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任夜回倒是气定神闲地开口了,「我知道你们今天来,是为了不肖弟子闯下的大祸,但请各位看看我带来的证据,再来定夺我徒儿的功过,如何?」
「屠杀手无寸铁的百姓,难道还有理由吗?」
「自然是没有,但请容我重提一件二十年前的往事。大家可还记得齐万历这家伙?」
提起这个丧心病狂的杀人魔,各大派年纪稍长者都是一脸愤慨,年轻一辈则几乎也都听过这名字,而且他那些所做所为让很多人都感到反胃yu呕。
齐万历曾经是武林第一大帮派的弟子,为了练邪功,不只大逆不道地杀害自己的师尊,也灭了同门,后来为了躲避讨伐,精通易容术的他辗转躲到各大门派门下,因为他的邪功需要年轻男子与女子的精血,当年几乎各大门派都曾经被他蒙蔽,年轻弟子受害者无数,后来他的真面目被揭发了,显然早就擅于逃亡的齐万历又一次地狡兔三窟,消失在武林中近二十年。
而今提起这个人,所有掌门人愤慨中部有着耻辱,毕竟齐万历当年躲在各门派底下,偷学了不少不传外的绝学,虽然最后也因为这样而走火入魔。
「很遗憾,我也犯了跟各位师尊同样的错,收留了齐万历。更甚者我让他待在藏有我月狩宫医毒重典的青壶殿,靠着这些,他不只治好自己走火入魔的病体,还偷走我月狩宫的秘药。苍夜是为了缉拿这名叛徒才出宫。」
「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都是真的?你可是任苍夜那魔头的师尊!」而且从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月狩宫历来都是亦正亦邪,更甚者该说是非正也非邪!「为了一个叛徒,屠杀所有平民,果然是月狩宫的作风,依然不值得原谅!」
「嘴炮无敌,讲得好像这叛徒跟你们无关,不是你们养出这怪兽似的。」祁枫伸手揠了揠鼻孔表达他的不屑。
「苍夜毫无怜悯心,是我这师父的错,但是他杀尽临波城与铁牛帮等七个帮派派众,未必没有原因。齐万历偷走的秘药『月啸』,另一个名字是『蜂后』,不只会让人成瘾,还有夺人心志,让人疯狂的作用,用过这种药的人一旦与人交合,交合者会渐渐丧失情感与行为能力,而且对食用『月啸』与他交合的那人形成一种类似蜂后与工蜂的关系上齐万历知道这种药正是青楼最需要的,铁牛帮是干什么的,各位心里应该都清楚,齐万历在逃期间,只有那些乌合之众愿意收留他,苍夜放了这个长饵,目的只是斩草除根。」
「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任夜回看向他那群「红粉知己」,抱着琵琶的女子扬手,一名容貌猥琐的男人被押上前来。
「这家伏,你们当中应该有人挺熟悉的吧?」
各大派青年才俊,目不斜视,一脸「我不识他」的正气凛然模样,但很明显脸色都不太好看。
皮条拉遍南北武林的大龟公,哪个男人不识?
「这不要脸的跑来诱拐我们妹子,幸好我们发现了,否则妹子可就要被卖到青楼让你们这些人渣糟蹋了。」琵琶女一口生涩的中原语言,睨了这群臭男人一眼,姿态却仍是百般娇柔,风情万种。
「说,齐万历卖药给你们,可是真?」
「我只是拿钱办事啊……而且我后来就没再拿他的药,因为那不靠谱啊,姑娘吃了药,一年就发疯了,铁牛帮他们才是主雇!」
「就算你说的是真好了,齐万历人呢?」各大派众鼓噪起来。
始终守在后头的一名阁卫趋上前来,在任夜回耳边说了几句话,任夜回想了想,便道,「他跳崖自尽了,有没有死不知道。我徒儿和他的合卫是亲眼见他跳下去的,你们要说死无对证,也确实是。」
但齐万历卖「月啸」,看样子却是八九成不假。
「你们月狩宫制造了如此歹毒的邪药,难辞其答!谁知道你们是什么心思,发明这么歹毒的药?」
任夜回不语,底下不占到便宜不罢休的正派人士又开始狂吠,对任夜回的沉默便当他无话可说了,一个个越骂越理直气壮起来,直到凌南烟走了出来。
「『月啸』的研制,是为了压制当年危害武林甚剧的血毒。世间百弊原就是以毒攻毒,只是用对与用不对罢了。」
救人无数的「活菩萨」开口,还真是比在场任何一个男人吼半天有效,当下一群面红脖子粗的男人全静了下来。
「血毒的解药,不是仁风堂的『千年散』吗?」
冷醉旋终于也只能站出来,「『千年散』药方的其中一剂,确实是仰赖月狩宫提供,只是冷某答应过任前宫主必须保密。」无
话可说了吧!而追根究柢,当年血毒横行,还是盐帮与渔帮惹出来的祸事呢!
世间所有冤孽,不脱因果循环,没有人的手没脏过,也没有人没造过孽,所谓正义,说穿了也不过就是利益的驱使,加一点盲从罢了。
此局何解?任苍夜终究还是得付出代价——因为正道人士们千里迢迢赶来,两手空空回去,会超没面子滴。可郡枫拳头大,讲话大声,而且真打起来,说不准会赔了夫人又折兵,相比之下,只是两手空空回去,要偷笑了。
江湖呢,本来就是拳头大的说了算啊……
大事解决了,轮到家务事。
「臭小子,别以为老子把那群嘴炮王赶跑就是答应把囡囡交给你,门都没有!」正殿上,虽然没了那些「正派」狂吠搅局,可也是壁垒分明,翡翠山庄众公子一边,任夜回与任苍夜师徒一边,腾澜阁的娇客们一旁喝茶看戏。
对于祁枫接下来要提出的质问,任夜回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插手。身为一个养父,他自然是有愧的,可若不是为了替任苍夜收拾善后,任夜回也不至于这两个多月来四处奔走没得休息。不只各大派需要应付,朝廷始终都在找机会对付这些目中无人的江湖势力。各大门派围攻星眠谷,谁最能坐收渔翁之利?皇帝要是派兵尾随其后前来整顿,肯定能不费吹灰之力。为此他只能更没日没夜地奔走,拉拢朝中派系,让那群贪婪的狗官继续恶斗。
都做到这里了,接下来他也许还是放手的好。祁枫和他可是从年轻斗到老,他要插手,这痞子恐怕更不肯原谅任苍夜吧?
「囡囡已经答应跟我在一起。」什么敬老尊贤,任苍夜可不懂,但看在他是凌囡囡的爷爷,任苍夜还算客气。
「儿女的终身大事,当然是父母之命,你们这跟扮家家酒有啥分别?不算数!」平常都没在理会礼教与世俗的人,此刻倒是说得脸不红气不喘。
「爷爷。」凌囡囡坚持要参与这场「家庭会议」,凌南烟只有让月狩宫的人取来一顶软骄,把她抬到前殿。
任苍夜是大殿上第一个察觉到她到来的人,几乎是人在老远,始终面无表情的大宫主已经感觉到了,一身完美的伪装突然再也不管用,眼里只有焦躁和不安。当凌囡囡一现身,他急着上前探视她安好否的脚步却立刻就让凌囡囡的父亲挡住了。
祁枫一脸不爽地看着孙女与任苍夜这臭小子,两人遥遥相对,都是一脸心疼对方的模样,高大的身子硬是挡在两人中间,「囡囡,你还小,而且这男人手段太卑鄙,男人追老婆应该光明正大的追才对啊,就像你爷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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