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开了,三个女孩走出来,朝露和晓舟手上都挂着旅行包,一左一右地搀扶着骨瘦如柴的兰皓雪。
朝露从皮包中掏出钥匙开门,轻声叮咛。「皓雪,小心走喔。我来开灯。」
这是间格局简单的小公寓,一房一厅,以及一个小小的厨房。三人进屋后,便直接进入卧室,晓舟扶着皓雪躺在床上,朝露动作迅速地打开空调,拉上窗帘。
「你饿了吧?想吃什么?我去买。我知道你很喜欢吃巷子口的面线糊还有土鲑鱼羹,我现在去帮你买好不好?」朝露温柔地问着皓雪。
皓雪摇摇头。她原本秀丽的鹅蛋脸严重凹陷,整个人更是瘦到只剩下一把骨头。
朝露不死心地继续追问:「那你要吃什么?嗯……我记得你最喜欢吃XX路那边的皮蛋瘦肉粥了,还是你想吃肉圆?我现在坐车去买,好不好?」
「不用了,谢谢你。」皓雪终于开口回笞,可她的双眼空洞无神,气息虚弱。「我真的吃不下,你们别忙了。我先睡一下,你们也回家休息吧,别担心我。」
说完,她立刻闭上眼睛,用棉被把自己蒙起来。
「皓雪——」晓舟还想说什么,朝露却一把拉住她,以轻快的语气道:「也好,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有任何事要马上打电话给我们喔!」
硬被朝露拉到客厅的晓舟不满地低喊:「朝露,你干么啦?我还有好多话要跟皓雪说耶:我要劝她吃点东西,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进食了,怎么可能不饿?不吃饭会没有体力的!」
「小声点儿。」朝露把晓舟拉进厨房,叹气道:「你看不出来皓雪只想独处吗?我们必须留点空间给她,让她好好地疗伤。」
朝露从冰箱里拿出食材。「我想煮清粥,等皓雪饿了,多少哄她吃一些。唉,发生这么多事,她实在也没有胃口,还是准备简单的清粥就好了。今天晚上换我留守,在客厅打地铺睡觉。」
「喔,我知道了,我也来帮忙。」晓舟从冰箱里拿出鸡蛋,眼眶却发红。「太惨了,我作梦也想不到皓雪居然会遇到这么悲惨的事!欢天喜地地去结婚,没想到居然在婚礼当天遇到一个疯子,在众人面前乱吼乱叫,胡乱造谣,好象他跟皓雪有什么不可见人的关系似的,可是皓雪根本就不认识他啊!」
晓舟的泪水掉了下来。「拜那疯子所赐,皓雪全完了,现在饱受众人的里一样眼光。每个人都在背后议论纷纷,说皓雪生性放荡,男女关系很复杂。就连汤智丞也避不见面,不管怎么打电话,他都不肯接,甚至要人传来一句——『我跟兰皓雪那种女人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什么叫做那种女人?汤智丞可是皓雪的准夫婿耶!别人不挺皓雪无所谓,但他怎么可以撒手不管?太过分、太无情了!」
朝露也双拳紧握,咬牙恨声道:「我永远无法原谅汤智丞!在这种关键时刻,他应该挺身而出,好好地保护皓雪才对啊!他跟皓雪交往这么多年了,她是什么样的女人,汤智丞会不清楚吗?可是,他不但没有保护她,反而把她一个人扔在圣坛前,迳自拂袖而去,让闲言闲语把皓雪刺得伤痕累累!」
晓舟越哭越激动,接着骂:「最糟糕的是,汤智丞的亲友还闹到了皓雪的公司,害她连工作都丢了!他们说皓雪欺人太甚,给汤智丞戴了一顶大绿帽,让她在饱受压力之下不得不离职!呜呜呜——怎么会这样?皓雪才是真正的受害人啊!为河没有半个人相信她的清白?每个人都愚昧地相信那个神经病,以为那个人是皓雪的情夫,过分、真的太过分了!」
突遭剧变,皓雪被逼到接近崩溃,吃不下也喝不下任何东西,而且无法入眠,撑了两天后,终于因体力不支而昏倒,被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她们给紧急送医,靠营养点滴调养了好多天,直到今天才出院。
晓舟语气哽咽地说:「我一直打电话给汤智丞,要求他至少出来见」面,可他只是冷淡地说『兰皓雪还有什么脸面对我?』就把电话挂了。呜呜——太可恨了,我真不敢相信他是这么无情无义又愚昧的男人!皓雪打从大学时代就跟他在一起,连他当兵时,她都千里迢迢地跑去外岛看他,根本不给其它追求者半点机会,这么情深义重的好女人,汤智丞居然不信任她?就因为别人的一句话,他就全面否定了皓雪,而且明知皓雪昏倒送医了,还铁石心肠地不去看她一眼。我……我真不敢想象皓雪要怎么撑下去?」
朝露一脸无奈地说:「事实就是事实,虽然我们不愿意相信,但,汤智丞就是这么无情无义的混帐!唉,其实换个角度想,能在结婚前看清汤智丞的为人也好,如此薄情寡义的男人,皓雪跟了他也不会幸福的。虽然这种想法有点阿Q,不过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这样开导皓雪了。」
朝露打了几颗蛋,泄恨般地用力搅拌着。「除了怨恨汤智丞的无情,最令我抓狂的,就是那个神经病。他到底是谁?皓雪根本不认识他,也没人知道他的来历,可他居然就这么大刺剌地闯入教堂大放阙词,说什么他跟皓雪有暧昧复杂的关系。天啊——我快气死了!再让我见到那个神经病一眼,我一定会当场杀了他的!那种败类,人人得而诛之。」
晓舟也点头。「没错,那个疯子太可恶了!他到底有何居心?居然闯入教堂胡言乱语的。他知不知道,那几句话就足以毁了一个女人的一生,杀人于无形!竟然左一句『我们已有夫妻之实,还夜夜春宵』、右一句『你只是贪恋汤智丞的钱财』,混帐,更是该杀千刀的混帐!他到底还有没有天良啊?居然疯言疯语,如此诬蔑一个无辜的女孩,他的每一句话根本都是要逼皓雪去死嘛!」
朝露把蛋汁加入清粥里,眼神黯然。「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反正,汤智丞不相信皓雪,连见她一面都不肯,已经直接宣判了这段爱情的死刑。唉,我真的好心痛,而且我更担心的是皓雪。她一向是这么洁身自爱又优秀的好女孩,突遭剧变—要怎么撑下去呢?」
晓舟气得发抖。「我实在好恨那个人!倘若皓雪真的认识对方也就算了,但最令人气愤的是,她根本没见过那个男人,更不可能跟他有任何暧昧关系!唉,这一切都好乱喔,皓雪的母亲已经回日本,她的身边只剩下我们了。」
皓雪的母亲虽然很心疼女儿,但她在日本早就另组家庭了,还有丈夫和孩子要照顾,不便在台湾停留过久,所以前天中午,她就搭机返回东京了。
朝露坚定地道:「我会一直陪伴皓雪,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会挺她挺到底的。而且,我还要把那个杀千刀的混帐揪出来,还皓雪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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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阵香味飘入卧室,闷在棉被里的皓雪知道,朝露和晓舟并没有离开,她们还是守在她身边,为她张罗吃的、喝的。
事情发生至今已经一个星期了,对皓雪而言,这七天彷佛是一场恶梦,一场永远都醒不来的恶梦。
有个陌生人闯到教堂内乱吼乱叫,诬蔑她的清白,可众人居然相信他的片面之词,汤智丞也立刻翻脸并且避不见面,他的亲友甚至还跑去公司辱骂她。她不但瞬间失去男友、失去婚姻,还失去工作、失去尊严。
一无所有。
这是二十四年的人生中,最大、最严苛的难关,也是最大的困境。可在她最无助的时刻,陪伴她的,不是即将成为丈夫的智丞,也不是双亲,而是情比姊妹深的两位好友。
倘若没有朝露和晓舟,皓雪相信自己早就倒了,而且会一蹶不振,再也爬不起来。
一滴泪水落在枕间,皓雪翻开棉被,缓缓地坐起身。不哭,不哭了。这七天来,她由震惊、错愕、难堪、悲痛,一直到绝望。她痛哭了好几次,方才要出院时,她还眼巴巴地希望上苍能给她一个奇迹。
她希望智丞能出现,希望他会抱住她,安慰她说她受委屈了,他知道她不认识那个男人,更不可能对不起他。
但,没有。打从在圣坛前拂袖而去后,汤智丞就不曾出现过,他甚至不肯接她的电话,直接以行动宣告这段感情的死亡。
七天来,皓雪急遽消瘦,变得憔悴不堪。她幽幽地看着床头上的相框,相片中,汤智丞搂着她,两人都笑得好甜蜜。
「你为什么不信任我?为什么?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我们相恋六年了,六年的感情这么脆弱、这么不堪一击吗?你居然选择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胡言乱语,而不止自信我……」
要自己别哭,可滚烫的泪水还是滚滚而出。她好怨、好不甘心,别人不相信她无所谓,可智丞为何不信任她?
她更恨那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就因为他的几句话,即将成为新娘子的她立刻由天堂被打入地狱,由备受欣羡的准新娘,瞬间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每个人都鄙夷她、不齿她,说她生性放荡,说她男女关系混乱,还说她不爱智丞,只是贪图他的钱财,把她说得非常不堪,比蛇蝎还毒!
她可以不在乎其它人的闲言问语,但,不包含智丞。痴痴望着相片里那个搂住她的男人,皓雪心如刀割。「在你眼底,我是那么糟糕的女人吗?我们都论及婚嫁了,你却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全盘否定我,那我们这几年的感情算什么呢?这六年的点点滴滴又算什么?算什么……」
泪水模糊她的视线,皓雪突然抓起拦在一旁的包包,找出手机,又拨了通电话给智丞。
她不甘心,她可以接受分手,但她绝不承担莫须有的罪名!
铃铃——
手机响了好久都没人接听,最后进入语音信箱,皓雪深吸一口气,哽咽地道:「我是皓雪,很抱歉,这是最后一通电话,以后我绝不会再打扰你了。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对于这段感情,我问心……无愧……」
说到最后,她已泣不成声,发抖地挂断手机,把脸埋入枕头内,放声痛哭,让泪水尽情释放她的痛、她的委屈、她的不甘,并在滚烫的泪水中,正式挥别这段长达六年的感情。
六年,整整两千多个日子。从她十八岁到二十四岁,也是女人一生中最灿烂、最娇艳如花的岁月。她好认真地看待这一份感情,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以为自己必定会牵着智丞的手一起步上红毯,并相互扶持地步过人生中的每一道关卡、一起养儿育女、一起变老。
但……多可笑啊,这段感情居然如此不堪一击!她无比依赖的男人居然不相信她,居然可以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全面否定她。那,她这六年来的付出又算什么呢?她的情、她的真、她的痴,全部付诸流水……
伤心欲绝地痛哭着,突然,皓雪听到「叮咚」一声,门铃响了。
谁?谁会来找她?她慢慢抹去脸上的泪,哀伤地提醒自己:不可能是智丞。早在他拂袖而去的那一刻,他们之间的感情就结束了。
那么,会是谁来找她呢?
好几夜都没睡的她不想去开门,也不想让别人看到她这么憔悴而悲惨的模样。
「是谁啊?」朝露和晓舟也听到门铃响了,疑惑地走到客厅,门一开,只看到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还有一个头发凌乱、满脸泪痕的年轻女人。
「你们……」朝露有些迟疑。「请问你们要找谁?」这两人非常陌生—而且那女孩的模样太过怪异,不但一脸是泪、头发非常凌乱,就连外套也穿得乱七八糟,好象经过严重拉扯似的。再加上那男人紧紧箝制住女孩的肩膀,看起来活像是硬把女孩子架过来的。
男人开口,低沉的嗓音透露出一股威严。「你好,请问兰皓雪小姐住在这里吗?」
他的话刚说完,一旁的女孩突然尖叫大哭,奋力地想挣脱他的箝制。「不要!我不要进去,放开我!」
「闭嘴!」男人斥喝,严峻的气势彰显于外。「事到如今你还想逃避?尹菁菁,你必须为你的所作所为负责。快给我进去,向兰小姐好好地道歉!」
「我不要!」女孩尖叫,拚命抓住大门的门框,不止自踏入屋内,边哭边吼着。「我又没有做错什么!反正智丞早就不爱那个女人了,他只爱我!兰皓雪才是第三者,她该下地狱,她应该消失——」
智丞?朝露和晓舟都楞住了,不明白这个陌生的女孩为何会说出这么诡异的话?
这时,听到吵闹声的兰皓雪也由卧室走出来,望着站在门口的访客,艰涩地问:「你们是谁?」她在卧室里就听到这个女孩的叫骂声,而且她似乎有提到汤智丞……她与智丞有关吗?是什么关系?
尹泽爵表明身分。「你好,你就是兰小姐吧?冒昧来访真的很抱歉,我是尹泽爵,这是我的名片。至于这位是舍妹,尹菁菁。」乍见兰皓雪,他深邃的眸中闪过一抹惊艳。押着妹妹前来请罪的途中,他曾经猜想过兰皓雪的长相,只不过,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把「弃妇」这两个字跟这个女孩联想在一起。她比他想象中来得清秀高雅,她的眉目如画,水波盈盈的晶眸仿怫蕴藏着神秘的力量,脸颊肌肤细致莹白,看起来楚楚可怜。
皓雪被动地收下名片,心底的疑惑更加扩大。「你们有什么事吗?」
一看到皓雪,尹菁菁更是抓狂失控,眼神含恨地吼着:「你以为我想找你吗?我根本不想来的!我恨你!我永远诅咒你!你是下贱又不要脸的狐狸精!汤智丞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你不该寡廉鲜耻地抢走他,甚至还妄想跟他结婚!你下地狱吧!」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尹泽爵放下手,紧皱剑眉,眼底跳跃着两簇怒火。
「尹菁菁,注意你的措辞!我是这样教导你的吗?我没有这么不知羞耻的妹妹!快进去向兰小姐道歉!」
说着,他狠狠地拉着尹菁菁,连拖带拉地把她拉进客厅。
入屋后,尹泽爵的表情严肃,斧凿般的深邃五官笼罩着阴霾。「对不起!」他向皓雪深深一鞠躬。「我必须向兰小姐郑重地致歉上切都是我管教无方,没有好好管束舍妹,才会让她闹出这么荒唐的事,居然花钱找了一个男人去大闹兰小姐的婚礼,让兰小姐蒙受不白之冤。」
「什么?!」此言一出,不但皓雪呆住了,朝露和晓舟更是频频惊呼。「你说什么?婚礼上那个男人跟她有关?是她派来的?」
「没错,就是我!」抚着脸颊上的巴掌印,尹菁菁恶狠狠地瞪着兰皓雪。「不过我绝不会道歉的!我又没有做错,智丞爱的是我,我跟他是两情相忱、天造地设的一对,你才是破坏我们感情的第三者!你不要脸,用尽心机地逼智丞跟你结婚,你真该死!」
她的眼神更加凌厉,像是巴不得直接撕碎兰皓雪般,咬牙切齿地骂道:「你凭什么跟我抢智丞?你了解他吗?你爱他吗?你知不知道随着婚期的逼近,他有多心烦?他压根儿不想跟你结婚,可他心肠太软了,不忍心拒绝你!」
尹菁菁冷笑。「所以,我花钱收买了个小混混,要他去大闹你们的婚礼,我要解救智丞,让他回到我的身边,任何想骚扰他的女人,我都会替他铲除的!」
屋内的气氛一瞬间冻结了、怔住了,朝露和晓舟面面相觑,几乎无法消化自己所听到的,而当事人皓雪却不发一语,表情镇定,仅是以复杂的眼神注视着尹菁菁。
「把他还给我!」尹菁菁突然揪住皓雪的衣领,又哭又吼。「你们的婚礼明明告吹了,为什么智丞还是不肯回到我身边,也不肯接我的电话,还一直躲我?又是你搞的鬼对不对?兰皓雪,你到底要纠缠汤智丞到什么地步?他是我的,把他还给我!他现在人到底在哪里?你说!说啊——」
朝露首先回过神来,愤怒地冲上去拉开尹菁菁,「啪」一声,也赏了她结实的一巴掌。「你太过分了!就因为一己私利,你居然派人去大闹婚礼,还在众人面前胡乱造谣,诬蔑皓雪的品格,把她说成放荡不堪的女人!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差点害死了皓雪?你不但毁了她的爱情、她的婚姻、她的事业,你还毁了她的全部,让她一夕之间失去所有,饱受众人的批评,差点就被流言逼死!」
晓舟也怒不可遏地指着尹菁菁痛骂:「你根本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就因为自以为是的爱,就可以这样欺负皓雪吗?你差点把她逼上绝路!更何况,你的『爱』也未免太好笑了!你知不知道皓雪跟汤智丞交往多久了?他们从大学时代就在一起,拥有长达六年的感情,而你呢?你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第三者,居然反客为主,妄想鸠占鹊巢,还使出这么下流的烂手段!」
尹菁菁不甘心地回骂:「谁说我是第三者?」
「你就是第三者!」朝露怒气冲天地吼着。「而且,还是个愚笨可笑的第三者!说穿了,你只是被汤智丞给骗了,他只不过是跟你逢场作戏,只不过想玩弄你罢了!你想一想,跟他交往的日子,他曾经带你见过任何朋友吗?他有给过你任何承诺吗?你们的感情可以曝光吗?」
「我——」原本盛气凌人的尹菁菁突然语塞,脸色变得忽青忽白。没错,这番话狠狠戳中了她的要害——汤智丞的确只把她当成一个见不得光的情妇。别说带她出去见朋友了,他甚至不准她到医院去找他。而且每次幽会时,都选在她的私人公寓,从不肯跟她手牵手地外出散步,就是深怕撞见熟人。
更悲哀的是,汤智丞打从一开始就没有隐瞒过自己即将结婚的事。他告诉她,他已有个感情稳定的女友,马上就要踏上红毯了。
他的言下之意是——你知道我不会给你任何承诺,我要娶的是别人,倘若这样你也OK的话,那很好,我们可以逢场作戏,来谈一场小恋爱,各取所需,时间到了就saygoodbye,一拍两散,互不相欠。
看着始终沉默的兰皓雪,尹菁菁全身发抖,她突然觉得自己好悲哀,像个小丑似的。其实她懂啊!她一直懂得自己的处境,懂得自己是见不得光的,可她就是不甘心,不肯放手啊!但,争来争去,她还是没有争到汤智丞……
随着婚期的逼近,她用尽各种手段,软硬兼施地对汤智丞施压,要他放弃兰皓雪,取消婚礼,可汤智丞根本不甩她。
到最后,眼看无法阻止婚礼的进行,她决定豁出去了——她得不到的男人,也不许别人得到!所以,她偷偷找来一个混混,给了他一笔钱,要他去大闹婚礼。
婚礼前一天晚上,她还先拨了通电话给汤智丞,告诉他,只要他马上来她家找她,并跟兰皓雪一刀两断,她就原谅他,否则她肯定会找人去大闹婚礼的,但汤智丞却无情地挂上电话,甚至还关机。
此举让尹菁菁气得跳脚,她马上致电给那个混混,要他按照计划冲进教堂大闹特闹,而且还要编出不堪入耳的「真相」,彻底毁掉兰皓雪的名誉!
是,一切都按照她的计划——婚礼告吹了、汤智丞头也不回地丢下新娘子、汤家长辈无比愤怒,觉得儿子被摆了一道、所有的人都在议论兰皓雪的私生活真是放荡。
可是,她并没有得到汤智丞。相反地,他怕极了她,拚命地躲她,仿佛深怕她又做出什么惊人之举似的。
尹菁菁泪流满面地吼着:「对!我是第三者,我跟汤智丞交往也是这半年间的事,可是,我真的爱他啊!我并不是上不了台面的女人!你要不要看看我们在一起的精彩画面?他很疼我呢,我们之间的亲密程度绝对不亚于你!」
她突然拿出手机,秀出存档中的相片,诡异地笑着。「看,这是我跟智丞一起去洗温泉时拍的亲密照,我们两人都一丝不挂,他还直夸我身材真好呢!还有这一张,是他在我住处过夜时,我替他拍下的。兰皓雪,你看清楚,你看啊!」
看着一张张不堪入目的相片,皓雪还是不发一语,可眼底却掠过一抹深沉的伤痛。原来这就是真相,原来智丞他早就变心了,原来在筹备婚礼的时期,他还跟另一个女人有暧昧……
她的心仿佛接二连三地遭到重击,应该很痛、应该想哭的,可那疼痛感几乎令她的心弦麻痹,枯干的眼眶再也挤不出任何泪水。
真相是什么?事实是什么?
智丞早就变心了,早就对她不忠。
他是否早就知道会有一个男人来大闹婚礼?而他居然选择不闻不问,甚至不挺身而出,还她一个清白。
皓雪闭上眼,等待那凌厉的刀锋划过心房。原来,智丞是这样的男人。那混混在闹场时,他居然懦弱地选择袖手旁观,让她承担他造的孽,让她饱受众人的指责。
天啊,她爱上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她甚至差点就跟他成为了夫妻……
「你闹够了没?」尹泽爵抢过妹妹的手机,厉吼着:「我带你来这里,不是让你继续闹笑话的!你欠兰小姐一句对不起,快道歉!」
「我才不要!不要不要——」尹菁菁歇斯底里地喊着。「为什么我一定要道歉?为什么我要退让?我不要!该道歉的人是汤智丞,他还欠我一个解释!我现在就去找他,不管他怎么躲,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说完,她用力挣脱大哥的箝制,火速打开大门往外冲。
「尹菁菁!你给我回来!」尹泽爵气急败坏地吼着,眼看唤不回妹妹,他皱着居转过身—表情凝重地对皓雪道:「兰小姐,真的很抱歉,都是我管教无方,才会让舍妹做出这么丢人现眼的事。我知道这整件事情对你的伤害很大,如果可以,希望你能给我们一个弥补的机会。」他的黑眸非常深邃,凝聚着点点光芒,真诚地看着她。
皓雪还是没有开口说话,仅是表情空洞地看着雪白的墙壁。
弥补?这个男人想要弥补什么?她不要他的任何补偿,她只想知道汤智丞是否早知尹菁菁会派人来闹场?在圣坛前,他为何不保护她?为何不挺身而出,赶走那个男人?为何要任人羞辱她、践踏她的尊严?
巨恸袭击全身,心脏彷佛又痉挛了。她到底还要承受多少羞辱?多少背叛?她这几天所承受的打击,早已远远超越常人所能负荷的……
「皓雪!」眼看她身躯摇晃,晓舟立刻搀扶她。「怎么了?身体很不舒服是不是?快,我先扶你回房休息。」
朝露也表情凶恶地下逐客令。「你请回吧,再也不要来骚扰皓雪了!你们这对兄妹真是神经病!皓雪是倒了八辈子楣,才会遇上你们!你走,快走!」她凶巴巴地指着大门口。
尹泽爵移动颀长的身躯。「请让我跟兰小姐说几句话——」
朝露发火了,噼哩啪啦地开骂:「还有什么好说的?你想把皓雪刺激到昏倒才甘心是不是?快滚出去!不要再让我看到你,还有你那个疯妹妹!真是够了,一群神经病!」
砰!朝露用力关上大门。「讨厌死了,真是一对妖孽!赶快去拿点盐巴来撒在门口,祛除妖气!」她边骂边火冒三丈地往厨房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