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她此刻的笑靥太过夺目,不敢再直视,下意识移开了眼。“这事能不能成,就要看那位姑娘的手段了,多谢钰姑娘想的这个办法,若还是行不通,就只能制签让两边来抽选了。”
“既然我都叫你古大哥了,古大哥也叫我的名字铃钰就好。”
古兰熙仍有些顾虑。“直呼姑娘的闺名似乎不太妥当。”
“咱们也见了好几次面,算不得陌生人了,没什么不妥的。”水铃钰接着娇嗔道:“我心里已把古大哥当成朋友,莫非古大哥没拿我当朋友看?”
“好吧,铃……钰。”他有些生涩的唤了她一声。
那两个字在他舌尖转了一圏,彷佛带着某种异香,在他的唇齿之间留下一丝丝的甘香,那甜甜的香气顺着喉咙滑下,让他的胸腔也溢满了这种甘美的滋味。
“嗯。”她有些羞怯的应了声,他略微低沉的嗓音钻进她的耳里,彷佛最上等的丝竹之音,让她闻之心房充满了欢喜,又道:“蒙古大哥不嫌弃,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古大哥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来找我。”
古兰熙微微一怔,总觉得这句话应当由他来说才是,接着想起她爽利的性子,也没再介怀。
“夜深了,我送你回去吧。”她已让她妹妹先回去,他不放心她一个姑娘家独自走夜路。
她没有推拒,含笑道:“那就有劳古大哥了。”
这晚两人并未饮酒,却都有些醺然,不知是夜色醉人,抑或是萌动的春心令人迷醉。
水铃菱刚夹了块鸡丁,就见整盘的辣炒鸡丁被大姊给端走,她不满的道:“大姊,我还没吃饱。”
水铃钰倒走了一大半的鸡丁,这才将盘子放回桌上。“喏,你的鸡丁。”
看着盘子里只剩下少少几块小鸡丁,再瞧见桌上另外三盘同样被她扫得七零八落的菜肴,水铃菱委实忍不住了,搁下筷子,慵懒的道:“大姊,你要送饭菜去给古大人,我不会拦着你,但送给情郎的饭菜要亲手做才能显得出你的贤淑,这些菜可都是铃菲做的,你送铃菲做的饭菜去给古大人吃,纵使好吃,他夸的也是铃菲,不是你。”
这几日大姊天天给古兰熙送吃食,她就算不问,也看得出来自家大姊这是瞧上了他,这她倒是没意见,但她不该从她口中抢食,这太缺德了。
水铃钰抬了抬眉,那日他送她回去的途中,她不忍见他再忙得忘了进食,遂主动提起往后替他送饭食,她的理由是家里只有三姊妹,三人吃的都不多,往往一顿饭菜吃下来,都还剩下许多吃不完。
他不肯让她白送,将身上所剩的钱全都掏出来给她当饭钱。
可她只会做几样糕点和炒几道菜,味道很是一般,比起小妹做的实在差远了,为了自个儿的将来,她怎么可能送自个儿做的饭菜过去给古兰熙,藏拙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水铃钰笑咪咪的回道:“这种事重要的是心意,而不在于是谁所做,且铃菲是咱们妹妹,他夸铃菲就像在夸我一样,就像有人夸你首饰做得精巧绝伦,做大姊的我也与有荣焉,好啦,我走啦,你慢慢吃。”说完,她赶着出门,要给情郎送晚膳。
水铃菱虽然对于大姊有了情郎就不顾妹妹感到不满,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咕哝抱怨,“莫怪人说女大不中留,这胳臂都往外拐了。”
提着食盒的水铃钰兴匆匆的来到了县衙,她连着几日来送饭菜,门口的衙役都已认得她,不须通传,便放她入内。
绕过一条廊道,她停在一处房门前,抬手敲了敲门。“古大哥,我送饭来了。”
古兰熙很快来开门,客气的道谢,“有劳了。”
她笑吟吟的将食盒提进去,替他将饭菜取出来,摆在一旁的几案上,热络的招呼道:“古大哥,快趁热吃。”
“好。”他坐下端起碗筷准备进食前,想起一件事。“对了,那桩一女许二夫的案子有结果了。”
她在另一侧坐下,一脸兴味的问道:“哦,结果那姑娘选了谁?”
说起这件事,古兰熙嘴角带着抹笑意。
“她选了她祖母替她订下的婚事。她父亲为她订下的那方在得知她染了重病又损了容貌后,连见一面都不肯就退了婚。倒是她祖母为她订下的那方,还亲自过来探望她,并在见到她布满痘疹的脸后,丝毫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还聘来了个大夫要替她医治。”
“这人倒是个有情有义的。”水铃钰赞道。
“也或许他猜出她是装病,这才特意领着大夫来试探。”古兰熙说出自个儿的看法。
“能猜得出来,至少表示他是个聪明的,比起听闻消息马上退婚之人,总要好上一些。”
“这倒是。”
这几日来在她送饭菜过来时,两人总会这般聊聊天,相处起来也较之前自然亲近许多。
第4章(2)
“对了,最近京里那边有商人看上了我首饰坊里的首饰,有意大量进货到京里去卖,我寻思着想再多雇几个工匠来打造首饰。”在他进食时,水铃钰向他提起首饰坊里的事。
原本首饰坊已雇了五名工匠负责打造店里价钱较一般的首饰,加上大妹总共有六个人,如今首饰坊的生意越来越好,首饰已有些供不应求,若再要应付京里那边的需求,势必不够,且见大妹为了打造首饰,忙得每日都到深夜才睡下,她也很不舍,想再找几个手艺好一点的工匠来替她分担一些活儿。
闻言,古兰熙抬头问道:“需要我找人帮你介绍几个可靠的工匠吗?”
见他主动要帮忙,她笑得眉眼弯弯。“那是再好不过了,我先多谢古大哥。”
“只是举手之劳罢了,无须这般客气。”
望着她的笑容,他的眼里也情不自禁溢满笑意,总想再为她多做些什么,因此在她收拾碗盘离开后,他即刻去找刑白,向他打听有没有认得的可靠工匠。
“能打造首饰的工匠呀……”刑白思索了下答道:“属下想到一个人,他的手艺倒是不错,不过脾气不太好就是。”
“那品性如何?”古兰熙最重视这点,若是像先前水铃钰雇的蔡玫儿和李星那般,可就不能用了。
“品性倒是没问题,只是脾气大了些,说来他还算是个孝子,很听他母亲的话。”
古兰熙问了他的姓名和住处,仔细记下来。
谈完这事,刑白忍不住调侃道:“大人最近与水姑娘来往得很殷勤,莫不是要有喜酒喝了?”
闻言,古兰熙一怔,接着耳尖发红,有些窘迫的答道:“没这事,她只是替我送饭菜过来。”接着像是要澄清什么,又再补充道:“我付了她饭钱的。”
刑白打趣道:“属下倒不知这水姑娘也开了饭馆,要不属下也付她饭钱,请她送饭菜过来给大人时,也帮属下带一份。”
相处三、四个月,刑白已大致摸清了这位县官的脾性,知他处事公正,私下为人虽然有些严肃,倒也没什么脾气,因此才敢这般随意同他打趣,且日前京里的五皇子来函给他,让他替他设法结交古兰熙。
五皇子在信里表示,皇上虽然将古兰熙眨了官,但这其实只是想藉此磨练磨练他,皇上仍颇看重他,日后还是有可能再将他调回京里。
刑白三年前曾是五皇子府的门客,虽已因故离开,但顾念着昔日五皇子待他不薄,故而面对他的嘱托,倒也不便推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