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聿近懒懒的抬起眼皮看他一眼。
「我知道。」有气无力的声音,配合着慵懒的姿势,告诉旁人他累了。别吵他。
不过他的双胞胎弟弟可不是个识相的人。
「你知道了?!怎么可能,我刚刚才得到这个消息,你怎么可能早在我之前就知道了?你这两天不是都在计算机室里破解密码吗?」
「罗胜利在当天晚上就发布了这项悬赏令,你的消息已经是旧闻了。」
谷聿忧没趣的一屈股坐在谷聿近的床上,他还以为他的消息是第一手的呢,没想到人家一点兴趣都没有。
「老三,你有什么打算?」谷聿忧问。
「我需要什么打算?」谷聿近翻了个身,没把他的问题放进心里。
「你现在的名字价值五十万美金耶!」
「那也要看谁有这个本事,不过我看罗胜利的赏金是不可能发得出去的。」谷聿近自信满满地说。
「是吗?这么有把握?」谷聿忧对于他那种臭屁的德行,有股想揍他的冲动。
「哪一次不是呢?」他懒得和老四多辩,反正事实胜于雄辩。
「好吧!再附送一个消息。」谷聿忧也不想为这种既定事实的事多费唇舌,「听说罗胜利的独子罗祖圣在那天晚上被去势了。」
罗祖圣?谷聿近抬起眼。
「去势?你的意思是……」他不敢确定。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也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想他成为中国惟一硕果仅存的太监了。」
是吗?那天那个女人不就是进入罗祖圣的房间,她和罗祖圣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对一个男人去势,这种惩罚真是恐怖!
「不过……」谷聿忧突然开始卖关子,因为他发现谷聿近对这件事比较感兴趣。
「有话就说。不想说就出去。」谷聿近才不会上他的当。
「好吧!我说。」谷聿忧无奈地叹气,「不过听说罗祖圣的被去势是有药可医的。」
「有药可医?他不是被『喀喳』掉的吗?」
「不是。听说是被注射了某种某人特制的药物,除非有那个某人特制的解药,否则罗祖圣就一辈子不能人道了。就算吃再多的蓝色小药丸也没有用。这只是猜测,因为医生完全检查不出来其机能有受损的地方。」
「你的消息有个共通点,听说、某人、某种药物,全是无法肯定的臆测之词。」谷聿近的语气中有点嗤之以鼻。
「可是这些消息都是正确的,就像听说某人在某天晚上闯入罗胜利家偷走某样东西一样的正确。」
谷聿近感到不耐烦,「是是是,那可不可以请你出去,让我好好的睡一觉,行不行?」
「老三,你对罗祖圣的事没兴趣吗?你不想知道是谁做的吗?」
「没兴趣,我现在最有兴趣的就是睡觉。」翻个白眼,谷聿近将棉被拉高,摆明了不想听他再啰唆一些八卦。
「真是的。好吧!就让你睡觉好了。」谷聿忧见他好象直的很累的模样,只好好心的离开。
谷聿近在谷聿忧关上房门的时候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那个女人一定和罗祖圣的事有关,那天她潜进他的卧室到底拿了什么?他和她之间又有何恩怨?这个恩怨一定很大,否则不会严重到对一个男人去势。罗祖圣现年才十八岁,未来还有很长的时间要过,就这么不能再做爱做的事,实在很残忍啊!
这让他升起了高度的兴趣,很想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她一定还有同伙,否则一个人怎么可能在同一个时间里分处两地?除非她有分身术!
虽然兴趣浓厚,但是人海茫茫,别说他连她长得是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了,想要找一个不知何名何姓住在何处的人着实困难。
他该从何处下手?
无处可下。
门又被打开,探头进来的人除了老四之外,不可能再有其它人。谷聿近不耐烦的瞪他一眼。
「又有什么事?」
「咦?你不是要睡了吗?怎么还坐着?」谷聿忧一看他没有在睡觉,便大大方力的走进来。
「我能未卜先知,知道你还会进来打扰我。」谷聿近没好气地说。
「你以为我愿意啊!」谷聿忧不平地誽。
「好吧!那请问你,又有什么事让你『不得不』来打扰我?」
「哪,这个给你。」谷聿忧将手上的传真交给他,转身就走了出去。
「这是什么东西?」看着房门关了起来,谷聿近纳闷的拿起那张纸,「什么?!
这个『龙』竟然敢指使我做事?有没有搞错啊!还是当保母,他吃错药啦!」
谷聿近不敢相信的怒喊。那封传真是「龙」,也就是苏靖传来的,要他今天下午在健宁私立学园放学的时候去接那三个邱家的小孩放学,然后送到「龙」那里去。
什么跟什么啊!他什么时候变成他们随传随到的司机兼保母了?他才为了上一件任务,两天两夜没阖眼的破解密码,好不容易把东西交出去,都还没补眠呢,就要他去做司机兼保母,他欠他们啊?
揉掉那张传页,将它丢进垃圾桶里,他才不管呢!
突然,他的计算机传来一阵音乐声,显示有人要求线上对话。
这种时候会是谁啊?
打开屏幕,进入对话系统,谷聿近看见线上传来一句话——「近叔叔,我是君贤,龙叔叔说今天你要来接我们,是不是真的?」
天啊!是君贤。
该死的「龙」,竟然耍这种卑鄙的手段,他要怎么办?当作没看见?
「近叔叔,我这里显示你已经在线上了喔!你会来接我们吧?」
「君贤,你现在不是应该在上课,怎么可以上网?」
「我们在上计算机课啊!老师正在教我们上网,不遇我早就会了,所以就打算问问你。」
「你们几点下课?」
「我是三点,哥哥是四点,姊姊要上辅导课,大概六点才能下课。」
这……这要他怎么接啊?算了,到时候再说吧!不过这笔帐他是记下来了。
「我三点会过去接你。」
「真的啊!太好了,我好想你们喔!今天终于可以见到你了。」
嘴巴甜就是惹人疼,谷聿近所有的不满都消失了。算「龙」那家伙聪明,懂得用小孩子来攻占人心。
「近叔叔也想你啊!我们下午见。」
「八八一,近叔叔。」
下了线。谷聿近立刻躺回床上,睡觉睡觉,他现在要赶快补几个小时的眠,免得到时候开车打瞌睡。
***
三点半,谷聿近有点不耐烦的站在校门口,君贤是怎么搞的?到现在还不出来。
和警卫打声招呼,他走进校区,往小学部的地方走去。
经过篮球场,他被球场一堆围观的人吸引,他们在看什么?吆喝什么?有人在比赛篮球吗?
不像,那群人围成一个小圈子,倒像是圈圈里有人在打架。
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人家打架!谷聿近二话不说的跃过低低的围墙,往那群人走去。
也许是有人发现了,以为他是哪个老师,围观的人一哄而散,谷聿近终于看到圈圈里的人了——扭打成一团的三个人。看了大概十秒钟,他就看出是二打一,而那个孤军奋斗的人,竟然就是害他在校门口枯等了半个小时的君贤。
唷!好一记漂亮的左勾拳,打得对方头一歪,跌出战斗圈中。又一记飞腿,将另一个踢开,总算把扭打的局面给化解了。
身手不错!谷聿近在心里为君贤喝釆。不过该是到此为止了!
看着那两个显然是高年级的学生又准备冲向君贤,谷聿近一个箭步挡在君贤身前。
「够了!」他低吼一声,吓到了三个小孩。
「近叔叔!」君贤惊喊,这才想起近叔叔正等着他。
「喂!你们两个高头大马的打一个,不觉得丢脸吗?」谷聿近没有看向君贤,准备等一下再好好的教训他,敢打架!不知道孟堂轩知不知道他在学校的情形。
两个小学部高年级的学生一看大人出现了,立刻抓起一旁的书包逃之夭夭。
「啐,胆子那么小。」谷聿近啐了一声,转过身来盯着君贤,「小鬼,你有何解释?」
君贤抿紧嘴,似乎不打算辩解,脸上有着几块青紫和不驯的傲气。
「为什么打架?」谷聿近对他的傲气几乎是欣赏的。
「他们该打!」君贤走到一旁拿起地上的书包,只简单地说出这句话。
「他们为什么该打?」
无声。没关系,他的耐性很强,这是做侦探必备的条件之一。
「你姑姑和姑丈知不知道你在学校打架的事?」
「这是我第一次打架。」毕竟是小孩子,说到他最在乎的人时,还是难免露出不安。
「是吗?」谷聿近佯装不信。
「是真的!一「那告诉近叔叔,为什么打架?」
「他们抢走了小玉的餐费,还打了小玉,我只是要把班上的公费抢回来,不然小玉要赔钱的。」
小玉?
「小玉是谁?」
「她是我们班的班长,负责保管今天我们缴的午餐费,结果被那两个人抢去了。」
抢劫呢!这健宁不是所贵族学校吗?怎么……「你抢回来了吗?」谷聿近问。
君贤自负地说:「当然抢回来了。」
「很好。不过以后这种事直接报告老师就好了,不可以再打架。」
「这我不敢保证。」他咕哝着。
谷聿近听到了,不过他当作没听到,他信得过邱家这三个小孩,若不是情非得已,他们都不会太不驯。
「君贤,君贤!」远远的,君修边喊边跑,直到靠近他们,他都还没发现站在一旁的谷聿近,眼底只有自己的弟弟,「你怎样了?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哥哥,你怎么会来?」
「你们玩的同学跑去教室找我,说有两个六年级的学生打你一个,我立刻就赶过来了。」
「我没事,把他们打跑了。」君贤拍拍身上的灰尘,不在乎的摇着头。
看到弟弟没事,君修松了口气,随即又想到弟弟这次打架的目的,「餐费呢?
抢回来了吗?」
「抢回来了。」
「太棒了!不愧是我弟弟。」
「是吗?」谷聿近忍不住开口。君修这小鬼,竟然把他当成隐形人。
「嗄?近……叔叔?!」君修吓了一跳,但随即又想起另一个更让他头大的问题,「糟了!我们的代课老师过来了。」他指着远远的正小跑步跑过来的一位女老师。
「代课老师?」君贤不解的问,是他打架,怎么会是哥哥的代课老师急慌慌的跑来?
「她是高中部的冬愫凝老师,今天下午我们的课暂时由她代。完蛋了,我那时只顾着跑出来,忘了跟她解释清楚。」
谷聿近看着愈来愈近的身影,眼神锐利的瞇紧。这跑步的模样,为什么这么眼熟?
「邱君修!」冬愫凝微喘着气,来到他们三人面前,口气严肃的叫着君修的名字。
「对不起,老师,我错了。」君修立即道歉。
冬愫凝见他如此,脸色也和缓了。
「怎么回事?」她扫了三人一眼,在看到谷聿近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那双眼睛,为什么觉得好象在哪里看过?
「你是谁?」冬愫凝职责所在,对这名闯入学园的陌生人有了几分警戒。
「我是他们的叔叔,今天由我来接他们下课。」谷聿近缓缓地说。
「邱君修还没有下课……」她话还没说完,下课钟声就响起了。
「看来他的下课时间到了。」谷聿近调侃地说,眼里有股兴味。
冬愫凝不高兴的瞪他一眼,转向君修。
「邱君修,明天到学校的时候,要向你们导师报告今天的事,知不知道?」
「知道。」点点头,君修表示已经知道要怎么做了。
冬愫凝有些宠溺的揉揉他的头后,转身离去。
微风吹送,扬起她的马尾,一股幽香传进谷聿近的鼻息之间。
他一震,这香味……这么特殊的幽香他不会记错的,看来他找到那天那个女贼了。
一个老师窃贼,多讽刺的组合啊!
***
「你们到底查出来了没有?」罗胜利焦急的在书房裹踱步,手里拿着无线电话,对着话筒那端的人低吼。
真是可恶,这么秘密的事情为什么会泄漏出去?还让人登门踏户的将东西拿走。更该死的是,保全系统完全被破解,连最后保全系统的示警都还可能是闯入者故意触动的。否则,他可能到现在还不知道那件东西不见了!
所有的事情全挤在同一天发生,搞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儿子的事也毫无头绪,只知道他惹上了不该惹的人,被修理了!早警告他不要太小看女人,他就是不听,以前自己有钱有权好办事,出了问题会帮儿子压下来,不然稍稍对女方的人打压打压的话,他们也有苦无处诉。只能自认倒霉。
可是这一次儿子不知道惹到哪方的人物,不知是被下了药还是打了针,或者是任何一种不知是什么的把戏,反正这几天找遍了多位名医也都摇头说无能为力。
真是该死!罗家可就这么一个儿子,要真以后都不行了的话,那要怎么传宗接代?
「不要给我推卸责任!别人行你们为什么不行?那代表你们无能!告诉你,如果东西真的到了世界反毒联盟的手里,你们也别想有好日子过,快去给我查出来!」
可恶,别说东西到了联盟的手里,光是让那些大老们知道东西在他手上掉了的话,他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知道就快去查啊!对了,设计我儿子的那个女孩子找到了没有?」
听祖圣说那个女孩是转学生,和他同班,这应该很好查了吧?就怕那女孩的背后有什么麻烦人物在撑腰。
话筒那端的人有些嗫嚅,「查不到……她突然消失了。」
「你们这群笨蛋!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办不好,一个那么大的人怎么会凭空消失呢!转学资料呢?」
怎么可能?竟然完全查不到那个女孩的资料,看来儿子这次真的踢到超级铁板了「都没有?去查去查,查到任何蛛丝马迹立刻回报!」罗胜利气得挂断电话。
真是一群笨蛋!
什么都没有,那个女孩就这样消失了,诡异!
要不是那天祖圣曾带那女孩回家,摄影机有拍到那个女孩的影像,他都要以为见鬼了!
真是烦死人了!所有的事情挤在同个时间发生,会不会那个女孩和偷走胶卷的人是同一伙的?
很有可能!否则不会这么巧,他们一定是先派那个女孩进来探路,得知这里的保全设备之后,再让其它人下手,所以保全系统才会全部当机,让他们得手。
说来说去都怪祖圣,惹了什么煞星!
说到祖圣,这孩子又跑到哪里去了?该不会又躲在房间里了吧?
自从出事之后,除了医生来看诊之外,他整天都躲在房里不见人,学校也不去,朋友也不见,整个人就像幽灵一样没有丝毫的元气。
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罗胜利立刻走出书房,来到罗祖圣的房间。门没关,罗胜利直接走了进去,就见到他跪在床前,床上摊放着一本书,他看得很……虔诚?
是的,就是这两个字,虔诚!
「祖圣?」他疑惑的叫着儿子。
罗祖圣抬起头来,脸上已不见往日的戾气,有的只是平和。
「爸爸,有什么事?」
「你在看什么东西?」罗胜利走了过去,抄起床上的书,佛经?!「你在看这种东西?!」
「佛经没什么不好,至少它让我领悟很多,过去的我是如何的错。」罗祖圣简直是判若两人。
「你……」罗胜利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瞪大眼睛看着儿子,直觉他疯了。是不是因为身体的关系让他有这种异常现象呢?
「爸爸,我可以请教你一个问题吗?」罗祖圣突然语气严肃,彷佛这个问题攸关生死。
「什么问题?」
「以前我做错事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纠正我、教训我、要我改过,反而叫我不用担心,说你会把事情摆平?」
罗胜利愣了愣。
「我是为你好啊!」
「这样是为我好吗?让我错不知改,一错再错,甚至去二度伤害那些受害者!
结果我虽然没有受到法律的制裁,现在还是受到报应了,这真的是为我好吗?」
「你是在怪我?」罗胜利有点生气了。
「不,我没有怪你,我只是觉得迷惑。如果当初我第一次犯错的时候,有人实时的告诫我、纠正我,那么现在的我又会是什么模样呢?我想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吧!」
「我知道了,你是在担心自己的身体好不了。我不是要你放心吗?现在的医学那么发达,一定会把你治好的,到时候你想怎样就可以怎样了,不是吗?」
「爸爸,你还是没听懂我的意思,我一点也不担心我的身体,这是我罪有应得,就算是医学能把我治好,我也不想治。」
「这怎么行?你可是罗家惟一的儿子啊!」听到这样的话,罗胜利可急了。
「爸爸……」
「祖圣,你别气馁,就算所有的医生都治不好你,我也会用尽所有的办法揪出那个女孩,逼她拿出解药,然后让她付出代价!」
摇摇头,罗祖圣对父亲的冥顽不灵深感气馁,决定不冉在这个话题上多费唇舌。
「爸爸,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我决定去自首。」
「什么?你要去自首?!」罗胜利这一惊非同小可,「我不许,你想丢光我的脸吗?」
「爸爸,我犯了罪,本来就应该受罚,你是国家的立法委员,更应该知法守法,以身作则。别说我要去自首,就算我不去,你也该把我押去才对。」
「不要说了!我当立法委员只是为了我办事方便,可不是要来抓我儿子进监狱的,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我不会允许的!」
「爸爸,就算你不答应,我也会去自首的。」
「那我就把你关在家裹!反正都是要关,我就自己关!」罗胜利火大了,吩咐下人拿把锁将罗祖圣的房门锁起来,不再让他出去。
罗祖圣在房里叹丁口气,有这样的父亲,是他幸或不辛呢?
或许端看自己的心境吧!
爸爸以为这样就能锁住他了吗?多亏了自己过去的不驯,如今他才不用只靠大门出入。
除了几本佛经,他什么都没带。翻出窗户,攀着树藤,他顺利的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