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存心戏嘲,露出墨红色狐耳,挠动几下,等着听她惊恐尖叫——
她眯眸如丝,菱唇微开,吁吐着浅吟。
没有他想听的惊叫。
他似极了不悦的顽童,倔强不甘,又唤出一条狐尾,在身后扫动,张扬。
“勾陈……”
她轻轻喊,一点也不怕。
相碰他,手腕却遭他钳握左右,感觉锐长狐爪深陷肤间,还来不及呼疼,更鸷猛的痛,比起狐爪,侵占得加倍深。
毫不留情,他撕裂了她的娇涩,再一次教会她,雄与雌,最深切、最强烈的纠缠。
她忘了要呼吸,浑身紧绷,微弱颤栗,几乎难以承受他。
因为缺少了情爱,才会……这么疼吗?
她已不是很有记忆,第一次被他拥抱,也经历如此痛楚吗?
她只记得,那时,他好温柔,情话绵绵,甜吻不断,诱哄她、怜爱她……
今日,什么都没有。
没有情话,没有甜吻。
没有爱。
对他而言,只是交媾,图求个痛快。
她却视其神圣,无所保留,以身为贡品,奉献给他。
我爱你……
无法说出口的话,在她心中呐喊,用着想落泪的嗓。
不想,也不愿遭他践踏,她的声音全往内心藏。
勾陈,我爱你……
小手攀上他的肩,这一次没有被挥离,他迷眩在她温暖体内,追逐欢愉,享受快意,无暇留心其他。
当她凑唇上来,吻他泛着薄汗的额际,他本能紧追,衔吮着,交缠着,恣意深尝。
他越是柔顺,他越是猛烈,尽情榨取,并不因而收敛、仁慈。
是她太甜、太美,引诱他发狂一般,一再占领,贪得无厌。
是她的错!
不是他太沉迷!
垂落的红发披覆在两人身上,蜿蜒至凌乱床褥上,随着激烈的进犯,带动波波发浪,久久不曾止歇。
发如火,在彼此身躯,燃烧。
直至殆尽,由悦乐之极的顶端,飘然降下。
喘息方休,所有的炙热逐渐平息。
曦月睁着眼,未睡。
好倦,可是不能任凭意识混沌。
她慢慢坐起,一旁的勾陈侧偏着颜,呼吸匀平。
连睡下,都不愿面向她。
腿间羞人的痛,远远不及……这项小小发现,来得更疼。
悄声下床,拾衣披上,被撕裂的襟口勉强能遮,以腰带系上,不至于春光外泄。
她轻轻打开房门,光丝透入,同时带进一丝眩然,她眯起眼,缓慢地适应着日芒。
看见门外的早膳托盘,她低喃:“都冷掉了……再给他换上一份吧。”
弯身端起托盘,走回厨房。
大葵小葵躺在园子里晒日光,瞟见她走来,叽叽喳喳围上前。
“你怎去了那么久?一口都没吃呀?”大葵看着托盘,完好如初。
“主人骂你了吗?还是……打你了?”小葵见她双眼红红的。
曦月摇头,给了一抹笑。
“我重新替他弄一点热食。”算算时辰,差不多也该午膳了。
“何必自讨没趣呀?主人若饿,自会叫我们准备嘛。”大葵撅嘴。
“他不擅照顾自己,你们两位要多费心,千万别由着他饿。”曦月叮嘱,也是请求。“以后多关怀他,照料他,拜托你们了。”
“你干嘛说得像你不会待在这儿一样?照料主子,你也有一份呀!”小葵听出一些些不对劲。
“我今日就离开。”
曦月说着,脚步继续挪移,目标自然是厨房。
闻言,大小葵愕然相视,立刻跟上她,一左一右忙问:
“主人赶你出家门?!叫你别去讨骂,你看看,主人发怒了!”
“我们去向主人求情,求他别赶你走呀……”小葵快哭了。
“是我自己要走的,不关他的事,你们别去求情。”
万一大小葵因她受牵连,她会过意不去。
“你为什么要走?”
“对呀,为什么为什么?”
“总是要走,只是提前几日,差不多的。”她明明也很想哭,却需先安慰两只花妖,因为他们的脸上已经挂满露珠。
“小葵舍不得你,舍不得你的果酥……”
结果只舍不得吃的吗?曦月失笑。
“我会做完好多果酥再走。”她担保。
小葵果然单纯,马上笑逐颜开。
“大葵也舍不得你,舍不得你的蜜酿!”
“好,蜜酿,我同样做完了才走。”
大葵也举手欢呼。
容易满足的小花妖,瞧了曦月淡笑。
曦月有好多事要忙,揉着果酥的面团,细心烘烤,调着蜜酿的材料,煮完一顿热膳,清扫完满园落叶、晾妥衣裳,拭净玉柜桌椅……
若可以,她该要洗净被褥,洗去她所有留下的……
顾及勾陈的睡眠,只能作罢。
果酥,蜜酿,饭菜香,整洁的庭院,迎风飞舞的衣衫,不沾尘埃的家具,样样俱全,逐一完成。
然后,她走了。
仿佛,她未曾到过此地。
属于“曦月”的痕迹,半样也不存在。
第9章(1)
体力消耗过度,勾陈睡了很久、很沉。
连日来,郁闷、烦躁不时纠缠,令他无法安枕,脑子里反复浮现……与曦月的过往点滴。
许是身体餍足了,许是欢愉享尽了,许是……
他一觉无梦,安稳、香甜。
直至翻身探手,掌心扑了空,没揽到该揽的温暖,他立即睁眼,醒来。
“曦月?”
喊出她的名字,他被自己慵懒、依赖的声音怔住了,抿紧唇,给了自己一声低啐。
那种像猫儿般呼噜的撒娇声,他很不齿!
由榻间坐起,双手耙梳长发,这时才感觉到饥肠辘辘。
“别人是饱暖思淫欲,我倒是欲望喂饱后,肚子咕噜噜叫。”
红裳随意裹身,勾陈以内力传音,不用说得响亮,轻易地便能递送各个角落:
“我饿了!我要吃饭!”
说完,他等着茶来伸手,放来张口。
大葵小葵那两只,不见的中用,但有一个人,绝对把他的话当成圣旨,丝毫不敢怠慢,马上就有满汉全席送上来。
“……”咕噜噜噜——
没有送饭的匆匆跫音,只有腹鸣声响亮。
“我、饿、了!”
勾陈再度喊,但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回应他的,仍旧只有寂寥的“咕噜噜噜噜……”
一丁点的好心情,登时灰飞烟灭。
他震飞门扉,打不跨出,准备兴师问罪去!
首当其冲的,正是瘫软在草圃中央,一坐一卧,神情幽怨的大小花妖。
“你们两只——没听见我说话吗?!”勾陈一开口就是冷斥。
两小妖抬眸,仅止一眼,瞄瞄他,又垂下去。
一只咬果酥,一只灌蜜酿。
大口猛食,谓之“咬”。
仰头牛饮,谓之“灌”。
偏偏,小葵仔仔细细,将一块果酥掰成小小片,好珍惜、好不舍地放在舌尖,再抿含双唇,等它自行化开。
大葵仰首,手上卷着叶管,不时沾沾怀中蜜液,让它一滴一滴落入口中,仿佛啜饮雨水甘露。
“你们在做什么?”这两只行径太古怪,勾陈不由得问。
“吃果酥呀。”口吻幽凄。
“喝蜜酿呀。”音调哀怨。
大小葵异口同声说道,更有志一同,投来怨怼眼光。
“你们那叫‘舔’果酥、‘沾’蜜酿吧?”
勾陈正巧也饿了,捉起两块果酥吃,再灌下整壶蜜酿,暂且止饥。
此举换来大小葵惊天乱叫,一左一右朝他扑来,去抢果酥和蜜酿。
“主人!你好浪费!蜜酿怎能用灌的?!”呀,干了?!
“我的果酥!呜呜……”
凄厉之音,好似勾陈强夺妻女,吃掉别人的心肝宝贝。
“那种东西要多少有多少,叫曦月在做就好。”这两只,大惊小怪。
“没有曦月!没有果酥!吃完就没有了!”小葵心疼死了,捧着只剩半边的酥饼,只想掉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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