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慈对这种情况很不满,甚至是严重生气。
她刻意等他们到夜深,刻意在思颖门口徘徊,刻意让她的怒气扩大十几倍,好增加自己的威胁度。
终於,在十一点过後,他们走回家门,一路上他们的讨论声不断,一人一句,讲得很热烈。
「小毕是行政处理的高手,他有过宣传背景,由他来负责舞团行政,我相信他能在短期内打响舞团的知名度。」
「可是他是毅爵哥的得力助手,我们把他挖角过来,会不会太对不起毅爵哥?」
「放心,公司经营几十年,人才济济,失去一个小毕不会有太大问题,最重要的是,我跟小毕谈过,他对这个工作很有自信心,一颗蓄满电的电池,你舍得闲置不用?这样的话,对他、对你都会是一种损失。」
「可是至少要先知会过毅爵哥吧。」
「没问题的,等毅爵一回台北我就跟他提。」
「抢人我会觉得心里不安耶!」她缩缩脖子微笑。
「你也会觉得不安!你天天霸住品帧哥哥,为什么都不觉得不安?」又慈拦在楼梯口,由上往下冲著思颖说话。
「又慈,你在胡闹什么?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睡?明天又闹心痛怎么办?」
「人家吃醋嘛!你回来那么多天,都没有陪陪我,整天和思颖绑在一起,我看了心底就不舒服。」朝思颖吐吐舌头,她很生气,走到品帧面前,推开思颖,示威般揽住品帧的腰。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思颖讷讷地说。
她的表现让品帧很不满意,每次只要又慈一出现,她就习惯退让,他没见过女人比她对爱情更不积极。
「你老跟我说对不起,可又不把品帧哥哥还我,穆思颖,你真的很过分,我把爸爸、妈妈、大哥都分一半给你,也把品帧哥哥借给你四年,我已经够慷慨大方,你再继续过分,简直和强盗一样。」
品帧失笑,又慈的说法让他无奈,再一次的认为,全家人把又慈宠坏了,宠得她的价值观还停留在小学阶段,宠得她事事单纯、事事幼稚。
他疼思颖已经很过分,他把她溺得近乎无能,凡事都要他在身边才能作决定,但又慈比思颖更严重,可见得她是集合全家人的努力,把她惯得心智停留在童年。
「又慈,别闹情绪,你明知道我们最近为舞团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品帧拉开她环在自己腰际的手。
「那……你们可以带我一起去啊!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我很无聊,你们知不知道?」嘟起嘴,她满脸不快。
「我们又不是在办家家酒,你乖乖做你的事,等我们有空档时间,再带你出去玩。」
「我……」她有什么重要事好做?每天做做脸、洗洗三温暖、做SPA,再不逛街买东西,从高中毕业,她已经过这种米虫日子,整整三年了。
「别再说话,快进去睡觉。」
品帧一声令下,又慈瘪瘪嘴,还是乖乖遵守。
她凑近思颖耳边下通牒,「你赶快忙完,忙完了要把品帧哥哥还给我,知不知道?」
「哦!知道,」又慈乖,思颖更乖,心酸酸的,她还是用力点了头。
「好吧!晚安罗!」又慈搂住品帧的脖子,在他脸颊上用力啵一下,转身回房,
「品帧哥哥……」思颖拉拉他的衣袖。
「有话想和我谈?」
「嗯。」她点点头。
「没问题,你先洗个澡,我等一下过来。」他像在英国时期一样,帮她从衣柜里面拿出换洗衣裤,然後走进浴室放热水。
「品帧哥哥……其实这些事,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她跟在他後面,也走进浴室。
「没办法,我习惯照顾你。」
说著,他挤出一团卸妆乳。思颖很懒,每次洗脸都随随便便,有阵子,白皙的皮肤居然冒出几颗豆子,吓得他挂急诊,弄得医生哭笑不得。从那时候起,他就接手她的卸妆工作。
「饿不饿?」他问。
「还奸。」
好喜欢他的大手在她脸上抹来抹去的温柔,他的动作很轻,仿佛怕弄伤她的脸,以前,她没想过,工作那么忙的哥哥为什么还有空闲时间,为她处理这种琐碎。
後来,她问过他,他淡淡回她一句——我答应溱汸,好好照顾你。
就为了这个请托,他为她做足所有事情,在他的护翼之下,她的生活无忧无虑。
「你回台湾,瘦了。」他陈述事实。
「还好吧!」她想起灌鸡汤的日子,连忙否认自己的瘦。
「不喜欢住在这里?」品帧知道,对她而言,这里始终有压力。
「没有。」
这回,她否认得更快了,虽然明白他是又慈的人,虽然明白占他太久实在很亏欠,可是,她真的不想搬出去,不想离开他,不想……分别……
住在这个屋檐下,会心涩、心苦,但至少、至少她还能天天看见他、听见他。
「不习惯张嫂做的菜?」
「不是。」
「那为什么让自己变瘦?」
为什么啊……她的为什么当中有很多委屈耶,可是委屈不能随随便便说出口呀!
比方,看见又慈赖在他身上,她会胃痛,痛得吃不下饭;比方她看见又慈坐在他膝间,双手圈住他的脖子,亲亲昵昵说话的时候,她就心绞痛,痛到想呕吐;比方听见又慈赖著爸爸和薇姨,要他们赶快决定婚期时,她就会肚子痛,痛到猛拉肚子。
她有这么多痛,胖不起来,情有可原吧!
突然间,不能出口的委屈,哄出咸咸泪水,泪掉得很夸张,在满满的卸妆泡泡上面刷下两道痕迹。
「我洗到你的眼睛了?」品帧吓一跳。
她摇头。
「眼睛太累,想睡觉?」他又问。
思颖摇头。
「不管了,先把泡泡冲掉再说。」
他试好一盆温水,让思颖冲去脸上泡泡。取来毛巾,他把她的脸擦拭乾净。
「好了,说说看,为什么流眼泪?」他握住她的肩膀,准备好盘问。
「不想说,可不可以?」
「不行,你答应过我,不管有什么心事都要第一个告诉我。」这个「答应」让她损失不少隐私权,她从来没有介意过。
「是你要我讲的……品帧哥哥……我可不可以,一辈子都留在你身边?」不晓得这种要求会不会太过分,她是不是应该先征得又慈同意?
「不想嫁人吗?」
「不想,等你和又慈结婚後,我希望能继续住在这边,可是我保证,等舞团成立,我会自己赚钱养活自己,不会麻烦你。」
「为什么想这样?」
「我……可不可说一句自私话?」
「说,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他哄她。
「我很喜欢被你照顾。」
她喜欢的东西很多,她喜欢在他身边东拉西扯,逗得他哈哈大笑;她喜欢夜里搂著他的腰,安安稳稳睡在他的怀抱;她更喜欢一个不小心,就误会他的世界以她为中心绕转。可是眼前,她只能挑一个最笼统的话来说,因为,又慈已经催促过,要她把品帧哥哥归还。
「只是这样子?」他问得仔细。
「嗯。」她回答得敷衍。
「我可以找一大堆人来照顾你,他们肯定会做得比我更好。」她的回答让他有些沮丧。原来他对她的定义只是好用?
「不要、不要,别人我都不要,我只要你。」
下一秒,她软软的身体投进他怀里,刚卸过妆的脸上布满水滴,侵上他的衣服、他的心。
「品帧哥哥,我只要你,他们做得再好都不是你,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会乖乖的。」
这一刻,她的话又安慰了他,她说——他们做得再好都不是你。
所以他相信,她是爱自己的,只不过她还未弄分明。於是,他决定给他的笨笨女孩更多时间来厘清。
「好,不赶你,就算你要走,我也陪你一道。」
「真的吗?」她眉开眼笑,忘记这种高兴是建立在背叛又慈上头。
「真的,快洗澡吧!今晚别谈了,有事明天再说。」
他心疼的抚著她眼眶下的黑圈圈。她瘦了不少,是真的,等这阵忙过,他再找时间带她出去度场假,把她的肉给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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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著一头长发,思颖穿著一身白色睡衣,抱住自己的枕头,走向品帧房间。
「又睡不著了?」品帧问。
坏习惯是她在英国养成的。那时候,不管是下雨天、作恶梦、或有心事,凡无法阖眼的夜里,她都会偷偷到他的房间,睡在他床边。不过,一觉醒来,她会发觉自己在他怀里清醒。
为了她的坏习惯,他养出另外的习惯来应对,比如他习惯了不锁住房门;习惯在有人碰上他床角时,立即清醒。
「你醒了?」在黑暗中,她问。
「上来吧!」他张开双手,等她爬进自己怀中。
得到应允,她爬床爬得好开心,在他怀里找到好位置,锁上他的腰、贴住他胸膛,她发觉自己一天比一天更爱他。
「品帧哥哥……」
「怎么样?」
「在这里,我始终睡不好。」
「认床还是时差调不过来?」
「我不知道,就是睡不好,每天都很烦。」
「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如果是的话,不要担心,舞团的事可以慢慢来,我会帮你。要不要明天你在家里休息几天?」
「不要,我要跟著你。」她才不想留在家中面对又慈、面对自己的罪恶感;。
「任性!」
「我对你任性没关系,对不对?」
「对。」他无可奈何,谁让他自己送上门,求她吃定自己。
「品帧哥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和又慈结婚?」
连她也来问这个,好像所有人都认定他非和又慈在一起不可,他怎会给人这个错误讯息?看来他果真必须好好检讨自己。
「你想呢?我听你的意见。」
「我不知道,不过要是你决定在最近的话,又慈会很开心,她期待这天已经很久了。」
「她开心,你也会开心吗?」他问。
「我?我开不开心重要吗?」那是他和又慈的事,只要又慈幸福、他开心,她……她的意见不重要啦。
「当然很重要,我们约定好了,什么事都要拿出来商量讨论,你不会忘记了吧!」
怎忘得掉?不长的四年之内,他们约定过的大大小小事情不下千项,他们约定她不管要去哪里都要让他知道;约定不管有什么事情惹她伤心,他必须第一个知情;约定她有任何快乐荣誉,他要第一个分享……他们的约定多到没天没理,多到没了他,她的生活就没办法继续。
「如果,我希望你不要娶又慈,你会答应吗?」
「会。」他的回答极快,丝毫不见犹豫。
「真的?」在夜色中,她笑出欠扁的得意。
「你会这样要求我吗?」他反问。
这个问题,她思考好久,最後摇头实说:「不会。」
「为什么不会?」
「因为那是你必须去做的事情。」
「为什么那是我必须去做的事情?」
「你爱她、她爱你,很久很久以前,你们就决定要在一起,我不能光为自己的权益,非要你留在自己身边,这种行为既恶劣又差劲,我已经做错过一次了,不能再错第二次。」毅爵和溱汸的事情,在她心底留下抹灭不去的痕迹。
「什么一次二次,把话说清楚。」
「如果,当时不是我说了那么坏的话,也许姊和毅爵哥不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不记得你说过什么坏话。」
「我说谎,我骗毅爵哥姊不爱他,姊接近他是有目的的,可是……不是这样的,我说谎,要不是姊爱他,她不会让毅爵哥碰触她。」
「你要不要说得更清楚一点?」
「姊有洁癖,不喜欢的人碰到她的身体,她会无法忍受,她宁可把自己刷下一层皮,也不让不喜欢的人碰到她。」
「你是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以前我们家附近有个大哥哥,他趁姊姊不注意的时候偷吻她,姊把自己关进浴室里面,出来的时候,半边的脸颊刷得又红又肿。
「还有一次,医院里的同事来家里拜访,他送一盒水果,在拿水果交给姊的时候,故意握住姊姊的手,姊姊当场把水果摔在地上,叫他出去,然後冲进厨房洗手。那次,她洗了将近一个钟头……
「我问姊为什么?她说自己有病,无法忍受别人碰触她。其实光从这一点我就可以明白,姊不排斥我,她是真心疼我、爱我,也是真心喜欢毅爵哥的,只是当时我太生气,故意假装忘记。
「我说谎,我用她的日记来质询她,用最可恶的话来挑拨他们的感情。品帧哥哥……我一直想当面对她说声对不起,可是,她醒来已经忘记我,和我恶质的过去,我永远都没有办法告诉她,我多抱歉了。」
「没关系,都过去了。」品帧拍拍思颖的肩膀。他没想过思颖心里藏了这样一个大秘密,这些年、这些事给她很大的压力吧!
「如果当时,我没说谎,说不定,姊和毅爵哥会在一起,对不对?」
「你不需要把责任扛在自己肩上,他们都是成年男女。」
「可是当时的确是因为我的自私……唉,如果我现在把这件事实告诉毅爵哥哥,他是不是就不会和依瞳结婚?他是不是会回头找姊姊?」
「这件事,我会找适当时机告诉毅爵,不过怎么做要看他自己。」
「以前毅爵哥说过,他是真心喜欢姊姊,如果确定姊姊心里也喜欢他,他们会雨过天青吧!」
「凡事不要抱持太过乐观态度,要晓得,对於感情,我们只是旁观者,不能代替谁作决定。」
「所以我让自己长大懂事,我虽然很希望我们两个能一直在一起,可是我不会再自私了,品帧哥哥你放心,我不会妨碍你和又慈。」
她说得深明大义,带著壮士断腕的悲壮心情,她把自己埋进他怀里。
不过,他听出来了,这个小家伙并不是要把他推给又慈,她只是尚未从过去的阴影中抽离,尚未学会面对真正的自己。没关系,他老早之前就说过,他很有耐心。
紧搂住她,他不想放手,不过又慈的事,他是该找个时间和义父好好谈谈了。
「品帧哥哥……我快睡著了。」
「好。」
「不要把我抱回房。」
「没问题。」他答允。
「明天醒来,我要第一个看见你。」
「可以。」
「品帧哥哥……」她的话有点模糊不清。
「什么事?」
「我有没有说过……我好爱你……」说著,她进入昏睡状态。
「没有!」不过他很开心,在进入梦乡时刻,她对他、也对自己诚实。
唉……喜欢她真的有些辛苦,可是,能怎么办呢?这个小孩既不诚实又有些笨,他不包容,还有肯谁花那么多的耐心来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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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品帧心疼思颖眼眶下的黑圈圈,舍不得叫醒她,便自己去上班,他在床头上留下一张纸条,要思颖好好休息,舞团那边他让小毕过去照顾。
思颖一直睡到中午,看过纸条後,抱住棉被继续睡,昏昏醒醒间,赖床的感觉舒服得像天堂,直到她完全清醒,已经是晚上时分。
跳起身,她忙起床梳洗,不过,她没像在英国时那么明目张胆,抱起自己的枕头,她仔细倾听门外,确定没有动静,才敢飞身奔回自己房里盥洗。
下楼的时候,将近七点,客厅里坐满人,连一向晚归的品帧,也在沙发里面。
又慈赖在他身上,手缠住他的腰,他们不时交谈,然後同时笑开。
他们的开心看在她眼底,醋酸在肚里翻搅得厉害,思颖知道这样不对,却无法控制自己心情。
一看见思颖抵达,又慈孩子气地霸上品帧的大腿,向她宣告那是她专用的,别人不能偷取。
「又慈,你在做什么?」她的动作太明显,品帧无奈,但私心里,他也想看看思颖的反应。如果在她的爱情里,没了主动、没了积极,连嫉妒都缺席,那么品帧恐怕要找个专家来教会她爱情。
「哪有做什么,小时候你不是常常这样抱著我吗?品帧哥哥,你要记得,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我不准别人抢走。」扬起下巴,又慈的话明显针对思颖。
「你的丈夫才是你的,哥哥是嫂嫂的。」品帧附在她耳边说。
「那你就当我丈夫,不要当我哥哥啊。」捧住他的脸,又慈对他咬耳朵。
「那可不行,嵩钧会生气。」
陈嵩钧是毅爵和品帧的同学,也是济平医院的院长,溱汸曾经在那里面工作,这些年,又慈身体犯病,在那里进进出出好几回,和嵩钧结下不错的感情,目前他们正处於模糊不清的暧昧阶段。
「关嵩钧什么事?」话一出,她脸颊浮上红晕,娇媚模样尽入思颖眼底。
「怎么不关他的事,嵩钧喜欢你啊!」
「那种喜欢是朋友的喜欢,又不一样,将来我是要嫁给你的呀!我们从小就说好的,你忘记了吗?」她和品帧哥哥「说好」了,可没和嵩钧「说好」,这是很重要的一点。
「傻气。」他摇摇头,怀疑她的智商比起思颖不见得高明。
思颖听不见他们在谈些什么,只看得见他们亲密相依,看见又慈脸红羞怯,看见他们在一大群人面前咬耳朵,一点都不避讳。
心从酸转痛,皮肤上出现不明原因的鸡皮,胃壁急速收缩,她觉得又痛又冷,汗水从额间冒出来。
思颖在脸上架起虚伪笑容,假装自己很融入这样的温馨情境,虽然假装很痛苦,可是她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你已经长大,再不能犯下错误。
她一次次对自己劝说——品帧哥哥喜欢又慈,你不能插入;他们是天上一对、地上一双,他们是郎有情、妹有意,而自己只是落花流水,一场空欢喜……
无数的自我提醒,提醒出她满肚子苦水,不能吐、只能往下咽,眼前升起蒙蒙雾水,她不敢用力眨,盼望著它们自动蒸发。
「思颖,舞团的事忙得怎样了?」傅易安问。
对这个小女儿,他有无限爱怜,她身上带著意涵的影子,那曾经是他最爱的女人。
思颖回过神,忙回话:「下星期五甄选团员,顺利的话,我们预计在明年春天推出新舞码。」
这个爸爸,是她从小就企盼的人物,没想过他真的出现了。这些年当中,她清楚体会,他很努力地弥补她的童年,不说原宥、不谈谅解,他们本是血缘至亲,於是易安走入她心里,成了她真正的父亲。
「待会再问吧,思颖睡了一天,还没有吃东西,我让张嫂帮她留了晚餐,先吃点再说话。」
江善薇对思颖也好,一方面是感激意涵将她的女儿带大;另一方面,是为了赎罪——她当年加诸在意涵身上的罪恶。
「对!你太瘦了,胖一点好看。」
傅易安从张嫂手中接过晚餐递给思颖。
她一点食欲都没有,却也礼貌接手。
她刻意不去看品帧和又慈,但他们的动作还是落在她眼帘中,心在痛,一阵阵的,扰得人心里焦躁。
那种感觉是不是叫作失恋?如果是的话,她就理解,为什么人人都说失恋会痛不欲生,会宁愿死去也不愿意接受。
可是……笨瓜啊!品帧哥哥又不爱她,了不起她只是单恋,不是被抛弃,起码没有面子问题……只不过,她的痛无关面子,有关系的是没人在乎的心。
怎么办?怎样才能解决这种心痛?它会一下子就不见,还是会痛永远永远?她不是个耐痛家伙,她会承受不住,会想哭……
那时候……品帧哥哥大概看不见她的眼泪了,他要忙著照顾他的妻子、他的家庭,到时,她的孤独谁也无法伸手救助。
翻烂一盘饭菜,她在热闹的空间里想像寂寞。
「思颖,你要当我的伴娘,知不知道!」又慈的口气是命令、是不容拒绝的丫霸。
「你和品帧哥哥要结婚了吗?」心怦怦怦,呛得她难以忍受。
「对啊!等过完年,我们要和大哥、依瞳姊一起进入礼堂。」
「哦!」她摆不平自己的心,想哭了,真的很想很想……
「什么哦,你要先答应我,我可不让你被依瞳姊抢去当伴娘。」又慈硬要逼她正面回答。
抬眉,思颖求救地看著品帧。
可是,这回他不给予支持,他和所有人一样期待她的答案。
张口,她想回绝,可是无言……她更冷了,手抖得太厉害,一不小心手上的盘子掉落地面。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慌慌张张蹲下身捡拾碎片,一个不小心,碎瓷扎入她手心。
咦?居然不痛?
「思颖,你别动,我让人来弄。」善薇拉起喉咙喊下人。
思颖忙起身,盈满泪水的眼睛再也无法隐藏。下一步怎么办?她问自己,不知道……
下意识,她对著一屋子人鞠躬。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真的,她从没存心要爱上品帧哥哥,她有努力过了,可是他的细心体贴,让她的爱情发生在不知不觉间。
真的,她没打算破坏这家人的和谐,可是她出现了、姊姊出现了,他们的生命让命运之轮摆布牵连。
她不快乐、她不想造成这种局面、她更不想当坏女人,可是……她没办法,她不是故意,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突地,她跑出客厅、跑出傅家,她跑得很快,一心一意,要求自己忘记她的爱情。
品帧叹口气,思颖的表现差强人意,他大概没本事要求她表现出比这回更强烈的妒意了。
「义父、义母,我很抱歉,一直以来我拿又慈当亲妹妹看,她也拿我当亲哥哥对待,只不过,她还小分不清楚什么是爱情、什么是亲情。
「又慈,听我一句劝,想想你对我和对嵩钧的感觉有没有不同,再从当中去厘清你的感觉,等你想清楚了,我们再来谈我们之间好吗?」
搂搂又慈,给她一个安心微笑,转身往外,他要去寻回那个连吃醋都学不会正确表现的小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