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面前妳还需要遮掩什么?」最后,还是白亦韬等得太久,不顾她的拒绝闯进屏风后,替她着好衣装。
「你!」她想也不想就扬起手,不是挥他耳光,却是一拳击向他的肩头。
他简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白亦韬哈哈大笑地搂了搂她。
「恋儿,我不介意妳以这种方法出气,不过,我想妳还是保留一点体力比较好。」他暧昧地扫了眼她的身躯。
「你在胡说什么?」她双颊更红。
「妳是我的人,记住这一点。」说完,他便搂着她走向已摆好晚膳的桌子。
他的语气变了。
从她的命属于他,到现在变成她是他的人,但同样霸道的不曾询问过她的意思,只有他说了算。
用过晚膳,喝过药,白亦韬再以内力助她调息,她发觉受创的胸口不再那么痛了。
「谢谢。」她低语。
内伤不是那么容易治的,他却在短短时间内让她痊愈大半,不必躺在床上调养,为了她的伤,他必然费了一番工夫。
「这声『谢』得之不易。」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闻言,苗恋月略红了脸。
如果他不是那么可恶,她应该要好好谢谢他的,没有他,她无法安然活到现在。
一开始,她很气他,恨他把她逼得不得不示弱,但在他说出自己的身分后,她好像不能气他了,而现在,她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身分面对他,又该怎么对他?他让她怒、让她气,却也让她无法不感激,表面上看来他是很霸道,并处处欺凌她,实际上他却是在保护她,除了他不顾她的意愿强要了她……
可是对于一件她也沉溺其中的事,她要怎么怨他?
义父曾说,为人处事,需要恩怨分明,可是他与她之间,怎么样才算是恩怨分明呢?
「在想什么?」她的神情好复杂。
「没什么。」苗恋月摇头,才想坐离他远一些,他却一把将她扯入怀中。
他挑眉笑着,「我们之间的帐还没算完,妳还欠我一件事。」
「我欠你什么?」待在他怀中,她渐渐不再惊慌,只是不解。
「为什么不告而别?」
「我说过我会离开,你不让我走,我只好用自己的方法离开。」苗恋月淡淡回道,好像那只是件无关紧要的事。
「妳知道我问的是什么。」白亦韬抬起她的下颔,不让她的眼神避开他。「妳和太阴门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
这话一出口,她自若的神态立刻不见,眼里浮现他们初见时的冷漠和倔强。
「说出来。」他催促着。
「那是我的事,你不要介入。」她的仇,她要自己报。
「很难。」他咧嘴笑了,可是眼里一点笑意也没有。「从我救了妳开始,妳的事就与我有关,如果妳是要和人拚命,那我会先杀了那个人。」
「为什么?」
「免得他伤害妳。」不能阻止她去报仇,那他只好改变方法,先杀了那个她想找的人,以确保她的安全。
苗恋月瞪着他,「你不可以这么做。」
「我可以。」而且他说到做到。
「白亦韬!」她怒目相视。
他却笑得恣意。
「对了,有件事忘记告诉妳。」他露出一个非常抱歉的神情。
「什么事?」她警觉的看着他。
「在妳的伤还没完全复原前,为了避免妳冲动行事,我已经先封住妳的武功。」除了疗伤的时候他为她调息之外,她是无法自己凝聚内力的。
苗恋月闻言一僵,试着凝聚内力,结果却一点作用也没。
「你……」她惊怒地瞪向他。
「妳这双手不适合沾上血腥。」他望向她细白的十指。
「什么叫不适合?」她身负灭门的血海深仇,早就注定双手要染上血腥,有什么适不适合?
「妳美丽的手只能用来抚摸我,而这双纤细的手臂,只能用来拥抱我。」他看她的眼神,令她为之颤抖,不是怕,而是一种近乎挑逗的邪恶诱惑。
她别开眼,既气怒也含羞。
这男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含蓄!只懂得赤裸裸地要,只要能得到,就算使强也不在乎。
「解开你下的禁制。」她命令道。
「不。」
「不?」
「为了妳的安全,也为了不让妳再从我身边逃走,这是最好的方法。」
她离开他的怀抱,不悦的问:「你凭什么这么做?」
没了武功,她还能做什么?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在妳伤成这样之后,有没有武功对现在的妳来说,并不重要。」这是实话,此刻她就算有武功,也施展不出来,万一她逞强硬要动武,只会让自己伤得更重。
「重不重要该由我自己决定,不是你。」
「为妳疗伤的人是我,妳该听从大夫的建议。」
「我不想听,把我的武功还给我!」
「不行。」他坚决的摇头。
「那我也不要你替我疗伤了。」她抓起雪刃就往门口走。
「恋儿!」他及时挡住她的路,不让她开门。
「让开,我的事不要你管。」她倔强地欲推开他,却因为推不动而气愤,右手蠢蠢欲动。
「别乱来。」他干脆一把抱紧她,但她仍一直挣扎。「恋儿,不要白费力气了。」她这样只会伤到自己。
苗恋月咬着唇,不想再与他说话。
「恋儿!」他低首吻住她的唇瓣,她摇着头欲躲开,他捧住她的脸不让她闪开,在吻她的同时,一手轻抚她的背。
好一会儿,苗恋月的挣扎终于渐缓,他仍然继续吻着,贴合的身躯,几乎无法藏住任何亢奋的反应。
她倒抽口气,急忙想退。
「别动!」白亦韬及时搂住她,虽然停下吻,但仍不许她离开他怀抱。
苗恋月唇瓣因他的吻而变得红艳,苍白的面颊因为察觉他身体的反应而泛红,美丽的面孔因而更加动人,娇艳欲滴。
他们在争吵,他怎么会……
「妳是很诱人的。」白亦韬用鼻尖轻摩挲着她的,看穿她眼里的疑惑。
她咬了咬唇,低声道:「放开我。」
「妳答应我不会逃走,我就放手。」
「白亦韬!」她瞪着他,警告他别太过分。
「嗯?」他挑眉,显示出和她同样的坚决。
苗恋月早该明白,她面对的男人不是一个会听人命令的男人,他是为所欲为、视礼教于无物的男人。
就像他逼她承认自己的命是属于他时一样,他不在乎用什么手段,只要能达到目的,他就不介意使用。
苗恋月垂下眼,不想就这么认输,可是这样僵持下去,天知道他可以抱着她多久,他不介意被人知道,但她很怕店小二来时看到两人这副模样,而且他……那个……
无法在这种情况下接近他而不脸红,她终于低声开口,「阴鹏……是杀死我爹娘的凶手。」
白亦韬眉一挑,看着她低垂的脸,在压下生理需求后,搂着她回到床上坐着。
他轻抚她僵硬的身体,「妳爹娘是谁?」
「我爹名叫沈铁霖,创立了铁刀门,他与我娘是对恩爱的夫妻,十一年前,阴鹏暗算我爹,并杀死铁刀门所有的人,我娘为了保护我……也死在他手上。」苗恋月努力维持平静的语气。「我没死,是因为义父赶到,义父跟爹交情深厚,我娘请他照顾我。」
白亦韬沉吟了一会儿,「原因呢?」
「阴鹏爱慕我娘,他恨我爹夺走了我娘,所以杀了爹、灭了铁刀门,就是为了得到我娘。」想到阴鹏,她恨得咬牙切齿,当他看见与娘长相相似的她时,竟然对她起了非分之想,好恶心!
「怎么了?」白亦韬注意到她的不对劲。
「没什么。」她摇摇头,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放任自己偎向他,他的体温能温暖她她凉冷的身子。
「妳离开闲隐谷,回到西域只为了报仇?」他察觉到她的软化,随即拉过一床被子,密密将她裹住。
夜凉如水,以她现在的身体,可没有着凉的本钱。
「是。」她点头。
「妳想报仇,不必亲自动手,我可以替妳办到。」
「不,我自己的仇,我要自己报。」她语气坚定地说。
「事实证明,现在的妳对付不了他。」要不然也不会伤得这么严重了。
「就算无法打赢他,我也有方法可以杀他。」
「怎么杀?同归于尽吗?」他不客气地轻嗤。
不料她却真的有这种打算。
「就算同归于尽,我也会杀了他。」
白亦韬瞪着她。
她是伤到脑袋坏了?还是想报仇想到昏头了?居然真的动这种念头!
「如果妳与他同归于尽,那么妳报仇还有什么意义?」报仇,是要看到恶人终于伏诛,不是一起死给世人看的。
「至少我父母不会白白冤死,凶手也不会继续逍遥人世。」沈家的灭门冤案不会没有人理。
白亦韬看着她,久久都一语不发。
「妳坚持一定要自己动手?」
「没错。」她点头,表情坚定。
「我说过,如果妳要和谁拚命,为了妳的安全,我会先杀了那个人。」
「你不可以!」
「妳能阻止我吗?」他眉一挑,神情充满了自信。
她咬咬下唇,「白亦韬,如果你真的替我杀人,我……我会气你一辈子。」
「让妳气我一辈子,总比我眼睁睁看着妳去送死好。」他不以为意,觉得这笔买卖挺划得来的。
「白亦韬,我是说真的!」苗恋月气怒地瞪着他,他一点也无动于衷。「如果你敢这么做,我……我……」
「妳怎么样?」他一脸兴味地看着她,不知道她会怎么威胁他。
「我就告诉义母,你欺负我。」说完,苗恋月懊恼地又咬住唇。
被人欺负了还要回家告诉父母,这听起来有点丢脸,可是这个狂到不行的男人,除了义父和义母,她想不出来还有谁能治他?
白亦韬一点也不担心地大笑。
「就这样?」
她皱起眉,「你笑什么?」
「我不是不尊重义父、义母,不过我相信,如果他们知道事情的缘由后,那个会被抓起来打一顿屁股的人绝对不是我。」
苗恋月登时气闷。
他说得没错,如果让义父知道她拿命去报仇,的确很有可能不管她是不是长大了,也不管她今年几岁了,就先教训她一顿再说。
可是……她闭了闭眼,她苦练了十一年的武艺,为的就是替父母报仇,除了报仇,她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目标。
「恋儿,回答我一个问题。」白亦韬看着她脸上表情的转变,像是明白了什么。「如果妳真的报仇成功了,那么之后妳要怎么办?」
「我没想过。」她别开脸不看他,「我活着最大的目标就是为爹娘报仇,在我没有报完仇之前,我什么也不想。」
「就算是现在,妳依然不想?」
「要想什么?」现在与以往,又有什么不同?她的血海深仇仍然未报,又有什么其它可想?
「想我。」他伸手扳回她的脸,要她看着自己。「现在我们的关系不同了,妳心里应该想的是我,而不是报仇的事。」
是吗?她抿起唇,不觉他有什么可想。
「不认同我的话吗?」他低笑一声,轻吻下她的唇瓣,惹来她的怒视。
「如果你想用『夫为天』这句话来教训我,你还是省省吧。再说,我们并没有真正成亲。」
「夫为天」可是义母最诟病的一句话,并且严格要求她们切切不要遵守,这句话应该改成「夫以妻为天」才对!
「要成亲很容易,但我要的不只是这样,我要妳心里有我。」他的手掌隔着被子覆在她的左胸上。
「有没有你……又如何?」在他把手如此亲昵地放在她的胸口,苗恋月很难维持理直气壮。
「妳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他深幽的眼眸凝视着她,不掩饰眼里对她的占有欲与感情。
「你可以有别的女人。」她垂下眼眸。
「世上能入我眼里的女人不多,妳认为我该轻易放弃这么难得才遇到的妳?」
「我不知道像你这样的人,也会说好听话。」她勉强笑出声。
「是好听话吗?」白亦韬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恋儿,如果这算好听话,那我要是再说其它的,妳岂不是要昏倒了?」
「你不必对我说那些好听话,没有必要。」她的生命里除了报仇外,容纳不下其它事。
报仇是一件危险的事,能不能活着回来她一点把握也没有,对男女之事,她从来没想过,直到遇见他。
他以那副强硬的姿态出现,以那样直接而强烈的方式占有了她,如果他不是白亦韬,她会真的杀了他。
可是他是白亦韬,是义父、义母的儿子,她下不了手……只是因为这样吗?她不敢再往下想。
「胆小的恋儿。」白亦韬扬唇一笑,她的心思全写在脸上了。「妳能毫不犹豫的告诉我,这一切对妳完全没有意义?」
白亦韬是何等敏锐的男人,她的犹豫、她的下不了手,他全看在眼里,难道会真的笨到以为只因为义父、义母,就让她任他为所欲为吗?
「我……」向来不懂心机与说谎,她的否认说不出口。
「所以,我怎么能让妳去冒险?」他笑着吻住她,放在她胸口的手掌,转而抚向她的身子,意图很明显。
「不要。」她推着他,躲开他的吻。
「为什么?」他停下。
「不要阻止我报仇。」
他咧嘴一笑,「我没有打算阻止。」
「你也不可以先杀了他,剥夺我报仇的机会。」
「那么妳也要答应我,不瞒着我去报仇,不许再不告而别。」要谈条件,他的精明绝对不亚于她。
苗恋月犹豫了下,「那你会解开对我的禁制?」
「等妳的伤好。」这是先决条件。
在右手不能使用、武功没恢复的情况下,她想报仇根本不可能。苗恋月想了下,才点点头,「好。」
「那么,现在可以了吗?」他戏谑地问道。
「不行。」她面色微赧的拒绝。
「嗯?」他挑眉看着她。
「我……」她垂下脸,无法启齿。
「嗯?」
「我……无法再一次……」她几度张唇,话就是没有办法完整的说出口。
白亦韬蹙了下眉,而后懂了。
他低笑地熄灯,放下床帐,拉开棉被盖住两人,伸手将她拥入怀中,大掌轻抚着她的背,不带一丝情欲。
先别说她仍受着伤,她才初经人事,他又一连要了她两回,虽说她自幼习武,但他太过狂热的需索,不是她一下子就能承受得了,也难怪她会拒绝。
「睡吧。」他吻了吻她的额际,继续轻抚着她,像一种陪伴。
他的停止让她松了口气,心里也有些感动。
他个性狂放,如果真的要她,不需要顾虑她的感受,可是他停下来了,怜惜她的难处,他的温柔就在这种不经意的时候呈现,让她总不及防备,就对他又多了好感,也对他多了一丝依恋。
男人与女人,一旦有了身体上的接触,女人就容易对那个男人产生依恋吗?或是,他是特别的?
「恋儿……」黑暗中,白亦韬的声音低低的响起,「什么时候妳才会对我笑呢?」
她听见了,却没有睁眼,而他,似乎也不需要她的回答。
他知道,虽然她人在他怀中,但她的心还不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