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既然我们都成亲了,要不,咱们就当一对真正的夫妻吧。”他看似只是随口说说,但心里却相当在意,藏在衣袖里的双手紧张的握着,甚至不自觉屏着呼吸,一说完便睇向她,想知道她的反应。
文咏菁认真的考虑起来,坦白说,他那张脸是她喜欢的型,可是她不太欣赏他别扭的个性,她向来直来直往,若是结了婚,还要花心思去哄另一半,她觉得很麻烦。
但一抬头,看见他假装云淡风轻的表情,但眼里却流露一抹冀盼之色,不知怎地,竟让她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她没有立刻回答,为了维护自个儿的尊严,左之镇神色傲慢的说道:“我现下虽然落魄,但等我痊愈后,我就不会再是这副模样,你不用担心我会养不起你,届时,我会让你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文咏菁一眼就看出他是故意用傲慢的神态来掩饰内心的在意,忍不住噗哧地笑出声,“好吧,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我们可以试试。”
正如他所说,他们既然成了亲,且她目前也无处可去,不如就暂时留下来,反正感情就是这样,两人若是相处得来,她可以试着与他做对真正的夫妻,要是合不来,顶多就一拍两散,她可不想将自己的下半生都困在他身边,不得自由。
左之镇是打从心底视她为妻,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见她答应了,他不禁微微勾起嘴角,但仍故作矜持的道:“以后你就搬来和我同房吧。”
她不赞同的摇摇头。“我睡相不太好,你现在身体还未完全复原,我怕睡到半夜时会一脚把你端下床,还是等你完全康复了再说。对了,树皮没了,我要再上山一趟,今天会晚一点回来。”
“这事吩咐下人去做就是了,你不需要这么辛苦还亲自跑一趟。”他没忘了她上回上山遇到熊的事,不想再让她冒险。
“只有我才知道金鸡纳树长在哪里,我不去没人找得到。”不是她爱往上山跑,实在是那地方很隐密,若没有去过的人领路,不容易找到,幸好那天她下山时特地沿途做了记号,要不然她可能也找不到。
“那你带几个下人陪你一块去。”说完,左之镇才想到如今可不比乐平侯府奴仆成群,连要找个家丁护着她上山都找不到,心情不禁一沉,只好看向凤儿吩咐道:“凤儿,你到外头去雇几个可靠一点的壮丁,保护夫人一块上山。”
“是。”凤儿颔首。
“不用了,我带秀雅她们一块去就行了。”
“你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我不放心,万一再遇上那头黑熊该怎么办?”
文咏菁不以为意的笑道:“就向它道谢呀,谢谢它上次带我找到了金鸡纳树。”
看不惯她这种态度,左之镇斥道:“我在同你说正经事。”
只是说个笑也要被骂,她没好气的回道:“你没必要那么紧张,只是上个山而已,又不是要去闯龙潭虎穴,既然上次我都能平安回来,这次也不会有事。”
“上次是你运气好,谁知这次运气还能不能这么好。”
“我不只是运气好,我还很会逃跑。”
见两人说着说着,似乎把火气给吵了出来,凤儿赶紧跳出来劝道:“夫人,三爷是在担忧您的安危,还是让奴婢出去雇几个人保护夫人上山,省得三爷挂心。”
见他绷着脸瞪着自己,好像她不答应,他就会和她对峙下去,文咏菁没辙,只好妥协,“好吧好吧,要雇就去雇吧。”
她心里也知道他是为了她好,只是她真的不认为有那个必要。
不过,这种被人担心的感觉似乎还不坏。
第4章(1)
“帮三爷抓药前前后后一共花了六十八两,这庄子堂屋漏水很严重,前几日找人来翻侈,花了两百三十两,还有平常的饭菜钱,以及张伯他们几人的月钱,加起来一共花了二十二两,另外上次为了寻找金鸡纳树,奴婢花去一百两雇人帮忙打听,还有,前几日雇人保护夫人上山时花去十五两,这样算下来,原先的一千两百两,只剩下这些了。”
既然夫人已答应三爷要留下来,她就是这座庄子的主母,凤儿一边将账目算清楚,一边将手里所剩的银钱转交给她。
文咏菁接过,将钱连同帐薄重新塞回木匣子里。
凤儿提醒道:“夫人,咱们虽然还有几百两银子,但这一宅子的人都指望着这些银子过日子,怕是撑不了多久,且侯爷分给三爷的那些田地又没办法栽种庄稼,为了往后的日子着想,咱们可要赶紧做些盘算才好。”
文咏菁点点头。“好,我去问问三爷,看他有没有什么打算。”
服用了数日金鸡纳树皮的粉末,左之镇的病已恢复了大半,接下来就是要慢慢的把身子调养好,而他也不再一天到晚都躺在榻上,有时会起来走动走动。
文咏菁来到他的寝房时,就见他坐在软榻上看书,他的头发用一只玉环束起来,在阳光的照射下,他的侧脸线条更显迷人,神情优雅宁静,美好得像幅画,令她忍不住伫足多看了几眼。
他似是有所察觉,回头一看是她,便问道:“来了怎么不出声?”
“我有事要跟你商量。”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有种奇异的感觉,像他这样的人,天生合该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不该拿柴米油盐酱醋茶这种俗事来烦他。
左之镇闿上书册,示意她坐到身边。“什么事?”
文咏菁想了想,还是决定把来意告诉他,没办法,谁教她是个俗人。“咱们只剩下几百两银子可用,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怎么赚钱?”
在她的认知里,不会赚钱养家的男人不是好男人,如果他对以后的生活没有任何计划的话,她可就要慎重考虑是不是真的要跟他一起生活,她可以与他一起为未来努力打拚,但绝对不想养一个吃软饭的人。
手边可用的银子越来越少,他比她还着急,早就思考多日,也已有了主意。
“我这几日盘算过,我有个朋友的父亲任职通州的盐铁司,我打算问问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做点盐的生意。”
以前在父亲庇护下,他并不曾想过经商的事,毕竟靠着乐平侯府偌大的家业,他从不愁吃穿,但如今他被大哥撵出侯府,没有分到任何能营生的家产,上门去大吵大闹这种掉脸面的事他是做不来的,对付大哥他以后会用别的办法,为今之计,必须先赚钱谋生,而盐商素来最容易得利。
“若是这样倒也可行……噫,等等……”文咏菁的脑海里模糊闪过了一个念头,但她一时想不起来,只觉得那件事好像跟现在谈的话题有关。
“怎么了?”左之镇不解地问。
她摩娑着下颚,喃喃道:“盐、盐……啊,对了,就是盐没错!”她用力一拍大腿。
他纳闷的望着她。“盐怎么了?”
文咏菁欣喜的抓住他的衣袖,兴匆匆的道:“那天我要上山,途经一块荒地时,跌了一跤,吃了一嘴的泥土,你知道我尝到什么了吗?”
“什么?”左之镇被她问得莫名其妙,不就是吃到土了吗?
“那里的土有咸味,是不是表示那块地里有盐呢?”
她知道除了海盐,还有井盐、湖盐、岩盐等好几种种类的盐,而井盐就是从陆地上含盐的土地里,凿井煮盐,从而提炼出能食用的盐巴,她以前读过地理,说这是因为地壳变动的原故,以前的海底升到海面上来变成陆地,所以土里才会含有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