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阿苏一脸为难。
“还发什么愣,快治啊!”
“请您原谅,此人我不能治!”
“为何?”
“只怕一旦插手我的十指不保!”自伟大的汉穆拉比王开始阿苏要是在医治病人时导致病人死亡便要被截肢,他可不想因一个地位低下的人而受此惩罚!
“我现在就让你的十指不保!”猛拍了下床板,她站起身。
惊恐于她阴霾的脸色,凌厉得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神,阿苏觳觫下跪。
“王妃饶命啊!我治!我治!”他哀号着求饶,磕起头来。
“那还不快点!”
“是!是!”颤抖着爬回床边他拿出包中的药。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偷偷用眼瞄了下她和一旁眼神同样冷厉的甲尼撒,他在心中连连叹气。看来今日他是凶多吉少了!
像是应了他的恶兆,鲁卡在艰难地吞下他喂下的七粒药丸后剧烈地抽动数下,不一会便咽了气。
“不!”看到那垂下的手塞米拉斯惊叫一声,难以置信地拽起他的身子的剧烈摇晃。
“你醒醒!醒醒!”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鲁卡不会死的!
他不会离开他们,绝不会!轻缓地摇着头,她的脸变得哀戚万分,眼中不知不觉充满泪水。
“快醒来,别睡了好不好,我们还等你一起吃晚饭呢!”她紧紧抱着他的躯体,晶莹的泪珠缓缓地滑下,最终滴落在鲁卡的肩头,可他却再也感觉不到。
甲尼撒没有动也没有说任何话,他的双眼通红,悲切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个灵魂已逝去的人。
他不信!神是不会带走他的!不会!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剧烈的颤动着,由心底散发而出的剧痛几乎让他窒息。
下一刻他的悲、他的痛,全部转化为浓得化不开的恨。骤然变得万分阴冷仇视的目光紧锁在瘫坐于地浑身发抖的阿苏身上,他迈着沉重的脚步走了过去。
“王子饶命!饶命啊!”见形势不对阿苏赶紧求饶。
饶命!甲尼撒在心中冷哼。定是他不敬的举动触怒了神才为鲁卡招致如此祸端!他决不饶他!
面无表情地抽出腰间斜挎的锋利宝剑,他将它抵至阿苏胸前。
“……饶……命……”阿苏一脸惨白地颤声说,生怕一个不小心那把剑就会刺穿他的心脏。
甲尼撒的唇角轻轻抽动了下,眼中布满决绝。以命偿命!可就在他要用力刺下的前一秒,塞米拉斯握住了剑身。
“放了他,有事冲我来!”人是她请的,没治好鲁卡她也心痛万分,可这并不能全部责怪阿苏,他要负大部分责任!
“滚开!”甲尼撒一脸冷然。
他还没找她算账呢!
“是你的错,你还没觉悟吗!若非你耽搁医治时间也不会如此!”她怒吼。
他的错?!她还真会推卸责任!
“滚!”目光变得愈加阴狠。再不走开休怪他无情!
“放了他!”塞米拉斯同样坚持。
“王妃救我啊!”阿苏痛哭着抱住她的腿。
甲尼撒低敛下眼睑瞪向他,一脚踹了过去。
被踢飞的阿苏哀号一声摔到一旁,他蜷缩起身子剧烈地颤抖着,尽管对死亡万分畏惧却也不敢再发出任何声响。
“走!”瞪着阿苏的塞米拉斯忽然将头转向甲尼撒。
手中的剑正被向外抽,想都没想她将它紧紧攥住。
甲尼撒的动作并未因此而止住,手反而更加用力。是她自找的!
锐利的刀锋瞬间割破了她细嫩的肌肤深陷入肉里,鲜红的血瞬间自伤处汩汩地涌出,沿着长剑流下之后一滴一滴滑落在地。
面无表情地站着,她完全没有松手的打算。静静凝望着那除了恨意再无其他的眼,突然间她想笑。
他竟能毫不犹豫地伤害她啊!没想到这个以前不在乎的事实现今竟能让她伤心欲绝!
在他的心中她到底算什么呢?想到这个问题她都想讥笑自己。什么都不是吧!她只是强塞给他的妻子!
眨了下眼,似乎想借此挥去所有感觉,可不知为何心变得更痛。能如何呢?她还是她,不会少任何东西!
甲尼撒强迫自己不能心软,可心并不听从他的命令。他气她,他承认,可他并不想伤害她!看着那不断流出鲜血,他握着剑柄的手越攥越紧,脸也愈显苍白。为什么她就是不肯松开呢?!
心底不时传来的阵阵剧痛让他窒息。这把剑不仅仅伤了她的手,更深深刺入他的心!可他怎能放过害死鲁卡的人!怎能!
一咬牙他用力将剑拔出。
“啊!”深入骨髓的剧痛让塞米拉斯忍不住痛呼出声。
不敢去看她,甲尼撒将沾满鲜血的剑刺向阿苏。他定要杀他!可他没想到她竟先一步挡在阿苏身前。
用力刺下的剑在她的胸前快速转了个方向扎到一旁的地上,甲尼撒一脸惨白地弯着身子喘息。
如果他来不及收手呢?猛然间惊出一身冷汗。紧闭上眼,他深吸口气而后缓缓呼出。
可片刻后当他直起身时,脸上已是一片冷然。
“让开!”手中的长剑直指向她。
“不!”
“你……”
“除非先杀了我,否则你休想!”
阴狠地瞪视她片刻,甲尼撒重重摔下手中的剑愤然离去。
木然地看着他笼罩于阴沉怒火中的背影,塞米拉斯许久都没有动。心底酸涩的感觉是什么?
气愤?伤心?痛苦?她也分不清了!只知道脑子里乱乱的,让她只想这样站着,什么都不去想,不去思考,不然,痛会将她掩埋!
瘫在她脚旁被吓晕的阿苏在许久后缓缓睁开眼,他的意识一恢复就惊惧地向四周观望。并未见到甲尼撒的身影让他的心稍稍安下。喘了口气,感激的目光停驻在一脸呆滞的她身上。
“谢王妃救我!谢王妃!”
涣散的眼神因他的声音渐渐集中起来,她低敛下眼睑看着痛哭涕零的他。
“滚。”她先是轻声说,之后突然大吼道,“滚!”
看着突然变得疯狂的她,阿苏顿时吓得屁滚尿流。“是!是……”颤声说完他连滚带爬的奔了出去。
四周一下变得很静,静得让她心慌,让她恐惧。突然间她觉得冷,刺骨的冷意紧紧包围着她似欲将她冻结。
茫然地转过身,走到床前她将鲁卡冰冷僵直的身子紧抱在怀中。泪在不知不觉间滑落,像是失落了灵魂,她静静地呆着,许久,许久,都不曾动一下。
屋外的天不知何时已悄悄暗下。
一月的时间说长不长可也并不短暂,许多事都已在不知不觉中完成。
甲尼撒为鲁卡举办了隆重的送葬仪式并无条件地接纳他唯一的儿子达米克为自己的随身侍从。塞米拉斯则为辛西亚举办了婚礼,赐予她丰厚的嫁妆,将她风光嫁入吉尔迦瑟的府邸中。
眼看一月之期一天天临近,他们的关系却越见僵持。因鲁卡的事甲尼撒根本不理她,塞米拉斯虽有意改善这种关系,可她有更重要的事去做,所以平日里他们能躲开彼此就躲着,不巧碰上也是各自走开不会说上一句话,原本温馨的家此刻已犹如冰窖,冷清一片。
今日阴沉了数日的天气突然间好转,天空万里无云,大地微风拂,而塞米拉斯高提数日的心也稍稍安下。
远去米底的贝依终于归来,虽然她受了些伤但也终不负所托地将母亲的骨灰带了回来。没有了被束缚的条件,她筹划已久的事终于可以实行。
手中拿着从神庙中取来的竹篮,她笑了,带着些许邪气,些许残忍。该是她那“英明”的父王付出代价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