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没有谁耽误她的青春,一直以来,困住她的都是她自己。
她早在为经济奔波到心力交瘁那时就已经认为,她应该抛弃所有的小情小爱,只为妹妹遮风挡雨,只为她们姐妹俩努力挣口饭吃。
所以,她把母亲给她当嫁妆的戒指卖掉,立志不谈情言爱,没觉得自己想嫁人,也没觉得自己有一天能嫁人。
她痛哭了一场,告诉自己她不需要这样东西,以为自己变得好强悍好坚强,足以能够撑起一个家,却没想到,就连一向仰赖她照顾的妹妹都已经产下新生命,迎向新人生,只有她还困在父母过世的伤痛里。
“其实,自从和你重遇之后,老早就想着要给你……刚开始,是怕你觉得我怪,竟然偷偷买了你当的东西……后来,又想着若你答应嫁我,看到这枚戒指一定好开心……然后……”
“然后,因为我没答应嫁给你,所以你就不打算还我了?”沈芝青又哭又笑。
幸好,今天她来了,因为她来了,这枚曾被她抛弃的东西,竟又辗转回到她手里。
她想,这一定是母亲冥冥之中的安排,在她跨出勇敢的第一步时,母亲的祝福便回到她掌中。
“不、不是啦,学姐!不是……又有点是……好像,是有那么一点不是滋味,如果我还你了,你戴着嫁别人……”嫁别人又怎样?爱一个人不是就要祝她幸福吗?哎哟!
“对不起啦!学姐,我知道我有点卑鄙,都是我不好,我不知道我会这么小心眼,我没想这样的,对不起——”
一个落在沐晓辰唇上的吻封堵了他所有话语。
“呃?”这是怎样?沐晓辰睁大了眼望着沈芝青。他唇上的触感好真实好柔腻,这是学姐没生他气的意思吗?
唔,学姐好香……她一靠过来,他就更觉得想她了。
这几天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过的?浑浑噩噩,好想亲她抱她,狠狠地对她这样又那样,好久没……呜,沐晓辰脸上又出现可怜兮兮的表情。
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老是露出这种很像流浪动物被抛弃的表情,害她都觉得是她心肠太硬,对他太无情……
“沐晓辰,我跟你说,我还没辞职,台湾的房子也没有打算要卖,但我目前有一个月的长假,我会待在这里,我们以后到底要住哪儿,或是究竟要怎么一起过生活这些事,你最好趁现在赶快想一想,我们找一个折衷的办法,未来如果要结婚,也得先跟你父母提……”
“什么?”沐晓辰傻乎乎的,完全没办法消化。
“我说,我还没辞职,台湾的房子——”
“不是,是下一句。”
“以后到底要住哪儿,或是——”
“不是,也不是这句。”
才对他极度有耐性了一下,沈芝青又想翻白眼了。
“我愿意。”她索性跳了好几句,只挑他想听的说,简单扼要地回。
“学姐,你再说一次。”
“笨蛋啊你。”沈芝青瞪他。
沐晓辰却笑得好开心。没关系,学姐不说,他自己说好了。
“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沈芝青,我愿意!我愿意娶你,请你嫁给我!”
“沐晓辰,你好吵。”沈芝青真不敢相信,这周围还有一大堆农民与志工,他却在这里喊得像个疯子,她可以报警吗?
沐晓辰像完全没听见她的抗议,自顾自地沉浸在幸福泡泡里。
“学姐,那、我可以不要再叫你‘学姐’了吗?我是说,也许我可以叫你‘青青’?或者是……”或者什么?咕咚!沐晓辰咽了一口好大声的口水,他想说什么啊?总之不会是小妖精就对了。
为什么连这种问题都要问她?她的小名他之前就唤过了,而且还不止一次。不过,仔细想想,那好像是沐晓辰情急之下的脱口而出,说不准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真的,好笨……
“当然可以啊,你可以叫我‘沈监制’或是‘主人’……烦死了,你要叫什么都随便你……”这教她怎么回答?沈芝青垂眸,颊色竟然浓艳了。
此时就算没有旁人提点,沐晓辰也看得出来好可爱的青青在害羞啊。
他愣了会儿,接着把沈芝青抱起来满地乱转,就像个名副其实的傻瓜一样。
“青青要嫁我,青青要跟我一起生活,今天还会住在这里,这一个月都会跟我黏在一起,呵、呵呵……”他觉得他可以把这段话刻录成片长六十分钟的CD,每天对青青学姐播放一百次。青青学姐,亲亲学姐……呵呵……
“沐晓辰,你快放我下来,我头好晕。”怎么可以笨成这样啊?沈芝青大笑。
“我不放,我要对你摇前面的尾巴,对你这样又那样,我、呵呵……”脚步一抬,真的想把沈芝青抱去哪儿做些什么坏事的模样。
到底什么前面的尾巴啦!
沈芝青很想昏倒,这里的志工们有人听得懂前面的尾巴是什么鬼吗?
“笨蛋。”怎么可以这么笨?真的好笨好笨。
沈芝青被他抱在怀里,望着母亲给她的戒指,万分头痛又万分想笑。
亮澄澄的戒指,衬着缅甸的阳光,辉映着沐晓辰脸上的灿烂,在她眼中显得格外闪耀。
Homeiswhereyouarewanted.
他渴望,于是她回家。
其实,他也是她的渴望,所以,她愿意陪他到海角天涯。
风赋的工作不知道要怎么办,以后要定居在哪儿也是个问题,跟最亲爱的妹妹又得多久才能见一次面?一切都是未知数,可是,怎么感觉心中幸福满溢?
没有计划很好,与他在一起也很好,一切都慢慢来。
就这样吧。
幸福,施工中。
后记橙诺
后记的一开始,绝对要感谢好友铁人夫妇。
铁人夫妇基本上是铁人老公+体弱娇妻的组合,体弱娇妻时常出借自家场地让我去白吃白喝白拿白玩便罢,铁人先生这回还帮上了这个故事大忙,提供了脸盆钓鱼团的网志给我。
我在网志当中得到许多受用的知识,而铁人先生字里行间对台湾山林溪谷的热爱,竟数度让我看到鼻酸。
假若没有铁人夫妇,男女主角找不到某地安身,感情无法加温,故事便没办法进行下去,不只稿子进度拖得更慢,我还会没有心情煮饭与做家事,女儿也会被变得很暴躁的我频频发脾气,就连经常不在家的老公也会遭殃。
再有,由于晚交稿,荷包也会很扁,荷包很扁,心情就会更恶劣……所以,铁人夫妇真是惠我良多,在我家的经济民生与和谐安乐各方面都帮了大忙,大人夫妇在上,请受小的一拜(跪地叩首)。
又,想说这个故事,是因为我爷爷。
在我国小至高中这段期间,照顾我生活起居的人,是爷爷。
那时,母亲上工时很长的夜班,父亲接送我上下学,不知为何,洗衣煮饭这件事落在与我们同住的爷爷身上。
我的台语不好,总是爷爷讲台语,我回国语;爷爷总是在客厅一个人玩着扑克牌或是看电视,而我总是放学之后便匆匆躲回房间去,唯一能找到人说话的机会,是拿起电话拨打同学的电话号码。
我想姐姐,想妈妈,无奈她们在家的时间不多,休假日也是少之又少,我总是一个人,总是。
于是,时日一久,我越来越讨厌待在家里,与家人的关系也愈加疏离恶劣。
青春期莫名偏激与叛逆的我并不知道我很寂寞,并不知道我有多想要人陪,我只学会找爷爷麻烦,将一大堆当时无法言说的情绪垃圾一股脑儿地倒在我朝夕相处的爷爷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