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铃菱在打造首饰的时候,素来不准人来打扰,谁敢来打扰她,她一律轰出去,正要轰人的她在会意过来大姊说了什么时,愣了下,疑惑的问:“你要同谁成亲?”
“当然是古大哥,难道还有别人吗?你们瞧,他连订情信物都送我啦!”她得意的拿出他送她的那方平安玉牌,向两人炫耀。
水铃菱瞅了眼她宝贝似的捧在手里的那枚玉牌,问道:“这事他家里的嫡母知道吗?”
“他说今晚回去会禀告嫡母,然后便会请媒婆登门提亲,哎,对了,这样一来,我就得把村长和姨母请过来,否则咱们家里没长辈可不成。”兴高采烈的说到这儿,水铃钰抓起二妹的手,催促道:“铃菲,你明日一早就回村子一趟,将他们两位请过来。”她高兴得整张脸儿泛着红晕,那张原本就明艳的脸庞更加艳丽逼人。
水铃菱可不像她高兴得昏了头,淡淡的提醒道:“姊,你先问问古大人媒婆何时上门,再让铃菲回村子去请人也不迟。”
村子离东风县城不算远,约莫只一日路程,来回最多花两日。
“也是,那我明日再问问他。”与两个妹妹再说了一会儿话,水铃钰扭着身子高高兴兴的回房去。
一整个晚上她亢奋得无法入眠,不停的幻想着与他成婚后的情景,嘴角深深的翘起,一双清媚的眼儿也笑得见牙不见眼,在床上欢快的滚来滚去,喜孜孜的低喃着,“成亲后我是要唤他官人,还是要叫他相公?或是要喊他夫君?”
这一晚,古兰熙也同样彻夜难眠,可心情却与她截然相反,充塞在他胸臆之间的是无法言说的酸涩苦楚。
天刚露出鱼肚白,刑白便被一阵拍门声给吵醒,他不满的咕哝道:“是谁这么早来扰人清梦?”
他还没成亲,身边也没个能使唤的人,只能自个儿睁着惺忪的睡眼前去应门,觑见门外站着的人时,以为自个儿看错了,他揉揉两眼,再望向对方,发现没错,真是古兰熙,他整个人清醒了些,发现对方面色憔悴,两眼布满血丝,看起来就像一夜未眠。
他是能理解他准备要成亲了,一时欣喜得睡不着,但也不该这么早来吵他呀。
“大人,你这也太早了吧。”他忍不住埋怨。
“我有事来求教于师爷,一时忘了时辰,吵到师爷清梦,实在抱歉。”古兰熙歉疚的道。
见他说完就要离去,刑白愣了下,察觉有些不太对劲,叫住他,“大人,既然我都让您给吵醒了,有什么事就进来说吧。”
古兰熙略一迟疑,回头走进了屋里。“打扰师爷了。”
“大人一大早来找属下,定是有什么要紧事吧。”刑白观他的神情,见他眉目间布满阴郁之色,一点也没有即将要成亲的喜色,他拎起搁在桌上的壶,替他斟了杯昨夜的冷茶,一边说道:“抱歉,还没烧水,没办法沏热茶招待大人。”
“师爷不要忙了,原是我不该来叨扰师爷,我来找师爷为的不是公事。”辗转一夜,他委实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不得已之下才前来请教刑白。
“这么说是私事,大人但说无妨。”刑白为自己斟了杯冷茶饮下,醒醒神。
古兰熙理了理思绪后,将嫡母逼他上京去求娶贺国公之女的事说了出来。
听毕,刑白顿时明白他为何一脸樵悴了,昨儿个他才刚同人家求了亲,紧接着就发生这种事,怪不得他要一夜难眠了。
“大人是不愿辜负水姑娘,但面对嫡母的要求又难以违抗,一时之间左右为难吧。”
“我向铃钰求亲在先,发生这种事,我不知该如何面对她。”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流露一丝痛楚。
刑白思忖了一会儿后问道:“敢问大人可想娶贺国公之女?”
“丝毫不想。”
“如此的话,属下倒是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古兰熙急忙追问。
“这事其实很简单,大人届时到了京城,只要让那贺国公看不上大人不就得了?如此一来,您已遵了古夫人的命前去京城,古夫人也无话可说。”刑白相信古兰熙这是乱了分寸,才会连这么简单的办法都没想到。
古兰熙的双眼陡然一亮,神情也显得轻松多了。“刑师爷说的没错,只要让贺国公看不上我就成了。”
“大人这是关心则乱,一时才会没想到,只不过……”说到这儿,刑白略略一顿,有些顾虑。
“不过什么?”
“古夫人会不会应允大人迎娶钰姑娘,就难说了。”
古家那对母女是什么样的德性,他也约略听说了一些,接着又想到先前曾听闻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白拿云水坊的首饰,因而与古兰熙闹了一顿,这门亲事怕是还会再有波折,能不能成,恐怕还在未定之天。
想起嫡母昨夜说的那番话,以及她的门户之见,古兰熙适才亮起的神色顿时又一黯。
刑白提议道:“要不您将这事告诉水姑娘,同她商量看看,可有什么办法解决。”
“我嫡母为人严苛,只怕不会善待她,更不会允许我以正妻的身分迎娶她。”
但他又怎么能委屈她为妾,她也不会愿意。
思及她昨日是那般欢喜,古兰熙不禁懊悔,他情愿不曾向她求过亲,也不愿让她在得知实情后,愤怒而失望。
“大人与水姑娘情投意合,会想向她求亲本是人之常情,只是没想到古夫人会这般刁难。”刑白深深为两人感到叹息。
默然了一会儿,明白嫡母的事外人也无能为力,古兰熙起身朝他拱手致谢,“多谢刑师爷的赐教,不叨扰了,告辞。”
刑白捻了捻山羊胡子,摇头叹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哪。”
第8章(1)
这天一早,水铃钰漾着满脸甜笑,带着早饭来给古兰熙,她原以为他也会同她一样开心,可不想见到他时,他却眉头深锁。
“古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铃钰,我……有事想同你说。”哽在喉中的那些事,宛如刀子似的在刮着他的嗓子,让他的声音显得异常艰涩。
“是什么事?”她心头咯登了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们的婚事……我嫡母不允。”说出这几个字,彷佛用尽了他所有的力量,说完后,他不忍看向她,低垂下眼。
水铃钰感到不可置信,好似她好不容易终于得到一样梦寐以求的珍宝,结果却在瞬间被人给硬生生夺走了,她气愤不平的问:“她为什么不允?”
他不得不将嫡母要他进京求娶贺国公之女的事告诉她,说完后,他满怀歉疚的望着她。“铃钰,是我对不起你,求亲的事你就当我没提过吧。”
“你想娶贺国公之女?”她捏紧十指,咬牙忍住胸口高涨的怒气,清媚的双眼宛如有两簇火焰在烧灼着。
瞅着她那张明艳的脸庞此刻染满了恚怒,他无比心疼,毫不迟疑的表示,“我从未有过此心。”
“既然如此,那我们的婚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若是他心里没她也就罢了,既然已知他是受他嫡母所迫,她不甘心就这样被他那个不讲理的嫡母给棒打鸳鸯。
“铃钰,我不愿你受委屈,先前是我思量不周,没顾虑到嫡母的事,她一直怨恨我害她当年流产之事,日后她绝不会善待你,此事算我对不起你。”古兰熙沉痛的说完,将她送他的那枚指环归还给她。
见状,水铃钰气坏了,当然不肯收回。“你亲口向我求“亲,怎么能就这么算了?!我不怕你嫡母,她欺负不了我,我说过,往后有什么事,我愿意与你一同承担,只要你不是真想娶那贺国公之女,我是跟定你/,你别想甩了我。何况,她不肯答应咱们的婚事,咱们可以另外想办法呀,难道你甘心就这样受她摆布吗?还是你压根就在骗我,你其实是想娶贺国公之女?”说到最后,她质疑的嗔瞪着他。