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好累啊。”一进到帐篷,何若薇整个人就瘫到床上喘大气。
“郡主,这这一路上辛苦了,先喝杯茶吧。”春风端来刚冲泡好的香茗。
她撑起身子,接过茶盏。“怎么才刚到就有茶?”
“皇上一会儿就会到达围场,所有物事早已备好,只要交代一声热水马上送到。”春风知道主子失去记忆,解释道。
何若薇用杯盖拨弄了下茶叶,浅呷了口,“原来是这样。”
只是这芬芳甘醇的茶汤正要滑下喉咙时,一阵晕眩又猛然袭来,让她忍不住秀眉微蹙,春风见状,一颗心马上提起来。
春风焦急问道:“郡主,您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何若薇摇了摇头,“没什么,可能是累着了,把医药箱里的针灸包拿来,我给自己扎几针就好。”
春风赶紧将医药箱从行李堆中找出来,取出里头的针灸包送上。
何若薇打开针灸包,自里头取出几根金针,往身上几个穴位扎下,大概是灵魂跟身体尚未融合,她也容易感到晕眩,这时只能扎两针减缓那晕眩感,让自己舒服些。
扎针的同时,她睐了目瞪口呆的春风一眼,轻笑了声,“怎么,依旧对我会针灸感到奇怪?”
春风一听马上跪下求饶,“不敢,郡主,奴婢不敢对郡主有任何怀疑。”
“起来吧,不要动不动就跪,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我会医术,更没有在他人面前展现过自己的医术,你跟秋月会感到怀疑也很正常。”她又拿了根金针朝自己的穴位扎下。“我这一手医术可是在异域那几年学的。”
据她了解,春风跟秋月都是在君灼华回京后才跟着她的,而从前在边关异域就服侍她的奶娘梨嬷嬷已经病死,听说是因为浆洗房的活儿太重,劳累过度。
西疆王跟长公主对君灼华这个女儿可以说是放任的态度,根本不干涉她做什么,因此她胡扯也没人有法子揭穿。
她这么一说,春风马上恍然大悟,“原来郡主的医术是在异域学的,难怪医药箱里的工具跟我们关内大夫用的工具不太一样。”
半个月前,郡主拿了好几张画了奇怪器具的图纸给她,让她拿给管事去找手艺精湛的工匠打一套回来,还要她帮她准备一个药箱、一套金针,还有各种药材跟羊肠线回来。
金针买回府后,郡主时不时的就对自己扎针,要不就在制作药丸,她和秋月看到郡主给自己扎针还有做药丸都吓坏了,只好趁太医来看诊时悄悄问太医此事,假借说郡主之前身体突然不舒服,赶紧到外头临时请个大夫给郡主看病,那大夫在郡主身上几个部位扎针,会不会对郡主有影响。
太医给她跟秋月的答案是,那几个部位是治疗头晕的,对郡主的头晕有帮助,她们这才放心,至于郡主做那些药丸,她们就当郡主闲来没事揉着好玩的。
不过郡主是何时懂医术的,这可又让她跟秋月想破头了,现在郡主自己主动提起,她们心底的疑惑也都解开了。
何若薇刚把针取下,蓦地,帐篷外传来一阵骚动,何若薇看向帐篷门帘方向,“应该是皇帝舅舅到了。”
“应该……”
春风话说到一半,去打洗脸水的秋月刚好端着铜盆进入,她把铜盆放到小桌几上,一边说:“郡主,皇上到了,一会儿所有受邀秋猎的宾客们都要到演武场中间集合,奴婢看到不少宗亲大臣和各家公子、千金都已经过去了。”
“郡主,那我们也不能耽搁,赶紧换上骑马装才是。”
春风说着,立刻拧了条湿帕子让她净脸,接着帮她梳发,而秋月连忙去找出一套骑马装,伺候她换上,三人匆匆出了营帐。
不多时,号角声响起,回荡在整个围场,通知所有人去集合。
单墨寻身着冰蓝色骑装陪在父亲身边,看着高台上的皇帝勉励参加秋猎的所有人。
秋猎已经如火如荼地进行了三天,阅武的诸项比赛也告一个段落,今天是狩猎比赛,想凭藉比赛在皇帝面前露脸的人早已按捺不住,摩拳擦掌的等着皇帝一声令下,便冲进山里狩猎。
在秋猎时,不管是在狩猎比赛胜出的人,或是在阅武中夺魁的军营,将由皇帝赏赐,这也是每年秋猎的重头戏。
可单墨寻心思却全不在此,他看了看广场上的各营士兵,又抬头望向万里无云的天空。
时节已近深秋,早该换上厚棉衣或是穿上褙子御寒,可如今却依旧艳阳高照,一点都看不出已经准备入冬,这异常的天气让他感到有些不安,担心今年冬天会变得异常寒冷。
他想召集大掌柜们前来商讨今年冬天的事务,可却被困在这围场之中,有任何想法都是空想……
“墨寻,墨寻,皇帝点到我们单家了,你在发什么呆!”单远雄对他低喝一声。
他回神,低声回应,“是儿子不好。”
“你上心点,赶紧跟为父上前。”单远雄提醒一声,随即扯着他上前向皇帝行礼。
“叩谢皇上,草民不敢居功,这些都是草民该做的……”
因为单远雄一口气捐了一百万两银子给三军购买御寒衣物,其他跟着受邀前来参加秋猎的商贾们也不好捐款太少,纷纷慷慨解囊,空虚的国库一下充盈了不少,让皇帝非常满意,此刻单家父子才获得皇帝当众褒奖的机会。
而就在单墨寻跟着父亲被皇帝勉励时,不远处有人伸长了脖子盯着他。
何若薇本来坐在贵宾席上百般无聊地听着皇帝说个没完,觉得昏昏欲睡,突然听到太监那尖细的嗓子喊道——
“单家父子向前!”
听到“单家”两字,她整个人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整个身子探出围栏外睁大眼,看着场地中央那熟悉挺拔的身影,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好久好久没有看到他了,这半个月她度日如年,想着他的日子不知道不好过,她想冲到他面前跟他说,她是伊秋语,是他喜欢的那个姑娘,是他想保护给她幸福的那个女子……
可顶着君灼华的脸孔的她不敢……
她总不能跳到他面前,向他挥手说:“嗨,我是伊秋语,是你喜欢的人,我现在附身在君灼华身上!”
这话说出去大家都会以为君灼华疯了吧,而且单墨寻对她会更加鄙夷,会认为她为了得到他无所不用其极,利用他对别人的感情!她根本不知该如何化解这死局。
“灼华,你镇定点,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死心,别一看到单墨寻跟失了魂一样,灌了一脑子的湖水难道还没把你的脑子洗清楚吗?”坐在她身旁的茉莉县主看她这般失态,赶紧将她人拉回来,皱着眉说。
坐在另一侧,德妃的女儿宁安公主则不悦的横了何若薇一眼,微怒地道:“为了他,连茯铃的命都搭进去了,你还没有学到教训吗?”
何若薇怔愣地看着她们,“茯铃郡主死了?”
宁安公主冷哼一声,“你躲在府里休养大半个月难怪不知道,当时救上来就没了呼吸了……”说着,她神色哀戚。
她们四个姑娘是自小一起玩到大的,现在失去了一人,茉莉县主跟宁安公主都不好受,听说了事情经过,她们知道这次事件不能怪任何人,谁也没有料到湖心会出现巨大水柱跟漩涡,而且依照她们的交情,宁安公主和茉莉县主猜得出来,君灼华她们必定是要使坏,真要怪也只能怪茯铃起了害人的心思,结果却害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