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喷溅在雪地上,如同是满地的桃花落英。红艳得惊人,更美得令人心颤……
美丽的眸子闪过一丝迷茫,她冷冷地看了眼瘫软在地上的男人,轻声的仿佛是在自语:“你看,我真的用你教我的功夫杀了你呀!”
男人虚弱地睁开眼,居然露出笑容:“你等了十年,我也同样等了十年呀!今天,终于可以让我们如愿了。”
“十年了!十年!你还记不记得十年前的今日,就是这样寒冷的冬夜,你冲进我家,杀死了我的父母和那未出世的小弟!”少女恨声说着,眼里有泪光闪动。
“当你用仇恨的眼光看我时,真像是只小老虎呀……那时我就知道,我会死在你的手里……现在我终于死在你的手里了!”男人虚弱地说着,感觉到生命随着血液的流失正一点一滴地抽离他的身体……
“当初你为什么不杀我?”少女冷冷地问。
“我为什么不杀你……”男人喃喃着,陷入迷离的记忆……十年前,他是名震武林的冷血杀手。为了金钱,他杀人如麻,即使是无法反抗的人,甚至襁褓里的婴儿他也不放过,可是他却没有杀死那个一身红衣,满脸仇恨的小女孩。为什么?是因为她浴在艳红腥血中如雪般苍白的脸庞?还是因为那滴落在红雪上的泪珠?他真的不知道……或许,那本是上天故意安排的——“杀人者,必被人杀!”他无神地闭上眼,感觉到刺骨的寒风——天,真的好冷啊!他真的好累,好累……
少女茫然地抬起头望向远处洁白的雪地,空洞的眼里看到的却仍是一片血红……
十年了,没有欢笑,没有温情,没有自由,没有朋友,没有爱——她所剩的只有孤独、寂寞、痛苦、仇恨和那地狱一般的磨炼。她忍受着锥心的仇恨和肉体的折磨,努力地学习一切,为的就是亲眼看到他倒在自己的面前——可是为什么?她感觉不到快乐,感觉不到兴奋,有的只是无尽的疲倦与茫然。
她缓缓地站起身,手上竟突然有了一枝鲜艳欲滴的红玫瑰——柔嫩的枝叶在冷风中颤抖,仿佛惊异为什么忽然从温室中来到了寒风冰雪中——轻轻地把玫瑰抛下,少女飘然而去,只留下那枝美丽的玫瑰倔强地在风中颤抖。在白雪相映下,红玫瑰宛如刺目的鲜血,那般诱人,那般艳丽,那般妖异……
时光飞逝,并不会因为某个人的逝去而停下脚步来哀叹婉惜。命运之轮转动着——昔日的少女已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杀手。而此时,命运正将她带近她生命中两个最重要的男人……
洛阳城外,有一处茂密的树林。
这日清晨,浓雾未散,林中空地上却已有了一个青衣文士傲然独立——虽然何承志的脸上仍是平静,毫无久候的不耐与焦躁。他从小就已经知道,一个做大事的人不仅要有高超的武艺、智慧,更要有过人的意志与耐力。所以他等待,并在寂寞的等待中苦苦修炼,而一旦时机来临,他就将一举夺回本应属于他的一切。他漫长的等待,所有的苦修都将会在这一天得到回报……
林外传来脚步声,片刻之后,四个汉子抬着一顶轻轿走来。他们放下轿子,看也不看何承志,便转身离去,淡然一笑,何承志只是默默注视着小轿,仿佛要看透竹帘,看清轿中人。
“姑娘果然守信,在下可没有白等。”何承志斯文地笑道,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微笑着,他毫不在意,又道:“据说姑娘从未失过手,想必这一次也是马到成功吧!”
轿中人冷哼着,一道白光已从轿中射出,在空中发出悦耳的惊响,擦过何承志的身体,钉在他身后的一棵大树上。稀薄的雾气中,它映着曙光——那竟是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
何承志眨着眼,伸手拔下剑来轻轻地抚摸着,眼中射出异样的光芒:“姑娘果然好身手,想来在下将听到‘七绝神剑’莫大川的死讯了。”停了片刻,他又叹息:“秋水神剑果然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莫大川就是因为有它才成名立业的。可惜他却无法保住这柄宝剑。”说着,他再打量着轿子,那竹帘虽然又轻又薄,他却仍然无法看到轿中倩影。
“姑娘为何如此吝啬,竟不肯让在下一睹芳容?”何承志叹息着,仿佛甚为婉惜。
轿中人沉默片刻,终于开口道:“收人钱财,与人消灾。阁下委托之事已经办妥,想来阁下已无他事。此后两不相干,阁下还是请便吧!”这轻柔的声音清脆动听,有如银铃,却又冰冷如寒风,让人又爱又怕……
何承志笑道:“在下就不信见不到姑娘的庐山真面!”话音方落,他人已掠起,如一道青虹直奔轻轿。而寒光闪闪的长剑也发出惊鸣刺向轿中,眼看长剑将刺入轿中,他露出一抹笑意。忽听“砰啪”一声,一道人影已冲破轿顶,跃了出来。
何承志得意一笑,稳住身形,打量眼前的女子:一身淡蓝的衣裳,显出她纤细玲珑的身材,洁白的轻纱掩去她的容颜,只能看见她那双看似清澈却又深幽的眼睛,可这已经足够了——一个女人,只要有一双美好的眼睛,就算其他部分不怎么样,也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吸引人的美女。何况她的身材,举手投足流露的风姿更加显出她绝对是个会让任何男人发狂的美女。可他不会,他可不是一个平凡的男人,他见过太多的美女了,就是武林中有名的“玉美人”也诱惑不了他。
“你要做什么?”于清雪直截了当地问。
“没什么,我只是想见见姑娘的绝世姿容而已。”何承志笑着,眼里却暗藏杀机。
“你何不明明白白地说要杀我灭口呢!”于清雪冷哼着,暗暗提防着。
“姑娘,太聪明并不是一件好事呀!”何承志仍笑着,手中的剑却突然刺出。那一剑迅猛有力,令人吃惊,就像是一阵狂风席卷而来,带着强大的破坏力,让人相信没有人可以避开这强大的力量……
微一皱眉,于清雪忽地飘了起来,放柔了每一寸肌肤,象一片叶子在风中,随着风自然地飘荡,她——竟借着剑风躲过了这致命一击。
脚未沾地,她已抽出袖中的“玫瑰刺”。通体粉红的玫瑰刺看上去是一截普通的铁丝,这看似普通的刺却是一根索命拘魂的毒刺。三年前,十八岁的她用它杀死了黑云(那不知该叫仇人还是恩师的杀手)之后,已有许多名震一方的豪侠魂丧“刺”下。
何承志轻松地避开,笑出了声:“难怪人都说‘最毒妇人心’,你连兵器都这么阴毒、怪异,难怪会在几年之内就杀了那么多人!不过可惜,你所杀的不过是二流角色,而我却是非等闲之辈!”
清雪不语,继续出招。而何承志轻笑着挥出剑,却不再暴烈,不再强猛。而是轻轻淡淡,温温柔柔的,轻淡得像是天际的一抹浮云,温柔得像是情人暗送的秋波,但这轻淡得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的剑招,却让清雪脸色大变。
疾退!却已经来不及了,轻轻的、凉凉的,她感到冰冷的剑锋掠过她的发鬓,她的肩头。长发散乱,轻纱飘落,她感到肩头上火辣辣的痛,立即果断地后退,掠开身形逃离。他没有追上来!她模糊地想着,眼角瞥到他发怔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