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陆咏心老实的摇头,「她净说些什么虚、什么弱的,我听不太懂,不过她说的一些禁忌,我记下来了,而且她也开了药,我想按时服一阵子试试看好了。」
「药要照三餐吃,你可别忘了。」他不放心的嘱咐着。
「是呀,你可别忘了……」她重复着他的话,见他一脸茫然,又续道:「别忘
了提醒我按时吃药呀。」
「我提醒你?」他指着自己,佯装不屑的道:「你是谁呀?还要本少爷提醒你吃药!?」
「哇,你居然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你不想活了吗?」她一左一右的捏扯他的两颊。
「对不起,小的错了,请小姐高抬贵手。」他吃痛的讨饶。
「这还差不多。」她悻悻然的放他一马。
「还跟真的一样。」
他带笑地轻捏了下她的俏鼻,顺势牵起她的手走在街道上,不一会儿,经过了公车站牌,想了想,他还是没停下脚步……
与其在公车上,和一大群人挤来挤去,他们还宁愿两个人就这样一路笑着、闹着,谈天说地。
其实他们认识一段时间了,但因为这阵子公事繁忙的缘故,两个人相处的地点,不外乎是公司、她家,顶多偶尔再找家灯光好、气氛佳的餐厅,一起共进晚餐,如此而已。
严格来说,今天算是两人第一次正式的约会,而他们也像一对再普通不过的恋人,连续看了几场怎么样的电影,然后杀到速食店吃下一堆得「节食」三天,才能「瘦」回来的垃圾食物,接着绕到西门町,压压马路,拍拍大头贴。
说起来好像蛮无聊的事情,只因陪伴在身边的人不同,再无趣的事都能让人乐在其中。
难怪有人说,恋爱中的情侣,看起来特别的「蠢」。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他会在如此值得纪念的这一天,做这种煞风景的事——带她来看妇科,而且还是搭公车。
不骗人,当她第一眼看到那块亮晃晃的招牌时,她真觉得有四、五只乌鸦从头顶上飞过去。
呀——呀——呀——
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在他家帮佣的王妈,她女儿也有经痛的毛病,据说就是在这家诊所医好的,所以他特地带她过来看看。
身为一个大男人,老实说,他对女孩家这方面的事,大概也是似懂非懂,却为了她四处探问。
他是被她吓坏了吧?
其实她经痛的状况并不严重,可能是那阵子工作压力比较大的关系,所以那天她的情况才会特别严重。
后来公司的业务上了轨道,她的工作量减少后,腹痛的情况也相对的好了很多,可他还是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可见他是真的把她放在心里。
她心头不禁感到甜滋滋的,像有颗糖在心里融化似的。
「原来你家还蛮近的,我们好像一下子就到了。」他的语气里有一丝藏不住的恼意。
「不算近,毕竟我们已经走了一个钟头。」她抬高手腕看表,「你看,都九点钟了。」
「这么晚了!?」他不信的看看自己的表,「还真的九点钟了,时间怎么会过得这么快?」
「大概是因为跟你在一起的关系吧!」她直觉的反应道,等到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时,已经来不及了。
他倒没说什麽,只是邪恶的笑着,笑到她恼羞成怒。
「你笑什么啦?」她捶打着他。
他轻轻松松的握住了她的小拳头,往后一拉,将她的玉手环在他的腰际,趁着她身体往前的空档,轻点了一下她的娇唇。
「怎么办?」他好苦恼的道,「你让我不想回家了。」
如此明显的暗示,让她一下子羞红了脸,她口气不稳的道:「不回家,莫非你想睡马路吗?」
色胚!
「哇,你这么狠心呀!」他赶紧换上可怜兮兮的口气,「难道你不能收留我一个晚上吗?我会很乖的。」
她会信他才有鬼咧!
只怕收留他一回,以后他就赖着不肯走了。
「不能!你又不是无家可归。」她态度坚决。
「换句话说,只要我无家可归,你就会收留我?」他握紧她的柔荑,凝视她的一双黑潭,隐隐浮现若有似无的情欲,让她不禁感到一阵口干舌燥。
「再说。」她无意识的舔了下干涩的唇瓣。
「那好。」他顿时有了壮士断腕的决心,用着黑社会老大的口吻道:「我回去放把火,把我家给烧了,你等我。」
语毕,他迈开步伐,凶狠的神情看起来像是真的要回去放火,她赶紧拉住他,轻斥道:
「不要胡闹了。」
「到底是谁胡闹?」他不解的问,「刚刚我想留下来,你不肯。现在我想回家,你又舍不得我回去。」他佯装无奈的叹口气,「我的大小姐呀,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满意?」
闻言,她立刻放开他,又羞又气的道:「我哪有舍不得你回去?我拉住你是想阻止你回去放火耶!」
她认真的解释着,直到抬头望见他眼底那抹恶作剧得逞的笑意后,才知道自己被捉弄了,她气得直跺脚。
「我不理你了啦!」
「开个小玩笑而已。」他从身后圈住她,「不要生气。」
「我才不会为了这点小事生气。」她嘴硬,心下暗恼自己怎么会这么容易上当?
「明天再来找你?」他轻吻了下她的耳垂。
「嗯。」
她娇羞的点点头,环在腰际的大手松开对她的禁固,紧贴在身后的温暖也随之散去,一阵微风吹来,她顿时觉得有些冷……有些失落。
一回头,她看见他就站在不远处,一脸笑意的向她挥挥手道别,顿时她有股难受的感觉在身体里蔓延。
她惊讶的发现,他的人还没走远,她的心却已经开始想念……想念他守在自个儿身边的感觉。
明天就能再见到他了,他们只是分开一段很短很短的时间而已。她不得不这么安慰自己,要不然,她可能会忍不住开口要求他留下来。
这个洋溢着幸福的夜里,她满怀着期待入睡,期待明天一早醒来,就能看见他带著笑意的俊颜,可她没预料到的是——
他竟然没来!
***bbs.fmx.cn***bbs.fmx.cn***bbs.fmx.cn***
咖啡厅——
邻近窗边的座位,一双俊男美女在服务生的招呼下,相对而坐。
窗外装饰用的盆栽开得绿意盎然,人与自然的巧妙搭配,成了一幅美丽的图画,却隐含着几分山雨欲来的味道。
没多久,服务生送来了两人点的咖啡,「两位请慢用。」
「谢谢。」陆咏心给了年轻服务生一个迷人的微笑,让生嫩的小男生,心头不禁小鹿乱撞。
后来,服务生害羞的里去,陆咏心才将目光看向眼前的男士,原本美丽动人的笑颜也在刹那间完全消失。
她一定很生气,徐毅琛立时心里有数。
「一匙糖?」他讨好的问。
「嗯。」她冷冷的应了一声。
他替她加好糖后,还细心的替她搅拌,送到她的面前,看她啜饮了一口后,才试探性的问道:
「你昨天等了很久吗?」
「没有。」她搁下咖啡杯,专心的检视着形状完美的指甲,「我昨天过得好的很,一早起来,我为自己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有牛角面包、法式煎蛋、香煎培根、奶油浓荡、意式蛋卷,还有一壶我特制的香草奶茶。」
「听起来的确很丰盛。」他抹了抹俊脸,有预感自己八成会死得很难看。
「吃过早餐之后,我就开始看我大哥借给我的VCD,那是某个推销员卖给他
的电影名著,他看完觉得很不错就拿来借我,还真的挺好看的呢!」她不自觉的加重了语气。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她说起话来咬牙切齿的。
「那就好、那就好。」他拉了拉领带,怀疑冷气是不是没开,怎么一点都不凉快?他快热死了。
「那你呢?」她状似无谓的低问,「你昨天过得怎么样呀?」
「昨天我有个朋友,临时通知我去接机,所以……」
「所以你就忘了和我有约?」她替他把话接下去,火力全开!「你知不知道?我昨天特地起了个大早,做了一桌子的早餐,结果你没来!」害她一顿早餐要当三餐吃。
「打手机打不通,打去你家,佣人说你不在。想出门,又怕你找不到我,害我看了一天无聊透顶的世界名著。」
「我的手机没电了。」他抢在她说得劈里啪啦的空档,赶紧插话。
「手机没电!?」这真是个好借口,「手机没电,你不会去找公共电话啊?害我为你提心吊胆了一天,就怕你出了什么意外。」说着,她竟语带哽咽。
天杀的,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哭?
「不要哭了。」他歉疚的递给她一张面纸。
她抢过面纸,睁眼说瞎话的道:「我才没有哭。」
看着她倔强的侧脸,他漾开一抹温柔的微笑,打从心底觉得她真的好可爱。
「我不是故意不打电话给你,只是我不记得你的电话号码。」找电话容易,但不知道号码,找到了也是白搭。
「你不会背起来吗?」她嗔道。
她知道这不能怪他,因为现在手记的记忆功能很好,已经没有人会费心的去记别人的电话号码。
可话虽如此,她还是气不过。
「那你告诉我,我手机号码多少?」他故意考她,眼角的余光发现她桌面下的小手有作弊的嫌疑,立刻制止道:「不准偷看手机。」
因为被抓到,她只好俏皮的吐吐粉舌,坦承道:「我没背啦。」
「所以说嘛,这不能怪我。」一番舌战之后,他终究还是占了上风。
「下去接机能花多少时间?」她不想这么轻易的放过他,「接机之后,你跑哪去了?还有,你的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
重点来了,他叹了口气,说道:「这就是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故事了。」
***bbs.fmx.cn***bbs.fmx.cn***bbs.fmx.cn***
「事情得从我大学时代开始说起。」徐毅琛目光飘向远处。
「不会吧?」陆咏心瞠圆了一双杏眼,「这件事需要扯到那么远去吗?」
不想说,也不用这样唬弄她吧?
他轻拍了下她的头顶,「想听故事就不要乱发问。」
「喔。」
她揉着痛处,暗暗抱怨:又不是我想听,是你自己硬要说的!
「我大学时代,有一个很谈得来的学弟,他叫李仲文。」他喝了口微凉的咖啡后,续道:「后来在一次很偶然的机会,我把他介绍给我的邻家小妹妹认识,接着两个人看对眼,很快的发展出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那很好呀。」
到目前为止,她还听不出这故事的重点在哪里!
「可坏就坏在,女方的身分特殊。」
「怎么个特殊法?莫非她是火星人?」她承认,她是来闹场的。
「不是。」他给了她一记白眼,才公布答案:「她是胜远科技的唯一继承人。」
哇,好大的来头!
「你的意思是说,你这位邻家小妹妹……」她快速的搜寻脑海中胜远科技的资料,「其实是丁胜远的独生女,丁晓云?」
「对。」他点头赞道:「不错,看得出来你有做功课喔!」
「当然!」该说是近朱者赤,她厚脸皮的程度渐渐的追得上徐某人了,「然后呢?」
「就像一般肥皂剧常演的剧情一样,有门户之见的父亲,百般阻挠两人的交
往,最后索性把女儿送往国外,彻底斩断两人的情丝。」他长话短说。
「所以?」
她还是不明白,这个故事跟他昨天失约有什么关系?
「虽然晓云被送到国外去求学,但她和仲文的恋情,并不因为距离而有所改变,仲文仍时常飞往国外与晓云相会,两人的感情不减反增。后来,晓云渐渐到了适婚年龄,所以丁伯父要她回台湾来相亲。」
「也就是说你昨天去接的朋友,其实就是丁晓云吗?」她归纳出结果,关心的问道:「那他们打算怎么办?她真的要听她父亲的话去相亲吗?」
「这就是令我头大的地方了。」他皱眉,「晓云要我帮他们一个忙。」
「你能帮他们什么忙呢?」她热心的问道。
「她希望我能暂时假扮她的……」他吐吞了一阵子,接着才为难的道:「……男朋友。」
「男朋友!?」她惊呼出声,「为什么?」
「因为这么一来,她才能名正言顺地推掉接踵而来的相亲宴,并抓紧时间筹办她和仲文的婚礼,她打算来个先斩后奏,让丁伯父措手不及。」他将三人商讨的计划全盘托出。
「这倒是个好办法。」她僵硬的笑笑。
「咏心,你……」他将她的异样看在眼里,温柔的低问:「是不是觉得很为难?」
她浑身一僵,不自在的避开他探询的目光,无意识的搅动杯中早已冷却的褐色液体,口是心非的道:
「不会呀,怎么会为难呢?助人为快乐之本嘛!」
徐毅琛深吁了一口气,接着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撒手不管这件事。」
她抬眸,再度为他如此了解她感到惊讶。
为什么他总是能轻易看穿她在想什么?
「可是他们一个是你的好邻居、一个是你的好学弟,你真的能狠下心来,不管他们吗?」她不太相信。
他十指交扣,平放在桌上,轻松的笑道:
「我是个生意人,当朋友之间的利害冲突危及我本身的利益时,我自然会以维护自己为第一考量。」
他的大掌覆上她的柔荑,「我不想让这件事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哪怕只是一丁点儿,都不可以。」
虽然她心知肚明他这番话诱哄的成分居多,但不可讳言的,听在她耳里还是十分受用。
她释然的拍拍他的手背,然后说道:
「或许你不管这件事,我们的感情会稳固些,但我知道,如果他们因为你不肯伸出援手,而不能结合的话,你会抱憾终生。
我不乐意看见这样的结果,因为到最后,不仅是害了他们,也害了你,我会舍不得。」
「我怎会因为这种小事抱憾终身?你不知道大部分的生意人都是缺心少肺的吗?」他自损。
「是这样吗?」她偏着头想了想,遂道:「不过我个人比较喜欢有良心的生意人耶,怎么办?」
「既然如此,那我也只好勉强做个有点良心的生意人好了!」他佯装勉为其难的道。
她状似赏他一个耳光,他也配合演出的将头偏向一边,「少装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早算准了我不会反对你插手管这件事?」
能看透人心的,又不只他。
「是吗?」他饶富兴味的笑着。
「如果你真如自己所言,能够撒手不管这件事的话,你一开始根本不需要告诉我整件事情的始末,而你会专程找我谈这件事,就代表其实你心底早就已经有定案了。」
从表面上来看,他好像将事情的决定权交给她,帮与不帮,全凭她一句话。但实际上,他根本是吃定了她会心软,压根不可能反对这件事。
对于她的论点,他采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的政策。
越过桌面,他来到她的身侧,给她一记温暖的拥抱。
「因为我和晓云的身分特殊,一旦我们宣布交往的消息,各种流言都会出现,这对你会是一股很大的压力。」
他真的好担心她会被流言蜚语影响,对他失去信心。
「我知道。」她点点头,「我会努力的,只是你在帮忙筹备婚礼时,记得不要冷落我,好吗?」
「傻瓜。」他轻斥了声,随即拥紧了她,在温香暖玉抱满怀的同时,却忽略了她眼里那抹淡淡的隐忧。
丁晓云的遭遇,让陆咏心不得不正视,一直以来藏在心底不曾细想的问题。
丁胜远都会因为门户之见,而百般阻扰独生女的恋情,那毅琛的父亲是不是也会抱持着同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