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文进冷不防执起她的手,殷若然吓一跳,立即收回手,但很快又被他紧捉着。只听得他说道:
“若然小姐,请你千万答应帮我这个忙。不,是我们整个姚府都要靠你了。皇上这么宠爱你,请你帮忙在皇上面前进言,赐婚我与相府千金。至于莫愁小姐,我会像亲妹子一样待她,帮她找个好人家——”
“姚少爷!”殷若然用力抽回手,“你有话就说,不要动手动脚的。”
“啊,真对不住,我太激动了,请若然小姐莫见怪。”殷若然发髻斜堕,额前掉落一些发丝,随风飘拂,落英飘飞在她身侧,光影流动,极是炫目。心中不无可惜,他怎么就没早发现呢。
“若然妹子——”企图拉近关系。
“姚文进,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禁苑。”龙天运不知何时进来,站在庭廊一端,冷冷瞪着,并不大声咆哮。
“皇上?”姚文进一阵错愕。
“来人!”卫士应声而来。
“将这人拖下去。”恨恨地哼了一声,袍袖一挥,转身大步踏开。
“皇上!若然小姐!”姚文进被卫士拖了下去。
殷若然一急,追上龙天运,焦急喊道:“皇上!”
龙天运置若罔闻,一路直冲回殿房。侍女倒茶来,他将杯子扫落到地上,杯子应声而碎,低喝道:“全部滚出去。”
神色冷凝,看不出情绪起伏,然眸中如有一团火,狂肆在燃烧,一靠近便要成灰烬,吓得所有的人全躲得远远的,噤声不敢靠近。“皇上,姚少爷只是有事相告。”
“住口。”冷眸里冒出火花,“你还想为他求情?他胆敢无视皇令,擅闯禁苑,罪不可赦,朕绝不轻饶。”
龙天运发怒时,语气冰冷至极,冷到成静,怒气未形于色。殷若然明白他愤怒至极,担心他一怒之下杀了姚文进。
“皇上,您请息怒。”殷若然不无畏惧,勉强壮起胆。“为什么?”龙天运忽然攫住她,抓得很紧,存心折断她手腕似。“既然你这么舍不下他,朕就教你永远见不着他!”
这话是什么意思?殷莫愁心中大惊,竭力不叫出声。
“皇上,您误会了。”
“误会?”龙天运冷笑,不想再听她多说,高声喊道:“来啊!立刻备轿,摆驾回宫!”
不管什么宫规了。他是一国之君,皇朝江山都是他的,什么宫规也是他订的,就算不是他订,是由皇朝先祖留下,但江山是他的,他说的就算数。
“朕看你还能逃到哪里去。”
第8章(1)
“太后殿下,前些时日皇上将一名女子安置在紫堇府,不知殿下听说了没有?”太傅坐在下首,恭敬说道。
“怎么回事?”太后正喝着茶,抬起头,放下茶杯。“据说是前翰林大学士殷重煜的女儿,名叫殷若然。”
“殷重煜?”太后略微思索,“先皇在时,确实有位翰林大学士名叫殷重煜,可是这个殷重煜?”
“是的,太后殿下。”杜邑侯妃回道。
“我记得殷学士似乎很早就辞官,他的女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殿下,据说那殷重煜夫妇都已因病亡故,日前其女殷若然带着仆婢上京投靠殷重煜故旧、吏部尚书姚谦姚大人。”
“既是投靠姚谦,又怎么会跟皇上扯上关系?”
“这……”太傅与杜邑侯妃相视一眼,“微臣也不清楚。据说两家儿女从小订有婚约,但姚尚书有意与相府联姻。”
“这么说来,是尚书府将殷重煜之女献给皇上?”太后不以为意,“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想必姚尚书想与相国结亲,将故旧之女献给皇上,既可解决难题,又可讨皇上欢心,一举两得,这倒像是姚尚书会做的事。”
“殿下,殿下有所不知,”杜邑侯妃说道:“皇上不顾内宫规矩,近日已将殷若然迎人宫里,消息已传遍后宫,朝中亦议论纷纷。”
龙天运不管什么宫廷规仪,强行带殷若然入宫,引起内宫一阵骚动。杜邑侯妃得到消息,立刻进宫觐见太后。
杜邑侯妃是太后的亲妹妹,嫁给杜邑侯为妃,和太后的感情交好,很得太后的信赖,太后一向对她言听计从,也因此,她在宫中甚有势力地位;再加上她是皇上的亲姨母,又受太后信赖,没有人敢对她等闲视之。
“有这等事?皇上竟未向我提起。”太后娥眉微蹙。
杜邑侯妃看了一旁的女儿杜凤娇一眼。她就生了这么一个女儿,一心想让她成为大金璧皇朝的皇后,母仪天下。杜凤娇已被封为淑妃,与贵妃、德妃、贤妃同为后宫四夫人之一,正一品,位在皇后之下。但目前仅有德、淑两妃。偏偏龙天运不亲淑妃,另宠一吴美人而冷落淑妃,常驾临吴美人宫院。所幸,龙天运到目前尚未立后,只要淑妃被立为后,生下皇子,那才是最重要的。只是,后宫已有一个美人与之争宠,现在又多一个殷若然,对淑妃的后位是一个威胁。是以杜邑侯妃一得到消息,立即与太傅进宫觐见太后。
“殿下,”她继续说道:“那殷若然原已和姚谦之子姚文进订有婚约,却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迷惑皇上,千方百计想入宫来。皇上为她所惑,不仅为她破坏宫规,强接她入宫,还将随身的龙纹玉佩给了她。”
早在龙天运将殷若然安置在紫堇府时,她就先有了警觉,却没有料到龙天运会为了一名女子不惜破坏宫规,不听劝阻且一意孤行,强行将殷若然带人宫中。
“真有这种事?”太后不管真假,先信了一半,恼怒起来。
坐在下首的辰平公主亦不问是非,火上添油说道:“母后,不管是真是假,皇上破坏宫规,未经宫中规仪即将殷若然接入宫就不应该。那殷若然既有婚约在身,却还迷惑皇上,必定不是什么贤淑良善之辈。”
听见龙天运将玉佩给了殷若然,她心里已先对殷若然感到不满。那块龙纹玉佩她爱不释手,讨了几次都不得愿,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弃,却没想到龙天运竟将玉佩给了别人。她是龙天运的长姊,他怎么就不肯将玉佩给她,却把玉佩给了不相干的殷若然,怎不教她气恼。
“公主说得没错。”杜邑侯妃在心里窃笑。辰平公主的任性骄蛮都在她的意料之内,“殿下,宫里有宫里的规矩,皇上是一国之君,更应该遵守这个规矩,否则此后要如何管教后宫那些妃嫔宫人。”
“嗯……有道理。”太后边听边点头。
“更有甚者,皇上还听从那殷若然谗言,竟将姚文进下狱,押在刑部里。”
“什么?”太后震惊。杜邑侯妃并未将坏事一口气说出来,而是一波未平再往上添油加薪,使得太后未熄的恼怒更形高张。“皇上居然做出这种胡涂事!来人,快去请皇上过来!”
一旁淑妃似乎有什么话想说,杜邑侯妃递给她一记眼神,示意她别开口。“母后,内宫中最忌以色媚惑皇上,那殷若然以色惑主,如褒姒、妲己妖女之流,千万不能让她留在宫里,一定要将她撵出宫才是。”辰平公主不断煽风点火。
太后娥眉颦锁,说道:“这件事我自有主张,下必再多言。等皇上来了,一切便可清楚。”她恼怒归恼怒,还是要先听听皇帝怎么说。
杜邑侯妃察言观色,语气一反,倒为龙天运说起话来:“殿下,这件事皇上虽然有不慎的地方,不过,倒也不能全怪皇上。皇上英明有为,挺拔威俊,天下女子无不争想进宫服侍皇上,皇上要不受迷惑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