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韩靖尧的妈妈。
她先让小宝帮忙准备花茶和小点心,叮嘱的也都是婆婆喜欢的口味,接着才入座。
“妈,怎么来了?”
韩家的长辈对她很好,就算之后离婚手续办妥,走在路上遇到,她还是会称她一声妈妈。
韩母拉着媳妇的手。“好几个月没见到你,雅年好不好啊?”
余雅年笑着点头。“我很好,您不用担心。爷爷呢?爷爷的膝盖有好转吗?”
韩母点头。“爷爷意志坚强,一直很努力在做复健运动,连医生都说爷爷是铁铮铮的汉子,大家都很佩服他呢。”
“那真的很好,复健不容易,爷爷好厉害。”
这时小宝将茶点端来,余雅年帮忙摆在桌上,倒好茶水。
“妈,您试试看,这是我们店里的咖啡师自己调配的花草茶,还加了薄荷叶,味道很清爽,很多客人都说很喜欢。”
韩母啜了口,点点头。“嗯,味道的确很好。雅年——”
余雅年仔细聆听。
“妈知道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很单纯,也很平静,我们也都替你感到开心。但是,如果不是真的想不出办法了,妈不会来打扰你。”韩母一脸急切,说着说着,眼眶竟跟着红了。
余雅年皱起眉头。“妈?”
韩母由皮包里拿出一张照片,轻放在桌上。
相片里的人高大粗犷,蓄着胡子,穿着简单的格子衬衫和磨损的牛仔裤,背景是在森林里一栋木屋前。
“六个月前,靖尧离开台北回到新加坡,我们以为他回去掌管新加坡的生意,谁会想到他居然选择隐居山林。他买了一块地,还买了一堆木头,然后开始盖房子,自己一根木头一根木头地盖,一个曾经这么开朗的人,怎么会做这样的决定?雅年,你救救他好不好?靖尧是在赎罪,对他过去对你不好的事在赎罪,他爱你,只是他不会说,他放弃了你,也等同宣告放弃了他自己……”
韩母哭得很伤心。“虽然他还是可以用计算机处理公司的事,没让公司受到任何损失,只是这样的生活……雅年,你救救他好不好?求求你,救救他好不好……”
一切全乱了。
余雅年看着伤心哭泣的婆婆,接着再望向相片里的他,雾气缓缓盈满整个眼眶。
三天后,余雅年整装来到新加坡。
“夫人、夫人!”接机的人是陈秘书,这半年来,陈秘书也晒黑不少。
“怎么是你?”余雅年没想到会是陈秘书来接她。
“当然是我喽,我原本就是新加坡人啊,后来是跟着老板一起到台湾发展才去台北的,反正就是这样,老板在哪,我就会在哪!但我没住在木屋里啦,那里环境简陋,我受不了,是老板才会肯住在那里!”
虽然他压根搞不懂他家老板的想法,把自己搞成那样是叫放逐还是沉淀?是因为情伤所以才折磨自己吗?看来老板的心思只有他自己懂……
陈秘书将余雅年的行李放上车,激动地看着他家老板娘。“不过夫人肯来就没事了,老板自己吃苦没关系,他一定舍不得你陪他一起吃苦,我看啊,不到三天,老板一定就会带着夫人一起离开木屋回到城市的!”
余雅年但笑不语,所有人都当她是最后的一剂解药。
在离开台北前,韩家老爷子亲自来家里感谢她的帮忙。
妈妈也问她,真的要帮这个忙吗?或许这次去了,又会回到过去那样唯唯诺诺的日子。
虽然她不知道未来会如何,但这段时间里,不管是工作还是其它,她所磨练出来的是过去没有的自信心,就算真的又回到过去的日子,她相信在韩靖尧面前,她绝对不会再唯唯诺诺。
不过说这些都太远了,虽然她心底的确还喜欢着他,但这次到新加坡也只是来帮忙,并没有复合的想法。
第10章(2)
两个小时后,车子抵达韩靖尧所在的山林,新加坡腹地小,没什么高山,却保有珍贵的原始森林。
韩靖尧隐居的地点非常偏远,地形自然也就更加崎岖,下车后还要再走三个小时才会到达目的地。
沿途的风景极为秀丽,动植物皆不少。
余雅年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她穿着牛仔裤和衬衫,脚上穿着好走的健走鞋,长及背的头发也高高束成马尾,连随行的行李都尽量简单,只有一个大背包。
好不容易爬山涉水来到小木屋,小木屋的主人却不在家。
陈秘书解释道:“这个时间老板应该是出门写生去了,夫人知道老板小时候的愿望是要当画家吗?”
她知道,而且也知道他画画得了不少的奖项。他是韩家老爷子的骄傲,任何值得夸耀的事,老爷子绝对不会忘记说上好几遍。
陈秘书抬头看了看天色。“那夫人,我就先走喽,下山虽然比较快,但也要两个多钟头,万一天黑就更麻烦了。”
余雅年有些惊讶。“你不留下来?”
闻言,陈秘书更惊讶。“哎呀,老板和夫人久别重逢,我留下来当电灯泡做什么?”
大家真的都误会了,她不是来复合的。
陈秘书将手上余雅年的行李和补给品放下,这些补给品都是他帮夫人准备的,有泡面、用沸水煮过就能食用的太空包,还有米,足够夫人吃上好几天都没问题,夫人毕竟是金枝玉叶,怎能忍受这样的折腾呢?
安排妥当后,陈秘书赶忙离开,只剩余雅年独自一人环视着四周——
小屋前有一块地,种植着地瓜叶和一些生长期较短的蔬菜。
左边有座蓄水池,架着简单的淋浴间。
右边较远处则是设计得很天然的厕所,化粪池看起来是有自然分解功能的,没有什么不好的味道;另一边还有一看就很强大还自备太阳能板的发电机。
韩靖尧学的是建筑,他用他所学的东西和巧思,替自己盖了一方天地。
她推开大门入内,里头有一张床、一面桌子和两把椅子,旁边还有置物架、衣柜、书柜和画架,地上还堆了许多画板和颜料。
所有的家具都是手工制作的,许多的画作靠在墙上,作品皆以自然生态为主,就像老爷子所引以为傲的,他真的很有天赋。
她慢慢巡视着,也意外发现在每个木制家具上,都会写着两个字:“尧。年”。
余雅年必须捂住嘴才能阻止自己热泪盈眶。
他在想什么?
当她在他身边时,他一句话也不说;她不在他身边,他花样却这么多?
她放下行李,将自己的衣服拿了出来,一件一件用衣架吊起,挂在他衣服的旁边。这衣架也是他设计的,一样有这神奇的两个字,接着她再将陈秘书准备的补给品一个一个放在置物柜上。
屋子里只有一盏灯泡,显然最吃电的电器就是他桌上的计算机。
她转头看向木屋的角落,那里建了个简单的炉灶,还架了烟囱,可以用木柴生火。
如果韩靖尧不是永利地产的当家,他会是个很优秀的工匠。
余雅年望着这一切,好像回到最原始、简单的生活方式,但不知怎么,她竟感到一种轻松愉悦的感觉?
当韩靖尧远远看到木屋上头炊烟袅袅时,他猜想一定是陈秘书又抱着一堆文件跑来了。
陈秘书虽然年轻,但脑袋却很八股,他认为重要的文件和合约不能只在计算机上看,因为计算机都有删改的疑虑,一定要印下来亲自看过才行,不过这也是他的优点——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