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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儿 第一章 作者:李葳
    START受难日

    "也差不多该给我一个答案了吧?欧阳医生。"面对着人称"老奸巨猾"的上司,英治端整的脸庞掠过一丝困惑。"布朗主任是指什么?""一个礼拜前就交给你的长期聘约,到现在还没有下文是怎么回事?通常我会在隔天就收到令人满意的答案,可是你却迟迟没有提交给我,难道契约当中有什么不妥当之处,让你必须考虑这么久?"有着纯正日耳曼血统、前秃金发与碧眼、严肃外貌的六十岁男人,以一双锐利内敛的眼,牢牢地锁着眼前的得意门生问道。"很抱歉,主任,我--""抱歉幷不是我想听到的答案,欧阳医生。"重新把目光移回上司脸上的英治,正思索着该如何回答才恰当。迟疑不决鲜少发生在他身上,但这次的决定实在事关重大,可说是会改变未来人生的一大抉择,所以英治不得不谨慎行事。

    "英治。""是。"故意在此改唤他的名字,诉求两人间师长如父的关系,好增加英治心理上的压力,也是这位名震全美的名医之所以被冠上"老奸"之处。

    "英治,你这两年来可圈可点的表现让我非常满意。在技术层面上,我认为你的确已经习得所有的精华,就连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挑剔你的地方,可是……年轻虽是你最大的本钱,也是你最大的敌人。你有着通用于全世界的技术,却没有和那技术相乘的经验,病人也因此无法建立相对的信心。"先让对方在心理上居于劣势,再封闭对方的退路,是谈判的一种技巧。"巨猾"的布朗主任,可说是用尽技巧在捕猎这位高材生。

    "不必我再详说你也明白,想要累积经验,没有比费医更合适你的地方。一年到头都有络绎不绝的患者,冲着费医远播的声名前来求诊,患者人数与动刀的机率,远远超过你回台湾所能获得的机会。只要你继续在这儿工作,以你的才干,我保证不到十年你就能成为这一科的权威。"拱起双手,放在下巴上,浓金掺白的双眉下方,一双炯炯的眼志在必得地盯着他。

    英治没受这番话动摇,他表情不变地点头说:"主任所说的我都非常明白,可是能否请您再给我一点时间考虑呢?十年的长期契约幷不是我能说签就签的,工作方面固然是要考虑,不过私人的问题也会受到这份合约所影响。可以的话,我不想d急就章地做出草率的决定。""嗯……私事吗?你很让我讶异,欧阳。想不到你竟会把私事放在自己的前途r之上,列入考虑之列。我不得不说,我感到些许失望。我们费医的长期聘雇合约,e是多少人梦寐以求还不能到手的,你知道吗?在你之后,有多少人排队在等呢!"a已设下这样严密的包围网了,布朗没想到还会被对方找到脱身的漏洞,急忙再补上m强硬的威胁。

    "是,非常抱歉让主任失望,因为我的不知好歹,给您添麻烦了。"a他爽快地回话,又让布朗高高地挑起一边眉毛。这话中意味着欧阳英治明知会r触怒他,也还是坚持向自己要求更多"考虑的时间"吗?

    沉吟片刻后,布朗哼地笑了笑。"还真是个软硬不吃的人吶,欧阳。认识你以k后,我才晓得不是所有的东方人都有着逆来顺受的脾气呢!""哪里,我的脾气在认识的朋友当中还算好的。"难得一见的轻松微笑在英治唇角绽放。"如果主任没有别的事,那我要去巡房了。""你去吧,不过我还没放弃你,欧阳。假如你在家乡真有一名像传言中那样国色天香的心上人牢牢锁住你的心,让你牵肠挂肚地想回去,那教授我给你的建议就是--把她带到美国来吧!没有必要非得回台湾去,才能拥有两人生活啊!只要你正式成为费医的一员,年薪待遇都会调整到现在无法比拟的丰渥程度,养活你和妻子绝对没问题。"拿着几份病历表起身的英治,在离开办公室的门前停下脚,半笑半摇头地说:"没想到主任也会相信那些八卦。""噢?若不是因为女人,那还会有什么理由让你想回台湾?"英治没有回答这最后的问题,反正说了也只会被当成闲话的材料,又何必无端吹乱一池静水?

    "我去巡房了。"关上办公室的门,走在通往第三病栋的走廊上,和擦身而过的同僚们点头招呼着,英治心不在焉地想着方才主任所提的事。

    无庸置疑地,能长期留在费医工作的机会是千载难逢的。

    论硬件、论软件,这儿都没有可挑剔之处。光是能在保守的美洲地区,找到像费医这样不会因为种族歧视而影响工作心境的好场所,已经不简单。加上丰沛的人力资源--无数在第一线上指导年轻医生的知名教授、支持医生们的老练护士们,在专业素养上,他们每个人都能给予英治启发性的建议与帮助。

    有这些条件就够幸运的了,何况,布朗主任的每一论点也都是让英治无法反驳的正确。

    有形的薪资不算在内,无形的经验值才叫英治割舍不下能够获得大量的持刀机会来验证自己的能力!这句话的诱惑力,就像是告诉甜食家,他获得一张能吃遍全世界驰名糕点铺的免费护照一样。

    ……还会有什么理由让你想回台湾?

    主任所间的话也是英治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问自己的。

    ……本大爷已经没多少耐性了,所以你给我--快点滚回来!

    摇摇头,像要甩掉那随附在耳边的?锰⒅梧匝宰杂锼担?"和那家伙一点关系都没有……"他绝不是因为"他"而犹豫再三的!

    "哼!"唇畔扬起自嘲的曲线,暗黑双眸投向湛蓝晴空,仿佛能穿越空间透到远隔于海洋的另一端。

    要是现在的心情被那家伙知道了,他一定又会开始洋洋得意地炫耀,说着那千篇一律的话--你还不知道吗?英治,你是我的了。

    "你还早得很呢!"嘴硬、爱逞强,也是我中意你的地方之一,小治治。

    "随你去说,笨蛋!"拜托,还用得着问谁有资格成为你的心上人吗?除了我夏寰大人以外,天底下没有别人有这本事了。

    "心上人是吗?"据英治所知,他那位留在家乡的"心上人"版本,在两年内就已经从"家喻户晓的偶像明星,所以不能让恋情曝光,也忙得无法到美国来探视他"到"可怕的妒妇,要是被他抛弃,可能会到美国来枪杀他以为报复",再演变到"美艶妖冶的尤物,能够隔海遥控情人的魔性美女"等等各式各样想象力非常丰富的缤纷形容。由于哪一个版本听起来都不像真的,所以英治也免除了众人逐一向他求证的麻烦,使得真相依然像团迷雾。其实他们若直接问他,他也不是那种以"神秘"当卖点的人,自然会回答关于"心上人"的种种疑问。

    况且,英治有十足的把握,在这些多到叫人眼花撩乱的版本当中,真正接近事实真相的,连一个也没有。

    根本上,性别就是一大错误。

    那个据说把他捉得牢牢的心上人,就算有,也不是他们所说的国色天香的大美女。逆转个一百八十度,翻过来覆过去,从任何一个方向角度看来,"夏寰"都不是个能和"美"这种字眼串得上关联的"男"人。

    再者,英治不认为自己有"心上人",这不仅是表面上的字意让他无法接受,也包含着内在的两人关系,无法简单地一言以蔽之。

    他承认自己与夏寰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露骨地说,就是肉体关系。这关系究竟建立在爱情、欲情、自己与他之间矛盾对立的憧憬,或只是力量与力量对撞出的火花,这是再怎么研究也无法厘清纠葛难缠的疑问。

    因为他们之间有着世人眼中的不寻常关系,便要跳到结论说夏寰是他的心上人,英治可不同意。

    所谓心"上"人,是指将夏寰放在自己心"上"?

    把夏寰捧在心里头,高高在上,呵护或爱恋着对方,视对方为至高无上的心之主吗?

    不,英治不会允许任何人(就算夏寰自以为是)成为自己的心之主宰……那个跋扈且不知客气为何物的嚣张家伙,一旦给他主宰权,那么他一定会把英治给毁灭了,用他那为所欲为的贪婪手段,像一口能深入骨髓的撩牙,穿刺人的灵魂,吸光所有,再毫无眷恋地舍弃。

    对,如果这叫爱情,那可是和肉食动物界的竞争是一样的残酷,不是被吃得精光,就是把对方给吃掉。假使后者办不到,那就只能尽最大的努力和对方保持势均力敌的态势。好比为了应付老虎的利牙,而努力锻炼自己四腿机能的羚羊。英治领悟到这一点,是在很久以前(起码有七年了),就在他一时失察被夏寰骗去初夜后,仍然想力挽狂澜地把两人的错误关系界定在一夜情的范围,而这个企图却被夏寰轻易看穿……

    "干么防得这么严谨啊?"男人望着格住自己脖子的手臂,以及被他压在身下的人儿,咧开一口闪亮白牙说:"我不过是想跟你打个招呼而已,小治宝贝。"透过气愤地眯成两道细缝的眼发射杀人光线的英冶,冷冰冰地说:"世界上有哪一国的礼仪,是骑上正在打瞌睡的人的身体,再来打招呼的?如果有这门礼仪,那一定不是在地球上吧?你这没脑兼无耻的宇宙败类、只有下半身的淫虫!"

    "小治,是我的错觉吗?你最近为人的话越来越高竿了,再不小心点,你那冗美无缺的白马王子形象将会一败涂地喔!""这都拜谁之赐?还不滚,等我踹爆你的XX吗?""嘿,这可万万使不得,一个弄不好可是会出人命,绝子绝孙的那!"男人脸色大变地从他身上移开,坐到旁边的乘客位上。

    "你这种劣质基因就算灭绝了,天底下也不会有谁感到遗憾的。"整整被扯开的衣领,英治咬牙地说:"下次你再不请自来,进到我车内,就等着从这里被我踢出去!""被我上过一次,是那么件值得叫你记恨这么久的事吗?"吹了声口哨,跷起了二郎腿,夏寰悠哉地说。

    "闭嘴!"胀红着脸,握起拳头,他要是再提及那一晚的事,英治将毫不犹豫地击碎那看了就叫人火大的坚硬下颚。

    "发生就发生了,再假装它没发生过,那就大逊了点,宝贝。"一拳头虎虎生风地挥过去,夏寰轻易地把它包在自己的左手掌心,而右手则顺势扣住了英治的脖子,将他拉向自己。两人的脸颊相距不到五公分的距离,夏寰对着他的耳窝低语地说:"照理说,想当医生的人脑筋都很好,但我看你的脑筋还得再多加磨练、磨练呢,小治治。那天晚上的事,你记不得的话,我会很乐意再仔细地为你描述一遍。你那时候是怎么样地响应我、哀求我、渴求我……在你那张纯洁如圣人般的漂亮脸蛋上,曾浮现出什么样淫乱诱惑人的表情……平时傲慢的这张嘴,那时候亲口跟我说了什么,你都不记得了吗?""不要再说了!"白牙咬上了英冶的耳垂,气息掺杂着戏弄而低劣的仿效台词吹人他耳中--"快点……快点……求、求你。是这么说的,没错吧?""夏--"宽厚的唇摩擦着,火热地烫过,挟带无可抗拒的蛮横,占锁。

    气息破灭而紊乱地在窄小的车厢内激荡着。

    无言的战争持续了数十秒钟。

    投降。

    "瞧,没什么可怕的吧?不过是个吻而已。"泛着激情的眼角带着红色余韵,恶狠狠地瞪回去,边以手背抹着唇。"我才不怕你!""是吗?那你怕的是什么?SEX?LOVE?还是DEATH?

    英治很懊恼,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没有能堵住夏寰那一针见血质问的好答案。事实上,无论是上列他所说的任一项,都是英治恐惧的理由,而那三者又有合而为一、综合成体的倾向。加加减减多少次,都只等于他欧阳英治是害怕夏寰没错。这个男人再继续入侵到他的生命中,迟早将会改变他,而英治不想被改变,起码他不想被夏寰改变成一个娘娘腔又软弱的男人。

    就像那天晚上饱受屈辱地……在他的身下,自己就像个女人似的……

    可恶!

    "喂,小治,你要像个赡小鬼一样地逃跑吗?"他椰褕地说。"不敢面对自己所恐惧与害怕的事,所以想逃跑是吧?"到现在为止,夏寰对他提出的每一项挑衅,英治都不曾回避过,因为他不相信自己会输给他。可是这一回……

    "那你就尽一切力量逃跑吧!"见他闷不吭声,夏寰微笑,像是猛虎朝着白羊露出残酷的笑容,说:"我幷不讨厌捕猎的过程,不管需要擒放你多少次,你才会安分地接受命运,我都会奉陪到底的。"还有比这更具威胁的字句吗?傲慢、自大已经不足以形容这男人的自信程度,英治怀疑他到底是怎么被养大的,难道他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你的胜算没有你想得那么高。"英治禁不住要反驳。

    "真是这样吗?我身边还有一个强而有力的共犯喔!""共犯?谁?"他要揪出那家伙,狠狠地扁一顿。

    "啊哈哈哈,英治,你装胡涂装得挺可爱的嘛!我的共犯,除了你以外,还有谁啊?"一眨眼,夏寰得意洋洋地说:"那另一个被你藏起来,不愿意让他见到阳光的你,将会是我的胜利之钥,你等着瞧吧!"那之后,两人之间的攻防战就从没断绝过,而英治也早觉悟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命中注定的对手,就像每个人心中对于爱的定义都不一样,而爱的方式也有千百种之多,这里头多一种像他与夏寰之间这种"肉食动物链"般的爱情,也没有差别。

    他是不会说自己爱夏寰的。口头上不会这么说,心头更不是这么想。他退让个一百步,只接受一件事--他已经无法想象,不认识夏寰的话,现在的自己又会是怎样的?

    (当然是比现在过得好啊!)

    连这样一句话都无法斩钉截铁地说出来,英治顿感一阵阴郁,绕了个大圈子,结果他给自己找到的答案却是里面最讽刺的一个。

    "这就叫做一失足成千古恨……吗?"英治摇了摇头,重整了一下情绪,甩开杂思,专心巡房。

    上午风平浪静地度过后,下午不轮值的英治正打算要回家,途中经过护理站时,瞥见里头一片混乱的景象,好奇地看了一眼。"不幸"就这样降临在他的身上资深护士长捕捉到他的目光,立刻高兴地喊着。"欧阳医师,你来得正好。请你过来一下!""我?"还在纳闷的英治被胖胖的护士长一把拉进了护理站,劈头就被间道:"我记得欧阳医师今天下午没有班,对吧?""是的,但……"正想解释自己下午的计划,英治却没有抢得说话的机会。快言快语的护士长大喜过望地拍着他肩膀说:"那就是你了!太好了,有你在一切都没有问题了!喂,山本,你快点感谢欧阳医师吧!"从护理站的角落里站起来的男子,一张脸显得灰暗,单薄的身影没什么存在感,现在也是一副随时都会被风吹跑的模样,要不是护士们让出位置来,英治根本没看到那儿还藏着个人。

    虽然有些失礼,但……英治怀疑他脚底下有没有影子在?

    那副不知几年没有擦过,灰蒙蒙、骯脏的厚重镜片遮住大半张脸,油腻的黑发邋遢地垂在额头上,原本就不算大的一张脸,只剩下紧抿得发白的唇在蠕动着,发出蚊鸣般的细小声音。

    "……谢……谢谢你……呃……""欧阳,这位是欧阳医师。你来费医实习也有五、六天了,还没有把本科资深医师们的名字记住吗,山本医师?""……对、对不起!""唉,没有人在骂你,真拿你没办法。"护士长摇着头,脸上的表情正如看着不成材儿子的慈母一样,一转头愧疚地朝英治说:"总之,就是这么回事,有劳你了,欧阳医师。"总之?以这句话来打发,叫他能怎么办啊?英治蹙起眉头。"护士长,这到底是……""没有时间了,救护车已经在待命,你和山本一起过去,路?辖猩奖靖憬馐?清楚吧!"忙不迭地将两人推出护理站外,英治被迫接下护士长扔出的烫手山芋。望着山本那张无依无靠、像是乞怜孤儿般的脸,无可奈何的英治指着路说:"走吧,山本医师,我们八成得互相帮忙了。你得帮我了解状况,接着我才知道该怎么帮助你。""是……请多多指教。"然后,在山本支支吾吾、结结巴巴地解释下,等英治终于弄清楚来龙去脉时,他们所搭乘的救护车已经由费医的地下室开出。

    费医针对新进去员的培训计划中,有一环就是让刚到医院报到实习的菜鸟们随救护车救人。目的是借着第一线的救助经验增强信心,也可以刺激学习。当然,为了确定这些菜鸟们不会出纰漏,在头一周都会有资深医师随车,但他们是站在负责指导的立场,真正施行救助的依然是这些菜鸟医师与护士们。资深医师的指派有固定的轮班表,英治也不例外。

    多数的资深医师都昵称这计划为"菜鸟保母",也有人嫌这种事占去自己宝贵的休息时间,但英治倒不讨厌第一线那种时时刻刻都盈满紧张的气氛,因为那能让自己重新体会到……医者,救人者的基本起点。

    "原本负责和你一起随车的鲁宾医师临时腹痛,没有办法和你一起出来,但是你也已经出车五天了,差不多可以单独随车也没关系吧?"英治坐在狭窄的长椅上,和对面的山本聊着。

    头始终低垂的年轻医师,恐惧而急遽地摇晃着脑袋说:"……不……不行……我一个人……会不知道……该……该怎么办才好……""山本医师!"英治轻叱着。

    年轻男子惊吓得抬起头。"是!""你认为受伤的患者在原本就惊慌失措的情况下,看到一名比他们还要紧张、恐惧的医师,心里头会有什么感想呢?这五天来随救护车出任务,你不会就一直是这副模样吧?""啊……嗯……鲁宾医师……都会帮我……"老好人鲁宾是吗?英治认识那位专攻内科的医师,工作上的表现是没有什么可挑剔的,人也非常和气,到哪里都可以和人打成一片,不过"好人"不见得就是好前辈,起码他就不该因为"同情"胆小的新进医师而出手帮忙,这只会阻碍后进的成长而已。

    "所以你也期待,我会和鲁宾医师一样帮忙你吗?"英治不客气地冷笑。

    "……""别撒娇了!这儿可不是学校,没有人有义务帮你擦屁股!你想当医师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要救人吗?那就好好地想着,该怎么帮助病人,纡解他们的痛苦、安抚他们的心情就够了!别拿自己的情绪当借口!要耍天真,回自己家里再去耍!"剎那间,山本惨白的脸好象又更白了点,他再度低垂下头。英治可是一点儿都不同情他,要是不早点根治他这种依赖的性格,早晚要倒大楣的是那些必须把生命交给他的患者。

    "……家……想……好啊……模范……"不知在喃喃自语什么的山本,英治也懒得理他,索性和正在整理救护器材的男护士闲聊起来。这辆救护车上,除了英治、山本以外,还有负责开救护车的老练救护员,及负责支持的新进男护士一名,刚好是两名菜鸟搭两名资深人员。和一般小型救护车简陋的器材相比,这是辆配备着先进设施的大型救护车,以便万一真有需要临时在救护车上实行急救手术时之用。一般急病患者不会出动到这种大型车辆,但这次据说是前往援护在罗斯福十二大道上发生的警匪冲突,预料会有重伤患者而特别调度的。

    万一真的有需要临时在救护车上动刀的患者……山本能不能胜任,坦白说,英治隐约感到不安。但现在想拒绝护士长的烫手山芋,也有些迟了。

    "可恶,前面塞车了。"驾驶着救护车的非洲裔救护员回过头,咧嘴笑说:"看样子等我们到现场,恐怕好戏也结束了。我还以为会有子弹飞来飞去的画面可看呢!""能有时间让我们坐着看戏吗?阿尔你也太乐观了吧!看这样子,得强行突围了。从旁边的那条小巷子绕过去吧!"新进护士指指前方。

    "好。"庞大的救护车弯进巷中没多久,突然,车顶上轰地传来一声重物击顶的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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