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鬼!一定有鬼!
若冰在躲他,而且躲得很彻底,左侑杰心里清楚得很。
“若冰呢?”一进入家门,他逮住第一个同他对上眼的阿珠问道。
“她刚、刚去老、老爷子的房里……”妈妈咪啊!先生的脸好可怕喔!阿珠吓得“皮皮锉”,讲起话来也零零落落的。
他狠狠地眯起眼,威胁性十足地朝阿珠前进一步。“是因为我回来了吗?”
阿珠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一颗头用力的左右摇晃着,再用力点头,恐怕都要把那可爱的头给摇断了。
“该死!”他恼火地伸出拳,削过阿珠耳侧约莫零点五公分的距离,一拳击中她身后的墙面,指关节传来灼热的刺痛,但他却一点都不在乎。
阿珠无力地跌坐在地上,三魂七魄都快飞走。
左侑杰没注意到自己的失控吓坏了乖巧的阿珠,他深陷疑惑的泥沼里爬不出来。
他不懂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导致若冰避之唯恐不及地躲着他。
他们分享过情人间最私密的欢愉,那是连亲人都不能分享的快乐,这样的他和她,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为什么一定要用闪躲来逃避问题?
曾经那等亲密,根本不该搞到现下这般田地!
有他在的地方就不见她的踪影,不是拿爷爷当屏障,就是借故躲回伯母的房里,仆人们又随时可能出现在这屋里的任何角落,他根本找不到机会向她问个明白!
他做到了他的承诺,为柳旺生“开心”成功,但她却开始躲他,从搬进她母亲房里睡的那晚开始,直至柳旺生今日一早顺利地脱离危险期,从加护病房转入普通病房疗养后仍不休止——
该死!难道那数夜的缠绵缱绻,只是他个人兽性大发时的性幻觉,还是自始至终根本不曾发生?!
不,他很肯定那一切都是真的!
那爱抚过的触感在他伸出双手时仍感受得到她的体温,那些怎么可能都不是真的?
但该死的是,他还是想不透她为什么躲他!
第7章(2)
左侑杰像头焦躁的狮子在客厅里来回走动,阿珠和阿花闪得好远,深怕被他的焦躁给焚烧殆尽。
不行!他得搞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然他会死,死在搞不清楚状况的浑沌里!
凭借着此刻充塞在胸口的熊熊怒火,顾不得阿珠阿花惊愕的眼紧紧地投注在他身上,他一鼓作气地冲到爷爷房前,冲动地推门而入。
一见到左侑杰突地开门进来,左佑庆犀利的眼直盯着他充满愤怨的脸。“我教你的教养到哪儿去了?连喊一声、敲个门都不会吗?”左佑庆坐在轮椅上,方位仍旧在他最爱的窗边。
“对不起。”爷爷的责备泼了他一盆冷水,他霎时冷静了些,指着站在他身后像个尽责卫兵的柳若冰,她的手上还拿着读了一半的报纸,因为爷爷有老花眼,读报不易,所以若冰总贴心地为他读报。
“我找若冰有点事,麻烦爷爷将她借给我。”
左佑庆微微挑眉,旋过身,好奇地睇了眼神情紧绷的柳若冰。
这两个孩子之间怎么了吗?是他老眼昏花还是怎的,怎么隐隐瞥见这两个小辈之间流窜着不知名的火光?
“如果不是太重要的事,等若冰读完报纸再说。”回过身,左佑庆不假思索地选择站在捍卫若冰这一方。
最好这两个小辈之间有些什么,这样或许他就有机会完成他的心愿,但老头子问太多可是会惹人嫌的,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孙子忍不住自个儿说出来。
他老头子别的没有,就是磨人的耐性一流,端看这平常冷静的孙子怎么表现了。
“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事,爷爷。”左侑杰绷紧下颚,微扬十五度,挑衅地对上爷爷的捍卫。
爷爷教他、养他,培养他到今日的成就,他尊重爷爷也孺慕爷爷,但此时此刻他要立刻解决心头的烦恼,即使是爷爷也不能阻挡。
“什么事那么重要?”左佑庆感到有趣极了,满是兴味的反问道。
他注意到孙子的手打从进门开始就紧紧握拳,明显在压抑着某些不知名的情绪。
什么事能将处事一向沉稳内敛的侑杰逼到这种程度?他老头子可是好奇得紧啊……
“就、很重要的事。”破天荒的,左侑杰窘迫地吃了颗螺丝,颧骨竟泛起可疑的赭红,头一回在爷爷面前脸红。
左佑庆瞠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眨了下眼,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往前倾了些。
他的老花变近视了吗?怎么好像看到孙子脸红了?那小子从来不脸红的,至少他这老头子从他小时候至今都不曾看过。
“丫头?”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左佑庆不甚确定地旋身问道。
柳若冰闭了闭眼,双眸只肯定在左侑杰的脚尖。“爷爷,我恐怕不能再为你读报了,对不起。”
老爸今早已转入普通病房,老妈也再度拎着行李到医院陪伴,只消再休养几个礼拜就可以回乡下老家了。
她最挂心的事已告一个段落,早晚得和他谈个清楚明白。
“嗯。”老人没再试图阻止,他挥了挥手,头靠着身后的窗棂闭目养神,放任两个小辈离去。
柳若冰僵直腰杆走进左侑杰的房间,她强迫自己忽视客厅里每一双聚精会神的好奇眼神。
她知道这个家里的每个人都好奇得要命,也知道或许从这一刻开始,她和左侑杰之间的情事会就此曝光,但最糟的状况也不过如此——
这是她曾妄想得到他的垂怜,贪恋他的温柔所应得的报应,她相信自己应该挺得住这个磨难。
左侑杰率先进房,待她一脚踩进他的私人领域后,他猛地一个转身,砰的一声关上她身后的门板,顺势将她禁锢在自己的双臂之间。
“为什么躲我?”一开口就是犀利的问句,左侑杰一点都不打算拖泥带水。
“先生的恩情若冰没齿难忘,我没什么能够回报先生的……”她轻颤了下,毫无感情地默背着自己早已记牢的应对词。
“少跟我说那些屁话!”可惜左侑杰不给她机会念完那些抓不到重点的文字,他粗声粗气的连不雅的文字都飙出口了。“我只要一个回答,为什么躲我?”
“你不觉得这是最好的方式吗?”柳若冰鼓起勇气直视他的眼,镇定得不像在处理自己的事,只有天知道她的腿软得几乎无法站立。
看着他,伴随而来的即是他开心的熊抱那位美丽小姐的画面。
她依稀记得,当时他的笑容有多灿烂,毫不忌讳地在大庭广众下和那位小姐拥抱……
他,应该是喜欢那位小姐的吧?
人心是如此的丑陋而贪婪,她原以为自己可以做到“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但在撞见那一幕时,她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拥有过后,剩下的只有心痛——这是她的贪婪和自以为是所得到的唯一教训。
看他一眼,心,就再刺痛一次。
原来心可以那么痛,痛到连呼吸都能如万箭穿心般痛楚!
她当然知道自己说的是屁话,不过,能说服他是最好,这样他就不会发现自己已无可救药地爱上他,而她也能坚强地面对他和那位小姐共组未来的画面……
“什么意思?”他眯起眼,紧锁着她空洞失神的眼,意图看穿她深埋的心思。
“你治好我爸爸的心脏,我却什么都不能给你,你不觉得这点很不公平吗?”她用尽全身的力量将话说得完整,且尽量不带任何感情的背诵着自己为了此刻而准备的台词。“人家说欠钱还钱天公地道,人情债却永远还不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