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她眼睛会看、脑子会想,醒来后她睡的是床,盖的是绣被,身上的衣衫和裤子是上等好料,这个寒倚天没把她丢到地牢或柴房,还让人给给她包扎伤口,这不就明白表示他没打算杀她,也没打算折磨她?
她冷冷地看着他,对他的冷嘲热讽不作任何辩驳,倒像是在等着看他还能搞出什么名堂?
寒倚天见她如此冷静,微眯了眼。
是了,她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也不是醉月楼的姑娘,在他全城搜索她时,她居然躲到他的府中,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证明她的聪慧和狡猾。
那个岚儿也失踪了,这一切肯定跟她有关。
「你到定是谁?我妹妹在哪里?」他对这女人的好奇,其实已经超过了对她的愤怒,他并未被怒火蒙蔽,他清楚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产生了变化,内息不再像以往那般在体内冲撞,这半个多月来,他浑身清爽了不少,这种改变是从那一夜之后开始的,这得归功于她。
只是他想不明白,这女人的行径看似如此可恨,在折辱他的同时,却又将内力输入他体内,她若是真想害他,有的是机会。
他敢肯定,这女人根本不打算告知他自己是女人的事实,宁可被他挑断筋脉也不肯吐露真相,一句求饶的话也没有,她这么做究竟有何好处?又是为了什么?
她身上的种种谜团都令他感到困惑,她到底是敌是友?他想弄清楚。
「你并非姓魏的手下。」他很肯定地说。姓魏的不可能派人来给他输入真气,压下他体内的毒火。他盯着她,一字一字地问:「你到底意欲为何?」
巫离抬眼,见他抿着唇紧盯着自己,心想她等了半天,还以为他有什么狠戾的招数要使出来,结果除了把水倒掉,再发个飙把她丢到床上,再无任何手段。
没有拷问、没有折磨,就只是板着怒容质问她,他这个审问也太没力了吧?她突然很想笑,不过她现在连笑的力气也没有,因为适才爬那一段,把她仅有的力气都用尽了。
「肉。」
寒倚天愣住。「什么?」
她没好气地说:「你若不杀我,就拿肉拿酒来,我饿死了。」
寒倚天瞪着她,目光极其凶狠,她不闪不躲地瞪回去。这人不是问她想干什么吗?她就告诉他,她要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啊!
没见过这么嚣张又欠扁的女人!寒倚天面色阴沉,额角青筋浮起,收紧的拳头发岀喀吱的声响,这随时要发飙的模样十分慑人,然而他最后什么都没做,只是突然转身,大步如风的离去。
巫离呆在床上,对他一声不吭的离开感到莫名其妙。
他到底给不给饭吃啊?
她软倒在床上,又饿又渴,在她闭上眼昏昏欲睡之际,食物的香味让她快要飘走的灵魂又归位了。
好香!
她睁开眼,不怀疑是不是自己在作梦,饿到连梦里的香味都那么逼真。
噢不,是真的有食物!
就见两名婢女端了饭菜过来,正在桌上放置碗筷,巫离立刻坐起身,瞪着一桌子的饭菜。
她们一走,巫离立下床,再次重演先前的戏码——爬下床,在地上滚,这回可比第一次熟练多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椅子后,问题又来了。
她包着两个粽子手,如何拿筷子挟菜吃饭?这不存心整人吗?
她盯着饭菜,肚子已经饿得咕噜叫,心想不管了,有东西吃就好,其他的甭计较。于是她弯下头,趴在桌上,像动物样去喝汤、吃菜。
既然寒倚天没有把地关到地牢,还让她继续住在巫岚的院子里,她便也大方的养伤。
从这天开始,她该吃就吃、该睡就睡,丝毫没有被挑断筋脉后该有的颓丧。唯独一件事她不能受,便是「痒」。
三日后,她的伤口开始发痒,也不知姓寒的给她涂了什么东西,让她的伤口奇痒无比,偏偏手脚都包成了粽子,想抓又抓不到。
她可以忍痛,可以忍耐被羞辱,唯独忍不住痒。
搔不到痒,难受得令她抓狂。她在床上坐立难安,一肚子的火无处发,现在的她脚不能走、手不能拿,等于是个废人。
那个死巫岚也不知去哪儿风流快活了,居然到现在还不回来,留她一人在这里,整天待在床上,无聊得快要死掉,还痒得灵魂要出窍。
痒!好痒!痒死啦!
她试图用嘴咬掉手上的纱布,正巧被端着汤药进屋的婢女发现,惊呼一声,赶忙把汤药搁到桌上,冲到她面前,抓住她的手腕,气愤道:「你在做什么?」
「你来得正好,把这鬼绷带给我拆了!」
婢女冷冷道:「公子有令,你得包着这绷带,不能拆。」
巫离气得脸色发青,死死地瞪着她。
婢女不予理会,把汤碗端到她面前,不客气地命令。「喝!」
巫离毫无预警的举臂打掉她手中的汤碗,将汤药洒了一地,碗盅也碎了,这突然的变故,让婢女当场傻住。
「除非把这绷带拆了,否则我不喝!」
婢女恨恨地瞪着地,伸手就是一个耳光将巫离打得措手不及,倒在床上。婢女冷笑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算老几?不过是青楼来的妓女,也敢在这里放肆?公子不杀你是他仁慈,识相的话就乖乖听话。」
巫离忍着脸颊火辣辣的疼,抬眼瞪着她。
婢女一点也不怕,甚至高高在上地睥睨她,就像在看一只蝼蚁,对巫离冷嘲热讽。
「既然你把汤药洒了,就自己爬下来像狗一样的舔吧,上回你不也是这样舔地上的水吗?」
婢女一点也不怕羞辱她,她知道公子将这女人的手筋和脚筋挑断,又震伤她的内力,封住她的武功,由此可见,公子厌恶这个女人,留她一条命不过是为了问出小姐的消息罢了。
况且,公子把水倒在地上让这女人去舔这件事,府里下人们皆有耳闻,这也是她敢如此对她的原因。
「怎么回事?」
婢女一愣,回过头,惊见大公子进来,立即敬畏地福身。「见过大公子。」
寒倚天看见地上破碎的碗和洒在地上的药汁,拧起眉。「谁弄的?」
婢女自然趁此机会向大公子告状。「禀公子,这女人不识好歹,把汤药打翻了。」
目光来到巫离脸上,瞧见那清楚可见的红肿时,目光转为凌厉。
「你打了她?」
「是的,公子。」婢女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
寒倚天收回视线,对婢女淡漠的命令。「跟我来。」
「是,公子。」婢女立即跟在主子身后,走时还对巫离冷嘲一眼。
寒倚天走岀屋子,来到院子里,婢女跟在身后,等着公子吩咐。谁知公子突然转身,尚来不及反应,一巴掌已经狠狠打过来,这一掌不仅打掉她的门牙,也打晕了她。
寒倚天收回掌,淡漠开口。「来人。」
一名下人匆匆上前,躬身听候吩咐。「小的在。」
「叫邓管事过来。」
下人得了命令,立即应声而去,不一会儿,听到大公子传唤的邓管事匆匆进了后院,瞧了躺在地上的婢女翠雅一眼,心头暗惊,心想这个翠雅莫不是闯了什么祸,得罪了大公子?
「大公子。」他连忙上前恭敬地见礼。
寒倚天冷声命令。「把她卖了,换个不会自作聪明、手脚俐落点的丫头来。」
「是,小的遵命。」
「还有,没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动屋内的女人,她若是少一根头发或是有什么闪失,我就唯你是问,明白吗?」话中浓浓的警告,带着冷酷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