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一早便来传话,说是老夫人召唤她,正在西厢别苑等她。
棠昱琋半刻不敢耽搁,临出双月楼还吩咐少爷不许把她从厨房拿来的煎饼吃掉,至於她煎的一壶好茶,想说回来也已经凉了,就「赏」给少爷他了。
「奴婢叩见老夫人,老夫人万福。」棠昱一拜,笑容甜美,见着老夫人从来就只有好话。
「不用多礼了。来,过来。」老夫人坐在堂上,笑容和蔼地对她招手。
老夫人的心情似乎很好,这些日子为了少爷的事,她总是眉头深锁,连三千烦恼丝都不知道又白了多少哩,今日是怎的了?棠昱琋跟着微笑,不管如何能够看到老夫人重新有笑容就好了。
她上前到老夫人身边,本来想帮老夫人捶捶肩,一双慈善的老手却拉住她。棠昱琋好奇地瞅着老主母,一脸笑容地问:「老夫人,瞧您今日神清气爽,眉开眼笑,一定有好事吧?」
「你说得没错,是有件好事,还是件喜事。」老夫人笑咪咪地凝望她,手拉着她就没放过。
喜事?棠昱琋想不透如今府除了少爷得以「驱邪除病」以外,还有什麽事能令老夫人如此开心,而且是件喜事┅┅
「啊!莫非┅┅郑老爷答应让少爷迎亲了?」不会吧!棠昱琋睁圆了眼。她怎麽可能会失算?
提起这件事,老夫人便敛去笑容。孙儿这一劫,才让她看清了郑家的「现实」,实在令她心寒,如今她对於这门亲事已不再有往日的热中了,即便日後耀儿康复,她也不想再为这事作主,耀儿想延便延吧。
「郑家并没有答应,我不想再提这件事了。」老夫人攒眉摇头。
一见老夫人不高兴,棠昱琋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不过还好,就说她怎麽可能会失算嘛。
她暗暗松一口气,又赶紧好言安慰,「老夫人就别担心了,少爷今日已经好多了,说话很正常,也不再自言自语,相信过不了多久便可以完全康复。老夫人也明白少爷一向孝顺您,如果少爷好了以後,知道老夫人这些日子来为了他茶饭不思,夜不安寝,那会让少爷难过的,所以为了少爷,老夫人还是打起精神来比较好哦。」闻言,老夫人重新展开笑靥,拍拍她的手,「琋儿,你真是个好女孩,这些日子多亏有你帮我照顾耀儿。」
「老夫人别这麽说,奴婢只是尽本分。」棠昱琋扯着嘴角,那笑容无异样,暗地却心虚得很,老夫人要知道了一切都是她搞鬼,怕不剥了她的皮哩!
「我一向就喜欢你,刚巧你又是耀儿命的贵人,如今又帮了耀儿这麽多,也该注定是你跟耀儿有缘。」老夫人一脸慈笑,看着她是愈看愈喜欢。
有缘?棠昱不懂老夫人话的玄机,却让她想到了胸口上的胎字,那是否也是一种缘?
她想着发呆,老夫人没留意,接着说:「琋儿,我要让你成为我上官家的人。」
「啊?!」棠昱琋猛然回过神,听进老夫人这一句话,一脸的惊愕和不解。
老夫人笑着,「虽然是为耀儿冲喜,才想到让你做他的妾,不过,这也不是随便决定的,我想了许久,你是最适合耀儿的人。」
凭上官家的财势,即使在这当口要给上官耀讨一名妾,自愿上门来的人家可也不会少,所以说起来,这可是小丫鬟飞上枝头成凤凰的大好机会哩。说是这麽说,那也要是针对一心想做凤凰的女子而言,至於棠昱──脑袋里面轰隆一响!
两颗眼珠子又凸又圆,嘴巴张得有如一口盆,她不计形象地露出一脸倒大楣的错愕。
老夫人眼见她「惊喜过度」,笑眯了慈目,「我已经请人合过你和耀儿的八字,算命的说你们是天作之合,我今日先跟你说,明儿便教张媒婆向阿棠婶说亲去,我想你娘会很高兴。」
她岂止会高兴,恐怕会笑得半年内都合不拢嘴。棠昱琋好不容易从「惊吓」之中回复,又听得老夫人明日就要去说亲,要知道她家长辈只有你和她娘了,她爹早已卖鸭蛋去了,这要教棠家那两个能作主的知晓了这件事,一想到这可是棠家翻身的好机会,还可能是唯一的天赐大好机会,攀着这门亲家,家里那三个弟弟日後也出头有望了,怕还要带着一家大小来跟老夫人磕上三个响头哩,到那时候可就再无转圜馀地了!
棠昱琋这一吃惊可吓出一身冷汗来。
怎麽会这样呢?她居然大大的失算了!老夫人居然要让她嫁少爷做妾好冲喜?!她这下真是自找麻烦了。
都怪她,是她让老夫人过於疼爱她,才会兴起这念头!
可这说什麽都不能依的!
「奴婢感谢老夫人的好意,承蒙老夫人不嫌弃,可是┅┅少爷未迎少奶奶进门,便先纳奴婢为妾,恐将来少奶奶不悦,还请老夫人收回成命。」身为丫鬟,她又不能直接拒绝老夫人,那是会惹起不悦的。万一惹起了老夫人的脾气,那她在这个家就很难待下去了,况且老夫人一向很疼爱她,她也实在不忍心教老夫人失望。
「你放心,日後少奶奶进了门,一切也有我给你作主,我不会让人欺侮了你。」说起这点,老夫人便又有些不悦。那天在郑家是不欢而散,郑老爷要延缓迎亲,一听她要给耀儿先纳妾,嘴上虽然没有言语,那神色却是相当难看,她也顾不得郑家的感受了,她的耀儿能冲喜、能驱邪才是她所关心的。
「这┅┅少爷学问渊博,才貌双全,奴婢实在不敢高攀少爷,望请老夫人三思。」棠昱琋赶紧跪下来。老夫人看着棠昱琋,虽然她低着头看不见表情,她却感觉到丫鬟的心意了。
她的脸上出现些许意外,愣了半晌,才缓缓叹口气,「琋儿,你也因为少爷中邪而嫌弃吗?」
棠昱琋一听,慌忙抬起头来,「老夫人,不是的,奴婢若有此想法,愿遭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老夫人不解又迷惑地瞅着她,「那麽你老实告诉我,你究竟为什麽不肯?」
她如何能说是因为少爷根本没有中邪,根本不需要冲喜?
「奴婢明白老夫人想藉着喜气令少爷尽快好起来,奴婢┅┅不是不肯,而是以为少爷的身体已经好很多了,相信不需要冲喜,过一阵子┅┅不,也许过几天就能完全恢复。奴婢以为少爷神志清醒以後,绝不喜欢奴婢由婢为妾,故而认为不妥。」,还好她到把一切责任推给少爷,棠昱琋暗暗松了口气。
老夫人也明白自己孙儿的脾性,他若肯乖乖听话,任她摆布,早也把郑家小姐娶进门了。
「你言之有理,不过,耀儿一日不好,我就一日不能安心啊。」老夫人叹息地摇头,看起来,她并没有因为丫鬟的一番话而打消念头,「眼前实在管不得耀儿日後的感受了。」
棠昱琋想了想,还是顾全自己为要。「老夫人,请再等几日,若少爷五日後还未痊愈,奴婢全凭老夫人作主。」
※※※
「就是这样子!」
丫鬟叉腰瞪眼,少爷坐在案前,一手持书卷,一手扇子摇摆出和风徐徐,还有雅兴在那儿念什麽「绿兮衣兮,绿衣黄。心之忧矣┅┅」!(语译是,绿色是下等色,反而作了上衣,黄色是上等色,反而做了子,好比正妻失去地位,反而让贱妾意气风发┅┅之意。)
「少爷,你到底听见我说的话没有!」这紧要情况可非比寻常,棠昱琋担心万一老夫人为孙心切,多等不了几日,托人去她家说亲,那她的一生可就「完了」。
「你的声音三里外都听到了,我还能幸免吗?」上官耀放下书册。唉,绿兮衣兮,绿衣黄,反了哩。
棠昱琋不理会他的讥笑,给他一个白眼,「早知道帮着你会给自己惹来灾难,我说什麽也要躲得远远的。」
「灾难?」上官耀啪地一声收了扇,从案前绕出来,瞅着她,「做我的妾对你来说有那麽难以忍受?」他凑近她一眯眼,射出不悦的眸光。
棠昱琋莫名地一凛。他突然发什麽脾气?
知道了,肯定他又是自大心理作祟,以为人人都应该以做他的妻妾为荣呢!这少爷!她心也不平衡,「你说若身处於炼狱中,那是怎样一种水深火热?岂止是难以忍受可以形容!」
那已经不悦的眼底顿时又扫过危光,紧紧锁住她一双无惧无畏的明眸视了好半晌,他突然垂下目光,移向她鲜红的唇瓣,她嘴角紧抿着一股执拗,一点也没把他的威势放在眼┅┅居然敢说做他的妾是炼狱,是水深火热!这丫头!
上官耀眸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狡黠,「收回你的话,还来得及让我饶过你。」
怎麽他老是学不乖,她最厌恶人家威胁她的嘛!
「大女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她抱胸撇头,意气昂扬地一哼。
不快不慢,同一个时间,上官耀长臂一揽,她柔软的身子便贴紧他坚实的身体,她还来不及搞清楚怎麽回事,他又俯身掳获了她的唇瓣,她因错愕而启开朱唇,教他有机可乘┅┅
她只道是什麽软溜湿热的东西滑进了她嘴,待一会意便涨红了脸,吓得心脏差点跳出胸腔。
「呜┅┅」她猛挣扎,好不容易挤出了两只小手对他又推又捶,却居然好似抡拳捶墙,半丝起不了作用反而惹得手疼,她讶异地睁圆了眼。
上官耀眼一眯,瞬即松手放开她,瞅着她通红的脸蛋,嘴角扬起了得意,「嗯,瞧你的模样还真有『水深火热』的感觉呢。」
棠昱琋跌撞地退了好几步,白皙的手捂住了从未给人碰过、莫名地教人夺去初吻的小嘴,一颗心还加速地跳着。
上官耀的嘲讽进入她耳已经慢了好半晌,待她会意过来,一双又恼又怒又羞又窘的目光便气愤的直射向他。
「你是小人!你下流、无耻!我┅┅我要去告诉老夫人,你是淫虫!」她叫骂着,即便转身要去投诉。
上官耀可也不阻止,「你别忘了要告诉老夫人,少爷我毁了你的清白,得对你『负责』啊。」
棠昱琋背对着他一怔,脚步也站定了。她差点忘了,她这一去,不是「自投罗网」吗?她岂不是真得做他的妾了!
上官耀摆开了扇子扇起凉风来,「又或者你也可以去『自首』,同老夫人自白你『教唆』少爷装疯卖傻,破坏他的『好事』,这个如何?」
棠昱琋一听,咬牙切齿,气愤地转过身来瞪住他,「你这人过了河就拆挢,卑鄙至极!」
「是啊,那又如何?」他故意咧着嘴惹她生气。难得占这丫头一回上风哩,想不到偷她一个吻便可让她歇斯底里,早想到他也早做了。
「你──」她一对火眼金睛冲着少爷直瞪,愈是教他给激怒,口齿愈是不伶俐。
她狐疑地眯起眼。是了,这便是少爷的诡计,故意惹得她羞恼,好看她笑话来着。她愈是生气,岂不是教他更得意┅┅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唇给他占去,脸上的热度又上升,实在是无法不气啊!
不能气,不能气┅┅「道歉!」她非得给自己讨回一个公道不可。
怎麽可能她怎麽说,他便怎麽做,这丫头怎麽天真起来了?上官耀睇她一眼,扬起嘴角,「你不会是气得脑袋烧坏了吧?」
棠昱琋眸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一件可以制他的事,她狡黠地弯起嘴角,「少爷,你若不向我道歉,并且保证下不为例,那麽关於你刻意延缓娶亲的原因倘若走漏风声┅┅我可是不负责。」
上官耀顿时皱起眉头,「难怪古人会把女子与小人并列。」
「你又好到哪去,哪个君子会像你一样动手动脚的,分明是色鬼兼小人!」连带上一次被他踩了一脚的事也一并清算。
「罢!我道歉,免得让你以为少爷我的品味低了,开始对你有兴趣。」他转身回到案前坐下。
「极好!我也无意做你的妾,明天我就禀报老夫人你已经『驱邪除病』,恢复过来了。」她向他丢一个白眼,占了她的便宜,还大言不惭。
上官耀静了半晌,突然说:「不行。」
棠昱琋一怔,「少爷,我可不要做你的妾!你别忘了我是为什麽帮着你欺骗老夫人来着。」她要是成了他的妾,以後会被那位少你你欺侮死的!
上官耀神色一敛,突然明白她所谓的「灾难」原来是冲着郑家小姐说的。
他笑了起来,这丫头早也不说清楚。
棠昱琋狐疑地瞅着他突然展露的笑容,「少爷,你笑什麽?」
上官耀看着她,脸上依旧是笑,「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谁要收你为妾。你脑袋迂了?老夫人才说了要收妾,我的『病』马上就好,你以为老夫人跟你一样没脑袋吗?」
「对,我一急都忘了,这会引起老夫人的怀疑。」她敲一下自己的脑袋瓜,好好的想了一会儿,「那麽,三天好了,过三天我再对老夫人说。
上官耀这一回没有反对,只是如此一来,他势必要和申屠无客对上了┅┅
棠昱琋转眼看见他表情严肃,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少爷。」
上官耀闻声,暂时收回思路抬起目光望住她。
棠昱琋微噘着樱唇,「郑家那件事我不会对任何人泄漏,方才是一时气愤才说的,我还晓得严重。」
上官耀扬起嘴角,「少侮辱我的眼光了。」
棠昱琋一怔。这是说┅┅他一直都信任她吗?她莫名地一阵耳热和心悸。
※※※
春尽,已是初夏,多日来连续下雨,园
落花满地,倒是许多含苞的蓓蕾经过暖雨滋润反而蓄势待放。
那些除了桂花以外的花儿,全是她年初栽植的,如篱上交缠的蔷薇、茶蘼、木槿,篱边还有凤仙、鸡冠、秋葵、蜀葵,园中更有百合、金萱、剪春罗、满地娇、白蛱蝶、夜落金钱等,繁不胜数,都是趁着她家少爷入藏书阁,不让她跟随的时候种的。
本来她家少爷还没发觉,却有一日他突然举目一望,差点气得发晕。真是的,她也没拨了他的桂花,不过是捡了块空地「筑园」嘛,居然就扣了她破坏他的「清幽」之罪,说得那麽严重,她都没告他虐待她的双眼呢。
院子虫鸣蛙噪,她拉了把椅子到廊亭上、雨檐下静听万籁,百般无聊地支着下巴。
她家少爷又进藏书阁了,外头下着雨,又没事情做,只好发呆了。
几日前她和少爷结束了「撞邪」这场闹剧,让老夫人高兴得喜极而泣,又是感动又是感激她把少爷照顾得如此妥贴,能令少爷这麽快就好起来。少爷在一旁露出一脸诡笑,她却是对老夫人又心虚又愧疚。
本来呢,老夫人还执意要她做少爷的妾,不过这一次不是冲喜,而是对她的喜爱与「感激」,要不是她找了诸多藉口搪塞,少爷也一口否决。这一关恐怕就难过了。
唉,盼有机会能令她对老夫人补偿这一次罪过,以报老夫人对她的疼爱。
至於少爷,下次再也不帮他了。
昨天她去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笑望着她,突然说:「琋儿,你老实告诉我,你是否心里已有人了,所以才不愿做少爷的妾?」
她着实怔了好半晌,料不到老夫人如此敏锐┅┅不,怎能说敏锐,她心里根本也没什麽人,但是┅┅怎麽没来由地,心上就浮起了向二爷的身影?
她想起他总是一身白,见着她总是笑得温和有如春风。她不明白为什麽那三人总是唤他「冷」,他不是一直很温柔吗?起码比起她家那位傲慢、自大、玩世不恭的少爷可要好得多了。
她凝望着雨幕,无端端地,又想起了那被迫的初吻,脸上很快地一阵滚烫。讨厌!色鬼少爷,没心没肺的少爷!
「你怎麽了?怎麽一个人坐在这儿?」
就在她把热烫的脸蛋埋进曲臂和膝间,掩藏住恼人的情绪外泄的时候,熟悉的低沉声音传来,她抬起脸,拉高了目光,微风细雨居然为她送来了正在想念的人。
雨幕之中,向非玉撑着一把伞,就站在阶梯上、她的面前,对着她露齿微笑。
「二爷!」一阵喜悦袭上心头,她兴奋地站起来迎接他。算一算,已经有三个多月不见他了呢,他不似三爷和四爷那样经常来找少爷。
「数月未见,你长大不少。」向非玉眼一凝,望住那张彷佛吹弹即破的粉脸,她姿容秀美,风采动人,比以前更为娇艳。
记得,她今年应该有十七了┅┅
「二爷,您把奴婢视为孩儿了吗?」棠昱琋檀口微噘。她这年纪都可以嫁人了,却得他一句「长大不少」,怎高兴得起来嘛!
向非玉走上廊亭,棠昱琋为他接过伞收了起来。
他看着她微笑,「你在这儿过得可好?」面对他的关心,她心居然有一阵莫名的暖流不停窜流,很快的点点头。
「很好。」
向非玉似乎因为她这一句「很好」而显得┅┅安心?她不知道是否自己眼花了,但他的表情真的很像「安心」啊,可他为什麽因为她「很好」而「安心」?没道理啊,怎麽听都应该只是一句寒暄的话┅┅
棠昱琋正狐疑地凝望着他的神情研究的同时,向非玉也不眨眼地看着她,而他的眼中多了抹过去没有的某种感情┅┅
「琋儿,在我的面前不要以奴婢自称。」他突然这麽说,口气温柔却坚持。
「可是您是少爷的贵客。」在他的凝望之下,她一张嫩脸映上桃红,心里更是渐烘渐暖。
他微笑,「你几时曾把老五放在眼里了?」
她被这一句调侃羞红了脸,「为什麽您知道?」
一向有他在的时候,她对她家少爷都还算「恭敬」的呀,奇怪了,莫非她的表面功夫做得不好?
向非玉但笑不语,柔和的眼神又凝视着她不移。
棠昱琋攒眉蹙额,「我知道了,不是桃花眼就是疤痕脸掀我的底。」
向非玉闻言,笑纹更深,「你给他们取了绰号?」
「很贴切不是。」见他笑,她也笑,没说出口的是,谁教他们总是唤他冷玉,叫得好像他多冷血似的,实在教她不服。
向非玉似乎能够轻易看穿她灵透的心思,他伸出手,轻轻搭上她娇细的香肩。
「琋儿┅┅」
看他的神色,似乎有什麽话想说,棠昱琋莫名地屏息以待。千不该、万不该,在这时候她家少爷就出来了!
「老二,几时来的?」上官耀两手放在身後,脸上并无一丝笑容,反而严峻得紧。他睇一眼丫鬟两颊的红潮,脸色更沉,「丫头,怎麽二爷来了不叫我?」咦?他无端端生什麽气?她都还没怪他坏她「好事」呢!
她蹙眉,「少爷,等哪天你准我进你那藏书阁,再来怪我还不迟吧?」
自己下了禁令,还怪她「太遵守」呢!
「老五,我有事跟你谈。」向非玉放下了手。
上官耀展了颜,「到我书房去吧。」咦?这会儿又眉开眼笑?棠昱琋狐疑地瞅着她家少爷,难不成摆一张脸是针对她来着?
可是她不记得今日有得罪他呀!
她跟在两人後头,直到进入厅堂,他们拾级上楼去,她站在阶下看着少爷的背影,还是一脸的迷惑。雨,更容易引起人的烦躁情绪。
※※※
「还没找到甯鹗吗?该死的,翻遍全天下也要把他找出来!」
「师父,请稍安勿躁,徒儿已经想到办法逼出甯鹗书生了。」这个人声音低沉,外表冷峻,身材魁伟,一身黑衣。
「你有什麽办法?」
「逮住上官耀,放出风声,还怕甯鹗书生不自己找上门来吗?」
「抓一个文人?」凌枭生眉头微蹙。
「师父,这是唯一能够逼出甯鹗书生的办法。」
「算了,你放手去做,尽快将甯鹗给我揪出来!」
「遵命,师父,这一次绝对不会教您失望的。」申屠无客目光阴狠,嘴角扬起一抹邪恶。
上官耀,等到甯鹗书生找到你时,只怕你不死也去了半条命。他和上官耀虽然无冤无仇,不过,一向落进他手的人,不管男人女人、老弱妇孺,他都会好好「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