外力的种种阻扰,令他们无法结合为夫妻。被迫迎娶他人为妻的男子,在成婚的当夜听到了情人病危的消息,却无法赶往见她最後一面,他的情人因此含恨而终。
於是悲伤的男子开始日日在恋人的墓旁种下一朵花,痴情地祈祷上天能在他种满九百九十九朵花时,让他的爱人重生。
亦巴人将男子渴望再与生死永隔的情人相会的心情,编成曲、撰成舞,好让每一对情侣在共舞这一曲悲歌时,能了解拥有彼此的幸福,莫等失去後才知悲伤。
迪米契拥著珠樱,在场中央翩翩共舞。
如此俊朗与娇俏,宛如由古老传说中重生的一对璧人,受到全场瞩目,寂静的世界中除了缠绵的恋歌,再无人出声破坏这如画般的景象。
「真是太不像话了。」
一直默许孙子的阿里侃金,再也无法忍耐地频频摇头,她唤来孙子的左右手。
「吉力扎,快去阻止你们主子再继续做这种蠢事了。他想让所有人都看他笑话,看他迷恋上一个异族戏子的模样,我可不想看。」
「可是太娘娘……现在我要是上前阻止,恐怕大王会杀了我。」
「怕什么,他要杀你,我会让他那么做吗?」阿里侃金拍了拍桌子说。「要不就让我这身老骨头前去阻挡他做儍事好了,你们都给我让开。」
「太娘娘,请等一等。」
「多玛,好孩子。你要帮老身去吗?」
奥屯多玛摇摇头,温柔地说:「我是想帮大王请命,就让大王再跳一会儿吧!难得他如此尽兴,您瞧……谁也不觉得是在看什么笑话啊,多么登对的一对璧人,换做我是大王,也会想和这位姑娘跳支舞呢!」
「多玛你……」太娘娘怔了怔,她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多玛微微一笑。她当然知道,大王与别的女子如此亲昵共舞,丝毫没有将她们这些后妃候选人放在眼中,使她们十分难堪。但多玛并不认为这是那名戏子的错,大王是多么率性的人,谁都知道,他此刻眼中只有她,根本就没有其他人介入的空间,再要大吵大闹,岂不只是令自己更难看而已?太娘娘拉起她的手说:「唉!我真是没脸见你,多玛,你是个好孩子,我一定要迪米契选你当王后,你才是最适合他的女人,你放心好了。」
默默地垂下头,多玛并无喜悦之感。太娘娘错看了她,她并没有她所想的那么好,她的大方不过是来自於觉悟——成为大王的王后是爹爹希望她走的道路,所以她乖乖按照爹爹的意思去走。
即使明知大王一生都不会以那样火热的目光凝视著自己,她还是别无选择……
舞到了一半,珠樱才从他双眸的迷咒中清醒过来,她愕然发现,四周竟只剩下她和迪米契亲密地互拥起舞,立刻慌张地想要挣开他的手。
「别动!否则我就当众亲到你双膝发软为止。」迪米契扣著她腰间的手更加用力地将她揽住。
「请你放开,这么多人在看……」
「我是王,被人看是应该的。」他毫不在乎地说著,拥著她又绕了一圈说:「承认吧,你害羞不是因为这么多人在看,身为戏子的你也应该早就习惯被人注目才是。你害羞是因为我……你发现自己喜欢上我了……」
「请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珠樱别开脸,她才没有喜欢上这个傲慢、邪恶的男人,她只是不小心著了魔。
「你的眼睛不会说谎,我已经看穿了你的假面具。」他低声在她耳边说。「你无法将目光移开我的眼,证明了你说什么心中只有一个男人根本是假话,你自己最清楚,现在你心里的人是谁。」
沙哑的声音夹杂著热热的气息吹拂过耳根,珠樱颤抖了一下。
「跟我走,今夜我会让你彻底成为我的女人,什么都不需担心,只要把自己交给我……」
珠樱故意踩错脚步,踏上他的鞋,企图挽回颓势。「够了,快点放开我。」
「我不放。」迪米契无谓地笑笑。「你可以睬我十遍、千遍,可是除非你主动投入我的怀中,否则我就是不放,让我们一直跳到天亮好了,我不在乎。」
他不会是说真的吧?珠樱狐疑地瞪著他。
迪米契挑了挑眉作出回应。
「为什么?天底下有那么多的女人随你挑,这不是你的选后宴吗?去挑一个你的女人,去挑一个王后,去找她陪你跳啊!为什么非我不可!」珠樱气翻了。
「因为你那天窜到我的马蹄前,因为你掳获了我的双眼,因为你让我想要你,因为你的灵魂也在呼唤著我。」他一口气都不喘地说著。
「这太可笑了,要是一条狗不小心窜到你的马前,那你也要它吗?什么都是因为我,其实根本就是你自己起了色心,凡是女人你都要,只要有两条腿的就不放过,你才不管是谁呢!」被逼得口不择言,珠樱不顾一切地说。
迪米契脸色一变。「可恶!你真是我见过最会惹怒我的女人!」
「彼此、彼此,你也是我见过最不讲道理的男人!」
脚步顿止,迪米契铁青著一张脸,喝止了乐声,推开珠樱。随著中断的伴奏,场上陷入一片岑寂。
珠樱倔强地抬起下巴,掉头正想离去。混帐,去死吧!
「我要宣布一件事。」
背对著他,珠樱听到迪米契带著怒气的声音,响遍了整座大厅。
「我已经决定了亦巴的王后人选。」
什么嘛!前一刻死命地说要她,现在马上就说要娶妻,这种人说的话真没一句可听的!珠樱忍著涨满胸口的痛楚和堆积在眼角的泪水,跨出一步,想要尽快远离这个恼人之地。
「我要娶的就是——」
一股强硬的力道将她的手握住,往上举起,迪米契同时说著:「这位段珠樱姑娘。我要娶她为后!」
全场哗然,珠樱脸色灰白如土,她目瞪口呆地看著迪米契,而他则以一双闪烁著得意的绿眸回望著她。
他不能?他怎么可以!
而她得……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