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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接班人 第2章(2) 作者:忻彤
    “你就算不管父母的死活,也要可怜可怜你的亲生骨肉吧?”她继续出招,就不信感动不了他。“小小年纪就少了父母的疼爱,就算有爷爷奶奶疼,毕竟不一样啊!而且你那个丈母娘,每次来要钱时,都会当着安安的面拿你妻子的死大做文章,事后安安都会哭着问我,是不是她害死了妈妈?你听了难道不会心酸吗?”

    他整个人僵住,眼神黯然,只是站在他身后的任书颖没看见他痛苦的神情。

    张佳枫不是安安害死的,是他,他才是害死安安母亲的凶手!

    “蓝先生,我说了这么多,你为什么还是无动于衷?你总要替安安想一想吧,打从出生到现在,她都没见过爸爸和妈妈啊!”连续说了一长串,她的嗓子都哑了,蓝立雍还是没啥反应,这个男人真的很顽固耶!

    “她的妈妈已经死了。”蓝立雍总算又开了金口,语调难掩悲痛。

    一提到张佳枫,他就想起她临死前怨恨的狰狞神情,这些年来,那画面老是纠缠着他不放。

    他一直很自责,若不是他的坚持,张佳枫就不会死了。

    终于又等到回应,任书颖如同在黑夜中见到曙光,她冲到他面前,激动不已地大声说道:“所以她更需要父爱啊!”光看他痛苦的神情和哀恸的语调,就知道他仍然深爱着死去的妻子!

    看到他如此痴恋死去多年的妻子,让她相当羡慕对方。

    纵然已经过世将近四年,仍有人深深惦记着她,而且还是这么一个伟岸男子,真好……

    喂喂,任书颖,你这个大花痴!猛地察觉自己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任书颖连忙甩头喊卡。

    就算他是百万中选一的大帅哥,她都不该存有妄想,因为看到他这模样,她就不禁想到另一个男人——同样痴心挂念着死去多年的爱妻的男人,她的父亲。所以打从懂事以来,她就知道绝对不要把一个心在别人——尤其是死人——身上的男人当对象,否则绝对会落得独自心伤的下场。

    更何况,她现在连他的真实长相都看不清,只能凭借皮夹里头那张来之前蓝母交给她的相片,来推测他目前的尊容。

    那是六年前他在婚礼上拍摄的相片,也是蓝家仅有的几张有他入镜的相片,因为他很讨厌面对镜头,就连婚纱照都拒拍。

    相片里的他头发极短,看起来刚硬有力;浓眉下的双跟犀利有神,狠狠瞪着相机,仿佛跟摄影师有仇似的;略带鹰勾的挺直鼻梁.使他看起来严厉有距离感;宽而丰润的唇,大概是他五官中唯一柔软的部分了。

    光看照片就知道他是个严肃的人,自己的婚礼都不笑,还板着一张棺材脸,活像是被逼着进礼堂似的,这种人的个性简直比大理石还冷硬。

    不过,话说回来,说什么她也不相信他会被“逼”着去做任何事。

    他太强势、太自我,不可能有人能够命令他去做他不愿意做的事。

    就像现在,不管她好说歹说、软硬兼施,说到有气无力、声音沙哑,他都完全不为所动,直到刚刚提到安安才有一些松动,真是个难缠的角色。

    但是为了安安,她不会打退堂鼓,绝对会想尽办法达成任务的!

    “没有我。她才能过得更好。”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他自己都无法走出张佳枫死去的阴影了,如何能带给安安幸福?

    “才不是呢!”任书颖大声反驳。“安安几乎每天都在问我爸爸在哪里?爸爸是不是不要她了?因为你的遗弃,她变成了一个没有自信的小孩,而你竟然独自躲在这里为你死去的妻子伤心难过,不顾活着的人的需求,你这样很不负责任啊!”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他自嘲地摇了摇头。

    每个人都以为他太爱张佳枫,承受不了失去她的痛苦,所以才会离群索居,独自怀念亡妻,但,这根本不是事实!

    事实完全不是外界所流传的那个荒谬版本,他会将自己放逐到这里居住,纯粹只是对自己的惩罚。

    惩罚他以前太目空一切,眼中只看得到公司利益,只要有利可图,连婚姻都可以作为谈判的筹码。

    结果呢?赔上张佳枫一条年轻的生命!

    当初会跟张家联姻,就是看上张家是中南部有名的“田侨仔”,两相结合后,正好可以扩展“蓝天集团”在中南部的事业。

    婚前,他没有多花时间和心思去了解张佳枫这个人,才会娶到一个爱慕奢华、思想幼稚肤浅的骄纵妻子;婚后,他才发现张家值得开发的好地段土地,绝大多数早已私下移转所有权,剩下的都是没有开发价值的偏僻地区!

    他完全被蒙在鼓里,只因他当初指派调查任务的人,竟被张家收买,隐瞒没说出事实的真相,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

    够了!真的够了。现在的他宁可安分地当个乡下的打杂工“阿勇”,也不愿再回到过去那尔虞我诈的生活。

    “那你就告诉我啊!”只要他肯说出来,就有机会摆脱心中的魔障。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他不给情面地回绝。

    他从没有跟旁人说心底话的习惯,就算要说,也不可能跟一个首次见面的人敞开心事。

    谁知道她会不会把他的消息出卖给媒体?

    “为什么不跟我说?”她不满地大声反问。“我在当安安的保母之前,是学校的老师啊!”

    “哪间学校?”她是老师?看不出来。

    “呃……‘光明幼稚园’……”声音熊熊缩小。

    “幼稚园?”他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听她说话的语气,他还以为她是哪所大学的教授呢,结果却只是一个幼稚园老师?

    “喂,你这是瞧不起幼稚园老师吗?”为了扞卫幼稚园老师的尊严,她的声音又大了起来。“你不要以为幼稚园老师很好当,我告诉你,幼稚园时期的小朋友最容易失控了,说不听也叫不动,比大学生还难搞耶!”就跟你一样!最后这一句话是她在心里偷偷加的。

    “我没有瞧不起幼稚园老师,只不过……”在他的认定里,幼稚园老师只是陪小朋友唱唱跳跳的,不能称之为老师吧?

    “你心里是不是想说幼稚园老师只不过是教小朋友唱歌跳舞而已,不配被称作老师?”见他没下文,她自己沙盘推演,得出结论。

    “……”他诧异地瞪着她。她有特异功能吗?要不然怎么知道他没说出口的话?

    “我说对了吧?”哼,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得没错,她很是得意。

    “我大学惨过幼童心理学,你脑袋瓜在想什么,我都知道!”

    “我不是幼童。”他立即找到反驳点。

    “你当然不是幼童.”她点头赞同。“你比他们复杂多了。”

    他右眉微挑,这算是赞美吗?

    “放心啦,我对大人的心理也很有研究,因为我大学时也选修过相关的课程。”她不怕死地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你现在相信我有替你分担心事的能力了吧?”

    “……”他好气又好笑地拨开她的手。“我还是没兴趣分享自己的心情。”

    “蛤?”她一时心急,没想太多,猛地就抓住他的手追问。“为什么?你还是不相信我吗?还是——”

    “手放开——”不习惯跟人有肢体接触的蓝立雍才要拉开她的手,就被阿水婶的大嗓门给打断。

    “喔咽要紧,当作我咽看到,你们继续……”看到眼前的两人在拉拉扯扯,她直觉两人之间有暧昧。

    “继续?”任书颖还没理解过来,蓝立雍就将她的手拉开。

    “不要随便碰我。”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注意到,要不然我绝对不会碰你的。”她连忙把手放到身后,做出保证。“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再碰你!”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的保证,他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蛤?你们咽买搁继续喔,咽……我今嘛随来走,你们继续……”

    “阿水婶,咽免,伊今嘛要走啊……”蓝立雍说着夹杂国台语的不轮转台语,但大家都听得懂。

    “我没说要走啊!”她立即反驳。

    “你路况不熟,现在不走,晚上开车回台北不是很危险吗?”下意识的关心从他嘴里脱口而出,但两人都没发现。

    “可是……”

    “输赢,伊是咧关心你啦!”阿水婶笑得好乐,这是她第一次听见阿勇主动对另一个人表达关心,就连她跟老伴都是认识他两年后,他才开始主动打招呼呢!

    她很看好这两个人溜!

    任书颖不敢置信地看着蓝立雍,他真的在关心她吗?还是根本只是想赶她回台北而已?

    “你该走了。”从他黝黑又充满胡渣的脸庞上看不出异状,但仔细听的话,却可以发现,他说话的语气不再冷淡自持,多了几分急切。

    “那你呢?你不跟我回台北吗?”

    “我不会回去。”

    “可是……”任务没达成,她不能走啊!

    “唉哟,输赢,伊咽转去,你可以来啊!”有心撮合他们俩的阿水婶,继续敲边鼓。“岛岛啊来,伊总会回心转意。”

    “嗯。”说得也是,对付这种顽固的人,就是要有长期抗争的准备,今天只能算是探路而已,未来还有好长一场仗要打呢!“好,我明天再来。”

    而且,她还要带“秘密武器”过来。

    “你不要再来——”

    “好啊,输赢,那就明天见啕!”阿水婶的大嗓门再度压过蓝立雍的声音,顺着任书颖的话回应。

    她非常看好这两人,所以努力当媒人要撮合他们。

    “阿水婶。明天见!”挥别阿水婶,并示威地看了蓝立雍一眼。

    “我明天会再来找你的,直到你答应回家之前,都会看到我。”

    她的个性非常执拗,只要做了,就一定要做到成功为止。

    蓝立雍,你等着接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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