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琉璃珠几乎不在江湖上出现,只是近来才时隐时现,也许抓到那个制造血案的凶手,就能够查到七彩琉璃珠的下落。”司徒飞花从袖子里取出一串佛珠把玩着。
啊——燕归来的两颗眼珠子差点掉了下来。那不是她在边关送给他的礼物吗?他,他就这么一直地带在身边?
眼眶情不自禁地红了大半,看着他将佛珠放在掌心,一种很幸福的感觉突然就充盈在她的心房,就好像,自己的一片情谊他终于看见了,甚至懂得去珍惜。真的够了。
她从来不曾这么满足过。
送亲的队伍排成一条巨龙,走在最前排的,是欢天喜地敲锣打鼓的乐队,两旁有官兵护卫,同时还有数十名陪嫁的丫鬟、厨娘。
街道两旁被前来围观的百姓堵得水泄不通。
司徒飞花高高地坐在骏马上,不动声色地四下望去。人群拥挤,即便她真的有来凑个热闹,他也未必能够发现。可是,他就是遏制不住自己的渴望,在临走之前,还想着,若是能够再亲近她一点,或许他会走得比较了无牵挂。
他甚至在后悔,若是那天没有给她松绑,或许他还可以带着她一起走,就算是强迫的,总也比现在这样强得多。
“司徒大人,吉时已到,请启程。”
司徒飞花没有再回头,只是冷冷地大声说道:“吉时到,起程!”
欢喜的乐声陡然震耳欲聋。
司徒飞花面无表情地骑着马,慢慢地走在队伍的一侧,突然,他看见送亲的陪嫁丫鬟里,露出一个鬼头鬼脑的身影,偷偷地往他瞟来。
“咳咳咳!”他居然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司徒大人,你没事吧?”走在他一旁的护卫,关切地问道。
“没事,没事。”司徒飞花微微一笑,驱马前行,他知道,他这趟远行不会寂寞。
行走了一天,又不若上次那般是骑着马,燕归来脱下鞋子的时候,看到自己的两脚都磨起了水泡,又肿又痛。
“小翠,你的脚都破皮了?”其中一个陪嫁的丫头惊声呼道。
另一个陪嫁的丫头连忙凑了过来,“你惨了,明天你还怎么走路?非痛死你不可。”
正在收拾床铺的一个丫头笑道:“谁让她啊,一个烧火的丫头要长着一双公主的脚呢?有那命吗?”
“小翠,你去河边把脚给洗洗吧,然后用布包起来吧。不然伤口感染了,可是会死人的。”
燕归来认命地穿上鞋子,一瘸一拐地走出帐篷。她看见士兵们升起篝火,在吃肉,司徒飞花也坐在士兵中间,如以往一样闷声不响地在喝酒。
她叹了口气,用极龟毛的速度慢慢地踱向小河。一边走,她还一边神神叨叨的:“这个该死的朱伊蓉,我都说要扮成护卫了,至少有马骑啊。你非让我装成个陪嫁的丫头,害我走到脚破。你一定是气我上次在你被子里放仙人球,故意整我的。”
她脱下袜子,气呼呼地丢在一边,“陪嫁的丫头,陪嫁的丫头,你叫我怎么接近司徒飞花嘛?”她小心地伸出小脚,试探地碰了碰冰冷的河水,几乎是同时地,哎呦哎呦地惨叫起来,“好痛哦。”
泪水在眼眶里转了转,她用力地擦了擦,接着,用小手帕沾了些河水,轻轻地在水泡边擦拭着。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叫躲在树丛里的司徒飞花于心不忍,几欲现身,“还好我有师姐的灵药,不然我真的要死了。”她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小心地抹在伤口上,一阵清凉的感觉顿时将疼痛止了不少。
司徒飞花见她痛苦的表情有所舒缓,不由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又见她在怀里摸啊摸的,摸出一粒七彩琉璃珠来。
“火啊火,我的脚好痛,你帮我按摩按摩。”她将七彩琉璃珠放在脚下,那琉璃球就呈现出一种火红的颜色,在她的脚下缓慢地滚动。
司徒飞花的眼角不禁抽筋,感情这位大小姐拿这七彩琉璃球当玩具耍呢。
入了夜,燕归来趁着陪嫁的丫头们都睡着了,偷偷摸摸地爬出帐篷,除了几个守夜的士兵,所有人都睡得熟了。燕归来摸到司徒飞花的帐篷里,炉子里的火还在缓慢地燃烧着,淡蓝色的火光照着司徒飞花的睡容,很安详。
“我只要这样看着就够了。”燕归来趴在他的身边,小声地自言自语,“其实,我也不想怎样。”
司徒飞花哼了一声,翻过身继续睡。
燕归来就爬爬爬,爬到另一侧,小手情不自禁地摸了摸他的脸,“看来还是不够。”她噘起软唇,轻轻贴到他脸上,啾了一声。
她红了红脸,连忙站了起来,“应该够了。”
“你确定够了?”司徒飞花略显沙哑的声音在她身后突然响起,她腰上猛地一沉,还来不及尖叫,她就已经稳稳地落入他的怀抱。亮晶晶的双眸对上他的墨色眸子,也不知是欢喜多一些,还是惊讶多一些。
“你……你醒了?”她结结巴巴地问了句废话。
“嗯。”眸子紧紧地锁着她红润的脸颊,体内流动着难解陌生的情愫。
“你不惊讶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她原以为他会有很多问题要问她的,哪里知道他只是很专注地觑着她,没有言语。
“为什么?”他轻轻地问。
“我才不告诉你,反正你也不太想知道。”她噘起嘴,不太高兴地说道。
他心念一动,来不及制止自己,便低头吻了吻她红润的小嘴,又觉不够,试探着加深这个吻,甜蜜的滋味竟如丝缓缓地滑进他的心头。他的双臂紧紧地锁她在怀里,就好像再也舍不得放开她了,只想将她揉进体内,掺进生命里。
他觉得不够,怎样都不够。
一个人太久了,再多的温存都不够弥补他寂寞的心,他就像一个空洞,因为渴望,而庞然膨胀,但不会因为得到而适可而止,只会更加的贪婪。
“燕归来,你没有后路可以退了。”当她缠上他的那一刻起,他就决心不放过她了。
第二天,当她从司徒飞花的帐篷里睡眼惺忪地走出来的时候,全军上下都瞪大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紧接着,她爬上了司徒飞花那匹骏马,一路上窝在司徒飞花的怀里,兴奋地指指点点,与昨日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相去甚远。而一向冷漠无情的司徒飞花不但堂而皇之地搂着一个下贱的婢女,还任由她口无遮拦的,甚至不时地闪动一点点笑意。与燕归来同个帐篷的几个婢女论姿色,自觉不比她差,论才情?得了吧,一个烧火的丫头有什么才情?于是,好几个婢女纷纷趁夜跑到司徒飞花的帐篷内大肆搔首弄姿,只盼着也能跟小翠一样飞上枝头。
可是司徒大人那个眼睛好像被狗屎给蒙住了,对她们的美丽视若无睹,喝令全军,有谁再胆敢闯他帐篷,杖责五十,然后他老人家就抱着小翠那贱婢亲亲热热地回帐篷了。
“呵呵呵呵。”燕归来乐得捧腹大笑。
“很好玩,嗯?”司徒飞花恨不得一手掐死她。薄唇贴近她光滑的脖颈,落下密密细吻,怀抱很自然地为她敞开,将她温柔地收纳进最贴近心脏的地方。
她转身搂住他的腰,螓首埋在他的胸口,“司徒飞花,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爹爹娘亲的事情?”
司徒飞花微微一僵,“有。”
她轻轻抚摸着他僵直的背脊,将温柔但坚定的力量传达到他最脆弱的地方,“我娘是高丽的公主,我爹爹是十七皇子。爹爹在出使高丽的时候,遇见了娘亲,然后就有了我。后来高丽出现叛乱,爹爹就带着娘亲,还有我,逃回了中原。可是皇帝爷爷不愿意接受爹爹和娘亲,只因为娘亲是个很落魄很落魄的高丽公主。他帮爹爹安排了另一个婚姻,可是爹爹是那么爱着娘亲啊,他怎么能接受爷爷给他安排的婚姻,而让娘亲受委屈呢?于是就有人给爷爷进谗言,说爹爹已经变节,一颗心再也不属于大唐了。爹爹满心以为逃回大唐就能一家团圆,哪里知道得到的却是爷爷赐给的一杯毒酒?爹爹和娘亲各饮下半杯毒酒,在彼此深情的注视下一起死去,可是他们都忘了,都忘了,还有我,他们忘记把我一起带走了,我突然间就只剩下一个人,突然间,不知道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燕归来感觉到被司徒飞花紧紧地拥在怀里,感觉到他无声的哭泣,“我也曾经恨过他们,恨他们只爱他们自己,恨他们成全了自己的爱情,却把我一个人丢在世上。可是现在我才知道,他们把我留在这个世界,是为了我好,为了让我去找一个可以像他们一样同生共死的爱人。我的生命不是为了他们而存在的,而是为了我自己,我太小了,没有人能给我做出抉择,现在我大了,可以抉择了,我选择很好很好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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