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骖聿并没有加罪骖忻和宁骋远,骖忻还做他无所事事的安王,宁骋远则很快被封为抚远大将军,奔赴北疆平息那里的叛乱。
当年的事情人们记忆犹新,对于骖聿的做法,大家纷纷猜测不已,却谁也弄不懂这个少年皇帝的想法,也没人敢擅自揣测这个喜怒无常的男子的心思。
骖忻忧心忡忡的送宁骋远远行,他知道宁骋远的确是大将之才,但是因为宁骋远从小就讨厌杀戮血腥,所以骖忻宁可让其他人付出多几倍的力气去平定边疆的战乱,也不舍得让宁骋远去面对战争。可是骖聿不是他,骖聿考虑的是如何用最有效的方法打胜仗,他不需要、也不费心去考虑一个臣子的心情喜恶。
宁骋远安静的领旨而去。不用太多心思,他就完全明白了,他虽然是主帅,是抚远将军,但是真正的实权却掌握在副将凌云手中。凌云对他一直非常尊重,战事安排一切听从他的安排,但是实际的兵马调度,粮草运输、凌云借口琐事不烦主将,一切都自己负责安排布置,不让宁骋远插手。凌云的语气很婉转,但是宁骋远知道,没有骖聿的意思,凌云不会这么强硬。宁骋远太清楚的知道,骖聿用他只是在充分利用他的才能,而兵权,始终掌握在凌云手中,他有的,不过是主帅的名义。
这才是最正确的做法吧,宁骋远静静的想,现在的骖聿不再是当年哪个冲动的少年,可以为了他的一个微笑得罪天下人,如今,他已经成长为一个真正的帝王,懂得如何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当然也知道如何防止他这个曾经的敌人谋权反叛。
叛乱很快的平息了,看着满地的血腥和死亡,宁骋远勉强支撑才没有吐出来,他从小就讨厌血和死亡,看到血就会呕吐。所以虽然空学了一身的谋略和兵法,却从来也没有用过。原来他是骖忻捧在手心里疼惜的宝贝,所以他可以逃避面对这些,可是现在,在骖聿眼里,他却只是一个臣子,所以他必须面对一切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他没有选择。
就在他准备回营休息一下的时候,凌云却取出了一道圣旨,命他单人独骑,火速返京,不得耽误。于是,得胜后的宁骋远,没有任何随从跟着,单骑回京,而回来后,面对的,是骖聿比冰雪更冷的接待。
骖忻陪着宁骋远回到了宁家,很快大夫来给宁骋远做了检查,宁骋远的腿已经有些冻伤,大夫交代要按时吃药敷药,还必须卧床半个月,这样才不会留下后患。
“远,我们走吧,离开这里,我就不信,天下之大,没有你我容身的地方。何苦在这里受这份折磨。”
送走大夫,骖忻心疼的看着宁骋远已经冻成青紫色的皮肤,愤怒之极。
宁骋远逸出一个苍白飘忽的微笑,却坚定的摇摇头,“我不会走的。”
“为什么?”
骖忻愤怒,不解,宁骋远父母已经逝世,他本是独子,如今在京城里,应该没有任何他留恋的地方了,可是为什么宁骋远却不肯随他离去?难道宁骋远宁想的是这个抚远将军的地位。骖忻迅速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宁骋远不是一个贪恋权势的人,他一直都知道,但是那又为什么?
“骖忻,不要问了,你回去吧。”
宁骋远避开骖忻的眼神,轻轻的说道。
“是不是骖聿要挟你什么了?是不是他对你做了什么?”
愤怒直冲上骖忻的头顶,他霍然站起来,“我找他去。”
“骖忻,不要,”宁骋远大惊,伸手抓住骖忻,不小心却把自己拉到了床下。
“你闲心点啊。”骖忻慌忙把宁骋远抱起来,送回床上。
“骖忻,这和陛下无关,是我自己不想走。”宁骋远慌忙解释着,手紧紧抓住骖忻的胳膊,生怕他一时冲动,真的闯进皇宫去找骖聿。
“那好,你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我不听任何借口,给我一个我可以接受的原因。”
骖忻冷静下来,紧紧盯着宁骋远,执意要从宁骋远嘴里得到答案。
两人对视半晌,宁骋远从骖忻目光中看出他今天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终于死心的叹口气,垂下了长长的睫毛,半天,才悠悠的说道,
“骖忻,你从来没有想过吗?我,可能爱上了那个男人。”
“谁,你说——骖聿。”骖忻半晌才反应过来宁骋远在说什么,几乎是呆滞的看着宁骋远。在那一瞬间,骖忻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似乎全部都涌上了他的头部,他的头嗡嗡做响,脑子里象是万马奔腾一样杂乱。
失望,伤心,惶恐,痛苦,种种情绪齐齐纠缠在一起,让他几欲发狂,骖忻红着眼睛,一把握住宁骋远的双臂,嘶哑着声音大喊着,“不可能,怎么可能,你在骗我,远,你别开这个玩笑。告诉我,你在开玩笑。”
骖忻使劲摇晃着宁骋远的身体,企望的看着眼前的人,希望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是真的,骖忻,我真的爱上了他。”一抹凄迷的微笑出现在宁骋远唇边,他任由骖忻摇晃着他,却仍旧坚定的说着,“你没有听错,我说的也是我的真心话。我爱他,我爱上了骖聿,爱上了那个男人。你懂吗?我们都错了,当年不该让我遇见他,更不该让他爱上我,最不该是,是让我终于也爱上了他,在他已经不再爱我的时候。”
骖忻颤抖着放开宁骋远的肩膀,绝望的看着从那自己曾亲吻过无数次的嘴唇里吐出把自己打如地狱的话语,在那一刻,骖忻只希望自己在前一分钟死去,这样,就不用承受如此的痛苦,就不用知道原来世界上有一种痛苦比死亡更让人恐惧。
“不,我不信,为什么会这样?老天让我失去皇位,我可以认命,可是,可是,为什么连你都要一起夺去?难道就为我做了那一件错事吗?可是,历朝历代的宫廷里那一朝不出这样的事情,为什么老天偏偏这么对我,我不甘心,我不信。”
怒吼这,骖忻重重推开宁骋远想拉住他的手,疯了一般冲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