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王倾、伏虎王侵、
镇麟王入、桓鹰王夺,
天下苍生,如入炼狱,
惟有消魔,方得生机,
皇帝断情,分送四子,
永世不见,保龙万世。
一身金袍的虎眯起眼,冷冷地睨着桌案上他方才写好的字,字款龙飞凤舞、苍劲有力,该属上品,但他在心里不断地重复念每一个字,心情逐渐往下沉,一点高兴之意也无。
此首诗曲在国家的大街小巷里流传着,诉颂着地和其他未曾谋面的兄弟们,悲哀且不平的命运。
须臾,他愤然起身,大掌狠狠往桌案上一拍,造成不小声响。
伏虎宫里的侍从一听到声响,赶忙冲进了主子的书房。
“王……”
虎两眼如虎狼般精锐,朝忠心护主的护卫们直直瞪去一眼,沉声喝道:“滚出去!”
“是!”护卫们立即恭敬地退了下去。
在护卫们退尽之后,虎恼怒地将桌上写好的字,狠狠地撕个粉碎,最后再将之踩成一团,丢到房里远远的一角。
这首传遍大街小巷的诗歌,是什么意思?
意指他虎和其他的兄弟均是魔星转世?
他忿忿地站起身,魁梧高大的体形散发一股力与阳刚之美,如大力士般纠结贲起的肌肉,使他看来威武异常,而他眉宇间凝锁的一股英气与他高高在上的身份,却令人不寒而栗。
健壮的体格配上一张性格异常的脸庞,虽不似文人般的斯文俊逸,但深刻的五官有另一番性格的俊美。
就在他盛怒之中,一身白衣的男子跨入房中,见一地碎纸,不禁挑挑眉。
“怎么了?”
“襄崎,是你。”虎倏地旋身望向来人,愠怒的脸庞上双眉紧蹙。
襄崎是扶养虎长大的奶娘的亲生儿子,两人年纪相仿,自小一同嬉玩长大,更加上同喝一娘的奶水,尽管身份上算是主仆,但实际上两人间的情谊,却比他另外三个未曾谋面的兄弟还亲。
听说虎的亲生娘亲“玉娘娘”,十几年前已在皇宫里因病往生,对于这名未曾谋面的母亲,他没有太多的感情,但是扶养他长大的襄嬷嬷往生时,他甚至比襄崎掉更多的泪,自此之后,他便未曾再掉过一滴泪。
“怎么了,发这么大脾气?”襄崎是整个国家西域的领地里,惟一一名不畏惧伏虎王易怒脾气的奇人。
“哼!”虎冷哼一声,衣摆一甩,径自转头踱到一旁,为自己倒了杯香茗,仰首猛灌入喉。
一般人面对虎此时怒火冲冠的模样,怕不吓掉了半条命,但襄崎只是矮下身子,随手捡了碎纸中的两张,稍微拼凑一下,心里便有了谱。
看来又是市井里流传的诗歌,惹恼了他们高高在上的伏虎王!
“襄崎,尽快派人去查出究竟是谁造的谣,我要杀了他!”虎目露很光,冷冷地道。
“这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不管!”虎忿忿地坐入椅中,大掌大力地敲在桌面上,他才刚放下的杯盅,全因他拍掌的力道而弹高,杯盖与杯缘相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襄崎睨了虎一眼,脸色表情未变。“这事定牵涉到许多人,很难将源头查出。”
“不管,查出一个便杀一个,查出一个便杀一双,查出一百个,便全杀了!”虎恨恨地说,沉眸里闪着熊熊怒火,却又深邃地有如一头受了伤的猛虎。
襄崎摇摇头,脸上凝着淡笑,斯文的他举止优雅地落坐,刻意大大叹了口气,什么也没再多说。知虎者,莫若襄崎。他明白虎此刻说得狠毒,但心里绝对不是这么想的。犹记得数年前母亲过世时,尽管虎表面上冷酷、危险,但竟哭得比他这个亲生儿子还要伤心,这样感性、多情的男人,又岂会做出狠毒的事来?
相交多年,情比兄弟,虎这种面恶心善的个性,他岂会不知?
襄崎此刻的静默,让虎有片刻被看穿心事的尴尬,这也是襄崎最让他讨厌的一点,他在自己面前,永远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而从小生活在别人异样眼光中的他,深知别人看着他的眼神叫作——畏惧,他也自然地学会了,如何利用别人对自己的畏惧来保护自己。
再板起脸,虽然早知是徒劳,虎依然眯起眸子瞪向襄崎。“怎么,你这是拒绝我了?”
“怎敢?”襄崎话虽说得谦卑,但脸色却无一点惧意,甚至半讽刺地道:“伏虎王的命令,小民怎敢不从?”
“你!”虎岂会看不出襄崎的调侃,火气更加深了一层。
他讨厌襄崎这样喊他,他讨厌襄崎喊他……王!
“要查就查吧,听过这诗歌的人最好全部抓到牢里,唱过这首诗歌的人最好全部责哑,写过这首诗歌的人最好全都砍掉手,当然,始作俑者一定得凌迟处死……”襄崎侧头想了想,又道:“不过这么做,有一个相当现实的问题。”
虎问着气,瞪着他。“什么问题?”
“这样一来,不就得把全国的人全都抓到牢里来?我们的地牢有这么大吗?”
“襄崎,你找死!”虎几乎欲起身掐死他,十指力道之大,几乎快将扶椅捏碎。
“怎么我说错了?”襄崎一派悠闲地望着地愤怒的眸子。
“你究竟想怎么样?”明知自己对襄崎下不了杀手,虎忿忿地坐回椅上,但蓄满杀意的眼光狠狠地射向不怕虎须的襄崎。
“不怎么样,只是想让你了解,你派给了我一项不可能的任务。”襄崎耸耸肩,无所谓地道。
望着几乎快发狂的虎,襄崎实在不懂,这家伙明明就没这么狠心,为什么老要用吓死人的臭脸来对人?不了解他的人,若是瞧见他这副阎王脸,早就被吓掉了半条命。
“办不成事,是你无能!”虎冷哼道。配药,舒活她的血脉,滋养她的脑部。”
“呃……”多儿骇怕地望着蹲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红唇略略抖动。
“她怕我。”虎沉声道。
襄崎拉开垦虎,轻叹口气。“你这样瞪着她瞧,笑都不笑,别说是多儿了,哪个人见了不怕?”
眼看马蹄就快落下,马蹄下的人儿本能地惊慌尖叫:“啊……”
“稳着点,电驰!”虎紧紧拉着缰绳,在千钧一发之际将马头偏转了角度,才不致踩死了马蹄下的人。
“啊……啊……”受惊的人儿抱住头不住地惊喊着。
她望着头顶上高腾的马蹄时,心头狠狠地揪紧,思绪被眼前的景致带回到记忆中的某一个片段——
有山贼……山贼来了……
别杀人……财货夺去便是……
啊……
别怕……娘在这儿……坏人不会伤害你……
“坏人……坏人!”她不住地呼喊着。
当马蹄落下之时,仅仅与马蹄下的人儿差不到一掌之距。
叶家一家人赶到之时,眼前所见到的便是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待一切危险解除之后,虎下了马,立在一旁冷眼瞅着这名突然跑到他马下寻死的冒失鬼。
对方指着脸,他看不清她的容貌,但依这冒失鬼矮小的身形与蓬头垢发、衣着肮脏的模样来看,推断是个乞丐。
惊心动魄的一刻解除后,叶欣儿吊在喉头的气这才呼了出来,不禁惊嚷一声:“多儿!”
虎闻声,冷冽的眸光像冰一般扫向叶家三人。
叶父与叶母虽不知对方的真实身份,但见虎一身富贵人家的打扮,不禁客气万分地上前赔罪。“这位公子,不好意思,吓着您了。”
叶欣儿赶忙上前扶起趴在地上颤抖不停的叶多儿。
但叶多儿仍然抱着头,不住地惊喊:“啊……坏人……坏人……”
“多儿,你还不快起来,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没命了!”叶欣儿一面气愤地叨念着,一面拉着她。但叶多儿顽强地抵抗着,说什么也不肯将手松开,整个人蜷躺在泥黄的土地上。
虎冷着脸望着眼前的一切,严峻的脸庞令叶家一家人均不安地打着哆嗦,生怕对方要是追究起来,恐怕不是他们这蓬门敝户能解决的了。
叶欣儿情急之下,扯着她的头发,怒嚷道:“你还不快给我起来,看我回去怎么教训你!”
“呜……坏人……”叶多儿仍是顽强地蜷着身子,就算头发被扯痛,也不肯站起身来。
“放开她!”一直没出声的虎终于出声了,这小乞丐口口声声叫着“坏人”,让他更加心烦。
拟于对方强烈的气势,叶家一伙人不禁倒退了一步。
叶父陪着笑、哈着腰。“这位公子……误会一场,让您受惊了,我们这就带这疯婆娘走。”
“是、是,这就走、这就走。”叶母也陪着笑道。
虎冷峻的眸光扫了众人一眼,沉吟了片刻后,视线落在那名小乞儿身上。
“她……是你们什么人?”虎的语气顿了下,威严的气势令叶家三人直打哆嗦。
“这……”叶家三人相觑一眼,支支吾吾的答不出话来。
虎冷冽阴沉的眸光再次扫向三人,叶家两名女人一致躲到叶父身后。
“别挤我。”叶父恼怒地咕哝一声。
叶母全身颤抖,牙关频频打颤。“欣儿她爹,你、你是男人……你去……去回答……”
“爹……你是一家之主……”叶欣儿也赶紧声援母亲。
为了在妻女面前保存一家之主颜面的叶父,只得硬着头皮,抖着嗓音道:“她、她是我们家……呃……的女儿……”
虎深沉的眸光未变,仍然冷峻地睨着全缩在一块的一家子,见他们虽模样纯朴,却亲情浓厚,他的心头忽地狠狠一揪,不知名的惆怅夹杂着愤怒一古脑地涌上心口,眼角因愤怒而闪过一丝危光。
“她叫什么名字?”虎睨着一身肮脏的小乞儿一眼,心底忽地有些微的羡慕起这名小乞儿来。她只不过是个疯疯癫癫的傻子,却有亲人如此关爱、担心她的生死!
叶父采不出对方的心意,但慑于对方逼人贵气,科着嗓音回道:“她、她叫……多儿。”
“多儿?”虎眉头一蹙,眉宇间英气十足。
“是、是叫多儿……”已经努力撑到极限的叶父,双腿几乎都快软了。
“为什么?”
“呃……”叶父一愣,紧接着回过头拉过妻子,气急败坏地嚷着:“你、你来回答,谁让你没事取了个怪名字。”
叶母吓得双膝几乎快承受不住,牙关打着颤,哪还能说什么话。
叶欣儿不得不代替母亲回答:“这位公子……是这样的啦,多儿不是我爹娘亲生的骨肉,大约十几年前,我爹娘在附近的林野间发现她,那时多儿一家人好似遇上盗匪抢夺财物,一家人……全死了,只剩下她……”
叶父紧接着道:“是啦、是啦,所以就把她给带回来养了,既然遇上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呃……女儿,你说是吧?”
叶欣儿见父亲此刻一脸善心大发的模样,不禁悄悄在心里头猛翻白眼,真不晓得方才在家里是谁直嚷着养了个赔钱货!
“所以这个多儿……是指多出来的……女儿。”叶父直哈着腰,一脸陪笑道。
多出来的女儿?
虎一听,眉头蹙得更深了,心思复杂地纠缠着,他将视线移向身上沾满污泥的小乞儿。
有那么片刻,他甚至觉得他与她的身也有一点点的相似处!
他远在京里的父王,若不是将他与其他三名兄弟也当成多出来的儿子,又为何会听信怪力乱神之说,在四人辎褓之际便分送至四方国土,好来个眼不见为净?
名义上,他保全了仁君的名声,免得万世留下了虎毒食子的臭名!
这期间,叶家三人都不敢妄动,甚至呼吸频率都得小心控制,以免引起对方的不悦。
虎阴骛的双眸中,浮起一抹令人摸不出情绪的光芒,刹那间,一段不久前与襄崎的谈话,瞬间飘入了他的脑海里——
要能不怕我的,除了你之外……恐怕只有失去心智的疯子,才做得到!
连自己也无法解释,他伸手攫住这名唤多儿的脏丫头的一只手臂。
多儿敌不过他的力道,小脸不禁转过来面对着冷峻的男人。
叶家人见状,无不倒抽口气,冷汗直流,一口大气都不敢喘。
当虎正眼迎上多儿那双水漾却少了神采的大眼,心头忽地震了一下
从她的眼里,他可以读出害怕的讯息,却不像是其他人将他当成魔物般那种骇意。
“坏人……坏人……”叶多儿不断地嚷着,又惊又骇地瞪着他。
于是,他的心里很快地作了项他很有可能后悔的决定——他飞快地伸手在她身上点下睡穴。
叶多儿很快地失去了意识,整个人软倒在他的怀里。
他抱起她娇小的身子,发现她的体重轻得像只小羊,他略略皱眉后,便将她揽上了马背,自己长腿一跨,也跟着上了马。
“喂,你、你要带着多儿上哪去?”叶欣儿见状,忍不住上前一步着急地嚷声问道。
虎挑起一道眉,凝目望着说话的叶欣儿半晌后,才开口冷冷地问道:“知不知道我是谁?”
“不、不知……”被对方一瞪,叶欣儿险些吓掉了半条魂。
“西土霸王——伏虎王。”
叶家二老一听,双脚立刻瘫软了,叶母甚至量厥了过去,叶欣儿则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堂堂伏虎王不好好待在他的皇宫里,来农村做什么?
虎趁三人吓飞魂魄之际,由怀里挑起一锭沉甸甸的金元宝,将它丢到叶欣儿面前,以命令的口吻道:“她,我带走了,金元宝,你们留下!”
语毕,他便不再理会三人,手臂一扯缰绳,调转马头,朝雄伟的伏虎宫驰去。
叶欣儿一时间无法回过神,仍是呆呆地望着他们的背影,直至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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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襄崎见到虎肩上扛着一名全身脏兮兮的小人儿时,向来冷静的他不禁惊愕地瞪大了双眼,更别提其他侍卫与宫娥们了。
虎一路将她扛进了伏虎宫,却不解自己的行为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他正为该将这脏兮兮的人儿放在哪儿,而蹙眉凝思之际,襄崎一脸不可思议地往他走了过来。
虎一瞥见襄崎的身影,立即转头往另一方向而去,他不愿让襄崎瞧见自己肩上扛着个女人的模样,因为对于自己的行为,连他都无法解释。
“等等!”襄崎脚步飞快地挡住他的去路。
“让开。”虎沉声命令道。
襄崎根本对于他的命令无动于衷,一双眼只是好奇地猛往虎肩上那名不明人士的脏脸上瞧。
虎只得再转一个方向,随意推开了某处厢房的门扉,见到了床,索性将肩上的女人往床上一丢。
小乞儿打扮的人儿身形娇小,再加上平躺时微微隆起的胸部,尽管小脸被黑炭给抹黑了,襄崎也立刻断定此人必是个女人!
“还活着吗?”襄崎立刻挪步往床边踱去,还未接近床边,眼前即横来虎一只手臂,阻止了他的去路。
襄崎眼里凝着复杂的神采,打量似的望向虎,心想,这家伙对这名小姑娘,占有欲还挺强烈的!呵,这可有趣了!
迎上襄崎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神,虎眉头蹙得更紧了,他的心里顿生一股被人看穿心事的不自在,薄唇一扬,威胁的话立即倾泄而出。
“不准你这样看我,再这样看我,小心我挖出你那双眼!”
襄崎识相地收回视线,耸耸肩,但眼神里却不曾透露出骇泊之意。
他伸出食指,轻轻地推开虎挡在他胸前的臂膀,语气平稳地道:“这是你今天的猎物?”
虎一向有独身入林狩猎的习惯,襄崎知道这也是虎惟一独处且感到最舒适的时光,更是
他排遣心中郁闷之气的方法。
“不是。”虎不愿多解释。
“那么是打哪儿来的?”襄崎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之态。
“买的。”虎简单地道。
“买的?”出乎意料的回答,令襄崎惊愕地睁大眼。
这回虎反倒大方地回答襄崎的问题。“一锭金元宝买下的。”
“什么?她的家人就这么轻易接受了这个价?”
“没得选择。”虎凝视着他,双手环胸,双眸中闪着自负的光采。
襄崎瞪了他一眼,心想,凭这恶霸且固执的伏虎王,别说人家当时没得选择,他相信对方在他一瞪之下,早就吓掉了半条魂,哪里还敢在他面前说个“不”字?
“这姑娘总有个名字吧?”
虎回想起叶家人形容她是……多出来的女儿!
心头没来由地一紧,连他也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情绪给惊住。
襄崎只顾着检视床上的人儿,没发现虎此刻的异样。
“没名字吗?”
“多、儿。”虎深吸口气,一字一字沉声地道。
“多儿?”这是什么怪名字啊?
襄崎也不再追问,索性踱到床边检视昏睡中的小人儿。
他翻开她的眼皮,看了一眼,立即明白她被点了穴,于是伸手替她解了。
“呃……”乌漆抹黑的小脸上那双大眼对上了襄崎,长而卷的眼睫眨了两下,待视焦清楚后,见到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多儿不禁惊惶地失声大叫:“啊……啊……坏人……坏人……”
襄崎还没发现多儿那与众不同的异样,试图安抚她受惊的情绪。“别怕,姑娘,不会有人伤害你的。”
多儿非但不领情,甚至对襄崎拳打脚踢,不停地呼嚷着:“不要啊……呜呜……坏人……坏人……”
襄崎不禁皱起了眉,攫住多儿朝他挥来的一只手臂,正经地望向一旁不动如山的虎。
“喝,还挺悍的!”襄崎一脸兴味道。
“啊……坏人……坏人……欣……欣……救我……”多儿惊恐地叫嚷着,眼眸里含着惊惧之色,说出来的话也不太顺畅。
“欣?”襄崎皱着眉。“欣是谁?”
“养大她的姐姐。”
“亲姐姐?”
“不。”虎深吸口气,将叶家告诉他所有关于她身世的故事,简单扼要地向襄崎解释了一番。“她也真是可怜。”襄崎叹道。
襄崎隐隐约约地觉得这名脏丫头似乎和常人有些不同,但又不确定是不是因遭虎强行带入伏虎宫,而受了惊吓所致,于是也没放在心上,直到——
“呃……呃……呵呵……”多儿疯疯癫癫地又叫又笑,襄崎这才意识到多儿的“不正常”。
他脸色忽地正经了几分,皱眉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虎只回望了他一眼,表情冷漠,没有答话。
就在襄崎分神之际,多儿毫无预警地咬住襄崎那只攫住她手臂的大掌,襄崎虽吃疼,但更惊愕地瞪着她。
终于,他发现她不同于一般人的眼神,如小动物般惊惧,更有着一层无辜。于是他腾出一手,再次将她点了穴。
“她……”襄崎皱起眉,眼底出现难得的认真神情,望向虎。
“疯了。”
“疯了?”
襄崎突然回想起先前曾与虎开过的玩笑话,还有虎的回答……
他惊愕地站起身,踱向始终冷眼瞪着自己的虎,“先前,我以为你只是开开玩笑,没想到你真找回一个‘失去心智的疯子’?”
“巧合。”虎不愿多答,生怕襄崎问得太多,因为有些问题连他扪心自问,都无法获得一个答案。
襄崎倒抽口气,没有立即接话,沉吟了半晌后才道:“请问咱们伟大的伏虎王,你打算拿她怎么办?”
“别这样叫我。”虎不悦地皱起眉。
他一向最讨厌与他一同长大的襄崎这样喊他,对他而言,襄崎有时固然讨厌,但却是他惟一认定的亲人。
“好吧。”襄崎耸耸肩,叹道:“随你了,不过你倒也说说,把人给带回来之后,有什么打算?”
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想过,只是一直思索不出答案。
“你打算照顾她一辈子?”襄崎忽问道。
虎因襄崎问出的问题而愣住,复杂的情绪在胸口翻腾。
他没作过这种打算,只是想将她带在身边罢了!
襄崎深知虎的个性,心知对于她,他心里想必也没个底,于是也不再多加逼问。
“算了,这事往后再说,眼下先派两名宫娥来将她清洗一下,你看她脏的……”襄崎伸手正要拨去遮住多儿小脸的一撮乱发,虎忽地出声制止。
“别碰她!”
“呃?”
襄崎有趣地凝着始终沉着一张脸的虎,伸出的手臂定在半空中。
“别碰她?”襄崎好笑地挑高一道眉,心里玩味着虎的这句话。
“哼!”虎有些尴尬地转开脸,连他自己都觉莫名其妙,怎么会突然嚷出“别碰她”这句话,活像他有多在乎似的。
果然……襄崎收回了手,也看出了多儿在虎心中似乎有着不同的地位。
“算了,把她扔出宫去!”不愿让人看出情绪的虎,心头一烦躁,突地闷声丢出这句,大掌一挥,就要转身离开。
“不行,这太浪费了!”襄崎当然看得出虎的口是心非,顺势找了个台阶让他下。
“浪费?”
“一锭金元宝买来的,怎么可以说丢就丢?”
“哼!”虎又哼了一声,没有答话。
“一锭金元宝,要是平常人家,可安安顺顺地过个三年五载了。”
襄崎偷偷在心里作了打算——他略懂岐黄之术,打算医好她!
沉吟了半晌,虎冷着脸,丢出了句:“随你!”
撂下话之后,虎便转身离开。
待他伟岸的身影消失后,襄崎幽幽叹了口气,摇摇头讷道:“虎啊龙虎,什么时候你才能学会表达情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